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凛，你在干什么啊，眼睛一抽一抽的。”
“从哪学来这么奇怪的词语……神崎，我是不是一直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诶。”
冷不丁被问，神崎明显一愣。好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回答：
“难道不是因为凛的眼睛比较小吗？”
还不如被说是犯瞌睡……叶山心里的滋味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种莫名的挫败感，叶山赌气般试着睁大眼睛，结果发现自己的脸丑到不行。
“哇，哈哈，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证明我的眼睛是正常大小——算了，当我在犯傻。”
再这么弄，自己都要看不过去了。叶山又挪挪镜框，试着让它偏下而挂在鼻翼附近，不得不说，这样看上去，简直更蠢了。
“没救了，我。”
“嗯……神崎？再靠近一点。”
摘下眼镜，因为能力暂时的失控，没办法让神崎直接戴上。于是叶山牵着镜腿比划着，想看看神崎戴眼镜是个什么样子。
“再偏一点……这样。”
趁着神崎反应过来，叶山急急地按下照相键。
“第一幅合照。”他说。
不过真要冲洗出来，就只能称得上是灵异照片了。能力强一点也许会看得清楚，寻常人看镜头下的神崎，应该是半透明的吧。
“啊。”
“发到社交网上去会引起轰动的吧……开玩笑的。”
且不说自己的名气并不足以让照片传开，哪怕侥幸得名了，协会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
“好火大啊，神崎居然是百搭的类型。”看着荧幕里的形象，不得不说，戴上眼镜的神崎，有种奇妙意味上的帅气。按照论坛那些腐女子的形容，大概是属于“禁欲系”的？
“我想起来了，晚饭前我是不是提到过，以前在我家里的一个女性地缚灵？”
“嗯，怎么了？”
“她藏了好多‘那种’本子。”
外貌上明明是一个老婆婆，甚至看起来比叶山真正的外婆还要年老，当时偶然发现她这么“赶潮流”，叶山可是吓了一跳——尽管那时候因为年幼，不是很明白那些本子里画的具体是什么东西。
“不，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启蒙老师。”
“……我该说什么，一般这时候？”
托她的福，后来不管是看到柳濑斋藤交往也好，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神崎也好，“同性”这个问题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性别而受到歧视，其实这样的事例随处可见。像叶山这样不需要为此担忧的人，真的是幸运至极。
“大概是无话可说了。”神崎叹气，“我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等……凛？你不会是——”
“你要看看我手机里珍藏的图片吗？”叶山笑笑，“算了不说笑——我大概是处于中立的态度？不是很支持，同时并不反感，这样的。”
和自己不同，那个不正经的友人要更积极。所谓“手机里的珍藏”，其实就是柳濑强买强卖塞进来的。既然不反感，就一直没删除。
“我就说嘛……其实，一开始你表现出抗拒的时候，我是以为你介意‘同样是男性’的。”
“你倒是给我意识到你是个死人啊。”
看看钟，才快八点，而叶山习惯的睡眠时间是十一点，周末可能还会晚一些。借的影片是短程的，不到两小时。
“好闲啊。”
这时候选择泡澡应该不错。叶山推推眼镜，不是很适应鼻梁上有东西的感觉。手机这个时候也显示出“电量不足”，就把它放在客厅的充电座上了。
“洗完澡再看电影吧。”叶山喃喃，路过厨房的时候想起还有碗筷没洗，他停步犹豫了一下。而后听到神崎说：
“我收拾就好了——还有别的要做的吗？”
“你活着的时候绝对是钟点工吧。”叶山忍不住打趣。
但不得不承认，有神崎的帮忙，叶山省下了很多做家务的时间。而且，他做家务，做得可完美，甚至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前几任房客住的时候，我也有在帮忙喔——虽然他们完全不会觉得轻松。”
“哈，看来是吓得不轻，托你的福我租房的时候可是打了四折。”
不由得瞟了一眼钱包的方向，看见钱包还是胖鼓鼓的样子，叶山心里相当愉悦。想想见面那时候房东一副沧桑的脸，如果告诉他“我住得很愉快”，他会做出什么表情？怕是下巴要贴到地面上了。
“洗衣篮……啊啊，这时候洗会不会晾不干啊。”
但也不能堆在里面任凭它发臭。而干不透的衣服散发出的霉味，同样让人感到烦躁。这种情况熨烫一下也许会有所好转，然而不巧的是，现在懒劲上来了。
“那……有没有吹风机什么的？”
叶山摇头：“没有。首先我并不需要用它，更关键的是，我根本没带……啊，也许租房的配件里面有？”
叶山对吹风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本来作为男性的他，没什么使用风筒的必要。它工作时发出的隆隆声，也会让人觉得烦躁。再联想叶山颈侧的敏感点，一旦风扫到附近……综上，并没有任何理由支持他去使用这种东西。
吹吹衣服什么的兴许还有点用处？被神崎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看来该对这些以前看不起的生活用品改观了。
“找到了，还真的有。”
迷你型的，要吹干衣服的话，有点担心它撑不撑得住。
“说实在我挺讨厌这玩意的。”
“为什么——啊，莫非是因为……”
“别这样！”
神崎靠近过来，恶意地在耳边吹了一口气。幸好神崎作为鬼魂并没有体温，气息是比室温偏冷些的。如果是稍暖一点的风拂过去，可就说不好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来了，也许会直不起腰？
“猜中了。”
“……你很烦诶。”叶山不由得缩起脖子来，这看起来似乎有点好笑，然而叶山是真的想保护住那片范围。
“抱歉，哈，不知道怎的很想欺负凛。”
“你可别逼着我在四月份戴围巾啊。”
要是一般情侣，这就是在打情骂俏吧。不过现在可还没有承认这份关系呢，即便如此神崎也表现得这么亲密吗？
“不理你了……我去泡澡了，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在半小时以后叫我一下？”
“是是，半小时是吧——会不会有点久了？”
“这么回事，我以前有过在浴缸里睡着的前科。”
泡澡泡得太舒服以至于意识朦胧，好像很多人都会犯这样的错。这就和在温泉里呆到发晕是一个道理吧，日常中，也不乏伸懒腰伸到窒息的事例。
“后来被水呛醒了，还因此得了中耳炎。”
提起这事，叶山忍不住笑出来，尽管嘲笑的对象是他自己。
“对不起——我也很想笑……噗。”
“随便你，我都忍不住了。”
两个人对着傻笑，两个人都没救了，后知后觉他们才发现这点。有种“已经很有默契了”的感觉，突然间觉得这种生活很不错。
“对了，还要检查我可怜的笔记本电脑能不能用，好像忘记充电了。”
“凛平时好像不用它的吧，至少我没怎么见过。”
要看影片的话，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使用配套的家用小电视，另一个就是用叶山自己的电脑。可以的话他比较想躺在床上看，看完直接睡觉。
“对我来说手机更好用呐。”
叶山不是很喜欢打电脑游戏，手游更吸引他一些。相比一般的大学男生，电脑的价值就要低很多。一般来讲，他的笔记本都是用来做些图片处理视频剪辑一类的工作，自然就很少使用。
“等我泡完澡再聊这些吧，田螺先生，能请您为我做些家务事吗？”
叶山瞟一瞟厨房的方向。
“‘田螺先生’是什么啊……”神崎怨念。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了过去。不一会，厨房传出水龙头开启的声音，伴着碗筷轻轻磕碰的轻响。叶山微微笑出来，径自到浴室去烧热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得了终极春虫虫症。
我都不相信我居然隔了两星期，才发现前几章的大Bug。
然后开始疯狂地嘲笑自己。
莫名其妙的心态。(/▽╲)
第21章 第七章·一起看电影感觉还不错（上）
“被店长推荐了恐怖片呢。”
看看碟片包装上写着的“谨慎观看”，叶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纯粹的视觉类恐怖，兴许还能吓到自己。然而从封面的画风和背后的简介来看，就只是鬼鬼鬼的那种片子。
“超想拒绝的，结果越拒绝，店长推荐得越来劲。”
被当成“不敢看”了吧，又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情况，无奈下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了。那个人绝对是恶趣味，或者是他被吓到过，然后心里不平？用这种思路考虑考虑，算是不觉得烦人。
“……我笑了。”
“随你的便。”叶山简单擦擦身上的水穿上浴袍，头发彻底是湿的。洗澡前放在桌子上的眼镜也被拿起，结果被神崎所在的位置吓了一跳。
“哇——你是蝙蝠吗？”
神崎的半个身子从天花板倒悬下来，这么形容有点对不住他，如果往他身上倒点红漆，简直就是一块腊肉。叶山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第二跳。
“其实我偷偷看到封面了——像不像？”
“不作评价。”
客观来讲，从“倒吊”这个角度来讲，没有任何一个演员能比神崎演得更惟妙惟肖，然而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
“咦，凛好过分。”
这也算是过分吗，不搭理小孩子的脾气，可是大部分人的共性。就比如公交车上听到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学生瞎乱聊天，基本所有人都会当作听不到吧——除了父母。
“是是……”叶山叹息，“像，特别像。”
努力忽视掉神崎面部表情的变化，反正暂时地也看不很清楚，叶山看看家里的摆设。
“你彻底收拾过了啊。”
虽然本来家里就不乱，这一副明显被大扫除了的样子，叶山还是看得出来的。不由得死盯着钟，确认了好几次，并没有超过半小时。
“效率奇高，我不得不赞叹。”
“鬼魂可是能做到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神崎笑笑。似乎是玩够了，他从天花板上下来。至于下来的方式，就不是很文雅了。
是说，鬼魂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吧？接受了鬼的存在，常理什么的，是在说笑吗？
“……如果把你当成瀑布，我觉得会很恰当。”
正常的瀑布可不会头朝下。啊，自己什么时候迷上这种冷笑话了？
“总之，家务事什么的，谢谢了。”
这比一般的家政工可是方便多了，更可况神崎可是不收工资的。用钱去衡量有些诋毁的意思，不过说的是事实。
瞄一眼袋子，神崎说他“偷偷”看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嘛——袋子是敞开的，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被翻动过。
“我是自愿的喔？‘谢谢’什么的，没必要的。”
“哈，温柔的鬼先生。”
除了头发还没有干透，身上的水都差不多了。确认不会再有水顺着胳膊流下来，叶山翻开自己的笔电。
“电线、电源……啊，找到了。”
上一次使用，已经是春假里的事情了，不知道它的电池是否还安好。不想看到一半出现黑屏的窘况，电源之类的肯定是要先备好的。
“于是，你要不要一起看？”
邀请一个鬼去看鬼片，真是……不过，恐怖片什么的，的确是几个人一起看会比较有趣。尽管目前这个二人组合，估计是不会发出任何尖叫的。
“我很有兴趣……等，你是想躺在床上看吗？”
“是的。”
神崎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单身公寓单人床，在这个前提下，两个人挨得一定会很近……会发生些什么，真的是值得期待了。
“……你别愣啊，我再说详细一点？我是在邀请你同床共枕。”
叶山想找回之前的说话风格，直白不隐晦。然而习以为常的这种话语，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叶山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但愿不要变得发红，叶山祈祷。既然这样的话，为了掩饰一下，刚好也是顺路，叶山关掉了屋内的灯。至于客厅那边，也许不需要自己动手？
不行，这么下去，相处久了肯定会懒到什么都不会做。叶山揉揉脸颊，与手指的温度对比简直烫得可怕。借着昏暗的功夫，叶山快速地出门，在卧室和客厅间跑了个往返。如此，家里的灯光就全灭掉了。
然后反应过来，鬼的视力可不会受到光线的影响。想要通过昏暗来隐藏羞涩，当然毫无用处，自己都在自欺欺人做些什么啊。
“啊啊，已经傻了。”
“凛？”
“没什么，大概是国考过后，整个人的智力都下降了吧——所以，你是答应了对吧？”
“啊，嗯。不过给我看，大概会很没趣吧……如果被吓到我不是很丢脸？”
确实，如果周围没有负责尖叫的人在的话，乐趣要少很多，这就是为什么电影院永远比家里好。
“没事，反正只是消磨时间——就算不看，我这两个小时打打音游就过去了。”
虽然手机还在充电，触屏有可能会稍稍失灵，也不是不能玩嘛——高分估计是没指望，可能玩着玩着会被气死。
说话间，叶山已经支好了折叠椅子。平时完全没用过，当然没什么污渍，就可以放在床上。不过用椅子来放笔电，又想躺在床上看，放腿的位置似乎有点挤。
也许找个小桌会好一点吧，当时选择便携式家具的时候，是觉得没必要。还好，就像现在这样，凑合凑合用着还是足够的。
“嘿——放好了。”
“……所以说为什么是椅子啊？”神崎幽幽地开口，语气无奈的很。
“能用就够吧。”
简单调试后将碟片插进去，点开后，最初的画面当然是阅前警示。叶山挥挥手招呼神崎过来，看他还在发愣的样子，突然心下一坏。
“嘘、嘘，过来过来。”
叶山吹几声口哨，拍拍掌对着神崎眨眼。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神崎反应过来，走向自己。因为床已经很拥挤了，神崎就充分发挥了鬼魂的优势，穿透床板浮在旁边。
“农村里等待开饭的狗狗。”
说完这句话，叶山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你真的过来了嘛。”
神崎沉默，好奇着叶山眯眯眼试图看清他的表情，失败了。这是今天一来，第一次觉得看不见是这么困扰的事情。不过这份失落的原因，说起来就不太好听了。
猜测一下，神崎估计会愠怒，皱皱眉什么的应该是有的。完了，光凭着想象都能补齐神崎的面貌，做得似乎过火了点。
“啊，哈哈，抱歉——你生气了？”
“还好……完全没想到凛居然是玩心这么大的人。”
“突发奇想的，真的抱歉，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这时候才去考虑对方的感受，简直没有任何用处。不过表示出歉意，多少能挽回一些吧。这是叶山和大部分人的不同，有些人聊天的时候，说话不经大脑，甚至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口德。
虽然交谈的时候顺口而出某些词句，这是谁都没办法避免的，至少叶山能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并且，叶山并不会掩饰话语上的错误。掩饰害羞脸红什么的，这多少是出自自尊心，当然这样的反应不会惹人厌烦。而话语往往是最容易伤害到人的，叶山相当注意这点。
起初就不要说错话固然是最好，即使说错了，马上道歉也不坏。
“并不生气……很久没有人跟我开玩笑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也对，神崎都寂寞那么久了，这段时间相处得太开心，叶山差点忘了这个。
小段时间里，已经进入了正片。看到屏幕的亮度整体暗了下去，叶山看看旁边货真价实的鬼魂，再看看影片里的特效，心里的滋味怪别扭的。
“神崎……你有没有一种‘想要吐槽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大概。说回来——我并不讨厌凛刚才的玩笑喔？”
这是什么心态？叶山心底哑然，神崎莫非是喜欢……的那种人？被当成狗狗进行呼唤，换是其他人，不骂骂两句应该都算是客气的了，这家伙居然说“不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