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完本[种田甜文]—— by:无边客
无边客  发于:2017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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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天幕暗得十分快,戌时后,外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寒风肆虐,站在门边朝外头远望,入目之处皆显得阴森森的。
睦野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嘈杂了一日的大堂总算恢复了清静。
决明将大堂打扫过一遍后才离去,睦野留在屋内,整理今日看诊时记下的病史,曲溪青从外头掀开布帘进去,抽走他手中的竹简,道:“该回去了,不然娘要担心了。”
睦野拉起曲溪青的一只手,手臂圈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看过他的眉眼后,手掌扣着他的后脑稍微按低,亲了一口,道:“今日忙了一天,辛苦你了。”
曲溪青与睦野唇贴着唇吻了一会儿,眉目含笑意味深长道:“知道我辛苦,那就多‘犒劳犒劳’我。”
睦野眼角浮现一抹温柔,“好,今夜好好‘犒劳’你。”
属于两人间的荤话自是柔情蜜意的,收拾好东西回去,李三娘在院里挂了几盏灯笼为他们照亮,才进屋,李三娘迎上去便道:“哎哟,你们可回来了,我今日在门外的草丛里救了一只小东西哩。”
曲溪青问:“是什么小东西?”
李三娘把曲溪青往里带,笑道:“小青见着一定会很喜欢。”
黑贝和小狗正围绕竹筐里的东西定定看着,见曲溪青进来,黑贝嚎了一声,曲溪青走近一看,趴在旧衣裳里缩成一团的毛团子,不是那离开了大半年没有任何消息的呆狐狸是谁。只是它毛发沾了些血,身子被麻布缠着陷入了昏睡,曲溪青把黑贝和小狗拨走,低下身去不敢动它。
似乎是嗅到了他的气息,那趴着一动不动的狐狸从昏睡中抬起脑袋,水蒙蒙的弯眼睛在见到曲溪青的一瞬间,立即睁圆了变得清亮,低低的吱吱叫出声。
“玉狐!”
“小青——”玉狐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要从竹筐里爬起来,曲溪青想去抱它,却碍于它狐毛上的血渍不敢乱动,忙回头看着跟进来的睦野,心急道:“木头,你快来看看,玉狐受伤了。”
李三娘道:“因为不知道它伤的情况如何,我只用了家里的止血药草给它做了个包扎,哎,今早在草丛里发现这只狐狸的时候,半身的血呢,用温水给它擦了半天,阿野,这小东西还有救吗?”
玉狐又昏了过去,睦野小心把狐狸抱出来解开麻布检查了伤势,“娘,灶屋里还有热水吗。”
李三娘道:“我这就去烧,过会儿我端进来。”
李三娘出去后,睦野迎上曲溪青担忧地目光,道:“它身上有一处伤口,看样子像被尖锐的木头刺的,伤口不算深,只是它失血过重,才会陷入昏迷。”
狐狸耷拉着脑袋眯起眼不动,曲溪青揉了揉它的脑袋,过了半晌玉狐才重新幽幽转醒,看到曲溪青时显得懵懵的,过了会儿才反应回来,“小青,我看到你了,这不是做梦了呀。”
睦野帮狐狸处理伤口,曲溪清抬起它的一只爪子握在手心,心里酸溜溜的。认识狐狸这么久,它虽然又呆又喜欢睡觉,可平日里哪有过这样虚弱的时候,曲溪青愤懑道:“玉狐,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跟我说是谁。”
玉狐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软乎乎道:“小青你别担心,我是太困了,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回来,都要走到门口了,没想到在草丛里睡着了。”
失血过多加上赶路的疲倦,能不昏迷么。曲溪青轻轻揉捏它的爪子,将打伤玉狐的人在心里骂了个遍。
睦野给玉狐重新敷药包扎好,“它的伤过几日就好,失血有些严重,得好好休养补血。”
曲溪青点了点玉狐的鼻子,“玉狐,你该不会拖着这个伤口赶了几天的路吧?!”
玉狐舔了舔他的手指,弱弱应了一声。
曲溪青气得笑出声,曲起手指头往它脑袋弹了一下,“你不要命了啊!”
玉狐讨好地舔着他的手,“我、我想回来看你。”说着,它音调都变了些,“小青,我好想你......”
有湿热的水渍落到手中,曲溪青抬起玉狐的脸,他第一次看到狐狸哭,无措地给它擦眼泪,磕磕巴巴道:“别、别哭了,哎,玉狐,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果然他不在身边,就有人看这狐狸呆笨呆笨的欺负它。
等狐狸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睦野把它小心放入曲溪青怀中。
玉狐近了他的身,更加软弱了,没受伤的爪子扒拉着曲溪青的手,团在他怀里,“小青、小青,我可想你了。”
曲溪青见它不答自己的话,有些气恼,又心疼地给它顺尾巴毛,“想我也不回来看看我,我成亲那天可盼着你来了。”
“吱!”玉狐猛地抬起脑袋,眼睛下的狐毛被泪水打湿了黏成一缕一缕的,呆呆问:“小青,你成亲啦?!”
曲溪青没好气道:“是呀,前几个月的事情了,你看你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捎个信,还说想我。”
玉狐不安地摇着大尾巴,“对、对不起,那、那还可以重新成亲一次吗,我、我给你们——”
曲溪青笑着揉弄它的脑袋,“笨狐狸,成亲只能一次,哪里还能再来一次的。”
睦野听不明白狐狸说些什么,可曲溪青说的话却叫他精神一绷,警惕地看着小狐狸,“什么再成亲一次。”
曲溪青笑吟吟地,“它在说胡话呢。”
玉狐看到曲溪青和睦野相处如此和睦,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它卷起尾巴遮住自己的脸,整个身子埋在曲溪青怀中,闷闷道:“小青,我有些困了,可不可以先睡一会儿。”
曲溪青让睦野重新准备软暖的被褥给它搭一个窝,玉狐却用爪子勾紧了曲溪青的衣裳,见状,曲溪青拍拍它的脑袋,“木头,今晚我和玉狐睡吧。”
睦野整理被褥的动作顿住,转身定定望着他,沉道:“不行。”
曲溪青和玉狐:“......”
曲溪青抖着肩膀低笑,睦野不自在地铺开手上的被褥,好在李三娘端了热水进来,曲溪青道:“我给它擦擦。”
李三娘见狐狸乖乖的团在他怀里,惊讶道:“小青,这只狐狸很喜欢你呀,我今天摸它它都不太搭理我呢。”
曲溪青笑着点头,用沾了水的巾帕轻柔给狐狸擦拭,“它很听话。”
给玉狐擦洗干净又喂了它一些食物,待玉狐睡下后,他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被褥中,一转身,就被睦野抱起来往床上走。
曲溪青反手勾住睦野的脖子,亲了一口男人把他安抚后,才道:“木头,玉狐好像变得不太对劲了。”
第48章 狐狸的报恩(一)
曲溪青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 玉狐想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又或许遇到什么人, 从前无忧无虑的呆狐狸如今变成忧郁的狐狸, 真真是个小可怜的模样。
冬季伤口愈合的速度慢,玉狐最怕疼,可每次睦野给它换药碰到伤口时, 它只闷闷地趴在曲溪青怀里将毛绒绒的小爪子揪得死紧,吱也不吱一声。
曲溪青试图与玉狐谈心, 每当问到它是不是遇到惹它不高兴的人时,玉狐便忧郁地眨着狐狸眼对空气发呆, 逃避似的把脑袋往他怀里埋。
曲溪青被狐狸拱得心都软了,也不敢再问什么,好吃好喝的伺候它, 待睦野说它的伤口无碍后,曲溪青去哪都抱着它, 不久后医馆里的病人都知道曲溪青养了一只漂亮又乖巧的白狐狸, 只是这白狐狸看上去乖巧, 实际上除了曲溪青和睦野, 谁都不准摸它呢。
曲溪青按照睦野开的药方抓完药给病人后,掀开布帘回到屋内找狐狸。玉狐近段时间情绪不稳, 他不放心让它独自待着。
曲溪青在塌上找了一圈, 却不见玉狐的影子。
腿上有东西扫过,曲溪青低头,看着从塌下探出的蓬松大尾巴, 大尾巴扫来扫去,他将被褥一掀,玉狐果然躲在塌下,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一副魂游天际的样子。
“玉狐!”
玉狐打了个激灵,脑袋僵硬一扭,弱弱道:“小、小青......”
曲溪青把狐狸抱出来,随后支起它的身子端详。
玉狐动了动尾巴,“小、小青……”
曲溪青哼笑,让狐狸露出屁股趴在自己怀里,接着往那毛绒绒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啪啪啪,浑浑噩噩地狐狸直接被打懵了。
玉狐将尾巴一夹,企图遮住自己的屁股,“小、小青,你、做什么打我的屁股呀。”
曲溪青给它拂去沾在毛上的尘土,“谁让你爬进床底伤心的,你看你脏兮兮的。你伤心吧,不想说我不逼迫你说出来,我也给你地方待着,可若下次你再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就不抱你了啊。”
狐狸一听,忙抖开狐毛上的尘土,全身蓬松得跟个团子似的。它舍不得小青又软又香的怀抱,尤其在它失意的时候,被小青抱着是它唯一的安慰了。
玉狐用爪子抱紧曲溪青的手臂,“对不起小青,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它说着说着眼泪便有冒出来的预兆。
曲溪青给它顺毛,短叹,“你看你冬天也不爱睡觉了。”手指探到狐狸眼睛下抹了抹,佯装嫌弃,“还爱哭,你这双狐狸眼是用来笑不是用来哭的。”
玉狐闷闷低头,将泪全憋了回去。它把大尾巴卷在曲溪青的手臂上,曲溪青怕冷,自然也不客气,爱不释手的揉着尾巴,“跟个小暖炉似的,这尾巴卷在手上暖手最舒服。”
玉狐听到他这话一怔,曲溪青扣起食指往它额头一弹,拿起搁在桌上的红枣糕,掰了一些送到玉狐嘴边,逗弄道:“吃吧,你最爱吃的。”
玉狐呆呆地咬了一口,下一刻,曲溪青的手臂传来一阵湿热。狐狸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跟雨水似的淅淅沥沥落到他手上。
真是多愁善感的小狐狸,曲溪青哭笑不得,掏出帕子给它擦泪,“吃个枣糕也哭成这般,呆狐狸,你到底是怎么了。”
玉狐抱着曲溪青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说话,等它哭够了,抬起肿成两道缝的眼睛,恰好看见睦野进来。
睦野手上正拿的给狐狸换的药,它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长肉,特别痒,每每它想伸出舌头舔一舔,睦野总会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它,弄得玉狐如今一看到睦野便心生阴影。
睦野揭开玉狐身上的麻布,曲溪青问:“它的伤如何了?”
睦野道:“这药最后抹一次,之后就不用上药了,麻布可以解开,只是它要保持身体的清洁,不能让尘土沾染到伤疤。”
曲溪青捉着玉狐的大尾巴揉捏,“听明白了吗,以后不准再爬到床底下。”
玉狐伸出舌头讨好地在他手指上轻轻舔舐,犹豫片刻,也舔了舔睦野的手指头,以示它的谢意。
天气愈发冷了,村民们都待在屋内避寒足不出户,整个村子随着严冬一同陷入沉寂,唯有寒风呼啸而过。
这日进馆看病的人不多,在天色暗前,睦野让决明提前回去,曲溪青抱着狐狸从屋内出来,睦野拿起挂在一旁的斗篷为他披上,接着又拿起一顶毡帽。
曲溪青盯着睦野手上的毡帽,嘴角微抽,目光带着讨好,道:“可不可以不到戴这帽子,太丑了。”
睦野沉着眼看他,也不说话,直到把曲溪青看得心服口服。
曲溪青小声嘟囔后把脑袋伸往睦野面前,毡帽将他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两侧的毛毡一拉,曲溪青那脸就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戴完毡帽还不算,斗篷后的帽也给重叠着套上,曲溪青抱紧了窝在怀里的狐狸,狐狸的大尾巴卷在他颈侧。整人都被毛绒绒的冬衣裹着,曲溪青绕回屋内看着镜子里的大毛球,欲哭无泪。
他虽然怕冷,却也怕丑呀。
睦野好笑地扶着他朝外走,此时寒风伴着湿雨,出了医馆,外头风雨交加,夜色渐浓。睦野将伞撑开,大半遮在曲溪青身上,他自己的肩膀倒让雨水打湿了,仍丝毫不在意。
回到屋舍,李三娘已经将煮好热好的饭菜往桌上摆,瞧见两人回来,笑着让他们用盛在木盆内的热水洗手。
曲溪青抱着玉狐入座,他挑了些鸡肉夹起来送到它嘴边,玉狐嗅了嗅,乖乖地张嘴吃了。
李三娘看曲溪青待狐狸这般好,愈发觉得两人没有个孩子颇为可惜,不过这样的事想想就罢了,她可不会说出口扫了大家的兴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已是十分圆满的事呢。
深夜后,待曲溪青好不容易把忧思过虑的狐狸哄睡,才要离开,突然听到它的梦呓。玉狐不断挥舞着两只小爪子,曲溪青握上去轻轻揉捏,玉狐停止挣扎,却一直晃着脑袋梦呓。
他伏在狐狸面前仔细听,过了一阵后才将玉狐口中念出的名字听清楚。
“楚琰?”曲溪青记下这个名字,待回了屋内,径直问睦野,“木头,你听说过楚琰这个人吗?我方才在玉狐入睡后听到它一直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睦野道;“有些耳熟。”
两人入了塌,曲溪青趴在睦野身上,双手叠着下巴,凤目微阖,“你再好好想想。”
睦野揽着他的腰身,“记不清了,或许只是听过同名的人。”言罢,男人轻轻抬起曲溪青的下巴,往前凑近,细细绵绵的吻温柔地落在柔软的唇上。
这几日曲溪青都将心思花在狐狸身上,睦野备受冷落。白日他在医馆忙着坐诊,夜里回来还得陪他在床上探讨狐狸的病况,讨论完后曲溪青也困倦了,在男人温热的怀中睡得酣甜,可怜男人一身火力无处宣泄,大冬天热出满身汗,硬生生的憋了好些天。
唇舌交缠间,睦野的呼吸愈发沉重,曲溪青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情潮欲涌时,恨不得与睦野黏成一体。
被褥在他们挣扎的动作下散至腰处,睦野欲解开曲溪青的衣裳时,他目光一顿,只见从床尾后探出一个雪白的毛脑袋。
毛脑袋耸动着,“吱吱吱——”小青,我睡不着呜呜呜——
被中途打断的曲溪青和睦野:“......”
只是狐狸那透着哭腔的声音实在让曲溪青憋不出火气,安抚好脸色黑沉的男人,曲溪青披上衣服把蹲在床尾的狐狸抱起来,手指往它眼下抹,果然湿漉漉的,想来是睡着时哭过了。
迎上睦野黑沉沉的目光,玉狐缩了缩脖子,往曲溪青香软的怀中埋去。
睦野脸色更黑了,能滴出墨汁来。
曲溪青好笑地一手握上睦野的手掌,一手顺着狐狸的毛,他想了想,决定把方才从狐狸口中听到的名字说出来。
“玉狐,楚琰是什么人?”
玉狐全身一僵,蓬松的大尾巴都炸开来。它的尾巴不断摇晃,曲溪青知它内心的不安与慌乱,这次他可没心软,心一硬,道:“你刚才睡觉时梦里喊的都是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听上去倒像是个男人的名字,莫非是你的情郎?”
玉狐的爪子紧紧扒拉着曲溪青,它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很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簌簌往下落,它呜呜哭着,口中不断叫着楚琰这个名字。
在睦野眼中的情形就是狐狸一直在曲溪青怀里叫嚷,他欲把狐狸从曲溪青身上拉开一些,曲溪青摇摇头,“它哭了。”
睦野沈默地收回手。
待玉狐哭不出眼泪,它哽咽地从曲溪青怀中抬起脑袋,看看睦野又看看他,“小青,我、我好羡慕你们的。”
曲溪青弯起唇角,“怎么,还真被我猜对了,这个楚琰是你的情郎啊?也不对呀,那日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救命恩人吗?”
玉狐动了动爪子,“楚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曲溪青挑眉,“你不是去报恩了么?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那日楚琰在林中救了你,想来品性也没有多坏。”
玉狐尾巴一扫,委屈道:“他、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第49章 狐狸的报恩(二)
玉狐初入人间, 心性单纯的它不可谓不胆怯。它一心只想着下山去寻它的救命恩人报恩,直到下了山才回过心神, 惊觉自己不知从何处寻起, 亦不知道它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玉狐下山后在外胡乱游荡了半月有余,山下热闹的街市和人类叫它惧怕,白日它躲在丛林中避免有人发现它, 直到入了夜才敢出去寻觅食物,顺便找它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 某日玉狐躲在一处山腰下的洞口休息时,它被猎户埋下的机关打伤, 一张网从天而降,玉狐在山下提心吊胆地过了那么长的日子,终于还是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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