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黄河难民之事的解决,整个大夏如今除了萧拓的叛乱外逐步步入正轨,京城党羽之争彻底结束,更让赵梓砚感到高兴的事,萧贵妃找到了。
不得不说,她的确能藏,若非景帝驾崩后京城封城,差点就让她跑了,要说如何发现的也多亏了廖全那肥硕的身子太引人注目了。
本来是在宫里待了许多天,赵梓砚一直忙着处理景帝留下来的奏折,几乎没时间好好陪傅言卿。每日傅言卿不仅要偷偷帮她处理政务,回去还得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尤其是腿,让赵梓砚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好不容易暂告一段落,赵梓砚便偷偷带着傅言卿溜出宫,看看京城如今是何状况。
不过赵梓砚坐轮椅太引人注目,两人便自己乘着马车随意看看,路过一条小巷子,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差点撞上马车,无言猛然停住马车,赵梓砚坐不稳差点一头撞在马车上,亏得傅言卿反应快立刻抱住她。
随外面传来一阵男人的叫骂声:“他娘的,别以为坐着马车有钱就可以横,差点撞断老子的腿,最好给老子……”
傅言卿皱眉,扶着赵梓砚撩开车帘,无言见惊动她们,目光顿时一寒,硬生生掰断了马车的边沿,那男人顿时吓得一哆嗦,闭了嘴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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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梓砚本来也没放在心上,此刻远远听到那人的话眸子顿时一凝,快速看向傅言卿。
傅言卿也是一震,急忙道:“无言,拦下他!”
无言也反应过来,几乎同一时刻快速掠了过去直接将男子扔到了巷子里。
男人吓得脸色发白,被无言这一手震慑得不行,爬起来哭喊道:“大爷饶命,我不是骂你们,是我嘴臭,是我眼瞎,我……您高抬贵手,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无言见他语言粗俗,忍不住又冷冷瞥了他一眼,吓得他话都不敢说。
傅言卿下了马车,却是半蹲下来,手里拿了一锭元宝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个男人眼睛都直了一直盯着不放。
傅言卿笑了笑:“拦下你并不是要教训你,只是对你口中那个娘里娘气的死胖子很感兴趣。”她人生的温婉清秀,用着清雅的嗓音学着那个男人的口气,显得格外怪异,赵梓砚坐在车辕上,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眸光宠溺而柔软。
傅言卿只是瞟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落在赵梓砚眼里有,感觉心有点痒痒的。
那男人听到笑声便转头去看赵梓砚,他从未见到这么漂亮的人,顿时眸子都直了。傅言卿眼神一沉,微微挪了下身子挡住赵梓砚,冷声道:“不愿说么?”
男人被吓了个激灵,忙摇头:“我说,我说,就在南街那个三里弄堂,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看起来膘满肠肥,说话故作粗声粗气,却总带着丝娘娘腔,恶心死老子了。这几日他在那里与人赌钱,我手痒,没忍住,输了个精光,又被他让人扔了出来,这才不爽,冲撞了贵人。”
说罢眸子死死盯着那元宝,傅言卿眼里有丝光芒:“他家只有他一人么?”
男人挠了挠头:“平日里只有他出门,不过有一次我上门找,没进门却听到女人的声音,啧啧,听起来就是个尤物,也不知他哪来的本事。”
话说完,傅言卿猛的站了起来,轻笑道:“悄悄带我们去,这不但是你的,我还另加一锭!”
男人立刻答应了,京城三里弄鱼蛇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全是京城一个灰色地带,傅言卿微微装扮了下,避免引人注目。随后背着赵梓砚跟在男人背后,这里小巷长得一模一样,七拐八拐,如果不是有人带根本不知往哪里走,傅言卿几人暗自感慨他们会躲。
等到了一个破旧石屋边,那男人指了指表示到了,三人隐在墙角示意他敲门。男人格外上道,上去噼里啪啦开始拍门:“喂,老家伙给老子开门,看老子今天怎么扳本!”
片刻后一个福态的灰衣人走了出来,圆润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满是精光,赫然是廖全。
就在两人争论时,无言上前瞬间把廖全哑穴点了,随后将两锭银子扔给那男人示意他闭嘴快走。廖全看到傅言卿背上的赵梓砚,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被无言推着进了屋。
屋子很破旧却整理的很干净,光线有些暗,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女人出内间出来,嗓音略带不悦:“解决了……”看到进来的三人,顿时所有的字都吞了回去。
傅言卿将赵梓砚放在一旁干净椅子上坐好,她抬头看着此刻装扮的犹如村妇一般的萧贵妃,轻笑道:“娘娘,别来无恙。”
萧贵妃眼里俱是怨毒和不甘,铁青着脸,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早该在弄死那个贱人时杀了你!”
赵梓砚神色不变,甚至微微笑着阻止了按耐不住的傅言卿,愉悦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不过此刻怕是有人怨透了娘娘,给她留下了一个大祸害。”
此刻在江都府衙的赵墨笺整个人阴郁而暴戾,她看着桌安上那一封封信还有文章,双手一点点收紧,随即猛然将桌子掀了。
“陛下!”齐晟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狼藉,不知如何是好。
赵墨笺猛然站起身:“别叫我陛下,算什么陛下,现在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丧家之犬,一个弑君卖国的逆贼!”
说完她起身不断来回走着:“她怎么可能活着,中了灭魂蓑怎么可能活着!只废了一双腿,怎么够,怎么够!”
“陛下!”齐晟单膝跪下:“属下知道您此时心里太过压抑,可是正值紧要关头,您不可以乱。无论外面怎么传,古往今来唯一个不破,成者为王败者寇!只要能赢,顺利登上帝位,以后历史如何,皆有陛下可为!”
赵墨笺听罢冷笑一声:“如何赢?如今三十万大军只能据守江南一带,她有西南王,有京城四十万禁军,还有各地如此多的戍卫军,我们如何赢?”
“陛下竟然这么快就丧了斗志,真是让我等失望。”进来的是一个清俊高瘦的男人,蓄了个小胡子,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乃是萧拓请的军师欧阳华。这次萧拓大军能绕开西南王的包围,成功退出蜀地,他立了大功。
赵墨笺虽然愤懑,却也不傻,当下收敛情绪,颇为真诚道:“军师教我。”
欧阳华挥着折扇,眼里闪过一丝微光,还不算无药可救。
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笑道:“既然在世人眼里,你是小人叛贼,她赵梓砚是仁臣义士,为国为民,那边索性担了。”
赵墨笺心头发紧,有些艰涩道:“你让我答应伏允,同他联手?”
看她这不可思议的模样,欧阳华嗤笑一声:“答不答应对如今你而言,有区别?”益州一战,萧拓不打而退,拱手让了益州,西南王府出兵朗州,吐谷浑夹击,让萧拓逃脱,结不结盟,叛国已然无可辩驳。
赵墨笺无话可说,欧阳华继续道:“而且你认为大夏朝廷有几分能耐?人心背离,各自谋私。若没了赵梓砚这个摄政王撑着,早就一盘散沙,所以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好办了。”
送走欧阳华,赵墨笺呆呆在书房坐了许久,片刻后她继续打起精神,仔细看着各地送来的消息。目光一转间,却是看到了一抹黄色。愣了愣,她伸手拿了过来,那是上次傅言卿落下来的。仔细看着那绳结,当初那股熟悉感越发强烈,突然她眸子一怔,立刻起身翻起了柜子,从一个褪色的香囊中拿出一个平安符。上面也系着一个绳结,她拿出来快速对此一番,顿时手脚冰凉。
半晌后,格外压抑的声音一点点传了出来:“傅言卿……苏瑾,傅言卿……苏瑾!!”当年她十二岁生辰,故意向傅言卿讨礼物,最后傅言卿送了她一个平安符,上面还有她亲手编的绳结,她说是她们大理那边才有的手法,编地精致又漂亮,她很是喜欢。后来傅言卿出事,她也不知为何将它一直留到了现在。
难怪她总觉得苏瑾有些给他她的感觉很熟悉,难怪赵梓砚如此信任西南王,难怪西南王毫不犹豫帮她!可笑……可笑她被一个人耍了这么年直至一败涂地,她才知晓!赵墨笺哈哈大笑,一双丹凤眼满是血丝,冷厉而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君上就该被君上了,嗯,三十万字成好事,比阁主要强点。阁主吃到媳妇是一百四十多章,这个很快啦。
第81章
萧贵妃被抓,之前的罪行也已经定了,按理应该处死,但因着她还有用,赵梓砚便暂且留着她。傅言卿推着赵梓砚去见她时萧淑仪披散着头发坐在狱中,牢里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简单铺着草絮,连棉被都没有,四处弥漫着饭菜馊掉的味道,混着霉味十分难闻。
“君上,这里味道不好,要不小的将人提出去,您再见?”狱司在一旁有些惶恐道。
“无妨,你先出去侯着,有事再进来吧。”赵梓砚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狱司让人开了牢门,便离开了。傅言卿推着赵梓砚进去,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萧淑仪。
她脸色蜡黄,精神也有些萎靡,看到赵梓砚眼里浮现出一丝狠色,抬头冷冷道:“你是来看我笑话么?”
说罢目光又落在赵梓砚腿上,随即哈哈大笑:“不错,你活着,可是腿废了,当不了皇帝便只能巴着摄政王这个名头,可怜啊。”
傅言卿脸色微沉,在一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赵梓砚如今已然无所谓了,只是淡淡道:“我在想,你现在有多后悔把我留了下来。”
萧淑仪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肌肉都开始抽搐。
“其实我该感谢你,若不是你坚持,赵墨笺早就对我下手了。若不是你给我下了噬心散,她也不会如此松懈,让我有机会接触她辛苦经营的一切,也让我一步步积攒了无数人脉。换句话说,你自以为毁了我,结果却毁了你的女儿。”赵梓砚看着她的眸子,句句话都在戳她的心。
萧淑仪猛然扑了过来,想要揪住她的衣领,却被傅言卿挡住,一把甩在了地上。她无奈瞥了眼赵梓砚:“她快疯了,你莫要靠这么近。”
萧淑仪摔得狼狈,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看着傅言卿对赵梓砚如此亲密,赵梓砚如今贵为摄政王,这个女人却丝毫没有尊卑意思,一举一动没有半分属下的感觉。萧淑仪活了这么多年,转眼间就反应过来,她笑道:“堂堂摄政王居然和一个女人纠缠,赵梓砚,你简直恶心。你母妃要是知道她女儿竟然喜欢女人,肯定死都不得安宁!”
赵梓砚笑了笑:“劳您费心,我母妃好的很。哦,我忘记说了,我母妃,她并没死,活得好好的,你与她感情如此好,想必会很高兴。”
萧淑仪顿时愣在原地,半晌后她嘶声道:“不可能,我看着她断气的,她不可能活着!”
“你该记得我母妃当初被房道海带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曾放弃过我母妃,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救她的法子,你不高兴么?”
“房道海……房道海……他……他不死心,那女人都死了他还不死心!”萧淑仪似乎备受打击,瘫在地上,歇斯底里道,眼泪溢了满眶。
赵梓砚没看她那狼狈的模样,只是平静道:“当年的事父皇都告诉我了,还有那些他不曾知晓得,我也知道了。只可惜,你以为机关算尽,却终究输给了我母妃。父皇到死还是念着她,宠你,宠赵墨笺不过是因着你们身上有她的影子。厌弃我,不过是嫉妒怨恨房道海。可是房道海最终为了母妃耗尽十几年光阴,将鬼楼也尽数给了我,你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呢?”
萧淑仪彻底崩溃,嘶声道:“你胡说,他也怎么肯把鬼楼给你,你胡说,那是他的心血,当年为了你母妃,他都不肯放弃,怎么可能给你!”
赵梓砚笑了笑,神色有些悲凉:“因为悔恨,父皇至死都在后悔,房道海不也悔恨了十几年么?”
让人将门锁上,萧淑仪抓住牢门喊得声嘶力竭:“我没有输,她死了,我还活着,我没输!她没死又怎样,你不过是被她扔在宫里的可怜虫,你父皇从来没爱过你,我对你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赵梓砚身子一僵,放在扶手上的手握得死紧,片刻后一只温凉的素手将她手握在掌心,一点点揉开,耳边的人嗓音温柔清雅:“傻子,都这样了你还要被她伤么?他们爱不爱你,你应该比她清楚的多了,不是么?”
赵梓砚转头看着她,眼睛带着微红,抿嘴点了点头,模样委屈可怜,惹得傅言卿心头发热。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无声安慰着,随后推着人离开这压抑的地方。显然被傅言卿安抚了,赵梓砚出去后神色好多了。不料傅言卿却是顿住道:“我玉佩掉了,我回去找一下。”
赵梓砚回头一看,她腰间的玉佩确实不见了:“我陪你。”
傅言卿皱了皱眉:“里面又脏又臭,你等着,我很快就好。”说罢示意旁边守卫护好她,很快折身回去了。
赵梓砚看着她,神色莫名。
埋着头怔怔发呆的萧淑仪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傅言卿,眼里嘲讽满满:“你来做什么?要给你的姘头出气?”她声音沙哑,显然方才打击不小。
傅言卿微微一笑,在门前蹲下,低声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件事要告诉下娘娘,毕竟我能和她在一起,您可是帮了我大忙。”
萧淑仪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傅言卿笑地依旧温和:“若非当年你设计让安儿落入太液池,我也不会阴差阳错救了她。若不是你设计让赵墨笺假冒她,她也不会偷偷溜进云烟院警示我,以至于后来羁绊如此深。”
萧淑仪眸子圆睁,死死盯着她:“你是傅言卿!你是傅言卿!”
“嘘。”傅言卿点了她的哑穴,示意她噤声,随后淡淡摇了摇头:“傅言卿死了,娘娘怕真是疯了。”
“当年我无比厌倦那与你们虚与委蛇的日子,可如今想来,却是我最大的幸运。”傅言卿说起这个,眸子里俱是温柔,可手下却是毫不留情,一连在她身上点了好几处穴道,一股阴寒的内息缓缓灌入。
“诛人莫过诛心,可你给她的痛苦,你也该好好尝试一番。”说罢解了她的哑穴,自怀里掏出玉佩系上,不紧不慢往外走。
萧淑仪浑身发抖,最后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痛得不断惨叫,牢中衙役站的笔直,仿若没听见一般。
赵梓砚虽在外面,可是她内力修为颇深,自然听到了那动静,嘴角弧度上扬,眼里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一颗心熨帖到了极致,她家媳妇儿小心眼得很。
傅言卿出来时赵梓砚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她,神色如常,眸子在她腰间扫了下,轻声道:“找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傅言卿总觉得她很开心,不过开心总不错,于是点了点头。不料赵梓砚却是开口道:“你找的太久了,我不开心?”
傅言卿一愣,不开心?这不是挺开心的么?眸子微闪,推着人出了天牢,宠溺道:“不开心要如何?”
赵梓砚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她,傅言卿将她扶着坐好,低低训她:“快回宫了,不威严了。”要让别人看到摄政王这幼稚的模样,这还得了。
赵梓砚坐得端端正,脸色肃穆:“得罚你。”
至于如何罚,等到傅言卿被她亲地浑身发软,整个人坐到她身上,腰带都解了,她算是明白了。若非宫人送药过来,她毫不怀疑这小混蛋准备光天化日之下要了她。
恼怒之下,傅言卿让她喝完药,蜜饯糕点全没了,径直沐浴更衣去了。赵梓砚嘴里苦的紧,漱了漱口,坐在那笑地愉悦而羞涩,她只是没忍住而已。
这年九月,赵严谨被贬为庶人,暂且关在信阳寺,赵清书在狱中自缢,赵梓砚只是着人厚葬,并未追究太多。萧贵妃疯了,至于真疯假疯,赵梓砚也无暇顾及,派人严加看管,嘱中书令和太子太傅协助太子处理政务,带着傅言卿悄然离开京城。
她们基本已然确认,赵墨笺和吐谷浑联手了,西南大军受到吐谷浑,羌族,萧拓三路大军袭击,朝廷认命护卫军统领庞进为帅,带领十五万大军前往益州,拦截吐谷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