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当凄完本[耽美]—— by:陈默一介书生
陈默一介书生  发于:2017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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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当凄》陈默一介书生
文案:
当一个人所有的信仰崩塌,他于灰烬中站起。
如果,你和世界为敌,要么退步要么死。
你是做个正常人,还是说决不?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优傅霖 ┃ 配角:罗伊 ┃ 其它:青春高考
第1章 二零一六年六月五日到八日
公交摇摇晃晃的驶向终点,本来就空荡荡的胃如同漏了风的布口袋一般,随着它主人单薄的身躯荡来荡去,好像钟摆一般,盲目而客观。
蓝优勉强支撑自己接近崩溃边缘的身体,让它坐上车,去参加一场并不欢迎自己的葬礼。
他穿着黑西装,白衬衫。原本为毕业聚会准备的衣服竟然在十几天之间迅速变肥,显得它的主人是那般的瘦弱不堪。
公交距离灵堂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蓝优好几天没有合眼但是睡不着,闭上眼都是傅霖染着血的笑脸,和他们曾经美好的回忆一起交织出现,让他的大脑好像一个报废的机器一样,一刻不停地痛苦旋转下去。
等待是漫长的,对于受到肉体和心灵双重打击的人更是痛苦又漫长。蓝优好不容易闭上眼,脑海里有个声音却一直在叫他“瓷儿···瓷儿···”。那只能是傅霖,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这么叫自己。他总是笑咪咪的,摸摸蓝优的头发,叫他一声“瓷儿····”。那一声,好像归途路人见到了水的满足。蓝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暧昧的和同性相处的,一开始以为只是自己太多心敏感,直到他说出那四个字,蓝优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他一直以为同性恋离他很远很远,却没想身边最近的人就是,还要带上他一起跳进这深渊里。
他打小就被各种邻居和亲戚夸聪明,从小到大,奖状挂了一墙,父母每每出门都是以自己为骄傲的,就连亲戚各家都说什么“你看看你蓝优哥哥····”。可是在这件事出了之后呢,他们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鄙视和厌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吧。蓝优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不知道是笑人们还是笑他自己,也许是在高兴,自己终于不用再伪装下去了。
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抹红色,是血!他猛然睁开眼,周围的密密麻麻的人,人挤着人人挨着人,就好像罐头里的鱼一样,各种蔬菜、肉类、劣质香水和臭袜子味混杂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让人反胃的气味,那气味时远时近,他试图深呼吸一口气保持平静却感觉一阵反胃,酸水一阵一阵翻腾着想要涌上来,一阵比一阵剧烈。他用手紧紧按着胸口,还好没有吐出来。
伸出手,想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是封着的,根本打不开。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个窗户呢?”蓝优愤愤地想,倒不如把人都关到了一个铁盒子里,就和运猪一样送到指定位置。既然不能让我们自由,又为何让我们看到外面风景的美好,再等我们伸出手想要触摸天空时告诉我们,一切都是假的。
恶心,这恶心的世界,恶心的人···
最肮脏的就是自己···如果没有自己,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么优秀的傅霖,那么好的他,一定可以在赛场上挥洒汗水和青春。他就是眼睛瞎了才会喜欢自己,自己那么肮脏,怎么配被他喜欢······
葬礼举办在傅霖家的二层别墅里,白色的别墅外面站着三三两两打扮严肃的人,但是他们却端着酒杯,谈笑风生,真是恶心透了!如果不愿意,为什么要来恶心别人,他不需要你们的告别!
可是他更不需要我的···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他也许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他还那样年轻,没有去他最想去的大学,就连一直信誓旦旦说要比自己考的好的高考都没有参加。
2016年6月1日,儿童节,海城附中高三学生傅霖因车祸去世,年仅十八岁。十八岁,最好的年纪,最好的前程,都断送在了自己手里,如果不是自己一句话,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我已经没有脸再见你,傅霖。可是我必须来送你最后一程,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你地下有知,千万别原谅我,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好好和我算账。
千万别走的那么早!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怕你忘了我,我宁可你恨我,千万别忘了我,否则我死了也难以赎罪。
灵堂中央,摆着黑白照片,往日阳光笑脸如今定格在所有人面前,而眼中光芒和温柔却随着主人的离去消失殆尽。
那不是你,傅霖。
蓝优踏进灵堂的那一刻,少数人窃窃私语,多数人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太过于病态的少年到底想干什么,“大概是傅霖的同学吧!”他们想。于是不再关注,只是眼睛时不时瞟着。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无聊的聚会该有点色彩的,否则也太无聊了。可惜这里没有酒和音乐,不然他们可以围着棺材跳段舞的。”蓝优想,他现在满怀恶意,曾经十九年积攒的负面心理全部扩散出来,吞噬了这个本来就沉默的少年。
他走到棺材之前,刚想抬手抚摸第一下,却被人制止。那熟悉的声音,他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但是事实是他只能这样做。
蓝优抬头,低声叫了一声“叔叔···”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恳求,他看着傅霖的父亲。
“看完了就赶紧走吧!他妈,唉···”看着傅霖的父亲这样,蓝优也不好呆的太久,一是怕他父母难堪,二是怕葬礼因为自己出什么意外,。他不想连傅霖的最后一场都被自己搞砸。
他抚摸着棺材,时间似乎静止,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够了,久到傅霖的父亲想请他离开。他才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中间的黑白照片,眼中深情和痛苦相溶,纵然红了眼眶,泪水却没有落下。
他轻轻的抛下三个字,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土地。
没有回头,没有哭泣,简单地来,简单地走。
他说“等我。”
出了别墅区,他原本飞快的步伐终于停下。
路边盛开着白色的花朵,一小朵一小朵的,好像漫天星星一般簇拥,却又像雪一般纯洁。
如果下雪了,是不是就会掩饰起我们的一切罪孽,让我们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可以不动声色的活在人群之中,不再惧怕人群指责,不再备受内心的谴责。
可是,夏天,哪来的雪呢?
蓝优摘了几朵花,严肃的整理,勉强凑成一束,摆在自己身后的方向——那是傅霖的家,也许路过的他可以看到一束名为赎罪的小白花。
多么勉强,多么可悲。
明明自己也那么难过,可是却连送走他都是奢望。
明明自己那么爱他,却连送一朵花给他都是妄想。
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惊世骇俗,叛逆不堪,在所有的长辈和老师面前,它好像是一团臭不可闻的垃圾,人人见到你我,拂袖而去。
我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一段太过于脆弱的爱,我们已经很努力保护它,却还是夭折。
是不是,只有顺从大众才是正确?
是不是,所有的和别人不一样都是变态?
是不是,同性恋就是罪孽?
是不是,这样的我们,终究走不到幸福的终点?
可是,我不甘心,不舍得。我是那么爱你,我不怕别人的指责,我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为什么对我议论纷纷,我无法辩驳他们说我变态,可是我真的只想做个好孩子,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错了吗?
那天我看新闻,一对同性恋人的婚礼,母亲突然推门而入,她呵斥我不好好学习。然后,她看到了屏幕,低声道“变态!”
我听到了,那两个是如此清楚锋利地插入我的耳朵里。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她知道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就是口中不屑的变态,她会如何?
是如往常一般一脸冷漠盯着我,告诉我这是错的还是随便拿起来什么东西,砸到我这个不孝子的脑袋上
可是,没有。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我。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我!
那是我的母亲啊!小时候抱着我说陪我一辈子的母亲,曾经说我是她永远的宝贝的母亲。
可是,一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站在十字路口,前方是父母,后面是爱人,两边是陌生的路。
阳光下,一切都变得很透明,我闭上眼,有风吹过,发梢轻轻动,灵魂好像都飞了出去,一切都不存在。
自由,是不是就是这样?
无拘无束,没有对错,只有愿不愿意!
小时候老师告诉我们,梦想。可是既然梦想就是在成年的时候用来践踏的,那么我为什么又要知道相信它。
骗子!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好虚伪,就连我一直认为对我最好的父母,也是如此。
有一年的高考的作文题目是“自由和不自由”,我看过最好的回答是,“自由就是你可以娶任何一个女生当妻子,不自由就是你只能娶一个女孩子。”
我好像明白了。
正午阳光之下,郊区别墅区上,没有会看到,一个穿正装的男孩靠在陌生人家的墙壁下,哭的不能自已,撕心裂肺。
终于坚持不住的泪水伴随着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敲墙的声音落下,“咚咚”作响。他觉得,这样发泄在身体上的痛可能就能让自己心里感到不再那样悲伤,至少可以缓解些什么,不然,太悲哀,太无奈。
“没用的”他想,“都是骗人的”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疼的不是心,是胃。
蓝优觉得食道连着胃一起疼,整个胸腔都好像被大锤一下一下地锤着,钝疼,闷声的疼,混合着太阳穴处神经尖锐的跳动的疼,几乎要把人逼疯。又是恶心,反胃,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入食道,却再也吐不出来什么。
此刻,他狼狈的可怕,犹如一条被丢弃的受伤濒死的狗,在街头舔着自己的伤口,眼睛里除了泪水,还有挥之不去的仇恨。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能被接受?为什么明明相爱却不能再人前手牵手?为什么一男一女结婚就可以接受祝福,而我们想要不被辱骂就这样难?
傅霖,你说,你后悔了吗?
爱上一个同性,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我不后悔。
蓝优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后悔过。
每一件事,他都做到最好,从来没有人可以挑剔,这次,也一样。
等着我吧!傅霖。
可惜傅霖只能四处游荡,找不到回家的路,也看不到他爱的少年,变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人说造化弄人,那造化又是谁?
一切都是巧合,无数巧合相互撞击,就是所谓命运吗?
我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
因为如果活着让我不开心,那我就去死。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执着。
蓝优回家没有坐公交,他怕自己死在公交车上。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所以舍不得死。
他悠悠荡荡的着回家,正好遇到了暴雨。
雨中,少年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加佝偻,可是脊背却挺直着,好像在雨中的一棵白桦树,孤独,寂寞,满身骄傲地经历风雨。
他回去已经是下午,天接近黑了,原本有着暖橙色灯光的温馨的家如今看起来却像骷髅的眼睛,只带着血色,没有感情的冰冷着。再暖的颜色也是虚伪的,让人内心止不住抽痛。
他一个人靠着墙站在楼道里,任由原本人们在面前来来往往。
闭上眼睛,让雨水顺着发梢和衣服落下,他觉得身体很轻,就好像没有重量,自己是不是飘起来了?
落在云上,踩着它,遇到风就四处看看。那么温柔,是天堂吗?
但是天堂是没有开门的声音的,尤其是防盗门。
“哗啦哗啦”两声,他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母亲,刚想喊一声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赶紧回来,别给我丢人了!”语气里是愤怒,嫌弃···
蓝优想,“这还是妈妈吗?”
那个温柔的,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给自己一个拥抱的妈妈去哪儿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关心的自己的成绩而忽视了自己的内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钱和泡面陪伴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已经离自己那么远?
迟钝的大脑想不出一个答案,他体力不支地昏倒跌进了母亲的怀里,只是这里不再如当初一样温暖。
蓝优昏倒前最后一句话是,“妈···你怀里···好冷。”
在他本来苍白现在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的脸上,一滴水落下。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触摸自己的额头,有人说“烧退了···”,是妈妈。
虽然在昏睡之间,却有能够感觉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温柔,这一刻,蓝优感动的想哭。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温柔,还是失去?
得来不易的温情时刻让他不愿意苏醒。阳光暖洋洋地透过透过被子洒在身体上,就连肮脏的骨髓和阴暗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真的好幸福。
“很多时候,幸福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蓝优这样子想着,“父母会陪着生病的孩子,恋人会安静的给自己削苹果,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会买一些难得的好吃的来看自己,也许还会想要优雅一些送一束花祝福自己早日康复···”
多么美好的人生,曾经的自己是天之骄子,所有人捧着,每年过年红包收到手软,街坊四邻谁家都在夸赞“蓝家那小子有出息!”。就连父母也是一样,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柔和而骄傲的,他会重重的拍两下自己的肩膀,“好样的”,他说。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是自己高二因为暑假出去玩没有考好时?还是高三被同学打了小报告的那一刻?亦或是,自己被发现喜欢男生的时候?
就在这些时刻,曾经美好的画面剥落,所有人都露出另一副嘴脸。一开始的苦口婆心,到后来的嘲讽,冷言冷语,在学校和同学闹别扭,又被老师处罚结果生病请假回家,回到家又被父母说什么“不好好学习”、“以后完了!”之类的话,那一刻自己就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有条件和期限的,原来不是什么都会变,而是什么都有两面。在美丽之下藏着丑陋,荣耀背后多是痛苦孤独,那么多成功的背后,刻着的都是一道道血痕,只是可惜那时候的自己还不懂得,不顺从大众的代价。
被嘲笑被戏弄都是小事。生活中处处可见的歧视,语言中明里暗里的讥讽,莫名其妙丢失的洗漱用品却发现被丢到了垃圾堆,老师上课提问近乎于刻意的针对,是为了什么呢?
晚上睡觉躲在被子里一个人思索“我是不是错了?”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我也忍耐了很久,直到有天我再也忍受不了,逃课去了图书馆。那一刻,如果用一种毫不夸张的方式说“我觉得我的灵魂突然安静了。”
为什么要逃避呢?
因为我不想面对傅霖的笑脸,明明和我面临一样歧视的他却每天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对我,从来不说什么忧愁和烦恼。
我明明知道,我和别人都不一样,我该懂得的。
是的,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在我高一的时候,那是我暗恋两年的人从这所学校退学的日子。
她让我画一个人,我画了一个锅盖头的孩子,背着双手,闭着眼睛,带着耳机。我的画功一般,以前学过几年。但是她一上来就问“为什么要背着手?”我至少会以为她会说一句,你画的还挺好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所以我在我脑袋还是懵着的时候说了一句“因为我不想和别人握手···”
下面我们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谈,两个小时,医患尽欢,然后我再也没有来过哪里。
一是因为解释实在是太烦了,就好像非要把自己推销出去一样,明明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了,为什么非要改变,为什么非要解释,你说不解释就没人理解了那就不要理解好了。
其次则是太无聊,一个温柔的中年女人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天使,不小心惹了一身罪孽,最后还是要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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