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楦自然记得。
欧阳璃凌说，他曾做过一些违心的事，那对乔羽楦来说，并不是快乐的记忆。
“我还是想知道。”乔羽楦握紧拳，他相信欧阳璃凌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他，“璃凌，告诉我吧，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是吗？”欧阳璃凌苦笑，抚上乔羽楦的脸，缓缓摩挲他的唇，“羽楦，我向你保证，你会知道的，很快。”
乔羽楦的执拗让欧阳璃凌明白，他真的没有退路了。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乔羽楦不甘就此放弃。
“因为……”我怕，我已经失去你太久了，不想这么快就让你再次离开。
“因为什么？”乔羽楦急切地询问。
“羽楦，我想要你，可以吗？”
欧阳璃凌突然上前，吻住了乔羽楦的唇，根本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就褪净了他的睡衣。
“璃凌，可是……唔……”这场谈话还没有结果呢。
***
“老板，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欧阳璃凌那么在乎乔羽楦，袁坤想不出有什么事如此重要，能令他在这个关键时刻丢下乔羽楦。
“有件事必须立刻去做。”欧阳璃凌并不想做过多解释，他没有把握能找到叶琪洋。
对于生出希望又让人绝望这种事，他希望尽可能少得发生在乔羽楦身上。
“那让其他人去就好了，如果你不放心，交给我也行。”袁坤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板，总监他现在……”
“必须我亲自去才行。”欧阳璃凌把档案袋放进行李箱的夹层，“娄义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娄义边喊边跑进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璃凌，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
“我要出趟远门，这段期间，我要你帮我照顾羽楦。”
“什么？”娄义刚喝进嘴里的水又喷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欧阳璃凌，“我？照顾羽楦？”
“就是你。”欧阳璃凌的语气不容置疑。
“璃凌，你没事吧，羽楦什么时候需要我照顾了，他照顾我还差不多。”
“我没和你开玩笑。”欧阳璃凌夺过娄义手中的杯子，盯着他，“娄义，我身边只有你和袁坤了，我最信任的也是你们两个。袁坤有公司的事要忙，没法分神照顾羽楦。羽楦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他随时可能昏倒，如果他身边没有人，我不放心。你听懂了吗？”
“明白，我一定照顾好他，放心吧。”娄义信誓旦旦地保证。
欧阳璃凌再看一眼楼上，迟疑下转身离开。
房间里，乔羽楦已经醒了，只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身体的酸痛提醒着他，严重透支的体力尚未恢复。
他并不知道，欧阳璃凌已经离开了。
想起欧阳璃凌昨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觉得也许有必要继续谈谈。
现在的欧阳璃凌不一样了，他变得沉默，不再对自己万事坦诚，似乎喜欢上了隐瞒。
是什么导致他改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些尚处于空白的记忆是否能够解开这些呢？
“咚咚。”
“谁啊？”乔羽楦懒懒地趴在床上，不愿动。
这个时间来敲门的，除了袁坤便是娄义了。既然欧阳璃凌不在，就必然是娄义了。
“羽楦，你起了吗？”门被推开一条缝，娄义探进来一点，“璃凌走之前给你准备了早餐，如果你再不起，我可就吃光了。”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乔羽楦掀开被子下床找衣服。
娄义缩回身子，把门关严。
虽然欧阳璃凌不在，可他也不敢随便在乔羽楦换衣服时公然走进他们的房间，这要是被欧阳璃凌知道了，他可是没好果子吃。
第14章 第十三章
“我就去下卫生间，你跟来干嘛？”乔羽楦受不了地瞪一眼身后鬼鬼祟祟的娄义。
“我也想去。”
“那你先。”
“我又不想去了。”
乔羽楦再瞪他一眼，砰地关上卫生间的门。
他快要疯了，这都几天了，娄义跟在他的身后，除了睡觉和上洗手间，亦步亦趋。
他感觉自己快变成犯人了。再这么下去，他真想拿条绳子把娄义给捆了丢一旁，省得碍事。
“羽楦，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你以为我愿意啊。”娄义在洗手间外面喊，“要是你出点意外，璃凌回来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我容易吗我，你还……”
乔羽楦打开门，娄义及时刹住口，再次陪着笑，快步跟上。
乔羽楦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其实是懒得搭理娄义。
他真不明白，欧阳璃凌怎么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竟然招呼都不打，电话也不接。
究竟有什么事要这么急，连交代一下的时间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昨晚逼他说以前的事？
“娄义，璃凌到底去干嘛了？”乔羽楦睁开眼，盯着娄义。
“你问多少遍都一样，我不知道。”娄义点了根烟，悠哉游哉地抽着。
“真的？”乔羽楦危险地眯起眼睛，慢慢凑上前。
“羽楦，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我瘆得慌。”娄义往后缩了缩，“我真不知道。你干嘛不去问袁坤啊，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要是袁坤肯说我还用得着问你。”乔羽楦一把拿过他手里吸了一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冲着娄义露出相当和善的笑容：“咱俩好久没聊天了吧？”
娄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胳膊，防备地盯着乔羽楦：“羽楦，你别打我主意，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还是不是兄弟！”乔羽楦坐直身子，“连和我聊天都不愿意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娄义又抽出一颗烟，点上，慢慢吸着。
他们五个原本是最好的兄弟，不知为什么，苦日子过去了，心反而散了。
他也希望是彼此之间有误会，解开就还能回到从前。
可那天在停车场，那人的警告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承认自己胆小怕事。
可事情真的那么容易吗？这么多年的误会，是说没就能没的吗？要真能那么简单，易衍和耿野早就回来了。
想到耿野，他打个冷战，缩了缩脖子。
看到对面审视的目光，他赶紧陪笑：“羽楦，你就放过我吧，我是真不知道。”
“算了，不为难你了。”乔羽楦伸伸懒腰，“饿了，要不要去吃饭？”
“好啊。”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羽楦，易衍出事了！”耿野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乔羽楦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某些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乔羽楦和娄义赶到医院的时候，易衍刚刚包扎完，头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耿野在他身边，两人好像正争论着什么。
“易衍，你怎么样？”乔羽楦很是担心。
“没事，就是个小伤口。”易衍不在意地笑笑。
“怎么没事，难道非要……”
“耿野，你别再吵了，你吵得我头痛。”易衍无奈地打断他，看到乔羽楦身边盯着他的头看的娄义，“娄义，你也来了。”
“哦，我和羽楦正好在一块，就……”
“娄义，谁让你来的，立马滚回去！”耿野看到娄义就心生不快。
娄义缩缩脖子，及时住口，往乔羽楦身边靠了靠。
“耿野，娄义也很关心易衍，你不要总是针对他。”
从小到大，耿野就一直欺负娄义，娄义也习惯了。
可是现在耿野的态度却和以往不同，不是恶作剧式的小打小闹，明显是对娄义带着深深的成见。
乔羽楦记得耿野曾经提过，当初娄义拒绝和他一起离开欧阳璃凌。可这并不能成为耿野无礼的理由。
“关心？”耿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我看这次的事，他八成也是参与者！”
乔羽楦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易衍在路上走，凭空就飞来个花盆。”耿野愤愤地看娄义一眼，见后者受到惊吓般避开他的视线，愈发气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是易衍当时眼疾手快推开他，他这条命只怕就没了。易衍因此被花盆擦伤头部，虽然不算严重，可他还是不安。
“那也有可能是意外。”天降花盆不是常有的事吗？
“我们当时离居民楼有十多米，没听说过花盆意外掉落还呈抛物线的，除非那花盆成精了，专照着我脑袋上砸。”耿野越说越气，“这分明就是欧阳璃凌想要报复我，幸亏易衍……”
“耿野，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乔羽楦打断他，“如果你再污蔑璃凌，我……”
“羽楦，你是怎么了？你就这么相信欧阳璃凌，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耿野，听不进别人话的人是你。”乔羽楦也生出火气，“璃凌他已经出门好几天了，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能靠着凭空揣测胡乱怀疑他呢？”
耿野一愣，想了想：“就算他人不在，也不代表就可以置身事外，只要他一句话，还不是有人抢着为他做事。”
“你就是铁了心认定这件事是璃凌做的了？”乔羽楦觉得耿野越来越不可理喻。
“我没有得罪其他人，不是欧阳璃凌，还能是谁？”
“你确定，你没有得罪人？”
“那些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就算那些人要报复，几年前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就该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些争论毫无意义，我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总之，你听着，易衍受伤不关璃凌的事。”
“羽楦，你简直走火入魔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你呢？以前的耿野也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疯狗一样乱咬人的……”
“你，你说什么……疯狗？我……”耿野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太过伤心，还是被气得。
“……”
乔羽楦意识到刚才的话过分了，可他不得不反驳耿野。
他其实很怕。耿野对欧阳璃凌的成见就像一种催眠，让人被迫接受，时不时地再进行强化，他真怕自己意志不坚，有一天会信了。
他更怕，真如耿野所说，欧阳璃凌从头到尾都在营造一场骗局。
易衍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说话：“羽楦，耿野是武断了些，可你也了解他一向是藏不住事的，或许他的话说重了，可他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怪他。”
“对不起，耿野，我为刚才的口不择言向你道歉。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我一定会向你证明璃凌是清白的。”乔羽楦说完，转向易衍，“易衍，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羽楦，你的头痛这几天有没有再发作过？”易衍拉住乔羽楦，希望他能多留会儿。
“没有，我很好，不用担心。”乔羽楦何尝不明白易衍的意思，他也想留下。几天没见，他有很多话想和易衍说，可是一旁愤懑难消的耿野还是让他选择离开。
“那就好。”易衍松口气，放下心来，“咱们几个也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要不今晚……”
“易衍，我现在没有心情。”
“羽楦……”
“羽楦，是不是只要有欧阳璃凌，其他的你都可以不在乎？”耿野看出易衍微微失望，快走几步，拦住乔羽楦。
“是。”乔羽楦直视耿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人比璃凌更重要。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易衍呢？”耿野指着一旁明显情绪低落却还在勉强自己的易衍，“他是最关心，最在乎你的人！现在他受伤了，你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乔羽楦不知道再说下去，他会不会和耿野打起来，忍了忍：“耿野，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可以吗？”
“……”
“易衍，对不起，我改天再来看你。”
乔羽楦匆匆走出医院，站在门口，缓解情绪。
“羽楦，你没事吧。”
乔羽楦长长舒一口气：“没事，我们回去吧。”
“羽楦，其实耿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什么！”乔羽楦怀疑自己听错了，“连你也觉得易衍受伤是璃凌所为，娄义，你疯了吗？”
“羽楦，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娄义赶紧解释，“我是说，易衍受伤可能真的不是意外。耿野不也说了，他们当时离居民楼很远，如果花盆是自然掉落，不可能砸到他们的。”
“对不起，我……”
“没事。我知道你是因为耿野的话心情不好。”
“这件事，我会调查的。”
“还是告诉璃凌吧，要不交给袁坤也行。”
乔羽楦皱眉，他一直没能联系到欧阳璃凌，袁坤又是一问三不知。
“再说吧。”
“羽楦，你是不是很介意……有人说璃凌的不是？”娄义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璃凌似乎并不希望你恢复记忆。”
乔羽楦心里一紧，想要发作，却忍住了：“所有人都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难道璃凌不应该是个例外吗？你们曾经那么在乎彼此，只有你恢复记忆了，才可能回到他身边，可……”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羽楦厉声打断他。
“没，没什么，我就是奇怪而已。”娄义一脸无辜地看着快要控制不住怒气的乔羽楦，不再多言。
第15章 第十四章
欧阳璃凌回来了，对这几天的事绝口不提。乔羽楦问，他也只是敷衍几句，不肯过多解释。
乔羽楦觉得，欧阳璃凌的心事越来越重了，这种猜不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你之前说，要告诉我以前的事，却躲起来这么久，现在出现，是打算说了吧。”乔羽楦的话带点赌气的意味。
欧阳璃凌知道他生气了，把他拉过来，拢在怀里：“羽楦，对不起，前些天走得太急，没能和你说……”
“就算没法当面说，你就不会打个电话吗？”乔羽楦推开他，“这么多天，一点音信都没有，还严令其他人瞒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璃凌苦笑：“羽楦，我真没让人隐瞒你，袁坤和娄义确实不知道我去做什么，所以……”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消失这么多天，到底去干嘛了？”
“我刚刚告诉你了，只是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欧阳璃凌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
“公司的事需要你亲自去处理，竟然还没有告诉袁坤？”乔羽楦愈发怒了，“欧阳璃凌，你是不是觉得我记忆没了，脑子也没了！”
“羽楦，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有些事还不确定，等有了眉目，我一定告诉你，好吗？”欧阳璃凌此行的目的并不算圆满达成，他还不能给乔羽楦承诺。
乔羽楦觉得自己这两天特别容易发怒，缓和下情绪，知道问不出结果，不再计较。
“易衍受伤的事，你知道吗？”
“嗯。”欧阳璃凌点点头，迟疑着补上一句，“娄义和我说了。”
“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乔羽楦奇怪，欧阳璃凌回来后应该还没有见过娄义吧。
“之前……他打电话给我……”欧阳璃凌觉得可能又要惹祸了。
“欧阳璃凌，你太过分了！”果然，乔羽楦大喊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羽楦，你听我说……”欧阳璃凌赶紧上前抱住他。
“走开！”乔羽楦狠狠一推，欧阳璃凌跌回沙发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我以为你是想要躲着我才离开的。我想告诉你，我不逼你了，求你回来，可你却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
“羽楦……”
“我告诉自己，你真的是有事脱不开身。可是我又好怕，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怕你真的像他们说的，一直在骗我……欧阳璃凌，你根本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
“对不起，羽楦……”欧阳璃凌再次上前抱住乔羽楦，“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接了电话，要怎么向你解释，我真的不想害你担心的，相信我。”
“放开我！”乔羽楦用力挣扎，却被抱得更紧，“欧阳璃凌，你真的好过分！”
“是，我过分，我错了。羽楦，对不起，原谅我。”欧阳璃凌赶紧道歉。
乔羽楦突然不再挣扎，勾住欧阳璃凌的脖子，抬头看他：“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干嘛了？”
“……”
这次，乔羽楦的执拗在欧阳璃凌的选择性沉默面前没能发挥作用，任他死命挣扎，欧阳璃凌就是抱着不放，还一个劲儿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