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属下参见主子。”
皇后转过身子,看着面前人,眸光清冷如寒霜。
“白霏霏,你竟还敢回来见本宫?就不怕本宫摘了你的头去喂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陈贵妃:皇后,我不是故意要渣你的啊,当年都是我眼瞎,来亲亲
皇后:①╭(╯^╰)╮,本宫信了你的邪,走开
②甜心宝贝,我也错啦,我们不能因为过去的错误再惩罚彼此啦,要珍惜当下,来吃东西
贵妃醒后,皇后要以哪种状态面对她呢,①还是②或者……
谢谢 两位小仙女 龟龟和小句号的营养液 mua~
第43章
白霏霏抬起头, 看着面前的女人,轻笑一声,“娘娘,霏霏若是不回来, 只怕会死得更难看吧。”
她也是在昨天才知晓自己体内居然还有一种毒!
南羌特有的毒,步生烟, 一步一青烟, 十步魂飞散。
她是云南王培养的杀手。初入组织时, 云南王便给组织里的成员都喂了毒药, 每半年给一次解药, 十年后便能彻底清除毒性。
如今她刚好满十年,在祭天刺杀太子失败后便脱离了组织,自然也有身上毒素已解的缘故。
可云南王与皇后合作许久, 曾经将组织的控制权交给了皇后, 皇后曾经秘密召见过她们。那是她和皇后唯一一次碰面。谁能料到皇后就在那次见面时给她们下了毒呢。
她封住筋脉, 减缓体内气血的运行, 如此方可延缓毒性的发作。但这并不能作长远之计,唯有向皇后讨到解药才是法子。
皇后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贵妃,眼睛闪了一下, “你跟我到侧殿来。”等下若是发生点什么,惊扰了贵妃可就不妙了。
侧殿内重新燃起了灯火,皇后看着底下眼神冰冷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
“看样子,你已经发现自己体内的奥妙了。”
奥妙?那明明是要命的毒药!
白霏霏静静的看着上首,那个面容清丽的女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怖的事情, 巧笑嫣然间便夺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她对皇后的忌惮又多了几分。她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便夜闯凤栖宫,竟然没有想好退路。
皇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白霏霏,将对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面上却是没有露出半分变化,语气淡淡道:“怎么光站着不说话?若你无事的话,那就退下吧,本宫要安置了。”
怎么没事?她想立即冲上去,掐着皇后的脖子要解药,可理智告诉她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白霏霏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清理干净。
“我…是替云南王来的。”
“哦。”皇后挑了下眉毛,显然很吃惊,“云南王控制你十年了,如今他死了,你得到了自由,不应该庆幸吗?”
白霏霏冷笑,若她真的得到了自由,又怎么会回来呢?
“娘娘,王爷与您合作许久,是您最忠实的合作伙伴,可昨日皇上下令铲除云南王府,您为何不出手帮扶一二?天牢失火,郡主和小世子惨死,您为何不追查下去?”
有趣,被囚禁的犯人居然为狱卒求情。
皇后笑笑道:“你居然为他求情?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啊。
你说得不错,云南王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念着旧情本宫是该拉他一把,只可惜啊,本宫只是一个深宫妇人,还是不得皇上欢心的,本宫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白霏霏抬起头,面上浮起一抹怀疑之色。
皇后站起身子,踱着步子,悠悠道:“皇上已经查明祭天时刺杀案了,还有霜降那日的下毒案,这两起案子都是云南王在幕后主使的。皇上追求长生,不忍多做杀业,便只让云南王自缢,其它的人都刺字流放五千里。这已经很仁慈了,你是不是应该很庆幸啊。”
白霏霏听着皇后半真半假的话,算是对云南王的暴毙一事了解了个大概。
皇后打了个呵欠,摆手道:“既然你已经知晓云南王的事情了,那就退下吧。”
白霏霏拱了拱手,另起了个话头:“娘娘,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向您禀告。”
“说。”
“娘娘,我在宫外碰上太子了。”
皇后一惊,小嘴张圆,“是吗?本宫怎么听闻太子在东宫养伤呢。”
白霏霏突然靠近,幽幽道:“皇后娘娘,我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皇后眼里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她可不相信白霏霏会毫无目的。
“我要布生烟的解药。”
解药?皇后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
白霏霏听着皇后的笑容,心头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皇后擦去眼角的泪,轻蔑道:“白霏霏,你哪来的自信本宫有解药,其次,就算本宫有,为什么要给你,就为了一个不知价值的秘密?”
白霏霏捏在身侧的拳头嘎嘎作响,沉声道:“娘娘,若是霏霏当真命不久矣,那绝不会放过当年害我之人,就算拼个玉石俱焚的下场,也会让那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话音落下,侧殿的窗户也被凛冽的寒风推开,冷风夹杂着冰渣子灌了进来,皇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白霏霏走到窗下,站在风口,转身对着皇后一笑。
殿内烛火摇曳,那人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白牙森森泛着冷光,恍如深夜出行的女鬼,怨气深深。
皇后稳住心神,对白霏霏道:“步生烟没有解药,只能靠着其它毒药压制,一个甲子之后体内的毒素便会自动清除。”
“哐当~”窗户被人用力的关上,那道响亮的闭合声如同惊雷。
“什么毒药?”
“你先告诉本宫,你发现了什么秘密?有关于太子的?”
白霏霏沉思片刻,终于开口,“太子,或许是个女子。现在可以告诉我解药了吧?”
太子居然是女子!
皇后确实不曾料到这件事,着实吃惊。当年…如此看来,贵妃也没有完全沉溺在那个男人的甜蜜陷阱里。皇后对未来多了几分信心。
她心情好了,人也变得利落起来,从香炉底下取出一个瓷瓶,甩给白霏霏:“这便是压制步生烟的药,一月一粒,这里面有六粒,等用完之后再来找本宫吧。”
六粒!只能支持她半年!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云南王的控制,却又被迫成为了皇后的一枚棋子,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她无法掌控自由,如今连姓名也无法掌控,真是悲哀。
白霏霏将瓷瓶放入怀里,失魂落魄的往外走了出去。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白霏霏转身看着皇后。
皇后命令道:“本宫要你守住太子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出去!另外,你以后就守在太子身边,保护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若不然的话,你的下场便如此物~”
皇后将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甩,掷地有声!
溅起的碎片飞到白霏霏的衣角上,叫她心头一跳。
皇后,何时对太子这般上心了?
***
“咕咕”
一声清脆的鸟叫,传入殿内,橙红的光线从窗棱一点点的洒了进来,稀稀落落的洒在梳妆台上,点亮上面的妆盒,光热散发开来,昨夜的寒冷和黑寂一点点的被驱逐。
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子,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刺绣花帐愣了片刻。
她这是在哪啊?
“孙…嬷嬷?”
陈贵妃惊慌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怎么发不出声音了?
“一…一熠…”
陈贵妃听着自己那又粗又涩的声音,两道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
她以后还能说话吗?
她坐直身子,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通过一些摆件的规格和款式确定了自己所处的宫殿,栖凤宫。
皇后怎么带在她来这里?
昨夜…
她记得自己在雨中站了两个时辰,最后体力不支倒在甘露宫外,昏迷前她似乎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咦,这是什么声音?
“咚咚咚”
陈贵妃掀开被子,循着那声音往外间走去。
皇后!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陈贵妃躲在纱幔后面,吃惊的捂住嘴巴,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身着素衣的皇后闭目敲打木鱼,神色庄严,手上的佛串不慌不忙的溜着。
皇后,那个冷酷、阴狠、跋扈的女人怎么会信佛呢?
金色的阳光照在皇后的背影上,远远的望过去就像是金光闪闪的菩萨,宝相庄严,不悲不喜。
不知怎的,陈贵妃突然觉得皇后就是这个样子,这样虔诚、宁静、祥和,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信赖。
“贵妃,你可是在偷看本宫?”
皇后冷不丁的出声,将贵妃吓得不轻,惊得将慌忙将小手塞进嘴里。
“傻姑娘。让我看看咬疼了没?”皇后起身走过来,取出锦帕细细的擦拭那根手指。
陈贵妃愣在原地,她真有点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皇后说话的语气怎么会和年轻时的皇帝那么像呢?就像她们初遇的那一刻?
“贵妃看着本宫做什么?要传早膳吗?”皇后问道。
陈贵妃摇摇头,她素来和皇后不对付,谁知道皇后会不会在她的早膳里下毒。
皇后眼里划过一抹黯然,稍纵即逝,她咧嘴笑道:“贵妃方才一直盯着本宫看,可是觉得本宫秀色可餐,以目视之,便可充饥?”
胡说八道!
陈贵妃立即将手指收了回来,嘲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命格厚重,妾身命运浅薄不敢有此奢望。”
皇后却没有注意理会陈贵妃的嘲讽,握住陈贵妃的手:“那不是奢望,你可以的。”
可以什么?陈贵妃摸了摸胳膊,总觉得今儿个面对的皇后有些怪异,她老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如芒在背。
皇后突然舔了下唇瓣,放开贵妃,柔声道:“贵妃赶紧梳洗吧,本宫这就叫人去传膳。”
见皇后出了寝殿,贵妃才松了口气,放佛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搬走了。
她转身回去,跪在那小蒲团上面,对着上面的观音像合掌祈祷。
一阵清风拂过,观音像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截裙摆。
那裙摆…怎么瞧得有点熟悉啊,好像是她幼时穿过的。
陈贵妃站起来,将那画像卷起来,方才看见另一幅画卷。
只是看清了那副画卷之后,她惊住了,另一幅画卷上的少女,分明就是十八年前的她,那一年在元宵灯会上的妆扮。
她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少女,从她袖口的刺绣到发簪上的蝴蝶,从夜空中的孔明灯,到护城河里的莲花灯,处处细致,可见执笔人缜密的心思。
这幅画是谁作的?怎么会挂在皇后的佛堂内呢?
她凑前细看,察觉那人的红唇上留了一小团的白,作画的人构思巧妙,手法熟稔,怎么会留下如此突兀的地方?
…
“给,你要的柿子饼。”
“谢谢公子。”
“我不是公子啦。”
…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她嘴上沾的砂糖,难怪如此呢。
她摸了摸嘴唇,似乎当年的味道还在唇畔。
可她闭上眼回味时,眼前的画面却是变成了皇后的脸,她鼓着嘴似乎含了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对了下来,亲…亲上了!
怎么可能!她和皇后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陈贵妃吓得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那幅画卷平缓心情,可脑海里皇后亲她的画面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臆想出这样的画面呢。
“贵妃,可以用膳…你发现了?”
皇后站在背光的地方,手心里沁出了汗渍。
***
大齐的北边和南边是两个极端,腊月时节京城还是冰天雪地,江南却是草长莺飞,野鸭戏水,热闹得恍如早春景象。
碧波荡漾的江面上,一叶小舟缓缓靠近一艘巨帆,小舟上的两人起身登上了巨帆。
“主子,你可来了。”心儿扶住那面色苍白的女子,忍不住落泪,“是奴婢没用,让您受伤了。”
昭和摆摆手,淡淡道:“无妨。”又朝舱内望了一眼,“她怎么样?”
心儿知晓主子问的是谁,可她气恼主子不当心自个的身子却是将那女子放在心上,便将林娇生病的事情瞒下,闷声答道:“挺好的,吃得香睡得暖,还有什么不好的。”
昭和点点头,那便好。
心儿望向昭和身后的人时,有些惊讶,“主子,这人是谁?”
那人身量颀长,气质清冷,她与主子说话时便静静的站在边上,没有半点动作,跟个木头桩子一般。
她定定的望着那人,肆意打量,大约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那人瞥了一眼。只一眼,便叫她收回了目光。
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冻住。
昭和看了一眼心儿,语气冷淡道:“一个你不敢招惹的人。”
生死仇敌,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林瑜世子,从此后你就是本宫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了。
第44章
日光微暖, 碧蓝的湖面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嬉戏,再看岸上,花团锦簇, 游人如织,凉亭里的人三三俩俩的坐在一起, 或是高谈阔论, 或是对酒当歌, 亦或是迎风而舞, 好不叫人向往。
昭和坐在甲板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难得忘却了烦恼,微微眯着双眼, 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她真想这艘船可以一直划下去, 永远都不上岸, 远离猜忌和算计。
突然间她手里的鱼竿抖动了下, 她立即精神起来,将杆子一抬,一条三寸多长的鱼儿便被甩到甲板上了。
昭和将鱼儿取下, 丢到旁边的木桶里,吩咐道:“小哑巴,将这些鱼拿到厨房去,叫她们炖点汤,送给郡主补身子。”
小哑巴走过去将木桶提走。
小哑巴, 便是两日前与昭和一同登上大船的那人,当年的玉面神将林瑜。
小哑巴脸上带着半边白玉面具,加之她从未出过声,众人便默认她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哑巴,只是昭和倚重他,倒也没人敢在面上轻视她。
昭和虽然知晓底下人对小哑巴的不服气,却也没有阻止,她需要的是一把刀子,能够为她斩断荆棘,而不是她去保护那把刀子,那些人就当作磨刀石吧。
更何况,一个相貌丑陋的哑巴,这个形象若是在其他人心中固定了,以后在某些地方能起到奇妙的作用呢。
心儿看着昭和翘起的嘴角,心中越发不满了。
都怪那个郡主,主子没认识她之前,虽然喜欢和女子嘻笑玩乐,但那都是逢场作戏啊,哪曾像现在这般荒唐度日,手上积压着那么多的大事不处理,却来这钓鱼,这样胡闹下去,也不知道大业何时能成?
一只白鸽落到甲板上,心儿走过去从它腿上取下一截竹节,看见上面的颜色后,愣了下。
“主子,长公主给您传消息了。”
长公主?姑姑。
昭和接过纸条,浏览过后,将它递给心儿,“用内力将这纸条化为齑粉吧。”
“是。”心儿柔顺答道,两眼却是亮晶晶的望着昭和,企图昭和将情况透露一二。
昭和心情好,心儿又是她的心腹,便也不瞒她,便将里头的信息简述,“姑姑说,云南王的事情已经彻底暴露了,皇上赐了他一杯毒酒,对外说是病发突然,无药可救,遂暴毙。”
“那云南王府的人呢?若奴婢没记错的话,云南王和大齐皇帝可是连襟呢,云南王妃是陈贵妃的妹妹呢,难不成也被砍头了?”心儿好奇。
昭和摇摇头,也十分疑惑,“本宫也不明白姑姑为何突然就处置了云南王,她部署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间就抛弃了云南王?至于王府其他人,流放五千里。不过对于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来说,流放一千里便能要了她们的小命,至于五千里那就看造化了…再者最有价值的那两个不是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吗?”
最有价值的两人?林郡主也有有什么价值?
心儿在心里很是埋汰林娇,碍于昭和的威严却是不敢说出来,只好转移了话题,“主子,您是如何安置林世子的?”
昭和神秘一笑,这丫头还不知道呢,自个儿打探的人就在眼前啊,就是那个小哑巴啊,不过既然她没看出来,那自己也不点明了,毕竟小哑巴的身份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她沉思片刻,半真半假的说道:“林瑜文武双全,虽然在那场大火里受了重伤,但好在性命保住了,本宫打算日后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