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忙其实和凌鹤这种实习生也没有太大关系。
这两天祁杉也不再凌鹤陆陆续续的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带回去，等实习结束他就该忙着写毕业论文了。
不过想到母亲的住院费，凌鹤还得抽空去找份兼职才行。
“进来！”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凌鹤的计划，转头看着进来的护士：“有事吗？”
“苏医生和李医生都没在，三号重病室的病人发病了，现在找不到医生怎么办？”
“今天是谁值班，吴医生也不再？”
“吴医生今天下夜班休息，苏医生值班，李医生前两天请假了，怎么办没有主治医生签字我们不敢擅自给病人插管。”
凌鹤看了一眼小护士手里的单子：“别急，给苏医生打电话了吗？”
“打了不接。”小护士红着眼眶就差急着跺脚了。
“给李医生和吴医生打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过来，另外再给苏医生打电话。”
看着小护士掏出手机来，凌鹤拿起挂着的白大衣穿上：“我过去看看。”
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帮的上忙，而且按照规定他这种实习生是没有资格代表主治医生来决定事宜的，但眼下救人要紧。
来到重症监护室，守在病人旁边的护士焦急地等待着主治医生的到来。
当听见开门的声音，充满希望的抬起头看到凌鹤时，凌鹤充分的感觉到了她们的失望。
这一刻的冲击让凌鹤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与无能。
“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的上什么？”
护士长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好心：“你有心就够了，在一旁看着吧，你帮不上忙。”
凌鹤没有说什么，目光注视着躺在病床上即便有氧气也呼吸困难的患者，旁边的仪器发出来的报警声格外的刺耳。
“再不插管就来不及了。”
一个年轻护士终于忍不住喊道。
“没有主治医生的签字谁敢擅自给他插管？”护士长出言提醒。
那年轻护士显然也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虽然不忍但也没有多言。
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即便她们的仁慈让她们难过。
“插管吧，所有责任我来承担。”凌鹤走过去，说话的同时已经动起手来。
护士长过去一把拉住他：“你疯了，你以后的前途不要了？”
凌鹤没有犹豫，他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古驰让他当个好医生，他也觉得自己该当个好医生，哪怕古驰知道了会觉得他鲁莽，可是他真的不能看着这个人死在他面前。
就算因此不能当医生，也只求安心。
事实上他会的不多，还远远不够成为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医生，如果这个病人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造成的生命垂危他或许就会真的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而内疚一辈子。
但好在，给病人插管，是古驰医生一早就教过他并且实践过的。
他很庆幸他会，也庆幸自己能救下这个人。
凌鹤戴上手套，转头看着护士长，他知道护士长是好意，也诚心感谢她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他要先考虑自己。
但有的时候，人总该是有些底线的。
“没关系，就算不能当医生，但当这一次也够了，我总是不能看着他死在我眼前的，那样的话，我恐怕就真的当不了医生了。”
那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
护士长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松开了手默许了他的举动，她知道有的人并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凌鹤的勇气感染了年轻的护士，很多人即便没有开口，也开始着手帮助凌鹤做起准备。
而护士长这一刻终究是没有在提醒一句。
等一切结束，凌鹤看着所有的监控仪器重新恢复正常，松开口气。
护士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累吧？”
凌鹤朝她笑笑：“我出去了，麻烦你们收拾下吧。”
凌鹤走到门口，刚刚忍不住开口的小护士拉住他道：“谢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来找我。”
凌鹤朝她笑笑，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好人多的。
就算他们不勇敢，但也善良，其实这就足够了。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凌鹤看着匆匆赶来的苏千羽。
四目相对的瞬间，凌鹤的淡然让他苏千羽的心咯噔一下。
没有多想，与凌鹤擦肩而过的进入重症监护室。
凌鹤看着后年过来的小护士气喘吁吁的样子。
“凌鹤你不知道，我给苏医生整整打了将近80多个电话，他才接，我手机都要打没电了，还好他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凌鹤笑着点点头：“嗯，他赶回来就好，已经没事了，你......”
想让小护士休息下的话没说完，苏千羽就从重症监护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凌鹤，苏千羽直接过去：“凌鹤你怎么敢？”
凌鹤停在那里看着他：“我不敢的话，你的病人现在已经死了。”
“凌鹤做为实习生你擅自越过主治医生给病人插管，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已经做好了承担这么做的后果，但苏医生在值班期间擅离职守，造成病人生命垂危，这个后果，苏医生有没有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面对凌鹤不甘示弱咄咄逼人的气势，苏千羽原本就因为擅离职守的事情而底气不足，他到底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刚刚出去一小会，就会有病人差点因为他不在而生命垂危，这个事情若是传出去，他怕是要连医生都当不成了。
第三十一章
凌鹤没有去看苏千羽那张慌张的脸，转身对小护士笑了一下就回了办公室。
他不是喜欢吵架的人，虽然生气的时候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挺温顺的人。
他知道苏千羽比他更怕，他可以光棍的想反正也还没当医生，前途不前途的其实真不好说。
但苏千羽和他是不同的，不说在国内国外读了那么些年书。就是这些年的经验也不是他能舍弃的。
所以苏千羽比他怕是正常的。
就像凌鹤说的，他只求安心，后果什么的反倒能坦然面对。
苏千羽确实是慌了，刚刚听见凌鹤救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一个实习生居然敢违规操作。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擅离职守，凌鹤又怎么会有机会违规。
可是与之相比他的责任追究起来他的就要大很多了。
凌鹤充其量只是在没有资格证的情况下救人，而救人这件事情从道义上本身就是站理。
就算会受到处罚，但也会酌情处理，而他......
苏千羽不敢再想下去，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护士，苏千羽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这件事情必须在扩大的时候先行压住才行。
祁杉接到刘特助的电话时正在祁尓房间里，看着他二哥腿瘸了还无比风骚地调戏着自己助理，祁杉就脑壳疼。
正想着让刘特助给他定明天返程的飞机票，就接到了电话。
“祁总，苏先生这边出事了，有举报说他在值班期间擅离职守，希望医院查办他，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好，苏先生和院方已经找过我很多次了。”
听着刘特助的汇报，祁杉觉得脑壳更疼了，当初是他亲自带着苏千羽去的医院，有他在背后，这件事情在处理上难免会看他的意思。
换做别人这件事是一定要正常处理的，可是苏千羽，对于苏千羽祁杉总归是有那么点歉意的。
“看看能不能和家属调节一下。”
刘特助那边闻言便知道自己老板多半是动力私心。
“另外祁总这件事情还牵扯到凌先生......”
“凌鹤，他怎么了？”
“凌先生没事，只是苏先生不再期间是凌先生在没有资格的情况下擅自做主给病人采用急救处理，虽出于好意，但却是违规操作，这件事情已经被报道凌先生学校，恐怕结果会不好。”
“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去。”
“好，我马上。”
凌鹤接到学校的留校察看等待处理的通知时就知道要完，不过倒也没多少意外。
抱着东西离开医院的时候，那个病人家属还特意出来感谢了他，他挺知足的。
猴子的胖子听说这件事后都说他傻，明明就差一天就能结束实习，他偏偏搞出了这种事。
凌鹤笑笑没多解释什么。
虽然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生活总归是要继续，论文也还是要写，兼职也还是要找。
他还有挺多事，想一想就算以后当不成医生，他总归也还能做些别的，就是有点遗憾罢了。
凌鹤想的开，自然也不郁闷，从千奇出来，把东西暂时寄放在侯坤那边，就在市医院附近找了送餐的兼职。
就每天饭点的时候忙一些，平时他还能抽空看看书写写论文，挺好。
祁杉去了两天也没有消息，他也不想和他说这事，说多了祁杉自然又会帮他，到头来他还是要依附男人而活，他不想那样。
接到医院通知让他过去一趟，凌鹤知道院方对他的处理应该是有结果了。
等他进了会议室，看到坐在院长身边的祁杉与苏千羽时，凌鹤就有些明白了。
祁杉看着小孩进来，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等注意到苏千羽时，又变成了了然。
他不敢想凌鹤又误会了什么，只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不能解释。
凌鹤在他们对面坐下，整个会议室坐的都是医院的高层，凌鹤微微有些紧张。
“凌鹤同学，介于你在实习期间英勇救人的举动，我代表医院表示感谢，学校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出面沟通，除此之外，你若是有意向毕业后可以留在我们医院工作，你看如何？”
已经做好了最坏结果的凌鹤，再听到院长这席话时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祁杉，就见祁杉安抚性的朝他点了点头。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他知道导致这样的结果必定是祁杉在里面做了什么。
说着不想靠祁杉的凌鹤。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
“谢谢院长愿意帮我和学校沟通，至于是否来这里工作，我需要考虑一下。”
“这事不急，你想好若是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嗯，谢谢，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院长朝旁边的祁杉看了一眼才道：“好好，放心学校方面我们一定会及时沟通，不会耽误你的毕业。”
“谢谢，麻烦了。”
凌鹤走的时候没有去看祁杉，他知道有祁杉在苏千羽的结果必然也不会很严重。
还真是公平，两边都不得罪。
真是好人一个。
凌鹤讽刺地勾起唇角，胸腔里憋闷的不行，却不知道如何发泄。
祁杉在凌鹤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追了出来。
他怕晚了，他的鹤又要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凌鹤果然没走远，站在广场上不知道想什么，只不过他一过去，凌鹤就瞪起了眼睛。
祁杉走过去：“给我个解释机会？”
凌鹤沉默的看他，眼神透着祁杉看不懂的陌生。
“我是接到刘助理的电话回来的，苏千羽找了他，我才知道你们出事了，凌鹤我要是不从他们那里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不管什么后果都一个人扛了是吗，我就那么不被你信任吗？”
说到后面祁杉就有些委屈，这两天他没有主动给凌鹤打电话，一是太忙了，二是他也想看看凌鹤到底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可是没有。
第三十二章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也想过，他的鹤只是不想麻烦自己而已，可是这种想法更让他受不了。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要有不想麻烦他的想法在，不是该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吗？
凌鹤看着说要解释，可是后面就变成控诉他的祁杉：“你对苏千羽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听凌鹤问起这个，祁杉表情一僵，他本能地抗拒这个问题，因为知道凌鹤会在意。
但却不得不开口：“和家属沟通过了，病人住院期间费用全免，至于擅离职守问题，公事外出没有及时赶回来，扣半年工资留院察看。”
凌鹤转头笑了一下：“你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算了。”
最后两个字让祁杉身体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凌鹤的胳膊：“什么意思，算了是什么意思？”
凌鹤没有动，他现在心要疼死了，不论祁杉说的多好听，多在意他，多喜欢他，愿意为他做这做那，但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在那个人平安无事的时候，但凡那个人出了一点事情，他都不再是他。
这种以为拥有对方，但事实上并不是的感觉，简直糟透了，他尝过一次，不死心后又尝了第二次，所以算了。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我们两个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但还是要谢谢你这次帮我，但今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我不想欠你太多，就这样吧祁先生。”
祁杉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凌鹤居然如此平静的告诉他，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而且原因只是这样，就要和他算了。
“为什么凌鹤，我说过我爱你，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我不敢信了，我怕了，祁杉，你放开我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和你有牵扯了，你每次对我好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要想一下，你对他是不是也这样，每次他出了什么事，你总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第一时间帮他，第一时间保护他，不管什么事情，你总是挡在他前面，祁杉，你说你不爱他了，你自己信吗！”
“我，我只是因为追了他这么多年，前不久却拒绝了他有些歉意，这次才会帮他，你若是不高兴，我以后可以......”
“没有以后，祁杉，我是真的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咱们就这样吧。”
没有再给祁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凌鹤抽出被他抓住的胳膊，走了。
祁杉没有去追，他心乱了，他搞不清楚他这样做有没有错，他真的只是想帮他最后一次，可是他的鹤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不得不说有了院方的帮助，他在没有执照的情况下救人，就变成另一种性质的勇于救人，不仅在大会上表扬了他，还给他颁发了奖金，凌鹤忽然觉得背后有人果然是一种幸福的事。
他要是活的明白，似乎并不该和祁杉分开，继续享有这种特权。
可是他却不知好歹的把人得罪了，他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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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杉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联系他，似乎是真的想开了，打算放手，不管怎样，凌鹤都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想他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古驰回来后找了他一次，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骂了他一顿后又表扬了他一下。
让他彻底的觉得古驰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不过遇见他也真的很幸运。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上天总是会额外给他开个玩笑。
接到市医院电话的那天下起了小雨，凌鹤在图书馆写着论文。
当听说母亲病危的瞬间，他还有一种是谁再跟他开玩笑的感觉。
明明早上走的时候，他妈妈还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病危了呢！
赶去医院，看着躺在那里。头上盖着白布的母亲，凌鹤忽然就想到了他父亲去世的那天也是这般，走的无声无息的。
母亲倒下的那一天他虽然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真的面临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护工阿姨看他这样有些心疼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坚强点，你妈妈去了也是幸福，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叫过来帮你一把吧。”
凌鹤跪在地上看着母亲如之前一般平静的躺在那里，可是却是不同的。
“没有了，就剩我自己了。”是的这一次是真的就剩他自己了。
母亲去世，凌鹤谁都没告诉，只跟兼职老板请了两天假，把母亲的后事办理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