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丛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察局,没人多看他一眼,出大门的那一步让他有种又回到他还是征哥时的威风。不过一想到郑峪翔,他的威风瞬间落地,心里大喊着:老子这回非揍你不可!
“余老爷,真巧。”
李泉跟剪辑似的忽地就出现在余丛一面前,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巧。余丛一冷眼审视着他随口回道:“不巧,你才来,我要走了。”
“余老爷,我们坐下来谈谈?”李泉有些明白了余丛一的行事风格,四个字——凭他高兴。果不其然,余丛一不想理他地瞥过眼回,“没空。”
李泉没打算跟余丛一争执,而是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他,面色不改地说:“这个郑峪翔余老爷不觉得很眼熟吗?”
余丛一瞟过报纸,缓缓抬起笑得森冷的脸,“都他妈用这招!”
李泉不解地盯着他,“你别误会,我还不缺这点奖金,不过这个姜扬就是大风哥替我联系的卖主,余老爷现在想不想跟我聊聊?”
“什么意思?”余丛一怒瞠双眼瞪向李泉暗藏笑意的脸,他感觉李泉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揉在了一起。如果那什么大风哥还是梁胜的死都和郑峪翔,还有他现在这身体的原主扯上关系的话,他没办法当作与他无关。
隔了一会儿,余丛一眼神缓和下来说:“你选送我去个地方?”
“上车。”李泉什么也没问地回了两个字,余丛一跟着转身就是一辆红色的牧马人赫然在目,并不是昨晚被余锦荣开走的那一辆。
上车后余丛一随口地说:“这车不合适你。”他并没有讽刺的意思,确实是李泉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关键是白得让女人嫉妒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像写字楼里朝九晚五的青年白领,不适合这么粗犷张狂的车。
“不是我的车。”李泉冰冷地回答,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被触到了什么伤心事。
余丛一对李泉有什么伤心事没兴趣,倒是换了一个正经的问题,“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梁胜怎么会死的?”问出来后他发觉他并不怀疑李泉,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李泉眉头倏地往上一提,余光终于斜到了余丛一脸上,“我不清楚,黑灯瞎火的,我和梁胜一转眼就走散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死了。”昨晚余丛一把车开走之后,他先是打电话报警,然后梁胜忽然不见,他在路边左等右等,等得遭了鬼打墙,跑了几里路才出来,最后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搭上一辆送猪的拖拉机回城,弄得他一身猪屎味,回想起来他就想干掉余丛一。
余丛一瞟了眼李泉那恨不得带他一起去撞车的表情,换了一个问题,“那姜扬呢?怎么又扯上他了?”提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忍不住怀恨,虽然现在人死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解恨。
“我没见过姜扬,本来和大风哥约好一个星期前与姜扬见面的,但是在见面的前一天大风哥就死了,然后姜扬就失去了消息,看到报纸我才知道姜扬死了。”李泉说着斜眼瞟向了余丛一,目光精邃,“所以,余老爷,你的那位朋友在哪里?我是不是能见见?”
“你觉得他拿了你要的东西?”余丛一冷笑。
“不然?他手掌上的伤,你没注意到吗?”
“什么伤?”余丛一回忆起来,郑峪翔的手昨天晚上确实好像有什么伤,可是今早起来不见了,所以他不确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但笃定地对李泉说:“不管怎样,我保证他绝对对你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余丛一不屑地扭过头,“不凭什么,我说没有就没有。”
李泉觉得余丛一那股凭他高兴的劲又上来了,放弃争辩,换言问道:“那余老爷,现在去哪儿?”
“前边左转。”余丛一脱口而出,他心里想的是去找郑峪翔,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郑峪翔去了哪里,可他的意识里好像系着一条线,就是知道郑峪翔在哪里般,他想着那股仿佛有什么离体的缺失感又冒出来,心里涌进了一阵不属于他的情绪。
十多分钟后,李泉在余丛一的指挥下三弯四拐,终于在一条低矮杂乱的老旧小巷口停下来。
“老城,人多楼旧,最好的藏身之所。”李泉点评般地赞赏了一句,已经猜到余丛一的目的。两人下车,余丛一不理他地走进热闹嘈杂的小巷,挤着密度过剩的人群,最后往巷子深处一间破旧的招待所拐进去。
余丛一进门就一掌拍在柜台,活像要打家劫舍地说:“是不是有个头发很长,个子很高的男人住这里?”
前台小妹被他吓得一跳,眨了眨眼半天也没找出话来回答。
“有没有?”余丛一不耐烦地追问,小姑娘终于象征地摇了摇头。他高高弯起嘴角冷笑着,“真的没有?”恐吓的意味很明显。
结果小姑娘吓得哭起来,声音响得传遍整条巷子,门外的人听到都侧目望进来,余丛一甩头狠狠瞪出去,就一眼望见了对门小饭馆里的郑峪翔,正悠闲地吃着一碗面条。
第10章 替死鬼
余丛一抢劫一般地杀进了对面的饭馆,径直走到郑峪翔坐的桌子对面,坐下。
“你以为你躲这种破地方,我找不到你?”
余丛一怒不可遏的样子,郑峪翔却淡然地抬头瞟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问:“吃饭没?”
如果余丛一是易燃品现在一定已经烧起来了,可是他的滔天怒火还没出口,肚子先咕咕叫了两声,郑峪翔对着他一笑,他瞬间就泄了气。他沉默地想从他醒来到现在粒米没沾,不说还好,一说真的挺饿,但他不是来和郑峪翔吃饭的,于是他把报纸往桌上一扔,“给我解释一下。”
郑峪翔没看报纸,而是打量着余丛一,半晌才说:“小学没毕业吗?哪个字不认识?你要是想当个好市民,也跟我没关系。”他的眼神就如寒冬的雪,捂热了会化,但放着又觉得冷。余丛一觉得倏地吸到了一口寒气,双手一齐拍在桌上,差点把郑峪翔的面碗都震得一跳,郑峪翔不慌不忙地扶住又吃起来。
余丛一立即跳起来,“没关系?你打断老子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跟我没关系?脱老子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跟我没关系?你最后说的什么?走了会更好!就你他妈这副怂样?畏畏缩缩地在这种地方躲一辈子?还真是好!”
郑峪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神如同汛期的河水一样交织着过多的情绪而变得浑浊,接着恢复成不变的淡漠说:“要我再重复一遍跟你没关系?”
“跟我走。”余丛一拉起郑峪翔,瞪过周围盯着他俩的人,不用他开口那些人就主动地缩回目光。
郑峪翔不忘拿走桌上的报纸,留了十块零钱,再反拉起余丛一重新回到对面的招待所,走进一间房里重重把门关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抱着双臂背靠房门开口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余丛一直接扒开郑峪翔的衬衣,露出他胸前暗红的痕迹,昨晚他就发现张春画在他和郑峪翔胸前的符文像是渗入皮肤里一样,即使洗干净血迹还是能隐约看到。
他粗鲁的动作和那些还没散的红痕显然触怒了郑峪翔,只见郑峪翔顿时目光黯然一凛,十指已经掐住他的手腕,接着猛然用力往后一扭,牢牢将他反押住。他脸贴着墙,就如警察抓小偷一样的姿势被抵压在墙壁上。当年他们训练时擒拿和枪总是郑峪翔玩得最娴熟,若现在郑峪翔手里有一把他身上说不定已经开出一个血洞。
郑峪翔冷厉地盯着余丛一的后脑勺说:“小子,昨晚的事我都没还跟你算!这会儿一起结?”
余丛一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明白郑峪翔指的是哪一件,撇过脸对他嘿嘿一笑,“翔子,那是被余承骞算计的。”
“算计的?”郑峪翔扬起声调用膝盖顶在他腰侧,其实作为一个男人一晚被上几次顶多是后面和腰有点难受,况且开头的人是他,此时再来计较显得很矫情。他不过是不能接受自己把别人当成了王征,更不能接受醒来之后发现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郑峪翔突然拽下床边不知是否有用的电话线绑住余丛一的手,马上听对方喝道:“翔子,你妈的想干什么!”
他又一脚踹在余丛一的膝盖窝上,余丛一立即双脚不支向前跪下去,他再用余出的电话线绕上余丛一的脖子,淡漠无情地威胁道:“你最好一字不差地交代清楚,你冒充王征究竟想做什么?”
余丛一倏然笑起来,仰头正好对上站在他背后的郑峪翔低头垂下来的视线,故作深沉地说:“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可如果我今天死在你前面,你一定要活着回去!把我的牌位供到那群狗日的堂口。”
这一句是王征和郑峪翔被追杀那次,王征以为自己快死时对郑峪翔说的话。
郑峪翔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冷冷地凝视着余丛一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非要我说你大腿根有个被你自己割出来的‘十’字伤才肯相信我?”余丛一忍不住破口吼道,而郑峪翔被他这一吼就愣住了,他腿根确实有个‘十’字形的伤,是他和王征被追杀那次,他被毒蛇咬了为放毒血自己割的,结果下手太狠留了疤。王征知道是因为当时要替他吸毒血,他不肯才割伤放血的,但最后王征还是替他吸了流不干净的毒血,而他光着大腿直接在王征眼前硬得从底裤里钻了出来,这事就成了两人间的禁忌,没再提过,确实除了王征没有人知道。
余丛一见郑峪翔走神,举着脑袋精确地顶在他下巴上,双手趁机挣开电话线反手擒住他径直往旁边的双人床压上去,两人便暧昧地叠在一起。“现在信了?”他翘起嘴角勾勒出王征标志性的痞子笑脸。
郑峪翔盯着他,仍旧不为所动似的答道:“纯粹无稽之谈,滚开!”
“可这是事实,我也以为我死了,可不想还能再回来见你!今天你不说你信了,我就不松手!”余丛一十足无赖的语气,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架势。
“王征。”郑峪翔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余丛一顺口应上一句,“好兄弟,说你信了。”
“他在你后面。”郑峪翔的视线越过余丛一眺向房间的另一头。余丛一感觉浑身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是从前他还不会信,可这会儿他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就冷不防地冒出个不知是什么的鬼,嘴里大骂着放开郑峪翔跳起来,“什么玩意敢冒充你征哥!”
然而他转身却只看到狭小破旧的房间,他求证地又看向郑峪翔,却见对方坐起身来不咸不淡地说:“我真看见了!”
余丛一醒悟过来他这是被捉弄了,一个猛扑压住郑峪翔的双腿,拎起他的衣领说:“死小子,敢耍我!”
他说着作势要一拳揍下去,郑峪翔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中仿佛藏着历尽悲伤过后的绝望,缓缓地说了一句,“其实我真觉得你有点像他了,特别是发火的时候。”
余丛一瞬间僵住动作,像是从郑峪翔眼中看到了王征的模样,他泄气地翻身与郑峪翔并排躺在一起,感觉有口难言,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魂魄拎出来给郑峪翔瞧个清楚,免得他说什么都不信。
彼此静默了半晌,余丛一突然坐起身认输地说:“老子认了!郑峪翔你给我听着,我叫余丛一,跟王征没半点关系。我就是想跟你做兄弟,大不了我们再喝一次歃血酒。行不行?”
“可我不需要兄弟,我要的是男人。”郑峪翔说着凑近余丛一,声线变得暧昧,“王征没对你说过我们当初为什么翻脸?”
“翔子,你别这样。”余丛一压着嗓子,看郑峪翔?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饽Q翟诤芟胍蝗嵘先ァ?芍S枞跃稍酱赵浇詈蠹负跆潘拇剿担骸耙蛭易急赶乱┟约樗上П凰⑾至恕!?br /> 余丛一的嘴角向后抽了两下,脑中浮现起当时的场景,郑峪翔咬着他下面的画面实在太过记忆深刻。他拎起郑峪翔狠狠往床的另一头摔过去,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郑峪翔,你妈的给我清醒一点!我说我是王征你不信,即然不信就当王征死了,那就别拿话来试探我!”
他说着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的符文印记,“由于这狗屁的符我们的命被拴在一起,从今往后除了有我的地方,你哪儿也别想去,这辈子我们还是兄弟!”
郑峪翔盯着余丛一,先是微微蹙起眉头,然后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从床上弹起来把余丛一逼到了墙根,两人紧贴着胸口。他故意地压着嗓子说:“想跟我做兄弟,那先把昨天晚上的帐结了再说。”
余丛一觉得他家翔子的内在一定也换了一个人了,那几乎快在贴到他脸上的唇让他浑身的血都流得加快了速度,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跳出昨天晚上郑峪翔动情时的样子,顿时脑门一热。可是贴着他的人突然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吻你?”
操!难道不是吗?余丛一心里骂。
郑峪翔却冷不防就撤了,余丛一感觉胸口突然凉下来,离了他两步的人望着他正经得不能更正经地说:“其实我是想上你!”
余丛一脑子里登时五雷轰顶,强制冷静地抖了抖衣服,“正经点,这事你没得选,今后你得跟着我。”
“把烟还我。”郑峪翔突然笑了一声,靠着床头坐下来,一条长腿踩在床上搁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去两根平常夹烟的手指。
余丛一盯着人发愣,他有时觉得自己很了解郑峪翔,可有时又觉得从来都猜不透郑峪翔的心思。过了片刻他抽了两根烟,一根塞进郑峪翔嘴里,一根自己咬着,先点燃了再把打火机凑过去给郑峪翔点。但是郑峪翔却错开他手里的打火机,拉着他的衣领让他勾下身来,直接凑到他嘴上的烟点,点完后又靠回去满眼沧桑望着他不说话。
余丛一莫名觉得很恼火,郑峪翔惹了一身的麻烦,他焦躁得心脏都要在胸腔关不住,可正主还这么不急不忙的,他狠吸了一口烟站在人面前质问,“姜扬的事,是你做的?”
“嗯。”郑峪翔咬着烟,垂着眼没看余丛一。
“谁让你动手了?”
“他该死。”
郑峪翔不咸不淡地答,余丛却一肚子的火要往上蹿。
“他该不该死不重要!重点是你他妈把自己弄成了通缉犯!你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
郑峪翔终于抬眼瞥过余丛一那咬牙切齿的劲,对他一笑,“我怕王征隔得太远,不知道我替他报仇了!”
余丛一登时心间一抖,捏紧拳头,不过此刻他想揍的却是自己,让郑峪翔如此犯傻的自己,脑子里忽地响起郑峪翔走的那天对他的说那句——
“王征,我爱你!”
郑峪翔看着发愣的余丛一摁灭了烟头,从床边拿了一个牛皮纸的包裹,塞到余丛一手里,“你二哥叫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余丛一咬着烟说得含糊不清,手倒是迅速地拆了包裹,里面是两本封皮都磨烂了的书,旧得像是放了个几百年一样,他随手一翻感觉他从来没有识过字,顿时眼睛发疼,“给我干什么?”
“叫你学习。”
“学什么?鬼画符啊?我闲得!”
余丛一直接把书扔到床上,没再看一眼的打算,郑峪翔却捡了起来认真地翻了翻说:“别扔,看着挺值钱的,说不定是什么孤本。”
终于看到了郑峪翔见钱眼开的精明样,余丛一终于打消了郑峪翔换了内在的念头,只见郑峪翔把书又包起来塞进一个不大的行李袋里,提起来走向门口,他正想去拦上去,郑峪翔却转回头来说:“走啊,你不是叫我跟你走吗?”
余丛一一愣,然后喜出望外地跳过去搂着郑峪翔的脖子,笑道:“翔子,你这是认我了吗?”
“翔子是你叫的?叫翔哥!”
“休想。”
“我比你大,不该叫吗?”
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余老爷恨不得去改身份证,老爷什么的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嘛!
“真不叫?如果你叫了我可以教教你跟男人做怎么才更爽。”
郑峪翔撇过头,就着被余丛一搂脖子的姿势,嘴唇刚好贴着余丛一的耳朵,他轻轻吹了一口热气,余丛一立即松手一脚朝他踢过来骂道,“欠揍是不是!”
余丛一骂完却拉住郑峪翔的手三两下给他戴了块手表,郑峪翔收回去一看,惊喜地问:“怎么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