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分寸这东西，我当然是能把握的。”
说话的时候，他心底不由冷冷一笑。
等到人入了瓮中，搓圆捏扁，就是他说了算的事情了，事后只要补救措施做的妥当，就算那小子吃了天大的亏，也不敢声张，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成长期消遣的对象呢。
第120章 审问
卫慕阳自然不知道，第二天有一个天大的陷阱在等着他，晚上和莫擎宇进行了惯例的通话后,安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便在eva和田雅的陪同下,来到了现场。
今天拍的戏,是他练雪峰在失手被擒后，被废了武功关在正道的地牢中,而之后,主角冷鸿云因为他杀害了俞惜儿,对其无比仇视,更是在正道盟主的挑唆下,对其百般折磨的一幕。
如果说难处，就是要在双方都保持冷静地面具下，爆出两人之间激烈的情感冲突了。
不过倒是比前几天的外景要好一些,毕竟是在室内，而且边上还会有火炉,相比外面的低温,倒也不算糟糕了。
卫慕阳早早化了妆,便到了拍摄场地。
粗糙的石墙,冰冷的铁链，前方摆放着各种刑具，而一旁的架子上，早系上了浸了油的麻绳，一切看起来，倒真有些刑房的样子。
“做的还挺逼真的。”卫慕阳好奇的拿起一条鞭子看了看，这条鞭子做的面目狰狞，头部有扣手的地方，尾端更是被分成了几股，倒和平时见过的道具不大一样。
“这种做法，有什么讲究吗？”他问一旁的道具师。
道具师正在将东西一样样摆好，听到他问，忙走了过来，“这种鞭子打在人身上，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并不大痛，导演说了，这幕戏真实性很重要，所以让我做了这个。”
卫慕阳点了点头。
他倒没想什么，很多导演拍起戏来都有各种怪癖，为了拍摄的真实性做一些要求，也不算奇怪。
放下鞭子，正准备拿起旁边的另一件东西，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却是曹俊平和副导演冯远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工作人员。
“曹哥，冯副导。”
放下东西转过身子，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而曹俊平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顿时眼睛就直了。
其实今天卫慕阳的打扮，和往日差不多，他依旧是一身红衣罩体，腰间系了一根腰带，只是在地牢这个场景的灯光下，越发映的皮肤透明腰肢纤细，而且，为了突出他失手被擒后的凄惨形象，他脑后往日高束的发髻散了下来，脸上也画了显得苍白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多了几分脆弱的味道。
心底的暴虐情绪，一下就生了起来。
曹俊平暗自深呼吸一口，笑着打了个招呼，“小卫已经到了，可真早啊。”
他今天却是一身玄黑深衣打扮，腰间的腰带绣着隐约可见的金线龙纹，整个人的气势看上去沉稳干练。
就算是不喜欢曹俊平，但卫慕阳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扮相，实在是太适合正道人物的形象了，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的完全是让人信服的正气凛然。
“两位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准备拍摄了。”
冯远超上前和卫慕阳打过了招呼，笑着说道。
卫慕阳一愣，“胡导不是还没来吗？这就开始拍摄？”
冯远超笑的非常自然，“胡导昨晚受了凉，这会烧的厉害，刚刚吃了药睡下，不过胡导之前交代了，拍摄计划不变，这边由我来负责。”
因为之前也有副导掌机的例子，卫慕阳丝毫没有起疑。
他点了点头，走到刑架旁边，举起了双手，而左右两个杂役打扮的人，则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他的手笼在一起，拿起旁边的刑具工作了起来。
卫慕阳站在刑架前，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老觉得今天这两个扮演杂役的人，手段非常娴熟，他们先是用皮套把卫慕阳的双手手腕套住，然后从上方拉下一根锁链，将他的双手牢牢的控制在了顶上的铁环处。
腋部传来被拉扯的感觉，卫慕阳皱了皱眉。
“两位兄弟，行动挺熟练的啊，在剧组呆了很久了吧”他笑着说道。
其中一人回头来对他笑笑，“卫哥，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在剧组干这些杂事，已经好多年了，是不水有点难受？实在抱歉啊，不是我要这么弄，而是导演吩咐了，为了效果，一切都要力求逼真，你忍着点，一会拍完就没事了。”
卫慕阳顿时无语了。
既然是导演的要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大家都是为了拍摄效果着想，也只得忍了。
幸好虽然难受，但对方的动作倒却是是很快。
两人又从一旁扯了两根绳子，分别系在了他两个脚踝处，不过这次倒是要好很多，基本只是一个形式，虽然看上去扯的挺紧，但实际上留下了一些让他松动的空间。
曹俊平也走到了一边，做着开场前的准备。
又过了几分钟，见一切都收拾停当，冯远超一声令下。
“！”
镜头拉开，拍摄开始。
透过儿臂粗的铁栏杆，昏暗的地牢中，一道修长的人影被牢牢吊在半空中，双手被锁链顶在了天花板上，头部低垂，身上也隐隐可见干涸的血迹，但纵然如此狼狈，那人却依旧脊梁挺得笔直，而走到近前，透过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到那人的五官，虽然双眼紧闭，嘴唇微抿，但那俊美的五官之中，却透露出一种隐隐的傲气来。
而这时，地牢门口，响起了开启铜锁的声音，一个人走了进来。
对于这些动静，刑架上的人恍如未闻，竟是连眼都没抬一下，依旧紧闭双眼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醒着的。”
冷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囚室中响起。
只见刑架上那人身子微微一震，旋即，缓缓抬起头来。
纵然是昏暗的囚室内，那人的眼睛，依旧亮的如同宝石，只见他视线落在前方，一凛之后，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三个字，“冷鸿云...”
曹俊平扮演的冷鸿云站在室内，他负手而立，看着对方的脸上，全是冷意。
“练雪峰，你也有今天。”
短短九个字，却透露着无边的恨意来。
刑架上的人身子一颤，旋即，冷冷笑了，他斜睨了对方一眼，抬起精致的下巴，一副傲然的态度，“纵有今日，却又如何，我纵横一生，早已活的够了。”
他那模样，何曾像个阶下囚，反而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高傲无比。
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冷鸿云猛然上前一步，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根鞭子，猛地一挥，重重的打在了练雪峰身上。
“啪”的一声，空气被鞭子生生划开，而冷鸿云眼光之中，全是阴冷。
“唔...”
刑架上的身子被抽的猛然一颤，但纵然如此，也没低下头颅，反而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就...这点本事？”
吞下了那蚀骨的痛楚，练雪峰再度说话了，他的声音冷清中透露着一丝嘲讽，“既然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剐，只管来就是，只是这种手段太轻，你使将出来，没得辱了我的名头。”
他说这话时，纵然是一脸高傲，但那亮如宝石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了一丝深深的痛楚。
“杀了你，不是让你如意了。”咬着牙，冷鸿云缓步走上前，那虎钳一般的手，稳稳的扳住了练雪峰的下巴，逼着对方的双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往昔我对你百般照顾，你却恩将仇报，惜儿的仇，不共戴天，练雪峰，天理昭彰，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你落到我手中，那么，我要用你之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要受尽折磨来偿还！”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段话，冷鸿云的眼底，满是森冷的恨意。
练雪峰对上这样的眼神，却已经愣了。
“好！”
冯远超赞了一声，叫了声停。
地牢中一下热闹起来。
也有赞不绝口的，也有忙着端茶递水的。
曹俊平笑着冲冯远超点了点头，才扭头对卫慕阳说道，“小卫，刚才剧情需要，打了你一鞭子，还好吧？痛不痛？”
刚才那一鞭子，要说起来，还真有几分疼痛，但是如果就这件事和对方计较，却落了下乘。
“没事的，曹哥，其实还好，我忍得住。”
两人交谈的瞬间，冯远超已经看过了样片，点头赞道：“很不错，你们的表情都非常到位，小卫，下一幕的情感冲突，最好再加强一点冲突，你要表现的更傲气一些，曹哥，你这边则是要表现的恨意更浓一些。”
两人都点了点头。
这时候，两人的助理都端了杯子上来，曹俊平喝着热茶，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田雅的动作，之后眯了眯眼，笑着说道，“要不我来吧。”
田雅才一米六，卫慕阳身高却有一米八左右，他此刻锁住了双手，只能由田雅送到他嘴边，但是身高的差距，让她有些不稳，曹俊平眼中神光一闪，上前接过了那杯茶，同时和颜悦色的说，“万一洒了水，等下画面就有瑕疵了。”
他这样一说，两人都不要拒绝，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曹俊平将茶杯送到了卫慕阳嘴边。
“小卫，别介意啊，凑合一下。”
对方这样说了，卫慕阳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就着曹俊平的手喝了一口，旋即抬起头，“谢谢曹哥，够了。”
第121章 错觉
曹俊平笑了笑，收回了杯子,也不知有意无意,他的手在收回来的时候，轻轻擦过了卫慕阳的嘴唇。
卫慕阳脑袋直觉的往后一昂，头顶的锁链，顿时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怎么了？没事吧？”听到那声清脆的响声，曹俊平眼底闪过一抹愠色,面上却温和依旧。
不过这么一点触摸,就这样躲，等一会...
对方眼底的愠色，卫慕阳并没看到,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忘了还套着这个劳什子，动作一时大了些。”
曹修平对他的左右言他不做评价，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冯远超丢了个眼色。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
拍摄再次开始。
站在练雪峰面前，冷鸿云的眼中,全是恨意,“曾几何时，我把你当兄弟，细心照顾，却没想到，你竟然狠心杀了惜儿，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
不待练雪峰说话，“啪”的一鞭，狠狠挥出。
练雪峰的身子被抽的一抖，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冷清，仿佛被鞭打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话啊！你说话啊！”
被对方的沉默激怒，冷鸿云血灌瞳仁，下一刻，霹雳巴拉的鞭打声不停响起，地牢里，一幕让人血脉喷张的暴行，正在继续。
纵然是再高傲，面对这样的接连不断的酷刑，练雪峰那被废了功夫的羸弱身体，也渐渐不支。
随着鞭打的声音，他原本高昂的头颅终于慢慢低下，而原本坚持挺直了脊背的身子，也逐渐失去了抵抗之力，终于瘫软在了半空中，但就算如此，他微抿的嘴角，和眼底冷嘲一般的光芒，却始终不曾淡去。
“啪”的一声，下一秒，一桶冰水猛地泼到了身上，被寒冷一激，练雪峰猛地抬起了头。
“你以为，你晕过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站在他面前的冷鸿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他用鞭稍顶住对方的下颚，微微使力就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练雪峰身子微微一颤，嘴角翕动了几下，就在冷鸿云以为他要招供的时候，他却淡淡笑了。
“就这样？就这样的伎俩，再没别的本事了。”
虽然话语清淡，但里面透出的蔑视，却清晰无比。
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啪”的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他的面上，练雪峰整个脑袋往右一偏，头颅中全是嗡嗡着响的声音。
他怎么...真的动手了？
是入戏？还是失手？
感觉到嘴边传来的疼痛，卫慕阳皱了皱眉，心底掠过一丝疑惑，然而耳边却没有听到导演叫停的声音，他静了静心神，扭过了头。
眼角余光看到，代表着摄影机正在工作的红灯，正在闪动。
拍摄还在继续。
那自己就不能毁了这一幕戏，想明白了这点，卫慕阳整理了下心情，重新回到角色中。
“一巴掌...”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巴掌算什么，不痛不痒，有本事，就该一刀刺入我心脏，只有这样，才能给你那小情人报仇不是吗？怎么，冷大侠，不敢下手？”
他失态的笑声中，冷鸿云突然退后一步，冷冷的打量着练雪峰。
被牢牢束缚的人，虽然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然而，似乎又是那样的强大，纵然被困在重重枷锁之中，但是那股凛然的神情，却丝毫不受影响。
要怎样，才能打破这倨傲呢...
冷鸿云眼睛微微一眯，右手却猛地将鞭子一扔，下一刻，他从自己腰间，抽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宝剑。
火光一闪，刹那之间，剑芒亮的耀眼。
练雪峰眼底闪过一抹期盼。
“身为魔头，果然嘴巴比一般人要硬些。”欺前一步，冷鸿云脸上，全是冷意，“我倒要看看，面对生死大关，你的身子，是不是也如同你嘴巴一般强硬！”
锋利的剑芒，落在了练雪峰胸口上，下一刻，随着剑尖滑动，练雪峰身上残破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精瘦雪白的上身来。
“够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在牢门处响起。
“卡！”冯远超再次一跃而起，“非常不错，你们等一下，我看看回放。”
见到众人纷纷涌了上去，卫慕阳松了口气。
按照他的判断，这场戏应该能过的了，这样的话，他也可以被放下来，松一松筋骨了。
然而，他没发现，也一同走过去观看的曹俊平，和冯远超之间，交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大家都让开一下，这幕戏可能要重拍。”
出乎卫慕阳的意料，五分钟后，冯远超站起身子，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冯副导，是哪里不对？”
卫慕阳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刚才这一幕，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或者是感情，他觉得自己都没有问题，而曹俊平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为什么要重拍呢？
“感情上，还是弱了一点。”
冯远超转过身，对曹俊平说道：“曹哥，冷鸿云看到杀妻仇人，应该是非常怨恨才对，这一点上，你表现的还不够凌厉，可以再加深一点。”
又对卫慕阳说：“小卫，你的表现大体还是可以的，就是有一点，傲气，傲气可以再足一点，要知道身为魔教教主，那种傲气是在骨子里的，刚才你表现的还不够完美，可以再好一些。”
卫慕阳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再说话了。
每个人看东西的眼光都不同，他虽然对自己的表现有自信，但是没有看到小屏幕的画面，也不能质疑导演的眼光。
算了，反正再来一次，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两位没有问题吧？那就再来一遍，就从xx地方开始。”
然而接下来的拍摄，却奇怪的滞涩起来，连续三次，曹俊平都卡在了台词上。
地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卫慕阳心中有些不耐，如果是平时，他不介意多来几次，反正以前和新人搭戏，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多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他被锁在刑具上，疲劳程度，可是平时的好几倍。
但是别人的过失，他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而同时皱眉的，还有eva。
她瞥了曹俊平一眼，见对方板着脸坐在一旁，想了想，走到了卫慕阳面前。
“阿阳，你有没有问题，要不，我给导演说，你先下来歇一歇。”
虽然自己没有处境的经验，但是看到卫慕阳眼中露出的疲态，eva深深的感到心痛，如果不是考虑到阿阳一贯敬业，只怕她早已开口让导演休息了。
被吊了这么久，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但是身体的疲累，还是一*传来，确实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会。
但是看了眼场内，卫慕阳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想法。
解开他容易，但是要复原就麻烦了，重新套回刑具久需要大把时间，而要将一切恢复到和之前一致，那就更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了。
而且对于曹俊平，这种行为也是□□裸打脸吧，下来休息，分明就是不相信他能迅速调整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