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捡的,就是捡的。”郑峪翔语调不着起伏地回了一句,余丛一虚火往上升起来,审人似的逼视着面前若无其事的男人说,“别糊弄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郑峪翔朝余丛一招了下手,那张嘴角带笑的脸即使上辈子直了快三十年的余丛一仍觉得好看,他凑过去以为郑峪翔有什么至关紧要的话,结果对方却贴到他跟前,压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忘了?”
那吹在余丛一耳边的热气让他不自觉一阵毛骨悚然,脑子却又不由得地想起那沙发上肉欲横陈的画面,怒道:“说正经的。”
“正经的。”郑峪翔真的正经起来,“我觉得我好像见鬼了,小余,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他望着余丛一,像是很困惑,但余丛一听入耳的只有‘小余’两个字。
“小余?信不信我揍你。”
“那叫你什么?”
余丛一认真地想了想说:“余哥。”
郑峪翔两步跨到他面前,直接搜他的身说:“身份证给我看,比我大就叫你哥。”
“男人在外混靠的是气势,不是身份证上的年龄。”余丛一拍开他乱摸的手,义正言辞地说。
“嗯?”郑峪翔轻轻一笑,眯起双眼朝他靠手,双手已经搂住他的腰,“什么气势?证明给我看!”
说话间两人的嘴唇已经碰上,余丛一还没来得及推开就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压着嗓子吼,“郑峪翔,给我放手有人来了。”
郑峪翔满不在意地松开手,余丛一鼻子哼着气转过身,李泉正目瞪口呆地站在他身后。
“原来你们真是?”李泉惊讶之后一脸笃定。
余丛一冷冷睖他一眼,“关你屁事!”他这么说只是没有向人解释的习惯,却忘了这会让人误解越深。
郑峪翔更是再自然不过地看了看李泉说:“走吧,上楼!”
于是三人一起摸着黑爬上了路灯早坏的楼梯,停在一扇满是锈迹的铁门前,六只眼睛互看了一眼,即使是普通人也都感觉到了那扇门里阴森的寒气。
余丛一毫不在意地上前,粗鲁地拍得铁门嘭嘭作响,但是许久都没有回应,最后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接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挂着一对熊猫眼从门里伸出头来,被余丛一人高马大的架势吓得脖子往后一缩,语句不顺地问:“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余丛一不管对方是否邀请他进屋,一只脚卡住门缝,硬是把门掰开了,三人就和土匪一样的闯进去。
灰暗老旧的两居室里透着一股浓重的纸灰味,门口就摞着的纸钱跟搞批发似的,余丛一冷眼看向开门的男人问:“你就是梁超?”
“我都已经跟警察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男人瑟瑟发抖地站在门边,死死盯着余丛一,像是很怕他。
余丛一随意地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陈设,他实在看不惯一个男人这副窝囊懦弱的模样,自己地拉了一把椅子到屋中间,坐下来,和他是主人一样地看着郑峪翔和李泉,眼神好像在说你们有什么就快问,他不说我就替你们揍他。
对余丛一完全放弃了思考的态度郑峪翔没什么意见,李泉倒是像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样诧异地吃了吃惊。然后郑峪翔就转向梁超,亲切得跟和平大使一样对人说:“你不用怕,我们不是警察,也不是大风哥的人。”
显然这一句还不足以梁超放下戒心,郑峪翔继续道:“实际上我们也是被大风哥坑苦的人,他收了我们的钱却吃了我们的货,现在人死了,我们钱也没了货也没了,没办法回去交待。”
郑峪翔说着朝前逼近一步,梁超立即紧张得绷紧身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要紧张。”郑峪翔松开了一点和梁超的距离,“你不知道什么?是不是大风哥跟你说过什么?还是你见过什么?”
梁超不住地摇头,说什么不紧张,他看着郑峪翔就像看着一个戴着好看面具的死神。
“你真的不用紧张。”郑峪翔推了下眼镜,伸手向余丛一说,“把烟还我。”
余丛一还是靠着椅背大喇喇地姿势,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咬在嘴里点燃了再才递给郑峪翔,然后他自己再点了一根瞟向李泉问,“抽吗?”
李泉摇头。
梁超注视着当自己不存在般的三人,郑峪翔吸了一口将烟朝他递过来问,“来一口?冷静一下?”
“我不抽烟。”梁超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郑峪翔又满不在意地收回去,然后连吐了五六个烟圈,拉家常一样的开口,“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嗯。”梁超下意识地往后退。
“其他人呢?”
“都死了。”
郑峪翔立即眉头往上提了一下,惊道:“都死了?”
梁超双眼圆瞪。
“那站在那边的是什么人?”郑峪翔嘴角勾笑,朝着厨房的门口抬眼望去,除了他以处屋里的另外三人都是一惊一颤,反应最大的是梁超,他慌张地望过去问道:“什么人?没有人!在哪里?”
郑峪翔一脸不解地说:“刚刚还在那里,怎么不见了?”
梁超浑身发抖地跌坐到地上,抱着腿整个人都卷缩起来,嘴里念叨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梁超,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郑峪翔蹲下来平视着梁超,像诱导小孩张嘴拔牙的牙医一样,“大风哥?还是梁胜?”
“我爸!我爸他在屋里!他一定想找我当替死鬼!一定是!”梁超颤着肩膀惊恐地盯着郑峪翔,像郑峪翔就是缠着他不放的梁文富一样。
“为什么你觉得你爸会找你当替死鬼!因为你对他见死不救了吗?”郑峪翔实际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是试探梁超的,却不想试探出了超他所料的答案。
“不!我没有!”梁超这一声提高了嗓音,“是他叫我跑的,不是我见死不救!”
“他叫你跑的?所以说大风哥死的现在你也在场,是不是?”
梁超立即双眼一瞪,往后退了半步,“不,不在。”
“那他怎么叫你跑?”
“因为,因为……”
郑峪翔拍了拍梁超的肩膀,温柔细语地说:“因为是你杀了大风哥?你爸是替你顶替的,对吗?”
梁超瞪得眼珠几乎要掉下来,郑峪翔紧逼不?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鹊丶绦笆遣皇且蛭蠓绺缃心闳ネ刀鳎吭谝桓龆贤饶腥说募依铮俊?br /> 郑峪翔的问话不只梁超,连李泉也差点把眼睛瞪出来,片刻之后,梁超慌张地摇头,要把头从脖子上摇下来一般。
“你是不是用过你偷来的那东西?”
郑峪翔最后一个问题,梁超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直直地盯着他。几人都注视着梁超,没发现郑峪翔说话间一旁的卧室门底下的缝隙缓缓地伸出来一股黑气,像是一条细长的触手轻轻地缠上了郑峪翔的脚腕。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作者不是修文狂魔~ 只是回头反省了一下~ 剧情大体没变~ 只是修改了描写~ 希望主角不会再看起来那么暴躁了~这两天眼睛发炎没能码字!OTL
第13章 替死鬼
陈旧的老楼房内,本来就粗造烂制的家具在浓重的纸灰味下显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感,横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长年累月在灯管里积了一层黑灰,早不复当初的明亮,把整个屋子里都映得昏昏暗暗的。那股浓郁的黑气就贴着暗沉的水泥地面,如同蝮蛇一样游到郑峪翔的周围,看起来不慌不忙似的从脚踝钻进了裤腿里面慢慢地往上攀,无声无息。
余丛一吸光了最后一口烟,半灭的烟头往上一弹,零星的火光在空中碎了个干净,啪!落到地上时他倏地站起来一脚踩上去,然后径直走到梁超面前,居高临下地在地上磕了磕鞋尖,撞出规律的轻响。
梁超瞪着他视线还没找到落处,他就倏地弯下腰拎起人的衣领,张着嘴吐到唇边的话却戛然而止。他斜眼往头顶望去,日光灯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伴着嗞嗞的电流声此起彼伏。
别是灯要歇了吧!
余丛一心里刚冒了这个念头,灯管就倏地暗下来,最后一声嗞嗞的电流声消散,屋里屋外都黑得像浸进墨里一样,除了黑什么都没有,将之前在屋外就感觉到的森冷寒气放大到了极致。
这情节实在太像他印象里的鬼片,他连忙丢开梁超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倒是脚下冷不防地被两只冰凉的手掌扒上,他登时眉头一紧,毫不犹豫地一脚把抱着他小腿的不知什么给踢开,然后喊道:“翔子?你怎么样?”
等了一会儿,余丛一没有听到郑峪翔的回应,他心头一颤,终于在裤兜的深处摸到了打火机,他忙不迭地打起来,漆黑的屋子被一束火光照出淡淡地暖光,他立即看到了僵坐在地上的郑峪翔,被一堆黑糊糊的东西层层缠住。
“翔子!”余丛一一步跨到郑峪翔面前也没顾上那黑糊糊的是什么,伸手往上一抓,结果什么也没抓住,那黑东西像气一样的散开了,而他的手靠近的地方黑气全主动地四处退散,他立即明白过来,那东西不管是什么,总之很怕他。有了这种可以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里的底气,他就注意到了郑峪翔的表情。
郑峪翔一手撑着地,半仰着上身坐在地上,紧锁着眉留了一簇余光朝余丛一瞟过去,这感觉比他被大风哥拿剔魂针扎的时候还要强烈,他浑身除了眼珠外哪里都动不了,而缠在他身上的黑气像有无数细小的触手要从他身上的毛孔扎进身体里一样。而当余丛一靠过来时,他终于感觉那股巨大的压力轻了一毫,喉咙一滚,求救的声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余,我动不了了。”
余丛一怔了一刹,穷死地勾起了嘴角,虽然郑峪翔的语调不轻不重,表情淡漠如常,可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害怕。曾经他二弟被二十几人提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包围没有害怕,被枪指着脑袋半挂在窗外没有害怕,居然怕这不知是什么的玩意?余丛一感觉又新鲜又意外,他觉得他终于找到了郑峪翔除了没钱外另一样害怕的东西。这良好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就问出来,“翔子,你怕鬼吗?”
“这世上有鬼吗?”郑峪翔反问,他活了二十八年都觉得没有,可是一晚上他的认识就被颠覆了,这会儿让他说没有他还有点说不出来。余丛一嫌戏不够地干脆蹲在他面前,松了松发烫的打火机,屋里一下又漆黑一片,接着他又把火打起来,笑望着他说:“好翔子,叫一声余哥来听听?”
郑峪翔当然也注意到缠在他身上的黑气在余丛一靠近之后都安分下来,没了那股想往他身体里钻的劲,可又像不舍似的绕在他身周不肯离开。他面不改色地对上余丛一的视线,从容得跟他躺在太师椅上似的,挑起眉角说:“你靠近点。”
“干什么?”被骗过无数次的余丛一警觉地迟疑了一下。
“你不是要听我叫你哥吗?”郑峪翔嘴角擒着若有似无的笑,猛地瞥到一条黑糊糊的东西勾到了他的脖子,顿时脑袋都麻了半边。
余丛一仔细地分辩了片刻,他想要是郑峪翔真打算叫他不听岂不是亏了?而且郑峪翔的害怕已经明显地摆在了眼角,于是他放心地凑过去,不慌不忙地跟人讲条件,“叫吧,叫了我就帮你解决这玩意!”说着他的手往郑峪翔耳边拂过去,那股黑气不等他碰上就先散开,算是证明他能说到做到。
然而,郑峪翔突然掀了下嘴角,刚刚余丛一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发现,在他们接触的瞬间缠住他的力道就会松动,于是他盯着余丛一凑近的下巴仰起脸来一口咬在了嘴角,没怎么用力,但他四肢的禁锢就像受了什么攻击一样,眨眼全都退去,他立即掀翻余丛一,反将人压在地上,余丛一手里的打火机一时脱手,落地上,熄了。
“小余,你还早呢!”
四周又骤然成了绝对的黑暗,余丛一半点也没有算计不成的恼怒,而是安静地躺着任郑峪羞压着他的胸口,语气平静地问:“现在怎么办?先把打火机找到,太黑了。”
“你掉哪儿了?”郑峪翔摸了摸身周没有摸到,又不想松开余丛一探远点,他不确定松开余丛一那些东西是不是又要缠上他。
突然一束光朝他们射过来,接着李泉拿着手机的样子凑进了光线里,盯着地上一坐一躺的两人,没忍住说道:“这种环境你们也能谈情说爱?”
余丛一坐起来,打量着没什么事的李泉惊异地问:“你没事?”
“发生了什么?刚刚灯突然灭了,手机半天也按不亮,我就听见你们在说话。”李泉警觉地打量着四周,“是不是屋里有什么?”
借着李泉的手机照出来的光,余丛一还能看见围在他们周围乱窜的黑气,但是李泉看不见?李泉没关注他的疑惑,直接拿手机往四周照了一圈,然后语气严重地说:“梁超不见了!”
“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应该还在屋里。”郑峪翔沉着声,端详着四周,然后发现之前摞在门口外的纸钱少了一大叠。他突然拉着余丛一站起来,往屋里一直关着的房门看过去,李余拿着的手机随着他的视线把门照亮。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小心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靠近。郑峪翔看着身边打算随时朝他伺机而动的黑气,果断地拉住了余丛一的手,手指紧紧地扣上去,余丛一转头瞥了他一眼,还露了个有我在你放心的微笑。
李泉已经放弃了去管那不分场合的两人,举着手机朝余丛一看过去说:“余老爷,开门。”
“你叫我开就开?”余丛一不介意打头阵,虽然面对的都是未知的事物,可他就是有种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放在眼里的底气,他不爽的只是李泉命令他。
郑峪翔捏了捏被他紧扣的那只手说:“小余,开门。”
这回余丛一不爽的是郑峪翔的称呼,但他还是探出手去拧住门把手,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门里面红红的火光。然后见里面没什么危险他猛地将门甩开,三人往里看进去,最先入眼的就是一脸诡异的梁超跪在屋中间,往一只火盆里一张一张地扔着钱纸,嘴里还念念有词。
余丛一首先把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看了个遍,窗户上挂了好层窗帘,整个房间除了梁超和火盆就是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块没有名字的牌位,面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他拉着郑峪翔直接走到梁超旁边,梁超却像没发现他们,连头发都没的动一下,他就跟砸场子似的一脚踢开梁超面前的火盆,终于把他之前没有出口的话说出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懂不懂?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没事?”
梁超不看余丛一,而是慌张地把火盆搬回来继续往里扔纸钱,余丛一怒目微沉,再一脚干脆将火盆踢翻,然后一只手就把梁超拎起来,威胁地说:“问你话,这是什么破玩意?”他指着旁边的供桌,还不爽地踹了一下,牌位在桌上晃了两晃最终还是没倒,而梁超整个人都恐惧至极地发起抖来。
火盆被踢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冰冷阴森的束白光和几处零星的火光,不用渲染就是绝佳的恐怖效果,李泉试着拉了下房间里的灯绳,可惜灯并没有反应,他也不知道是停电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郑峪翔进屋一直关注的是牌位上的符,他环视了一周发现房间外的黑气并没有随他们一起进来,徘徊在门口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他也没多思考这点,松开余丛一的手就将供桌上的牌位拿起来,盯着上面的符然后对李泉说:“把你那张符给我。”
李泉和余丛一都是一愣。
“之前你给我们看的那张。”郑峪翔以为李泉没想起来重复了一遍,李泉随即把符纸拿出来递给他。他接过来和牌位上的符对比,李泉默契地把手机的光照到符纸上。
郑峪翔盯着两张符不动,半晌后眉头狠狠地蹙起来,符上画的符文虽然不一样,可是笔迹却十分相似,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模仿,那两张符多半出处同一个人之手。想到些他不由把视线移向余丛一,李泉说过这符是‘余丛一’画的。
“怎么了?”接到视线的余丛一松开梁超,梁超就跟个布偶一样跌落在地,没了反应。他转身凑近了郑峪翔看到那两张他觉得一样的符也立即想起了‘余丛一’,瞪着眼想看清楚点,可眼睛瞪圆也没看清楚,于是伸手去拿,不想那贴在牌位上的符纸没生根,被他的衣袖轻轻擦过就揭了起来,忽地飘起来瞬间燃起一团青焰,眨眼化成灰烬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