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殿下,奴婢真的是为了你好啊…”半夏哭道。
“啪”
一掌落下,太子责道:“既然你还不知错,那就罚去浣衣房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
一听到浣衣房,半夏吓得面色苍白,那里是整个皇宫中最为清苦的地方,她才不要去那里,她是东宫的大宫女啊,处处高人一等,怎么可与去那种肮脏下贱的地方呢?
她将太子的大腿报得越发的紧了,声声泣泪:“殿下,夏夏知错了,不要再处罚夏夏了,夏夏离不开殿下啊…”
太子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面上只有悲愤和不甘之色,毫无悔过之意,眸中积累的冰霜更甚,高声吩咐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拖下去。”
守在寝宫门口的两个甲士将半夏拉了下去。
“殿下~”
她的眼眶里鳞光闪闪,两行清泪好似清泉越过那山丘。
陈嘉看得明白,半夏这一次是真的痛心,不似方才那般惺惺作态。
可这又与她有何干系,她方才出手不过是受不得半夏那一番阴阳怪气的侮辱,她父母健在、家境富足,自是有人教导的,怎的轮得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
既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夏已经得到了处罚,她也该走了,出宫回陈府。
她想起自己入宫时的欣喜和憧憬,再想到此刻的落寞和怅惘,摇了摇头,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凄清惨淡之色。
“我都已经处罚她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开心一点呢?”太子突然捧着陈嘉的脸叹道。
“为了我?”陈嘉轻声问道,生怕大了一点就打破这梦一般的美好。
太子点了点头,“所有辱骂你、伤害你的人,都由我来干掉好不好?”
出言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她怎么对面前女子这般怜惜,实在怪异,可话已出口,不能再收回。
她是储君,不能出尔反尔。
“我…”
陈嘉心头说出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好似龟裂的田地迎来了甘霖,枯萎的草一夜间恢复了生机,心田上又是蓬勃旺盛的一片。
可是,面前这个人如此善变,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看清不清猜不透。
太子就像一块抹了砒|霜的糖,诱|惑着她,给她以甜蜜,却在她沉浸其中时,给以她最猛烈的一击,让她尝够苦头。
她不敢再相信了。
“多谢殿下关怀。听闻皇上召见殿下,臣女不敢耽搁殿下,这就告退了。”
“你这是要与孤生分?”
太子刚才有意放低姿态讨好,却没想遭到了拒绝,这会就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攀附上孤,想要得到孤的心?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刚才的话收回去,快点!”
陈嘉笑了笑,这口气与当初在营地时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她竟有些窃喜,毕竟这样的太子才是她熟悉的,前些日子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傻太子时不时会让她产生错觉,总觉得自己遇上的是个假人。
可是,眼前人怎么就那么自信她会回心转意呢?
当我离开以后,你才发现我的好,让我再回去,凭什么呢?
她挑眉一笑,甚是不在意,“那殿下就把心给她们罢。”
曾经她要不起,现在,她不想要了。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细细麻麻的织成了一道网,将这东宫的愁绪笼罩在红墙黄瓦下,将人压得出不了气。
太子眼前迷蒙蒙的一片,那道倩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雨雾中,她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心头好像缺了一块,她想不起,只觉得莫名的痛心。
不知什么时候,头上多了一柄烟青色的油纸伞,替她挡住了雨丝。
忍冬一直陪着太子站在雨中,许久才道:“殿下,皇上和大臣们在御书房等着您。”
“孤知道了。”
太子朝着陈嘉消失的地方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不舍的离去。
雨淅沥沥的下着,头顶的乌云越积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其中更有隐隐的紫电之光。
乌云翻滚之间,“轰隆隆”的雷鸣声也不间断。
那雷鸣声好似钥匙,将她的沉睡的那部分记忆唤起。
“你生得可真美?你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子?”
“竟然是你!”
“谢谢你救了我。”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啊…喂,你醒醒啊,你不能死的…”
一帧桢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划过,却又飞快的溜走,她看不清那画里的人。
可那声音却又是如此的熟悉,到底是谁呢?
“你醒醒啊,你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天要下雨了,要打雷了,你快点醒过来啊…啊!”
“轰!”一道响亮的雷声落了下来。
太子的身子颤抖了下,她不禁伸出收手环抱自己,似乎真有一个人在她的怀里躲雷,全心依赖着她。
“不怕,不怕”
我不会死的,有你在,我怎么敢死去。
你是我的子民,是我的牵挂。
这是她护着陈嘉逃亡那夜时说过的话!
她想起来了!
那个声音就是陈嘉的!
是她的小橙子!
小橙子,你等等我,不要怕…
第26章 怒吻
天际乌云密布,狂风怒号,看不到尽头的宫道叫人觉得又冗长沉闷。
宫道上的陈嘉走得并不轻松,相反她像是负载了一座巨山,步伐沉重而艰难。
她的决心并没有她说得那样决绝。
她怎么可能真的那样心狠呢?她不过是想要以退为进,希望太子也能急一下,为她担忧为她吃醋。
可是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她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阴差阳错的,这兴许就是她们的结局。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天神知晓了她喜欢太子,妄想与太子共结连理、违背了阴阳结合的规律惹怒了天神,才会让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不测?
若真是这样,那她以后就不与太子来往罢了,躲着就是。只要太子好好的。
“轰隆隆~”天空中的响起一阵巨雷声,一道婴儿手臂粗细的闪电朝着她劈了下来。
“啊”
她正要躲避,身子却被人紧紧地护住,替她捂住双耳,将一切凶险隔绝在外。
太子来了?!
她心中一喜,抬头看见的面容却是林娇,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便消失了。
“怎么会是你?”
“许久不见,再见时你却是表现得对我很失望?表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林娇的心仿佛在流血,在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里,她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表妹,害怕表妹会为她做傻事,可如今才晓得一切都是想太多。
闻言,陈嘉急忙收敛脸上的哀戚之色,补救道:“表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方才为何会怕我?”
“我…我只是以为有刺客偷袭我。”
林娇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将怀里的人抱得越发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表妹,你相信我吗?”
陈嘉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林娇的,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人便是表姐。
“太子殿下,您怎么停下了?”
忍冬在后面紧追慢赶终于追上了太子的步伐,太子却是停了下来,她便撞上了太子的后背。
太子没有回答忍冬的话,阴沉沉的盯着前方不说话,拽在袖子里的拳头却是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忍冬见太子神色不佳,便朝着太子的视线望过去,前头有两人正在亲密的拥抱。
她忆起陈嘉对自家主子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替自家主子心疼,“殿下,我们走吧。”
忍冬的声音将太子从震惊和愤怒中拉了回来,她冷笑道:“走?孤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说罢,她将头扬起高傲得如同一只孔雀,朝着那两人走去。
“放开她!”
太子面色阴沉若水,浑身散发着来自沙场的杀气,叫陈嘉吓得躲在了林娇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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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前迈了一步,对太子低声道:“若不能给喜欢的人幸福,就请不要再干扰她的生活。”
太子推开林娇,黑漆漆的眸子,叫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片刻后,她笑道:“林郡主,孤记得你现在还是谋害孤的嫌疑人吧,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给她幸福?”
林娇沉默了。
太子越过她,不顾陈嘉的挣扎,拉起她朝着御书房大步行进。
林娇见林瑜痴望着前面那两人的背影,满心失落,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瑜,我们也走吧。”
两人一起朝御书房走去。
到御书房时,三人都得以进入,陈嘉却是因为与这件事没有重大干系而被拦在了外面。
陈嘉独自在外面等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她忍不住闯进去时御书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她迎上去,“表姐,你没事吧?”
林娇苦涩一笑,她也希望自己没出事,但是太子说她有罪便是有罪。
“你先回府吧,我在宫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等我处理好之后就会回来陪你的。”
“表姐?”陈嘉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昭和从里头出来,望了这边一眼,冷哼道:“她怕是回不去了!”
“表姐,发生什么事了?”陈嘉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太子从中间分开林娇与陈嘉交握的手,朝着侍卫厉声吩咐道:“还不将她们带下去!”
侍卫得令,便将林娇与林瑜押了下去。
陈嘉大惊,“表姐!你为什么要抓她们?她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太子打发了情敌,心情甚好,耐心道:“几日前的一晚,我遭了暗算,在榻上昏迷数日,听母妃和御医说我心智亦受了损伤,如今终于抓住了真凶,自然是要将她们按照律法处置的。”
真凶!
太子以为她那晚受伤是表姐她们布置的吗?
谋害君主和储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绝不能让表姐就这么被冤死。
“殿下,您以为那晚伤害您的人是我表姐吗?不!她怎么会伤害你?表姐是绝不会伤害我们的!”
陈嘉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眸中泪光点点,看起来十分可怜叫人怜爱不已。
却未能打动太子,反倒激起了太子心中的愤怒。
她强拽着陈嘉离开此处,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将陈嘉抵在墙壁上,质问道:“你就那么信任她?”
太子面色发青,桃花眼里不再是过去的信赖痴迷,也不是曾经克制的关怀,此刻只有愤怒,如同一只被惹怒了的狮子。
陈嘉想起了那晚被猫抓伤的太子,也是这般的可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你居然想要躲开我?”太子心中一痛,越发憎恶与陈嘉亲密异常的林娇,“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出于本心,陈嘉准备摇头,随即想起自己下定的决心,坚定的点头。
“殿下身份贵重,臣女身份卑贱,不敢高攀殿下。”她便又往后退了几步,在说话过程中更是没有看太子一眼。
陈嘉自以为自己这是恭谨,却没料到她这小小的举动却是伤到了太子。
太子凝视着陈嘉的双眼,突然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陈嘉迟疑了一下,刚准备张口,嘴唇便碰上炽热。
在太子的记忆里,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不知该如何下口,只能靠着直觉阻住那张嫣红的小嘴。
她的吻有些焦急而慌乱,恰如她那颗茫然无措的心。
她的吻强势而又霸道,席卷一切。
她只想知道自己在陈嘉心中是怎样的位置,却又害怕陈嘉给出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消除内心的恐惧。
即使陈嘉心中打定注意不再与太子来往,可她还是忍不住沉溺在那狂热的激吻中。
她开始回应,揽住太子的腰肢,引导太子的节奏,将狂风暴雨转化为和风细雨。
粗暴而炽烈的亲吻逐渐变得温柔缱绻,两人难舍难分。
太子有着武学底子在,丹田沉稳,气息顺畅,陈嘉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微微推开太子,将下巴搁在太子的肩膀上,喘气休息。
太子刚学会这新鲜的技能,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陈嘉靠着她,将那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她吞了下唾液,再一次去侵犯。
这一次没了方才的冲动,她嘴唇微微动了下,带着几分试探和好奇,如同羽毛一般轻缓。
方才太子一直按着陈嘉的头,她脖子有些酸,如今享受这特殊的“按摩”竟也觉得很不错,不由得发出呻|吟,似是鼓励。
太子得了鼓励,满心欢喜,便一路亲吻下去,直到看见那一排整齐的齿印时,好心情戛然而止。
她拿手指细细摩挲那处,只恨自己的手指不能化作匕首,将那排烦心的齿印清除掉。
“这是谁给你留下的?”
说出来,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嗯?
突如其来的责问叫陈嘉一懵,察觉到脖子那处的搔痒,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排齿印的由来。
可太子那又是什么眼神,是觉得她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吗?
陈嘉拒绝回答,低垂着眼眸,委屈不已。
太子并未留意到陈嘉的眼神,她的理智被愤怒和嫉妒之火焚灭。
“是不是林郡主?”
“不是。”陈嘉急忙摇头,这是她与太子之间的矛盾,她不想再将其它无辜的人卷进来。
然而太子却是认定了那个齿印就是林娇的,陈嘉越是否认,她越是恼怒。
“你还护着她?怎么不敢说了,是怕我伤害她吗,嗯?”
陈嘉这才想起身处囹圄的林娇,一边担忧表姐的安危一边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你明明知道我表姐是冤枉的,为什么还是要逼她认罪?”
听着声声责问,太子注视着陈嘉,心中疼痛不已。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争对她吗?”
就是因为你啊!你怎么可以对她比对我还好?
“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想让她好过。”
太子声嘶力竭的吼道。
陈嘉痴痴地望着面前的人,喃喃道:“你疯了…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陈嘉陌生而又失望的眼神叫太子痛苦不已,她不再辩解,按住陈嘉的双肩,朝那雪白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算陈嘉不喜欢她了,她也不会放手的!
“你个疯子,快松开,痛啊…”
太子松开嘴,里头全是血腥味。
她瞥见那两排一模一样的齿印时,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性格前后是有点大,因为身上余毒未清,将她潜在的占有欲激发出来了
感谢小仙女“。。。”小句号的营养液,笔芯
第27章 退婚
东宫。
晚间用过膳食后,太子与陈贵妃跪坐在榻上对弈。
陈贵妃落下一枚白子,试探道:“熠儿,听说你今日将嘉嘉赶出了宫?”
太子手执黑子,抿唇深思,观定局势之后才落下一子。
这一子入局后,棋盘上的阵势骤然生变,原本还是白子占据各处要塞,此刻便成了瓮中之鳖,再无逆转的余地。
一子多杀,输赢已定。
陈贵妃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罐,“不下了,回回到最后都是本宫必输。”
太子淡笑,“母妃若是想胜,孩儿让你便是。”
对于她至亲至爱的人,她十分宽容。
陈贵妃见太子不答她方才的话,难免有些焦灼,便又重提:“熠儿,你对嘉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
你之前可是当着东宫众人面前说过,要娶她做太子妃的。你如今既男子身份又是储君,你那话传了出去,恐怕没人再敢娶她了。”
太子背手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孩儿既然承诺不负她,定会做到的。”
眉宇间甚是自信。
太子向来是有约必守有诺必践,这点上陈贵妃从不怀疑。但…
“那你今儿个怎么还把她气得出宫了?”
皇帝对陈贵妃十分爱重,从未让她受过气,连句重话都没有,她看不明白太子与陈嘉相处的模式。
太子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那瓷瓶边上,打量着里面的玫瑰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