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双手突然下滑,紧紧扼住文森特的脖子,恨恨地说:“让我们一起去死!我的尸体要覆在你的尸体上!”
库斯塔手上用力,文森特呼吸不畅,脸色变得灰白,他盯着库斯塔眦裂爆凸的眼球,身体纹丝不动。他可以抽出库斯塔腰带里的枪,却没有伸手。
“你为什么不怕死?”库斯塔大吼着把文森特掼倒在沙发上。
“咳、咳”文森特靠着沙发猛咳一阵,等呼吸缓过来,他撑起身体,回答:“因为,我的心中有爱!”
“爱,究竟什么是爱?我的心中也有爱,为什么充斥的全是灰霾和绝望?”库斯塔那双失神的眼睛,因刚刚用力过度而变得血红。
“库斯塔,你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住手吧,反正牌还没有抽完!”文森特的目光盈满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库斯塔青筋暴露的手臂。
“谁说我没遇到合适的人?我在哈佛看见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只是你太执迷不悟,没认清这世上谁真心对你好。再见了,文森特,希望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也不要想起我!”
库斯塔抓起最后一张牌,塞进一叠牌中,站起身,将一把牌扔进了壁炉。牌飞散开来,在碳火的烧灼下张张卷曲,发出幽蓝的火苗,从周边向内慢慢变黑,碎裂成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焦味。
库斯塔穿上毛衣,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已是黄昏,残阳如一道鲜血,照射在他死灰般的面容上。他推开窗户,室外的冷气扑面而入,他微微仰头,深深呼吸着这尘世间最后的空气。
造意外杀人,库斯塔从来没有失过手,文森特的聋哑男友,居然躲过了两次。看见文森特出现在别墅门口,他知道,是上帝终结他的时候到了,杀不了文森特爱的人,就只能杀了自己。
库斯塔走出别墅,站到路边,下班的车不时路过,一辆车开过来,他突然窜到路中央,汽车“吱——”一声急刹,停在他面前,中年男司机摇下窗户,正要开口训斥,他突然拔出□□对准司机的头,司机吓得脸色苍白,硬生生地把即将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库斯塔缓缓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头,回头看着静静立在窗前的文森特,扣动扳机。
“砰——”库斯塔倒地,混着脑浆的鲜血喷溅到车身上。
后面有一辆车跟着停下来,第一辆车的司机已经被吓傻,第二辆车的司机报了警。
文森特目睹着窗外的一切,随着枪响,他的心仿若被剜了一刀,感觉深切地痛楚。他不是一个冷血到不认老同学的人,但库斯塔容不下亨利,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库斯塔走向绝路。他控制的杀//手//网,并不需要他上门杀人,但是,他还是冒着被库斯塔杀掉的危险,亲自来找库斯塔谈判,这是念在多年同学的情分上,给他留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可是,文森特太了解这个老同学,他是一个极端偏执的人,这些年,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又一个地杀人,正常的社会再也回不去了,生命唯一的意义只剩下等待文森特的爱,如果文森特爱上了一个人,他就会觉得人生的希望全部破灭。
茶桌上那张没有翻开的牌,或许是红桃4,或许是黑桃8,绝对不是黑桃5。抽第一张牌时,当文森特的食指按在那叠牌上,就根据厚度判断出只有52张牌,剩余的两张,被库斯塔藏起来了,其中一张,必然是黑桃5。一开始,库斯塔就将死亡之牌留给了他自己。
文森特交出了一切主动权,跟杀手赌生死,终于赌赢了,却赢得满心悲伤。
晚上九点,亨利接到文森特的短信,让他开车来苏格兰场接他,他在这里为一个大学同学的自杀做目击笔录。
大学同学自杀?亨利突然明白了一切,要杀他的人,就是他曾经调查过的文森特的杀手同学。下午,文森特推了一切预约,用一堆工作把亨利安顿在赌城,独自去找同学谈判了,亨利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总之,结果是文森特逼得对方自杀,把亨利面对的危险铲除了!
文森特被亨利接回公寓,把他留下来,让他紧紧抱住自己,眼睛睁了一整夜。亨利默默陪伴着他,用怀抱安抚亲爱的人,他一直想做文森特柔弱双肩的依靠,现在却发现,文森特才是他身后的那座山。
早上,一缕晨曦从窗帘缝透进来,亨利起床,拉开窗帘,橙红的阳光穿窗而入,将卧室铺满,他将文森特从床上抱起来,走到落地窗边,让他面向阳光。窗外,澄明的天空悠远绵长,晨光下,伦敦城正在苏醒,车流让街道变得生动,泰晤士河上的游船拉响哨音,缓缓离开船坞,伦敦眼开始旋转,古老的城市,跟每一个新生的清晨一样,在本初子午线穿越的地球上吐露勃勃生机。
“当——当——”伊丽莎白塔的钟声传来,文森特转过头,看着亨利湛蓝色的眼睛,脸上露出微笑,一切来得如此不易,何不珍惜当下的美好,尽情拥抱温暖的冬阳?
☆、第三十四章 孤独守望
2016年5月,意大利米兰郊区,勃朗特庄园。
网球场上,勃朗特父子沐浴着午后的春阳,正在对打。马里奥先生年近六十,依然朝气不减,打起球来虎虎生威,儿子斯蒂文三十大几,看上去却像28岁的青年,身材健美,身体柔韧,在球场上灵活地跑动接球,两人来来回回,都已经挥汗如雨。
这一局,轮到马里奥发球,他发一个低平球,斯蒂文挑起回过来,马里奥立即扣杀过去,斯蒂文再挑回来,马里奥将球扣到斯蒂文的反手位,斯蒂文迅速向左滑步,手腕一勾,球再次挑过网,飞得很高,马里奥跳起来,大力扣杀,斯蒂文一个弓步,将球回到马里奥的网前,马里奥奔上去,手腕一拨,球打到网上。
“你赢了,我老了!”马里奥大笑,走到场边,拿毛巾擦汗。
“爸爸,您也不错,每局都给我造成强大的压力。”斯蒂文跟过来,将毛巾搭在脖子上。
父子俩慢慢往居室走。
“儿子,这些年,你很不快乐!”马里奥突然说。
“爸爸,为什么这样说?”斯蒂文不露声色地问。
“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我已经不快乐了一辈子,你走我的老路,我心里难过,早就想跟你说了。”马里奥叹息道。
“爸爸……”斯蒂文默认,最近五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父亲的勃朗特庄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与妻子关系不太融洽,结婚近八年,孩子也没有要一个。
“其实,当年文森特一辞职,我就宣布了你的身份,你没必要还委屈自己跟米莉结婚,你有勇气拒绝赌场的职位,为什么不拒绝她?”马里奥问。
斯蒂文没有答话,心想,爸爸,您不知道,当年我必须结婚,保护我心爱的人的人身安全。他曾经指责父亲因为利益而结婚,可惜,自己也没有逃出同样的魔咒。
“斯蒂文,我知道你爱文森特,但是,他已经去世了快8年……”
“爸爸!”斯蒂文诧异地看着马里奥。
“关心你就什么都能看出来。在赌场那几年,尽管你装聋作哑,整个生命都燃烧着快乐的火焰,因此,5年时间到了,你没有离开赌场的意思,我虽然着急,却从来没有催促过你;而这些年,虽然你怀拥娇妻,奢华光鲜,生命却像一枝枯萎的花,令我无比担心。你既然性向是男子,现在社会也很宽容,同性婚姻很多国家都承认。你赶快跟米莉离婚,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去吧,放你自己自由,也放米莉自由。”马里奥劝道。
斯蒂文没有答话,最近几年,他私下对妻子提过几次离婚,但妻子坚决不同意,出于歉疚之心,他不好意思强行提起诉讼,一拖就到现在。走到回各自小楼的分岔口,斯蒂文突然坚定地说:“爸爸,谢谢您!您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寻找我的生活了!”
斯蒂文转身,眼里立即擎满了泪。这世界,除了为文森特制造假死的人,只有他知道,文森特还活着,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忘不了他——那个与他共度了八年美好青春的人。
文森特离开三年之后,斯蒂文才敢调查他的下落,他黑进伦敦交通监控系统,调看了当年的录像,追踪到那辆集装箱车的去向后,发现男装的文森特半路下车,登上一辆出租车到了希斯罗机场,消失在飞往柏林的登机口,之后再无踪迹。根据为文森特制造假死的速度和方式,他推断帮助文森特的是军情六处,于是,他冒险黑进军情六处的资料库查询消息,但是,军情六处的反黑客守卫特别强大,他每次停留时间不仅很短暂,还要相隔很久才敢再去,所以,他断断续续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了那个庞大的秘密计划——“瓦伦丁计划”:七年来,军情六处将文森特资料中所涉及的危险人物逐一铲除,于今年三月关闭了计划。
但是,计划中不包含文森特任何的个人信息。世界之大,根本没办法找到一个刻意隐身的人,斯蒂文只能将痛埋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Henry,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每个月,他都会抽一个双休日回伦敦,用一天时间待在文森特的顶层公寓,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呼吸他残留下来日渐稀薄的气息;另一天上午,他回亨利的家与家人一起午餐,他对外宣称自己找到了亲身父亲,治好了聋哑病,亨利的家人也不曾怀疑;下午,他去开尔文孤儿院陪伴孤儿,定期,他会匿名给孤儿院开一张捐款单。他月复一月地重复这些事,一过就快八年。
斯蒂文的妻子米莉出身于欧洲四大财团的罗西尼家族,她哈佛大学经济学研究生毕业之后,父亲就将家族银行业交给她管理。
斯蒂文接手的是勃朗特家族的银行业。由于那年正处于世界金融危机,两家族商量之后,将罗西尼家族和勃朗特家族的银行合并为盛兴银行,各占50%的股份,为弥补对妻子的歉意,斯蒂文让米莉出任总裁,自己全心辅助她经营。赌王文森特是一个经营天才,与之打交道的都是欧洲的政商界名流,斯蒂文跟了他八年,耳闻目染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在银行的经营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加上四大家族的人脉,八年间,盛兴银行越做越大,资产翻了好几番,现在,已经跨入欧洲五大银行之列。
至于赌场,文森特离开后,斯蒂文向四大家族提交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阐明文森特在赌场所做的一切,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他不仅有超高的赌博天分,还有非同寻常的经济视野、交际手腕、管理韬略,做事有魄力有胆识,加上自己这样精良的副手相助,才保证了赌场的持续繁荣。如今恰遇金融危机,军情六处对此地盯得很紧,他建议不如顺势而为,将赌场以目前的市场价格出售给垂涎已久的某国黑帮,获得的现金,正好可以对冲四大家族的投资业在此次金融危机中所受到的冲击。四大家族采纳了他的建议,将赌场卖了一个极好的价格。赌场易手之后,原有的高端客户纷纷流失,很快就降为一个普通的地下赌场,失去了近十年的繁华。
斯蒂文有一些个人资产,一部分是文森特遗嘱留给他的股票、债券和不动产,另一部分是他用八年卧底获得的赌场分红,按文森特的资产配置进行了投资,由于投资时正处于全球经济的最低谷,随着近年世界经济的复苏,这两部分资产都不断增值,目前市值已接近二十个亿。
斯蒂文又一次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但米莉依然没有答应,以为跟从前一样,拖一拖就不会再有下文。但是,斯蒂文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诉讼也要达到目的,之后,他计划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文森特。日复一日的思念,早已积淀成沧海桑田,成为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第三十五章 悉尼偶遇
一周后。
悉尼,莱顿大酒店,第20届世界投资经济论坛在此召开。斯蒂文和米莉也来参会。
此时,四楼大会议厅,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经济学家、银行家、大投行CEO聚集于此,讨论经济走势,发表各自的论点。
掌声响起,主持人介绍:“下面请澳大利亚格里高投资公司总裁艾莫.罗伯茨先生做世界风险投资趋势分析。”
手机振动,斯蒂文拿出来一看,是一份来自于盛兴银行瑞典分行总经理的邮件,汇报近期英镑减持数据。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报告人有点沙哑而中性的声音传入正在关闭手机的斯蒂文的耳膜,“轰”的一下,一股热流上涌,他脑子停顿了几秒钟,缓缓抬起头,惊讶地瞪住报告人——艾莫. 罗伯茨?
艾莫.罗伯茨站在前台,身材高挑瘦削,一身合体的西装,金色的板寸短发,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上唇和下巴留满修剪精致的胡须,半掩住清秀的面孔。他左手拿着一张报告纸,右手捏着PPT的指示笔,正指点着屏幕上的曲线侃侃而谈,神情从容坦然,语速不急不缓。
刹那间,斯蒂文不能呼吸,除了台上的艾莫,周围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看见了艾莫的每一丝表情,白皙的面容与文森特娇媚的脸叠在一起;听见了艾莫的每一声言语,似曾相识的声音震颤着他的神经。
这是文森特!他日思夜念的人!只不过,他有一双完整的手!
似乎只过了一瞬间,又一阵掌声,报告结束,进入提问环节,斯蒂文缓过神来。
“米莉,我出去一下!”他匆匆地给妻子打了个招呼,站起来,奔向后台。
斯蒂文站在台后,等艾莫下来,他感觉身体在剧烈地抖动,几乎站立不稳,于是靠在墙边,拼命做深呼吸。
前台的交流似乎花了一个世纪,终于,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艾莫下来了。
斯蒂文定定神,迎上去:“罗伯茨先生,您好!报告真精彩。”说着,向他伸出手。
面对面看艾莫,尽管对方一身男装,与当年浓妆艳抹的美艳女人形象相去甚远,斯蒂文依然能肯定,他,就是文森特,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他的素颜,就算变成灰,自己也不会认错。
看见斯蒂文,艾莫似乎有点意外,目光闪过一丝惊诧,面部随即换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他没有伸手,回了一声:“先生,谢谢您认同!”说完,径直往大厅方向走。
斯蒂文跟上去,见左右无人,叫了一声:“文森——”
艾莫似乎颤了一下,没有回头。
“文森——”斯蒂文跨了一步,拉住艾莫的衣袖。
艾莫回头,一脸茫然:“先生,还有事吗?”
“没……”斯蒂文尴尬地放开手,呆立原地,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艾莫转身,走进了会场。
斯蒂文立即点开手机,在网上搜索艾莫.罗伯茨。艾莫七年前从美国来澳大利亚,自筹资金二十亿,收购了当时因为金融危机而濒临破产的上市公司格里高的控股权,任董事长,总裁,亲自参与管理和运营,艾莫上任之后两年,公司走出困境,开始赢利,近几年,公司投资的32%公司表现优异,其中20%具备了非凡的实力,成为公司爆发性增长的主力。目前,公司的市值比收购之初翻了接近四番,成为澳大利亚最大的投资公司。两年前,艾莫.罗伯茨曾经转让过一部分自持的股份,用所得成立了一家名叫“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的慈善机构,收养来自世界各地的孤残儿童。
看了网上的介绍,斯蒂文毫无疑问地确信艾莫.罗伯茨就是文森特。文森特狡兔三窟,当年有许多秘密账户,拿出二十亿收购资金绝无问题。投资行是一种需要眼光超前、知识丰富、熟悉市场经济规律的行业,也可以说是一种高端赌博,文森特是哈佛毕业生,在赌场多年也是跟经济打交道,加上在经济低谷时接下企业,随着经济复苏的大势和自身努力,企业成功也属顺理成章。创立孤残儿童救助中心,本来就是文森特的另一份人生。
斯蒂文无数次幻想过与文森特重逢?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胂笾械某【岸际窃谀鞲缒骋桓龌奈奕搜痰暮5海蛐挛骼寄骋桓雎罄斯龉龅呐┳蚯嗖馗咴弦蛔阊嚏匀频姆鹈恚蛲蛎幌氲剑尤辉诎闹尢锰谜胤⒄棺约旱氖乱担?br /> 一整天的会议,斯蒂文每个细胞都陷入一种柔软的忧伤,他魂不守舍,眼睛的余光再也没有离开过艾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