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挑了挑眉,心道这郎中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眼力到不错,抬眸看了下一直皱眉听着的晟雨,见她脸色又变了,方轻笑道:“大夫您也太夸张了,刀口虽深,连骨头都未伤到,哪里会断了臂。”
那郎中竖目瞪眼,本来想要理论,却在看到乐瑶的眼色时,生生咽了下去,哼了声道:“两位姑娘可是姐妹?”
乐瑶微愣,随即笑道:“您说呢?”
郎中捋了捋胡须,打量片刻摇了摇头:“不像,虽说二位都生得颇为标志,可是这性子着实迥异,不过我看那姑娘颇为紧张你,这才问了问。”
晟雨听罢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话,只是在乐瑶看过来时,别来了眼,冷脸不语。惹得乐瑶低头掩笑。
那郎中看了看,随后仍是严肃道:“虽说未伤及骨头,却是损了筋骨,这伤口又这么深,怕是要留疤了,这几日万莫要随意乱动,也不要提重物,不然伤口感染了,或者裂开了,更是难以痊愈。”那郎中说完也有些叹息,这般漂亮的姑娘,留这么一道疤,可惜了,不过幸好是手臂,倒也不算太坏。
“我晓得留,多谢大夫。”乐瑶本来不愿那郎中多言,可是人家显然是好意,也不好怪罪,只能赶紧告辞。
一路回京城,晟雨虽然一直替乐瑶端茶递水,照顾颇为周到,却一直未多说话,让乐瑶颇感郁闷。
回了京城后,乐瑶阻止晟雨送她回碧玉阁,开口道:“秦伯怕是很担心你,你先回去看看,我和陈林回去便好。”
晟雨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朝晟府走去,乐瑶站在原地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失笑地摇了摇头:“还真这么干脆地走了,当真是块冰疙瘩。”
第52章
晟雨回到家后,秦伯一早便在门口等着,看到晟雨后,忍不住老泪纵横:“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那个畜生有没有对你怎样,哪里伤着了?”
秦伯此刻见到晟雨,也没了往日的稳重,上前急急忙忙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晟雨摇了摇头,眼里也有些酸意,开口道:“秦伯,别担心,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秦伯放下心后,这才拉着她絮絮叨叨:“你知不知道,可把秦伯吓坏了。之前便接到乐掌事送的信,说你快回来了,这才让秦伯心里好受了些。这次真是多亏了她,为了寻你费了许多心思,还把你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秦伯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对了乐掌事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秦伯眼里满是感激,却没看到晟雨在他提及乐瑶时,眼里情绪有些波动。
晟雨听他问话,嗓音略微有些低沉:“她受了伤,回府了。”
秦伯一愣:“受伤了?伤得可严重?是被那些混账伤的?”
晟雨抿了抿嘴:“是因着护我。”
秦伯愣了下,随即忙开口道:“那我们得去看看她,这次着实欠了人家大人情。小姐怎么没先同乐掌事回碧玉阁,让人家自个儿回去了?”
晟雨自幼是秦岳带大的,对于自家小姐的脾气,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虽说因着自幼的变故,性子有些冷,总是冷着脸,可心里却是软得很,尤其是对她好的人,更是掏心掏肺。可是却也养成了一副死不开口的性子,即使心里担心,怕也是冷冰冰的。
果然晟雨听了秦岳的话,脸色有些奇怪,目光有些游离,却是淡声道:“她让我回来,免你担忧。”
秦岳看她隐隐有些闷,笑地越发慈爱:“小姐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乐掌事同你年纪相仿,待你又很好,想来小姐很是感激她。只是她不比苏姑娘同你相识许久,你待人家这般冷淡,怕是让人家以为你不待见她。”
晟雨眉头一皱,冷声道:“她若真这般,便不值得相交。”
“是,是,理虽如此,难免人家会失望,你说对不对?”
眼看秦岳跟哄小孩似得,晟雨耳朵有些发红,这些她怎么不懂,原本是想着回了家,好好找秦岳商量,如何答谢才更好,结果一来秦岳便戳穿她,让她有些挂不住。
可现在一想的确不大妥,乐瑶胳膊还伤着,她却一言不发径直回了家,怎么都不好,于是这下脸色更是冷了。
一个人闷了许久,晟雨最后还是开了口:“那秦伯你说,该如何才好?”
秦岳见晟雨罕见地开口求助,更是笑眯了眼,看来自家小姐待乐瑶的确是上心了。提到如何答谢,秦伯立刻道:“乐掌事受了伤,自然得好好补补,秦伯待会儿做道汤,小姐去看乐掌事时顺便带上,这样显得亲近,心意也诚。过几日她好了些,你待她过来,秦伯给她下厨,寻一桌好菜。”
晟雨颇为微妙地看着他,波澜不惊道:“秦伯,当年认识阿瑾,你也是说下厨。”
秦伯做菜自有一绝,味道绝不比那些酒楼差,以至于也成了他引以为傲的事,在晟雨的朋友面前更是乐于展现。傅言卿认识晟雨至今,都把秦伯的菜品吃了个遍,如今又轮到乐瑶了。
被自家小姐毫不留情地拆穿,秦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的确要补补,受伤很损元气的。”
晟雨点了点头:“嗯,汤是要做,不过谁做就要再商量了。”说罢慢悠悠进了府门。
秦伯在后面回过味来,惊讶道:“小姐莫不是要亲自下厨!”
晟雨没有回他,自顾自入了府。
乐瑶回了碧玉阁后,被阁内众人强制要求休息,百无聊赖后,便待在屋内看书。
当晟雨过来时,被下人带到房山敲门进去时,便看到乐瑶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斜躺在软榻上。她微微曲着身子,在腿上摆了本书,因着右手不能动,便用左手翻着书页,正在看书。
她历来爱穿一身红,张扬艳丽,配上她那性子和柔媚的长相,着实十分勾人。这还是晟雨第一次见她穿白色衣服,她这般慵懒地躺着,却又全神贯注地看书,风情妖娆中莫名多了几分闲散的书卷气,虽然矛盾,却透着股别样诱惑,让晟雨一时间愣在原地,没能挪开眼。
原本听到敲门声,乐瑶以为是丫鬟进来了,可半晌未听到动静,便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晟雨时,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晟雨提着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淡声道:“不是伤了,怎么不休息反而看起书来了?”
乐瑶放下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此刻并未穿罗袜,一双白生生的玉足便悬在床沿边,晟雨瞥了一眼,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心蓦地乱了几拍,忙别开眼。
“他们不许我干活,一个人闷在这里无趣的很,你呢?这次也是受惊了,怎么不歇着?”乐瑶见了她闲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道。
晟雨将食盒打开,将里面依旧微微烫手的汤盅端了出来,缓缓道:“你这次为着救我,受了伤,秦伯很是感激,想着要好生谢谢你,让我特意送了汤过来。是现做乳鸽汤,用碳火细细煨炖的,特地加了党参枸杞,对你的伤有好处,你可愿尝尝?”
乐瑶看得一愣,却见她强自镇定,话里行间只提秦伯,分毫不提自己,不觉觉得有些好笑。起身走到桌边,看着收拾的很是利落的汤,闻着味道很是不错。不过却仍是有些哀怨地用左手托了腮:“原来是秦伯让你来的,我就说,你之前头也不回地走了,定然不大想理会我。哪里会特地给我送汤。”
晟雨听了手下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随后闷声道:“汤我做的。”
乐瑶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显然没料到会是晟雨亲自下厨,可是她这般表情显然让晟雨下不来台。
她伸手端起汤,冷声道:“不过看来乐掌事也不大想喝,我还是倒了。”
乐瑶一惊,忙伸手去拦,只是习惯性用右手,顿时闷哼了一声。晟雨脸色一变,忙上前压住她的手,颇为紧张地卷起她的衣袖,仔细看看绷带缠着的地方,见没有血色渗出才松了口气,却是皱眉道:“不晓得右手伤了?”
说完又觉得错在自己,又低声补了句:“对不住。”
乐瑶摇了摇头,左手立刻接下她手里的汤:“哪里不想喝,既是晟雨你亲手做的,毒,药亦不可辜负。”
说罢像是害怕她真倒了汤,笨手笨脚地用左手舀了汤往嘴里送,只是动作急了,左手又不大顺手,撒了一些在桌上,嘴角也沾湿了。晟雨忙掏了手帕给她擦了擦,怕烫到她,只是回过神犹如被火撩了,快速缩了回来,别扭道:“你慢慢来。”
乐瑶也是怔了怔,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红润,低头自顾喝汤。
看她喝了不少,晟雨才清了清嗓子道:“能喝么?”
乐瑶扑哧笑出声:“莫不是你都不确定能不能喝,就送来给我了?”
晟雨理了理衣袖,硬着嘴道:“秦伯说,心意难得,手艺不必强求。”
乐瑶有些哭笑不得:“还好,晟雨你心灵手巧,心意很好,手艺更是不错,这汤很好喝。”乐瑶夸得很认真,眸子里带着浅浅笑意,到让晟雨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乐瑶很捧场地将汤喝个精光,还颇为回味的舔了舔嘴唇,晟雨没发觉自己嘴角竟是带了丝笑意,随后她认真道:“过几日等你伤好了,秦伯让你去我府上,他给你下厨。秦伯手艺很好,我也算是跟他拜的师,不知你愿不愿赏脸。”
说完她抿了抿嘴,补了一句:“这也是我想邀你去的。”
乐瑶笑着歪了歪头:“佳人想邀,焉有不从。”
在整整经过一个月的紧急行军,运往西北边境的军饷终于入了益州境内,益州行道督察史率领一千军队亲自到蜀道栈道相迎。
进去蜀地腹部,连绵不绝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脉,地势陡峭险峻,一条栈道绵延纵行,深入腹地?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奖叩木谄苹趾辏缘么笃煤堋?br /> 赵梓砚等人骑着马缓缓前行,直到看到那一干气质冷硬列队整齐的益州守卫军,才挥手停了下来。
行道史陆威快步上前,撩开下摆,恭敬跪下,朗声道:“益州行道督察史陆威,见过七殿下,九殿下!”
赵墨笺轻轻颔首:“陆大人请起,这一路行军将士们都是人疲马乏,有劳陆大人率人护送军饷,快马加鞭通知萧将军,告知三军,粮饷已到,明日便可犒劳三军,以振军心。”
“下官遵命,还请两位殿下先行回驿站行馆歇息,我立刻便去!”
御起轻功站在栈道峭壁上的傅言卿,目光环顾着这一片栈道,眼神有些虚无,许久后她才看着一身紫色蟒袍的赵梓砚,微微笑了笑。这里上一世便是这人的天下,进去蜀地不过一年,便将蜀中经营的铜墙铁壁一般,让赵墨笺再也没能对她威胁半分,这里合该是这人的福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上大夜,哭唧唧
第53章
到了益州,陆威将赵梓砚几人安排到行馆后,便急急忙忙派人去益州城外的军营向萧拓禀告去了。
萧拓一早就接到了萧淑仪的信,这几日一直留心着益州内的状况。此次吐谷浑是铁了心要打起来,自从他率大军入驻益州后,虽然打退了吐谷浑攻打益州城,可是吐谷浑一直不曾退兵,反而隔三差五派人偷偷闯到益州城外,掠杀过往的商户百姓,短短几个月,益州周边的小村庄农田全部被毁灭殆尽,荒无人迹。
而吐谷浑人更是变本加厉,开始大规模侵扰西境一带的大夏百姓,周围戍军三番两次请求萧拓支援,来回奔波后,不堪其扰。再加上刚开始萧拓军队不适应西境气候,水土不服,根本无法与在马上骁勇善战的吐谷浑人相抗,萧拓军队损失了许多人。眼下逼不得已,正式推进战线,严防死守,军饷消耗颇大。
听到陆威派来的士兵的汇报,萧拓总算脸色好了些,吩咐身边的副将:“齐瑞,你好好守着这里,传令下去,明日全部将士加餐,我先回益州一趟。”
“是,将军!”
萧拓带着一对骑兵快速赶回益州,直奔行馆。
赵墨笺刚换了身衣服,下边便有人通报:“七殿下,萧将军来了。”
赵墨笺眉头一皱,淡淡道:“晓得了,我这便去,你先去倒茶招待着。”
一直跟着赵墨笺的紫菱见她如此,小心翼翼道:“殿下似乎有些不开心?”
赵墨笺整理腰带的手顿时一顿,随后瞥了眼紫菱,见她有些慌张地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加了句:“去见一个一直以长辈的姿态教训你的人,你会开心么?”说罢,她冷着脸,径直出了门。紫菱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墨笺去了前堂时,萧拓正穿着一身冷硬的盔甲,兀自端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见赵墨笺进来也未起身,只是随意说了句:“殿下来了。”
赵墨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目光扫了下萧拓,见他兀自不动,这才缓步过去,语气有些寡淡道:“舅舅怎么了有空过来?”
萧拓放下茶盏,斜觑了她一眼,神色不愉道:“我二十万大军等你的军饷等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到了,殿下却不亲自去军营,待在行馆休息,你说我为何要过来?”
赵墨笺脸上表情不变,轻声道:“舅舅军务繁忙,我让陆大人已然将粮食送去了,就没再打扰。”
萧拓冷冷哼了一声:“殿下此次过来的目的,你母妃已然告诉我了,我会全力助,但是,也希望殿下能争口气,像私盐一样的事情,我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赵墨笺猛然偏过头,手指握地死紧,却兀自忍耐道:“我明白,只是也希望舅舅不要只顾眼前的利益,毁了后面我们的部署。毕竟私盐一案,萧家暴露的太多了,再不收敛,父皇怕是会察觉。”
萧拓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却又无话可说,只能重重哼了一声,随后道:“殿下既然已经到了,想必那些残卷也都寻齐了。益州不是京城,这里的官员都死心眼的很,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找它,绝不简单。而且,吐谷浑最近有大动静,希望殿下尽快交给我完整的图,不然我怕是无暇顾及了。”
赵墨笺眼里有些冷意,她这个舅舅她可是了解的很,这永帝宝藏交给他,他绝对要分一杯羹,而且绝对不会少。她母妃顾念他们自小相依为命,对他百般信任宽容,可是赵墨笺很清楚,即使有朝一日她父皇真传位于她,她这舅舅怕是也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她抬眸看着萧拓,倏然露出一个笑意:“舅舅同墨笺是血亲,此次来益州定然是要依仗舅舅,等到我弄清楚具体位置,我会通知舅舅的。毕竟舅舅此刻是征西大将军,派人查这个,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萧拓低头沉思了片刻,复沉声道:“好,殿下莫要忘了,我先回军营了。”
萧拓起身出门,赵墨笺亦是送他出去,只是途中恰好遇到赵梓砚。赵梓砚刚好沐浴完毕,想出去找傅言卿,看到萧拓时,微微挑了下眉,看着萧拓身后神色不大好的赵墨笺,并未立刻开口说话。
萧拓见她兀自站着,连礼都不行,不由有些不快,正要出言呵斥,却看到她衣襟上的银线麒麟,顿时反应过来来者是谁,略带轻蔑道:“原来是九殿下,只是殿下不好好留在京城,跑到这里来能作何?”他几乎没见过赵梓砚,却知道自己的妹妹甚为厌恶温如言,连带着对这孩子也恨之入骨,不由出言嘲讽。
赵梓砚也不在意,缓声道:“原来你竟是认得孤,不知是哪位将士,见了本殿下不行礼,反而如此放肆,莫不是来了西境,就将礼法规矩抛之脑后,连陛下都不用顾忌了?”眼看萧拓脸色发青,不等他开口,又冷声:“而且竟然走在七殿下身前,还如此傲慢无礼。传言萧大将军军法严明,御下有道,若是知晓地下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将士,定然严惩不贷。”
萧拓这下更是脸青一块白一块,赵墨笺听了赵梓砚的话,却是故作冷怒道:“梓砚,这就是我的舅舅,萧将军。”
赵梓砚一愣,微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让萧拓怒眼圆睁:“本将军征战四方,为陛下打江山时,九殿下还不知在何处,让本将军行礼,殿下受得起么?!”
赵梓砚忙笑道:“孤未见过萧将军,一时多有得罪,是孤的不是。将军气量非凡,该不会生孤的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