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下第一伪君子完本[古耽]——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17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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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之坐了起来,摸了摸头道:“小郭呢?宴上情形怎么样了?”
叶深浅忍不住笑道:“小郭在吴醒真那边,我说这都到大晚上了,你还问宴上怎么样?”
陆羡之有些奇异道:“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叶深浅笑道:“何止是错过很多东西,你简直得补大半夜的课了。”
他向后瞄了一眼还在整衣服的白少央,便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陆羡之床边,把宴上宴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说书人,用词从不重样,营造气氛也是一把好手,这里添一把油,那里加一道火,将当时千钧一发的情形渲染得恰到好处,直说得陆羡之入了神,着了迷,一会儿惊叹韩绽的出刀,一会儿感慨白少央的身份,好半天都不带挪眼。
白少央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叶深浅的背后,依着床架子,侧头看着叶深浅,一脸微笑地瞧着他说天胡地,把刚醒来的陆羡之蒙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白少央的身份问题定下之后,接下来便该是韩绽的问题了。
虽说白少央的一番话把他塑造成个受奸人挑拨的好汉,但这血债仍在,仇怨未走,故此正道中人若想找他麻烦,也是入情入理。
所幸罗春暮这时站出来,指出远来皆是客的道理。
他接着说了一大堆软话,成功地和了一地的稀泥。
这堆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庄内请了月微药庐的女神医风催霞来医伤解毒,故此所有中了毒、受了伤的客人都得留在庄内好生调养一段时期。在此期间大家不得斗殴,不得起江湖纷争,要以和气为重,义气当先。等养好了伤,出了这伤心之地,再斗得死去活来也不算迟。
不过这群雄之宴上竟混入了这么十多个邪派小人,酒水里还被人下了毒,使得正派伤亡过半,那身为庄主的罗春暮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对象。
他宣布自己会派人查出事情的原委,必得还生者死者一个公道。众人听他郑重承诺,才算是服了气、暂且消了责问之心。
可怜这罗春暮本为今日寿星,然而寿宴惨案之后,他不但不能享宴饮酒,接受众人生贺,还得收尸医人,处理这一派烂摊子,不知回去之后得吐几两血才算消停。
不过伤重的秦高吟被他挪到了内院,跟着一块儿去的还有言缺月这位西域阚子山的刀王。
王越葭在宴后没了战意,伤势反复回来,一下子便躺倒了,倒急得解青衣满面煞白,急向叶深浅求救。叶深浅上前和他说道了几句,再给王越葭渡去许多内力,才让这汉子冷静下来,只等着那女神医的到来。
郭暖律则是被吴醒真给带走了。
在场无人能形容这位娃娃脸青年的神情,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众人只知那姜秀桃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是笑这小绿姑娘什么。
不过白少央倒觉得郭暖律跟了吴醒真去后,也该会去看杨决一回。
他一向觉得杨决这人不过是对小绿生了几分执念,还未到真心实意那一步,然而此番瞧他舍命相救,倒也难说他对小绿仅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了。
盛花花这疯疾是时好时坏,白少央看着不忍,便把他带到了女神医风催霞那边。
风催霞切脉过后,说要让他留上一宿继续观察,白少央也只能来陪着陆羡之了。
死去的人就不说了,活着的人里最惨的怕是神捕孟云绝。
他先前已失了谢惊容这个徒弟,如今好不容易收了愁云敛了惨雾,想赴个热闹寿宴转一下心境,却又遭遇这等变故,眼睁睁地看着云观路死在眼前。
这位教出三位名捕的大捕头,在短短一月内竟要为自己的两个徒弟收尸,对比数月前的风光无限,又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无奈。
回过神来,陆羡之不觉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他们赴宴之时都是欢欢喜喜地过来的,却不知自己喝下酒水之后,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这一群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在中了毒,失了大半力气之后,竟如猪狗一般被这群小人屠戮,在宴厅里积下尸山,流成血海。
这等耸人听闻的惨事若传扬出去,又有谁能不扼腕叹息,不伤心愤怒?
可说到底,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们这样一番屠天戮地,为的又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耀武扬威,打杀正派的气焰?
他把这番忧思和叶深浅白少央分享过后,却让叶深浅目光一沉道:
“这件事背后,只怕有紫金司的影子。”
陆羡之诧异道:“你是说哥舒秀有插手?”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血腥无比的屠杀会与那个美若幽兰,静若白莲的漂亮男人有关。
这个人坐在那儿时,安静得如一抹清清寒寒的月光,似是沾不得一点血腥,生不出一分杀气。
叶深浅只道:“我也只能胡猜,寻不出什么证据。”
白少央敛眉道:“可你是怎么猜到哥舒秀身上去的?”
叶深浅却不答反问道:“你认为这些白道侠士们回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儿是什么?”
白少央挑了挑眉道:“他们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们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巴掌,自然得狠狠地扇回去。”
陆羡之道:“所以他们大概会联起手,结上盟,去和奢毒山翠血岭那帮子小人斗得你死我活。”
白少央道:“但此次牵扯的正道黑道势力颇为繁复,奢毒山、翠血岭、大碎门还有九幽山煞都与九笑宫、尸影轩等黑道门派有所联系,这伙人若是开打起来,只怕整个白道黑道都得跟着战起来。”
叶深浅循循善诱道:“若是这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得利的渔翁会是谁?”
陆羡之惊呼道:“是第三方势力……是朝廷!”
白少央苦笑道:“这些白道门派驻于各地,说得好听点是为义气而聚,说得实诚点就是武装起来的地主豪强。可惜人和地就那么多,怎么分都不够,新的土豪若是想要把根扎牢,总得把旧的土豪给打下去。”
叶深浅赞赏地看了白少央一眼,然后接着道:“黑白两道若是大战一场,定会势气大伤,紫金司扶持的地方帮派就有了可趁之机。等这帮人崛起了,重新分配了武林格局,紫金司在江湖上的话才能真正管用。”
这些鬼蜮伎俩摆到台面上来讲,实在是触目惊心,听得令人胆寒心颤。
谁能想到这宴会上的血腥屠戮,竟会联系到今后江湖百年的格局变幻?
陆羡之越想越是心惊,惊得不由问道:“这宴上莫非也有紫金司扶持的帮派?”
叶深浅冷笑道:“否则你觉得为何那帮人为何不索性毒死宴上众人,像如今这样毒得众人没了力气再一一杀过去,难道不有些费时费力?只怕有些人是他们特意放过的。”
陆羡之呐呐无言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半句话:“这……这未免也太……”
他嗫喏了半天,终究是没法再说下去。
难道宴上坐着的这群白道侠士之中,有些事先就知道了这次屠杀?
那些为死者痛哭流涕的人当中,竟有一些是在演戏?
那他们到底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人皮的鬼?
陆羡之只觉自己虽盖着被,却还是冷得如在冰窖一般,身上关节都似被齐齐冻住,冻得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少央想不出这番话对他是何等的冲击,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番话也只是猜测,也许情形坏不到这种程度。出了这个门,你就把这话忘了吧。”
陆羡之颤声道:“那么多人死在我眼前,你却叫我把这些话给忘了?”
他眼中燃着数道愤怒的火焰,仿佛带着能烧尽世间一切污秽的力量。
白少央淡淡道:“你不忘又能如何?就算找到了证据,你也伤不了哥舒秀分毫。”
他这实话实在太过刺耳,刺得陆羡之愤愤道:“你明知他可能是幕后黑手,还能这么冷静?”
这样天真而又热血的话,白少央实在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他听得苦笑一声,往事如潮般涌了上来,倒叫他一时间感慨万分。
不过陆羡之仍旧等着他的回答,白少央也只能沉吟道:“哥舒秀只能是黑手之一,赤霞庄里若无内奸里应外合,这群人即便是插上翅膀,怕也是飞不进来。”
陆羡之道:“你觉得内奸会是谁?”
白少央道:“那你又在怀疑谁?”
陆羡之目光一沉道:“秦高吟、罗知夏、罗三小姐、罗应寒……还有罗春暮。”
叶深浅道:“你是不是把姓罗的都怀疑了一遍?”
陆羡之面色阴沉道:“我以前不想怀疑谁,可我现在谁都想怀疑。”
若放在以前,他只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疑神疑鬼的一天。
白少央叹道:“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吃好喝好才是大道理,即便要死,那也得做个饱死鬼。”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倒让叶深浅皱了皱眉。
然而他的眉头还未纾解开来,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少央前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是韩绽,心中猛地一沉。
但他还未开口,韩绽便目光沉凝地看着白少央道:“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白少央面上波澜不显,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概是忽悠,接着忽悠
感谢臻臻在微博帮我画的小白同人图,捆绑play+被艹哭的小白简直不能更美
感谢安的地雷,么么哒
第109章 父子间
血宴之后的晚上格外安宁, 全然看不出白日里的喧嚣动静来。
这一路走来, 虽四下皆有守卫在侧, 但他们皆是敛声屏气, 不出一言,以至四下静得悄无声息, 唯有月照得人面如玉,风吹得花枝乱颤。
这颤花抖叶之际, “沙沙”之声似无处不在,无所不至,随风飞入耳,倒叫白少央心底翻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他再侧眼望去,但见竹枝花叶的影斑斑驳驳地投了一地。
这一地本是黑白分明, 虚实不混,然而月色迷蒙之下, 这光和影的界限都被模糊了几分, 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一般,分不清喜和忧,道不明酸与甜。
而叫他心情复杂的元凶就走在他的身前, 露出了那宽阔而结实的后背。
他的影子打在地上,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白少央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有韩绽挡在他面前,好像再美的月光也会被这人的身形给切割得七七八八、零零落落,连不成一片。
白少央暗含了一丝苦笑,待跟着韩绽到了他自个儿的房间之后, 才算是心神镇定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补的洞总是要补的。
韩绽关上了门,确认了隔墙无耳之后,才回头看着他,神情愈发晦暗不明起来。
“你清楚你在宴上说的都是些什么?”
来了,第一句就是开门见山的问。
白少央没有回答,而是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倒完之后,竟还嫌这茶水颇热,所以吹了三口气,才浅酌了一口。
在不紧不慢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才抬起了头,看向面色阴郁的韩绽,不急不缓道:
“我撒了谎。”
这四个字好像四把钢刀一样戳到了韩绽的心肺上。
但他仍是沉下气,面色冷峻道:“你对谁撒了谎?”
若是对韩绽撒了谎,那他之前在宴上说的就假不了了,若是他在武林正道面前撒了谎,那他就仍是韩绽的好儿子。
可白少央却道:“我对你,对他们都撒了谎。”
韩绽眉头一挑道:“你说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白少央竟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白少央叹了口气,却不提此事,先提了往事。
“大概在三年之前,有一位老人到村中找到了我。”
韩绽疑惑道:“那位老人是谁?”
白少央苦笑道:“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带着张朝宗的秘籍。”
韩绽道:“而他把那些秘籍都交给了你?”
白少央点头道:“张朝宗的所谓自创剑法和成名掌法,其实都是从那位老人身上偷过来的。”
韩绽诧异道:“竟有此事?”
白少央面带冷笑道:“像张朝宗这样醉心功利的伪君子,又哪里静得下心去创什么剑法掌法?他不过是东一鳞西一爪地剽窃过来,搜成一团,就当做是自己的自创武功了。”
他发现他越来越习惯于在韩绽面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而且泼得越多,他就越有一股奇异的成就感。
韩绽本觉得奇怪,但细细想来又觉得这事儿也不算没有道理。
毕竟以张朝宗那样的下作人,做出这些脏事儿来也不算出奇。
但他又疑惑道:“那老人既能创出如此武功,想必也是有声望的武林前辈,他何不设法在众好汉面前揭穿这伪君子,反倒由着张朝宗使着他的武功?”
白少央无奈道:“这位老人家一向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在武林中并无声望,也无人脉,抵不过张朝宗这等根基深厚的小人。若他去揭发张朝宗,只怕会被张朝宗安上个诬陷的罪名。且他被姓张的偷袭过,身上旧伤仍在,打也是打不过他的。”
韩绽气得一拍桌子,满脸愤然道:“窃了武功作自家用,还想对苦主倒打一耙,这恬不知耻的狗贼未免也太可恨了!”
他泄完这满腔怒火之后,才想起白少央还在跟前,立刻清了清嗓子,继续坐下来听他说道。
白少央又道:“这位老人家得知韩叔叔杀了张朝宗后,便想着寻你报恩。但他寻不着你,只好来寻母亲。”
韩绽诧异道:“他……他竟是来寻你母亲的?”
难道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老人还知道他和连别花的关系?
白少央苦笑道:“他大概知道母亲和叔叔是好友,便想把秘籍交给母亲保管,想着叔叔总有一日会重现人间,到时或可用到这秘籍。可母亲等不到叔叔,便把秘籍留给了我,所以我除了练着刀法,还有悄悄练着剑法和掌法。”
韩绽心中大定,面上顿时如雨霁天青一般,心中也是无比舒畅自在。
可他转念一想,复又问道:“那我在扇溪村见到你时,你为何瞒着秘籍的事儿不说?”
白少央只翻了翻茶盖,却没有说话。
韩绽见他沉默,愈发疑惑起来,又问了一句道:“而且你在使出剑法掌法之后,为何不说出实情,反倒……反倒假称你是张朝宗之子?”
这也是他思来想去都琢磨不通的一个地方。
白少央眉间笼起一道郁色,沉默良久才道:“因为我有些私心,本不愿让叔叔知道。”
韩绽敛眉道:“是怎么的私心?”
白少央道:“我曾在私下想着,我若成了张朝宗之子,不是更方便为叔叔洗脱冤屈了?”
他这句话如一道九天惊雷般劈在了韩绽头上,惊得他霍然起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少央抬起头,目光澄澈得便如外面的那道月光一般。
“叔叔是如何杀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一日未死,就日日有人盼着伏罪。而把你洗得雪白干净的唯一法子,就是找到那些死者的脏处。若他们皆是人人不齿、十恶不赦的伪君子,自然不会有江湖人来追究你杀人之罪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句句是理,简直挑不出一点错处,寻不得一丝破绽。
韩绽听在耳里,心内却如倒了三山,翻了四海,一阵一阵地惊涛拍在心田,一圈又一圈的骇浪围在胸臆之间,逼得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做这些事儿,全是为了我?”
白少央语调恳切道:“若不是为了叔叔,我何苦认贼作父,撒下那些个弥天大谎呢?要知有些事情查起来,用我这个身份实在不便,可用张朝宗之子的身份就方便多了。”
他声声苦涩,字字凄然,简直演得要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韩绽呐呐道:“那……那你最后和曾顾二人说的是……”
白少央叹道:“我既早有这个打算,自然也得做些准备。我之前从朱柳庄那边得了些余钱,我就拿着这些钱买了些情报,知道了些张朝宗与曾顾二人来往时的私事。我只对他们说这些事儿是张朝宗告诉我的,这些事情私密得很,他们自然信服。”
韩绽听他滴水不漏地讲来,已听得眼中满是恨,心中皆是怨。
可这恨这怨却只对他自己,不对着白少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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