朱墙之内,古家仆从也是一脸喜气洋洋,他们一生受古氏荫泽,如今这顽劣的大小姐总算有个好归宿了,虽然是地位卑贱,但也从心里为逍遥感到欣慰,同时也想着他们那老爷也能为此审些心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此时同是一家人,最愁的人却是逍遥,之前被单独锁在祠堂,每日鬼都见不到一个,而现在每日四个姑子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陪着她,就差上厕所都跟着了,连悬梁自尽以死殉情的机会都没有给她。逍遥试着绝食以明志,但才饿了一天就受不了了,想着绍凌来救她自己没力气跑怎么办,又大肉大菜吃了起来,搞得她身边的姑子们整天也焦头烂额,这大小姐性子一天一个变,果然一如既往的难伺候。
随着婚期的临近,绍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自上次两人祠堂私会已有半月之久,绍凌的任务是什么逍遥不得而知,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之下逍遥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绍凌为了救自己多次涉险,两人又互表了衷肠,她坚信绍凌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现在绍凌的销声匿迹让逍遥深感不安。
“我要见古从书!”逍遥想着突然叫着从椅子上跳下。这倒让周围正忙着给逍遥试衣的姑子们都惊了一下。
为首的姑子受了叮嘱,这大小姐说的话她们一律不用听,只需唯古从书马首是瞻即可,于是这姑子笑脸盈盈道:“大小姐这都要成亲了,要学的,要做的东西都多着呢,那衣服还没有试过。”姑子接过一旁丫鬟提着的衣服又说:“来看看这衣服,鱼织纺的缎子,林家公子专门选的。”
逍遥哪里还听得林公子三个字,夺过那红衣一把扔在地上,对那姑子呵斥道:“别给我提这三个字!我要见古从书!”
那姑子也不敢对逍遥造次,只得赔笑道:“大少爷去处理家里事儿了,怕是没人,小姐你就安心把着衣服试了吧。”说罢又去捡那衣服。
逍遥念着绍凌安危,看着姑子越发碍事,一脚把那衣服踩在地上,其它的丫鬟见逍遥情绪激动,赶忙上去把她又拉了回去,逍遥将左右甩手,将那些丫鬟甩开,继续说道:“把古从书给我叫来!今天见不到他,就让他永远别见我了!”她又上前两步抓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下扔去,那花瓶一下摔得稀巴烂,那些丫鬟哪见过这种阵势,不觉得的后退两步,逍遥伸手赶忙从地上捡起碎片比在自己脖子之上,再次喝道:“我最后说一次,把古从书给我叫过来!”
逍遥在出走前是顽劣了些,但是像今日这样疯狂则是头一次,那些姑子丫鬟们在侯府办事,出身也不会太差,本想着就是伺候大小姐,逍遥今天又她们开了眼界。那磁片都抵在肉里了,那姑子也没有办法,这才差人去寻古从书。
姑子又唯唯诺诺说道:“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你伤了也是为难小的们。”
逍遥看她这样子,又想起了乌恩对她忠心梗梗,现在还不知道大叔又是如何景象,就在之前她绍凌乌恩三人如何快意江湖,自己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莫说找到其它两人,都已是自身难保,逍遥退了两步往椅子上一摊,但是手上的磁片一刻都没有松开。
自从绍凌开始针对古家后,古从书手上的事就没有断过,听到逍遥自残的消息,也就赶忙将那些事情放下,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何况这联姻对古家,乃至对整个辛国都举足轻重,不能出现顶点差池。
古从书进门以后,见闺房一片狼藉,而逍遥面如死灰,眼中含泪,脖子上还有轻微的血痕,此情此景他也五味杂陈,他上前一步,逍遥抵在脖子上的瓷片却又更深了一点。
古从书慌忙说道:“慢着!”又放低了声音:“璞儿,有什么好好说?”
“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不嫁!”逍遥手上用力抵着自己,含泪哽咽道:“你放我走吧。”
古从书也不是石头心肠,逍遥自小与他一块长大,就这一个妹妹他也是倾心宠着,幼时逍遥犯错烧毁了古守义的古画,从书也是出面顶着。可他只是弱冠,又是嫡子,肩上的担子是宗族与门楣,一时间看着满目泪痕的逍遥,他也不知如何选择。
手足无措之下,古从书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他眼中挂泪说道:“你若怨恨便怨恨我吧,切莫拿自己的生命儿戏。”古从书将剑举起,伸出自己的胳膊说道:“你想要的自由我没法还你,唯有自断一臂。”说完举剑往朝自己左手挥去。
那些丫鬟姑子哪个见过这么多的血,一屋之间尖叫之声响起,也惊起了守卫的注意,守卫进来时方见从书怀抱左臂在房间里翻腾,逍遥跪在地上正用布条绑在他的大臂之上,处理的还颇为娴熟。
守卫又从逍遥手上接过古从书,赶忙又让人去叫了大夫,原本一片祥和的厚义侯府笼罩了一丝不安的情绪。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惊动了古守义,这位老侯爷都没有乘轿,直接骑了护卫的马就疾驰回了府。
好在古从书那佩剑只做装饰并没有怎么开刃,他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一剑下去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但是皮开肉绽也恐怖之极。古守义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从书与逍遥都是他正妻所生,这正妻十六岁过门,与古守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古守义最心爱之人,而她只留下这两个孩子,无论是逍遥或是从书都是古守义的心头肉。
偏偏从书这伤又是因逍遥而起,逍遥又是待嫁娘,现在又受不得处罚,古守义心头之怒又不知从哪出,只能将逍遥呵斥一番,于是将逍遥叫到从书屋内。
从书逍遥本是亲兄弟,一脉相承都是性子刚烈执拗的人,可逍遥却没有想过从书也能做出这样过激的事,见到从书现在这副模样,哪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心里也有内疚之意。
“古从璞!”见到逍遥扭捏着进来,古守义怒吼道:“你还当他是你哥哥吗?你还当有我这个爹吗!”
逍遥自知理亏,老实的跪在了地上:“爹爹,我错了。”
“上次你在祠堂里也这么说!”古守义指着逍遥说道:“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爹,你别说了。”古从书从床上坐起拉着古守义,又忍痛说道:“这事与璞儿无关,是我自己伤的。”
“到现在你还为她说话!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了!”古守义道。
“哥哥,别说了,你的伤也因我而起。”逍遥转身朝向古守义:“爹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嫁,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古守义从床边坐起冲到了逍遥跟前,他抬起手掌用力挥去,可是落在逍遥脸之前又停了下来,这个在朝堂上也此叱咤风云的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古氏的昌盛免不了子女们的牺牲,逍遥要的幸福他没办法给。
古守义将手收回,对四下说道:“把大小姐送回屋去,她要再出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古守义又交代管家将此事压下,收拾好逍遥屋里的尖锐危险之物,最后还是担心,又狠心差人让去御医处要了一味使人安神的药,待迎亲那日再让逍遥服下,这才我稍稍安下了心。
第66章 迎亲路
古守义向御医院要的药并非普通的安神药,御医院院正收到古守义的书信时倒也有些为难,这书信写得很含糊,但是需求却又很明显,只说家中有一姑子每日辰时会有癫狂之症,但这姑子对古家又是大忠之人,不日将是女儿从璞的婚期,怕这姑子又生病变,于是让御医院出一个极为宁睡的方子,让这姑子没气力动弹即可。随后古家的管家又在口头向这院正说道,此仆对古家有恩,用药一定要恰到好处,不可多一分伤了那人身上,但又不能少一分让药力不足,说罢又封了银票一封,那院正只摸着那信封厚厚一搭,怕是有上千两的银票。
如此手笔,院正不用多想也知道信提及的人绝对不是姑子那么简单,只是想到古守义位高权重,出手阔绰,有的事,有的话总是少问一句是一句,院正收下钱后又向那管家问了姑子的体重,管家估摸着逍遥的身形一一回复了院正的回答,院正按着管家所述将药抓齐,又将这药理药性细写在纸上,让管家带回去。
管家将药送到古守义手上,根据古守义的吩咐这事也就他们二人知道,给自己女儿下药送上花轿也不是光彩的事,就连古从书也不能让他知道。
自从古从书受伤后她整日郁郁寡欢,逍遥情绪不定,姑子们摆弄她如同傀儡,她并无配合也不做反抗,每日三餐照吃不误,但又只动两一筷,所有人都以为越是临近婚期逍遥会表现出让人不能接受的行为,可直到那一身衣服被套在她身上时,她也只是形同枯槁任人宰割一般。
这七月十五说来就来,整个天平也因为这婚事萦绕起一丝喜庆,林家到古家这一段迎亲的路上已是比肩继踵,这一年下除了几个大的节气似乎也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一段路上两家也请了戏子杂耍做着表现,而众所周知的是这样的大喜之事,林古两家侯门自然不会吝啬于在喜事上的打赏,这人气简直旺得如同过年似的。
但人多了也容易鱼龙混杂,两家自然也是派了亲兵驻守在街道两边,将迎亲的路与围观的人群隔离开,两步一哨三步一岗,为了维持这几里路的安全,也算是倾尽心思。
有意思的是,林家还调动了一只特别的军队用来护卫林家公子接亲,这十人都来自天平的小门阀之中,要么就是一些旁支庶子,但是个个面容俊美,身材高挑,这行人作为依仗跟承在林家公子之后,更是突显林家公子的威武之风,又是接亲的一道风景。
“今天是我家公子大喜的日子,也请各位小爷打起精气神!”林家总管林之一对着那仪仗枪-对说道,他说这话时似乎也没把自己当个管家,反正跟前都是些小支末族他,倒也不放在眼里。
总管林之一顺着这一队人看去,果然个个都是好皮相,就是第二位少年身材孱弱了些,不过那五官也能算得上绝色了,林之一到是想不到天平何时出了这等人物,好奇心使然,让他上前找了些话说。
“这位小爷,是哪家子弟呀。”虽然口中称着小爷,不过并不见林之一敬人三分。
“天平钟氏旁支。”对方回答,不卑不亢,倒是有些读了书的气度:“庶子。”
林之一点点头,算是知道对方家底了,心里盘着谁把这人安□□队里的,不是折了少爷?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耐缏穑墒窃偃フ胰耍峙碌⑽罅思保愣阅巧倌晁档溃骸澳侵蛹夜樱阏馍聿慕咳酰驹谡庖勒汤锵缘猛回A诵蝗裟憔驼驹谝钦套詈笠涣邪伞!?br /> 那少年对于这样的安排也不负气,清声说道:“但凭林家安排就是。”说罢便自行走到了最后的位置,其它的人一次排上。
林之一满意的点点头,给他们说了一下仪仗的规矩,将这十人叫到了大门之外,只等着林家大少爷出门迎亲了。
而古府这头,也是早做好了准备,送亲的仪仗也都备好,不同与林家的俊少青年,古府都是族中长辈,这亲也不会送得太远,从内院走到门口就算结束。
逍遥一身红妆端坐其中,本就是花容月貌之姿,这一抹妆容更让她显得美不胜收,可是这样的美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若乌恩看到逍遥如此模样,也一定会觉得轿中之人不是逍遥,这一脸死色哪里是去成亲,不如说像是上坟。但四下之人却没有乌恩一般了解逍遥,逍遥上了轿子对他们来说像就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把这尊神请了出去,古家就算是安宁了。
“新娘子,来喝点汤。”话音随着姑子掀开轿帘传入,那半老的姑子将一碗汤送到逍遥跟前说道:“大小姐,老爷说这处暑刚过天热得紧,你在这轿子里等着怕你闷着,让你喝了这汤消消暑。”
逍遥瞥向那药汤,汤色浑浊,闻着略带些苦味,并不像是消暑的汤药,但这上了花轿都不见绍凌出现,再加上之前古从书自残的事,都让她心中郁积,逍遥此番出嫁心里也做了准备,绍凌不出现必定也有不测,自己大不了也一死了之,既过了门成全了家里,又不辜负自己与绍凌一番情深。
此时这药里究竟是什么,对逍遥并不重要了,她端过药汤,一饮而尽,退还给姑子后又是一脸死寂,这药也并无特殊,只是让逍遥无力逃脱路上不要出些妖蛾子便可,毕竟这拜堂成亲也是要让她亲力亲为的,药效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逍遥喝了药之后,只觉得四肢有些酸软,但是大脑还算清晰,她用力抬手,可是手却毫无动作,她试着张嘴,倒还可以发声,逍遥叹了一口气,有这药没这药对她又有什么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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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刺儿倒是回到了燕吹花,燕吹花的顶楼在天平算得上一个高,那接亲的大街正好被他纳入眼底,他今日也想看看绍凌到底能闹出多大的风浪,马刺儿提着酒壶,哼着符西的小曲,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此时阿其罕也风尘仆仆回了燕吹花,见马刺儿倒是一脸闲情逸趣的样子,柏松自顾喝酒,却不见绍凌和塔琳娜在何处,于是坐在柏松跟前,将刀放在桌面,为自己斟了酒,朝马刺儿问道:“绍凌她们呢?”
马刺儿指着那喧嚣的大街说道:“下面天大的喜事,那两位凑热闹去了。”
阿其罕走到栏边,往马刺所指的地方看去,倒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才从符国赶回,自然不知所以,继而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马刺儿道:“今天这逍遥妹子结婚,绍凌去让塔琳娜去备点好礼,至于绍凌自己嘛..“马刺儿又似笑非笑着:“自然是去送礼了。”
对于马刺儿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阿其罕有些恼,他一把抓起马刺儿的前襟,咬牙说道:“我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们在哪?!”
马刺儿将阿其罕推开,理了理衣襟说道:“我就一小小门徒我知道什么。你有事问绍凌去呀!”
自从跟了绍凌之后阿其罕就变得十分奇怪,虽然之前都与绍凌有仇,可绍凌对了他们也是舍命相救,有些事自然大家也就不提了。可只有阿其罕看绍凌的眼光总是有些怪异。
马刺儿忍下去,对阿其罕说道,口气里还颇有开导之意:“阿其罕,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好好把天平这任务弄完,到时候你想要跟翎主你自己跟宗主说去。”
阿其罕冷笑一声:“任务?我看绍凌完全不想完成这任务,我们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何时把我们的命当命了?”
马刺儿见阿其罕油盐不进,又说道:“绍凌上次舍身救我们,这不算拿我们当命吗?季广志已死了,我们是玄刀,技不如人就是这样结果,放谁上都一样!”
阿其罕听马刺儿如此说来,也无言已对,他与马刺儿他们不同,季广志对他有救命之恩,有些感情不会像它人一样随便淡掉,阿其罕继续只问道:“那塔琳娜在哪里?我找她有事。”
“古家城外驻军处。”马刺儿心中有气,话也说得短促无力。
阿其罕将跟前的酒一口倒入嘴里,弯刀往腰间一插就甩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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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
随着吉时的提醒声喝起,林家公子正勋的夹了夹马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古家走去,他每前进一步耳边总是欢呼声不断,这林家公子林正勋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在这样的欢呼声下他的腰挺得笔直,还不住朝着四面挥手,这倒像有点像个归胜的将军,他身后十位英俊少年也是华美礼服,跨-下符西骏马,手持红缨长-枪,又为这林家公子整天了几分威武之气,再往后便是林家仆从,他们紧随着其后,手里提着篮子,篮子中装了各式各样的糖和糕点,还有一些扑从手中拿着一个小钱袋子,里面装的铜钱,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往街道两边抛洒,所到之处均是引起一阵哄抢。
周围守卫的军人也不敢怠慢,他们用自己鹰挚一般的眼神观望着四周,手抚在腰刀之上不敢离开。
第67章 劫亲路
再厚的朱墙,在深的大院也挡不住这样的喜庆之声,逍遥在花轿之中听着外面的喜乐奏鸣之声,只觉得锐利扎耳,不禁的要去握紧拳头,但脖子之下全然没有知觉,接着逍遥觉得轿子被抬起,四平八稳的,并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可逍遥的心里却是在剧烈的摇晃着,她原以为自己能平静的接受这样的事实再坦然的死去,然而绍凌没有出现在她眼前,无论是活人或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无法去接受父亲为她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