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梧桐栖仙鸟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阿泱
阿泱  发于:2017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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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我第一次深更半夜从沁芳楼跑出来,不肯回去,若是娘在,一定会要责备我的吧?
若是娘还在,大约我还可以扑进她的怀里,好好的大哭一场。
我现在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胸口堵着一口气,就快要将我憋死了。
夜雨之中,我看着那朦胧婆娑着摇曳不断的树影,一个没忍住,扑在了矮墙面上,失声痛哭起来。
最近的一切都叫我喘不过气来,起初我还哭不出来,到了后来,却是越哭越畅快。
亦顾不得若叫旁人听了去,该会怎么想。
只怕是别的人都睡了吧?
只怕是师哥这时也睡了吧?
谁还记着我,还在外面游荡着,居然在雨里哭成疯子一样的情状?
想到这一层,我越发哭得大声。
突然感觉到一只手犹豫着,轻轻落在了我头上。
我浑身一震,僵硬着不敢转过脸去。
那只手一落在我的头上,不由加大了几分力气,揉了两下。那动作太过熟稔,越发叫我害怕起来。
我犹豫着,不敢扭过脸去,只怕一切不过都是我的臆想。
下一秒,他却将我揽入怀里,悲痛在他的胸腔里翻滚着,隔着衣裳传到了我的耳鼓里。
汉良师哥哽声说道:“傻子,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
我呜咽着,冰冷如同霜雪的内心却开始渐渐回暖了,师哥,他竟然来找我了!
师哥扳起我的脑袋,让我看向他——他没有伞,亦是被雨彻彻底底给淋了个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缓缓滴落,落在他的衣领里,滑入他的衣服里。
我拿头去撞他,不知是在说他,还是在说我自己:“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他就这么直愣愣的凭我去撞他。
一下一下,撞得我头晕脑胀,我仍是不肯停下来。
最终还是他将大手横在了我的脑袋前,护住了我的额头。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笑了,只是那笑容仿佛硬挤出来的一般难看,倒不如哭好。
“仙栖,不疼么?”
“疼。”我嘟起嘴,仗着酒劲和疯劲,竟将师哥的手摁在了我的心口上,委屈极了,“这里更疼。”
师哥滚烫的手掌捂在我冰冷的身躯上,将热度源源不断地送入我的体内。
他定定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渐渐有些痴了。
师哥抬起另一只手从我的额头上方,缓缓插/入了我的头发里,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他已摁着我的脑袋不由分说靠近了他。
跟着,一双热乎乎的唇落了下来。
我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吻比起乔炳彰的委实不同,大约是我暗暗期许得太久了,竟不似真的。
师哥在我的唇上辗转着,微微有些犹豫。
我心里一热,冲动之下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
这个动作一出,师哥立即加深了这个吻。
我仰着头,积极回应着他。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心——漫说什么师兄弟情义真,我对师哥,一直都不是兄友弟恭的君子情义。我对他,一直都是生死相随的情意。
只是师哥他,究竟又是什么心肠?
唇舌纠缠间,我嗅到了几分酒气,不由越发迷惑了——这酒气是我先前喝出来的,还是师哥自己,亦是酒醉的呢?
来不及思考,师哥已将我摁在了矮墙面上,跟着就来拉扯我的衣裳。
我不由低唤了他一声,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不在。
“师哥……”
他闻声蹙了蹙眉,没有回应我,手下拉扯我衣服的动作却越发急躁起来。
我不甘心,仍唤他:“师哥,你……”
他抬起头看向我,有些茫然,亦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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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做不了什么正人君子,我不求这一辈子,只求这一次,之后便是万丈深渊的地狱,我也认了。
我伸出手,哆哆嗦嗦就去帮他解自己的衣衫。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我的时候感觉不出冷,猛地拉开,飕飕的夜风夹着雨灌进来,倒叫我真的撑不住了。
冰冷刺骨间,我意识到自己是在犯错,一旦师哥清醒过来,我有何面目去面对他?又有何面目去面对香鸾?
只是错到了一半,我究竟是该将错就错,还是即是悬崖勒马?
就在我走神间,师哥在我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嘶”,我倒吸了一口气,正撞上他略有些急躁,亦有些委屈的眼神,脑海里不由炸开了。
他是我的汉良师哥啊!
我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下心推开他。
就在我俩闹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的余光忽然扫到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对面的屋檐下,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惊疑起来,究竟是谁?
师哥犹不知,手已渐渐没入了我的亵衣里。
借着一道闪雷,我突然瞄到一眼那人的脸,不由疑惑起来——怎生那样的熟悉?
他一看见我注意到他,身子一闪,就闪没了,快得我以为几乎出了错觉。
师哥开始嘀咕,我没听清,凑近他嘴边,却听到了微微弱弱的一声“香鸾”。
訇然,又是一声响雷。
绝望间,我一掌落在了师哥的脸上。
不是为了他刚才的举动,亦不是为了“香鸾”二字,不过是想让他清醒清醒罢了。
果然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之后,师哥的眼中渐渐有了清明的意思。
他如被蛇蛰,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心里有如刀割,面上却淡淡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轻叹:“……师哥,我醉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低了头,支支吾吾说道:“对、对不起……”
我心酸不已,我的傻师哥,我何尝需要你的一声对不起?你又有什么要对不起的?
至始至终,不过是我没有看清自己心底,对师哥竟是这般旖旎的心思。
至始至终,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师哥,我们回去吧,香鸾姐怕是等急了。”
“香鸾”两个字一出口,我就看见他浑身一震,跟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暗伤只怕过了今晚,我和师哥再见面就要尴尬了,可悲我们半生的交情,就断送在这一晚了。
我率先走了出去,不想看师哥那张丢魂失魄的面容。
香鸾果然正在大厅里等着我们,她守着一盏孤灯,望着那灯烛摇摇曳曳的烛火,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满面说不出的温柔。
那姿态像极了待夫归家的寻常妇人,却有说不出的温馨。
莫说是师哥了,连我亦被感染了。像我们这种无家无室的,一生最大的渴望,就是有个温馨的家,过着寻常人家都有的生活罢了。
果然师哥面上露出了愧色。
我佯作不见,轻咳了一声,便惊动了出神的香鸾。
她满心欢喜,朝我们飞快地走了过来,一手拉了师哥将他拽进屋子,一面还不忘问我:“仙栖,冷不冷?快把湿衣服脱了吧!”
香鸾,她实在是个好姑娘。
我抑制住自己内心翻滚不断的感情,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师哥怕是出门前喝醉了,烦香鸾姐多照顾吧。”
香鸾脸一红,微笑:“晚上他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听说你出去了,急着要去找你。没在路上给你添麻烦吧?”
如今师哥已是她的了,倒和我不相干了。
我轻笑:“没有。”说罢,辞过她,径自朝自己的屋子去了。
师哥如今,已然不需要我的照顾了。
也好。
第27章 暴戾
下午照例要去周举人家教琴,我出了屋子,记挂着月生,便专门绕到她的闺阁去看望她。上了楼,还没进得屋门,就听见有说话声。
那声音亦是熟悉。
“月生,这秦淮的行院姑娘,谁没遇到过几个负心汉子?都像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岂不更加的可怜可悲?”
我蹑手蹑脚走了进去,隔着内闱的薄纱帘幕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香鸾正坐在月生的床边,一边绣着女红,一边劝慰月生。只是没想到,师哥亦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见师哥,我连忙将身子往帘幕后面又藏了藏,确保他不会看见我后,这才放心大胆地去看他。
自那一晚之后,我总避着他,想来师哥亦是避着我的,否则我与他不会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匆匆的过着日子,仿佛他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毫无踪迹可寻。
隔着薄纱,我亦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是,两个女儿家说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又能插上什么话呢?
只是每当香鸾看向他,他的眼中变多了几分暖色。那神情叫我看着见见入了冬的外景,亦如看到了春天一般。
颇为艳羡。
过了一会儿,月生淡淡说道:“香鸾姐,我不会想不开了,你也不用整天的守着我。”
香鸾似乎笑了一下,说道:“没事。若不陪着你,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她默了默说道:“沁芳楼如今是大不如前了,除了偶尔有个局子要唱个曲子,我也没有温心的老客了。眼见得是一日日的败下来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我心里一酸。
纵然这里被称为风尘之地,可没了沁芳楼,我们这一干人又能去哪儿呢?不过是再换户行院人家,重头做起罢了。
苦海无边,总也爬不上岸来。
我不忍心再待下去了,转身匆匆就走。也顾不上和月生打个招呼了。
刚走进大厅,黄妈妈唤住我:“仙栖,等会别去周举人家了,杏春馆的红杏从良了,今晚在乔家摆宴,乔家点名叫你去呢!”
我怔了怔,红杏嫁入乔家了?几时的事?虽然杏春馆与我们平时来往不多,可逢年过节,都是走动的。连姑娘摆房、嫁人,也都是相互告知庆贺的。如今,竟没闻到一点讯息。
我蹙眉:“不好吧?周举人那里是惯例了。”
黄妈妈甩手:“周举人家派人说一声不就得了?你每次都是按日子去的,如今有事少去一次,他们还能不允?”
倒不怕周家不允,只是乔家,不过是我自己的心病罢了,并不想去。
黄妈妈像是看破了我的心事,嗤鼻道:“如今这般的萧索模样,你还挑三拣四呢?再说,你还真以为红杏能登堂入室的去做少奶奶?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不过是乔家的外宅办个酒宴,乔家好几口爷们都是去的,你还怕什么?”
她说得这样直白,倒叫我无言可对了。
只是还不甘心:“说了几时散么?”
黄妈妈不耐烦起来,其实她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最近这么些事情,眼看她就要支撑不下去这整个沁芳楼了,哪里还有好气?于是皱眉道:“呸!人家侯门大户的摆宴,我们小人家的还敢问几时散?不得吃他们家人的一顿棍棒?”
说着指了我的鼻梁,怒道:“你别跟我耍心眼,你姐姐搁床上躺了那么多日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从老娘身上拔下来的?如今不过派给你一点活,你就推三阻四的!仔细我把你姐姐给轰出去!连一身整齐衣裳都不给带走!”
我的气焰顿时就灭了,是啊,月生还指望着她呢,我哪里还敢再得罪她?
再不济,还有一月之约,我不赌乔炳彰是个君子,就赌他拉不下面子也好。
遂欠了欠身,赔笑道:“是,我现在就去。月生那里,还请您多费心。”
说罢,就要往外走。
又被她唤住:“站住,回去换身像样的衣服!穿成这样就去赴别人的宴,岂不让人笑话我沁芳楼的门面?”
我一一都说好。
黄妈妈见我态度诚恳,略略的气顺了,放缓了些许语气说道:“记得把你的琴带上,空着手去喝酒?”
好容易应付了闲的发慌的黄妈妈,到了乔家新置的一所外宅上,果然见张灯结彩,穿梭不断的都是各色的美人,丝竹管弦也早已响起,热闹极了。
暗自感慨了一番乔家人个个财大气粗,这才寻了那宅子的管家。
他将我引到了杏春馆的姑娘们休息的屋子里便走开了。
屋子里,杏春馆的几个姑娘正有说有笑,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声:“七师傅,你来啦?”
我和她们都是熟人,便一一打了招呼,寻了一张凳子坐下,笑道:“红杏姑娘嫁人可是喜事,怎么也不往沁芳楼告诉一声?是真嫌弃我们了?”
杏娇闻言先长叹了一声,跟着其余几个姑娘也都叹了口气。
我疑惑,怎么,红杏出嫁,她们倒愁眉苦脸的?
杏娇叹道:“我的七师傅!您当是才子配佳人的美事呢?告诉您一声罢!纵然有这样的好事,跟我们也没干系!”
我更加好奇:“怎么说?”
这回杏雨抢着说道:“唉!还能是怎么回事?乔家的三老太爷看上了红杏,非要娶来做小。红杏不敢不从,这才嫁了过来。她不情不愿的,我们也没好声张。”
杏娇峨眉一簇,呵斥她:“杏雨!胡说八道也不挑个好地方!你当这里是杏春馆呢?”
杏雨被杏娇呵斥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低了头。
我亦是愕然——乔家的三老太爷,怕是有八十了吧?眼看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还要糟蹋人呢?
怪道杏春馆一点喜事声也没有。
没坐一会儿,就有人来叫我:“七师傅,几位爷都在西厢房里喝酒,想要个琴师过去弹两曲,听说您到了,都叫来请您呢!”
我不好拒绝,便和那几位告辞,跟了他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好不忙碌。
到了西厢房,那人通禀了一声:“七师傅到了。”就听里面说了句“请吧”,那人伸出一只手来让我进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宅子里人多,到底给我壮了几分胆色,遂走了进去。
屋里却只有乔炳彰、乔炳坤兄弟两个正对饮。
我顿时后悔起来。
只是乔炳坤已经先笑了:“哟,七师傅,近来可好?”
我只得站住脚,赔笑:“五爷,六爷。”
他招手,指着自己的身边笑道:“七师傅,过来坐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乔炳彰已经淡淡发了话:“老六,你先出去。”
乔炳坤就势起身笑道:“好啊。”
他从我身边走过,不等我躲闪,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挤眉一笑,看上去讨嫌极了。
他一出去,就把屋门从外关上了。
我只听得一声屋门落锁的声音,头皮发麻,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盯着乔炳彰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警惕之色。
乔炳彰亦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朝我走来,边走还边将自己的袖口卷了上去,露出半截结实有力的小臂来。
不等我反应,他突然发难,抡起一巴掌就往我脸上挥来。
纵然我有所防备,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仰脖子,到底没能预料到他上来就打人,还是被这一巴掌给刮到了,隐隐的发疼。
乔炳彰见我躲他,眼色一沉,跟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我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顿时半边脸颊都麻木了。
谁知他犹不足兴,左右开弓,连连打了我好几记耳刮子,最后一巴掌更是带了□□分力,直接把我打翻在地。
我被他打得魂魄都出了窍,半天回不过神来,只能捂着脸趴在地上,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晕眩之中,亦不知他为何突然发这样大的火气。
乔炳彰仍不肯放过我,腿一分,就跨坐在我身上,把我夹在他两腿间,跟着就来扒我的衣服。
我一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一面哑声提醒他:“……五爷,说好的一月之约,您要反悔么?”
他恍若不闻,手下一用力,“刺啦”一声,已将我的外衣撕成了两半。
我又痛又骇,不想做俎上肉,拼命挣扎起来。
恍惚间,只觉自己像脱了水的鱼,只有挨宰的份。
乔炳彰见我挣扎得厉害,手下顿了顿,不等我以为他放弃了,已是一拳捶在我的腹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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