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丽雅皱起修饰精致的眉头：“是谁派你来的？我们店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穿戴得起的。”
“……我会付你钱。”
柯丽雅盯着路德维希肩上那头梦貘，突然发现它低垂的头部有一滴半凝固的血，她突然尖叫起来：“啊，血！血！要滴下来了！快出去，出去！”
“……不会滴下来的。”小哥说道，他退后了一步，侧过身，用右手肘顶开彩色玻璃门，将梦貘放在外面地上，而后抬起头来，问，“这样可以吗？”
阳光洒落在路德维希的侧脸上，将他精致立体的轮廓完全描绘出来，他一手撑着门，一手拎着白色塑料袋，身上穿着休闲款的无袖衫，蜜色肌肤覆盖着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微微弓起肩背的姿势反而凸显出他修长漂亮的脖颈，侧面回过头来时，墨色瞳孔直望进人心坎里。
砰咚。
柯丽雅呆了足有五秒钟，心想，到底是哪个糟践人的主人派他来干这样的粗活？
“可怜的孩子，把你的东西都放到门口去，来，进来，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帮你看一身合适的衣服。”柯丽雅挑起眉梢眼角，笑盈盈地冲路德维希勾了勾手指，招呼他进去里间。
路德维希却干脆地说：“我只需要一顶宝蓝色丝绸遮阳帽，最新款的。”
柯丽雅再次哽住。
“叮咚~”彩色玻璃门再次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个红色卷发青年走过来，这两人一前一后，周身散发着高档古龙水的刺激味道，大模大样地进了柯丽雅时装店。
路德维希微微侧开身子，让他们先进去，没想到红色卷毛凑上来，笑嘻嘻地伸手要拍路德维希的脸。
大魔王的脸岂能容许凡夫俗子随便碰？路德维希抬起头，漆黑如夜的眼眸蓦然爆出一阵煞气，慑得红色卷毛呆了呆，手也停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与此同时，唐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将闪闪发光的楼宇和穿行其间的空中轨道尽收眼底。
“怎么样，他走到哪里了？”唐冰问道。
沙发前，书宠二号唐曜正飞快地操作光屏，接入ID手环定位，锁定路德维希的位置。
“他至少需要6个小时的时间走完全程，还不包括排队和等车的时间。”唐冰推算道，“现在，应该在去柯丽雅时装店的路上吧？”
“主人，他已经到了柯丽雅时装店。”唐曜说道。
“哦？”唐冰有些意外，“他走得倒快。”
唐曜一边观察数据，一边说：“他移动的速度确实很快，体能可以达到B以上，另外……他的运气也很好，不，应该说，非常好，按照行程记录表，他没有为等车多花一分钟时间，基本上到达换成车站，就正好赶上换乘下一趟车。”
唐冰微笑道：“是吗？那正好和我相反了。”
唐曜和唐曦两人，都是唐冰的书宠，两人长相差不多，经常被人误以为是双胞胎，不过，外貌年纪小一些的唐曜擅长记忆、数据分析等偏枯燥理性的领域，外貌年纪大一些的唐曦则擅长捕捉情绪，他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情绪是高兴、痛苦、悲伤还是愤怒，因此，他也总是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
此刻，唐曜正在追踪路德维希的行动轨迹，而唐曦则站在唐冰身后，柔声说：“主人很喜欢小路。”
唐冰笑了笑：“难得我们甜文部里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书宠。”
“是——很喜欢。”唐曦加强重音，重复了一遍。
唐冰微微侧过脸，唐曦神情一滞，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窥伺主人的情绪。”
“主人，四号停留在柯丽雅时装店门口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唐曜汇报道。
唐冰皱眉：“切追踪摄像头。”
“是。”唐曜的手指在虚拟光凭上飞快地输入命令。
唐冰绕过沙发，来到唐曜旁边坐下。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柯丽雅时装店的大门内侧画面。
“古怪的小子。”红色卷毛嘀咕了一声，他不愿承认自己被来路不明的乡巴佬吓到了，抬起脚便踢了一下地上的梦貘。
倚在门边的路德维希抬起脚尖，比卷毛更快。
“哎哟！”一阵触电般的锐痛贯穿小腿，卷毛大叫一声，右小腿完全麻痹住了，他不得不往后跳了一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站住，“你暗算我？”
路德维希不屑于回答这等低级的问题，小腿后侧有一处筋，稍微有点常识都知道，瞄准那里给一脚，轻则小腿麻痹，重则小便失0禁。
红色卷毛此刻对路德维希的态度，已经完全变化了，他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蔑。他依靠在墙边，一手揉着小腿，一手扶着墙，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路德维希，生怕这古怪少年又出什么怪招。
虚拟光屏前，看到这一幕的唐冰，低声笑了起来。
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被柯丽雅刁难，没想到，这小家伙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镜头往前推，我看看这个书宠的主人是谁。”唐冰道。
“是。”
画面放大后，锁定在一张英挺却霸道的面孔上。
唐冰笑着揉了揉鼻子：“原来是剧情部的啊……”
“马隆，滚过来。”看到自家书宠在乡巴佬那里没讨到便宜，剧情部的孙少涛有些恼火地说道。
红色卷毛立刻就地一滚，骨碌碌来到孙少涛脚下，书宠对主人天生的倾慕与依恋，让他情不自禁还在孙少涛腿上蹭了两下，才站起来。
书宠智商低，这在CA大陆也算一个公认的事情。
“他要买什么？”孙少涛问一边呆站着的柯丽雅。
“宝蓝色丝绸遮阳帽……”
“我全买了。”孙少涛亮出自己的铂金色手环。
“可是他先来的。”柯丽雅这时候还算比较有原则。
“我出双倍价格。”孙少涛道。
“……”柯丽雅动摇了，毕竟，路德维希和孙少涛两个人就穿着打扮而言，都是后者看起来比较有钱，像是会做回头客的。
说完那话后，孙少涛轻蔑地看了一眼路德维希：“打一头梦貘不容易吧？手头紧就别想着追女孩子了，CA城区的消费可不低啊。”
显然，孙少涛是把路德维希当成卖肉为生的苦力书宠了。
光屏前，注视这有趣的发展，唐冰一直面带笑容。
“主人，我们要干预么？”唐曜问。
“不用。”唐冰也很好奇，路德维希会怎么做，是临阵退缩，还是把他的命令执行到底？
“我出三倍。”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说道。
“什么？这一顶遮阳帽可要两千金币，你、你想清楚再说话啊，小弟弟。”柯丽雅摇了摇头。
“我出三倍。”路德维希重复道。
“这……”
“那我出十倍。”孙少涛扬起下颌。
“我出二十倍。”路德维希立刻说。
“别开玩笑了，二十倍就是四万金币，你打的那头傻孢子也就一万金币吧？你主人大半年的饭前都要被你挥霍完啦！”孙少涛大笑起来。
“现在付钱？”路德维希问。
“小弟弟，你这样，会不会被罚啊……”想到那个让路德维希干苦力活的粗暴主人，柯丽雅就担心起来。
“你担心个什么，他想付就让他付。”孙少涛不信邪，“四万金币，他那个破手环里有没有那么多钱还是个问题，说不定，还要用他打的这头傻孢子来抵。”
“我们这里不接受物品抵价的。”柯丽雅急忙说，就算她挺喜欢这个小弟弟的，店里的规矩不能破。
“嗯。”路德维希只是简短地答应一声。
柯丽雅见他坚持，只得把自动扣费机拿过来，在路德维希的手环上扫了一下，机器发出“滴”的一声鸣叫，屏幕显示“扣费成功”。
柯丽雅惊讶，喃喃道：“没想到，小弟弟你还挺有钱的。”
“他说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路德维希简单地解释道。
那个“他”，自然就是路德维希的主人了，柯丽雅不由得暗叹，果然人不可貌相，虽然路德维希干着苦力，可是他的主人好像还挺爱他的。
一边的孙少涛傻眼了。
他梗着脖子还想说点什么，路德维希已经拿着蓝色遮阳帽走出门去。
1小时后，路德维希回到中心医院顶层，将货物交给唐冰。
唐冰笑吟吟的眼神落在路德维希脸上：“做得很好。”
提前三小时完成任务不说，还堵了一个剧情部的人。
至于多花了四万金币这事，唐冰压根没提。
第7章 土包子
白昼的喧闹逐渐退去，夜晚降临中心医院，除了几个值班室和ICU亮着灯，其余科室都已经熄灯闭门，门诊大厅只剩下寥落的几个人坐在金属制的等候椅上。
中心医院顶层SVIP病房，浴室中取暖灯开着，将室内一景一物照的分明，刚刚泡完澡的路德维希坐在白色欧式硬木椅上，面前是带大镜子的洗手台，他上半身赤0裸着，仅腰间围着一条洁白松软的浴巾，有些自来卷的黑色短发不规矩地翘着，遮挡住他的额角，那片略长的头发下面，漂亮的墨色瞳孔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镜子。
虽然说妖魔界也有镜子，不过，那些镜子和眼前的镜子相比，只能算是破铜烂铁吧。
路德维希出神地盯着镜子，心里想，怎么会有东西能把他照的这么清楚，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样。
“看什么呢？”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低沉而优雅，接着，身穿墨蓝色丝绸面料睡衣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路德维希的身后。唐冰本就高大挺拔，身材比例令人羡慕，此时穿着质地轻薄随身的丝绸睡衣，更显得肩膀宽阔、胸膛厚实，薄薄一层绸面遮掩不住明显的肌肉线条。
路德维希回答：“在看镜子。”
这个简单直接的回答……真是让人接不下去。
“看出什么来了？”唐冰笑着问。
“你比我高，肩膀比我宽。”路德维希诚实地回答，“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以路德维希的运动量，绝对比足不出户的唐冰大，偏偏从外观看，他却比唐冰瘦小一些，在妖魔界也是这样，他的四个魔护卫都比他高，这样便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
路德维希坦率的话语，显然取悦了唐冰。
“虽然天生条件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发型、服装甚至光线的修饰，都会影响人们对一个人的观感，”唐冰笑道，他动作轻柔地撩起路德维希半湿的额发，并把它们往后拢，露出小麦色的漂亮额头，“你的五官很美，不该隐藏起来，轮廓立体的面容适合无刘海或少刘海，较长而饱满的额头会显出高贵睿智的气质——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贵气’。”
虽然不懂唐冰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唐冰身体前倾，打开洗手台上方的白色柜子，依次取出亮闪闪的小器具，排成一列，而后从其中选取一柄密尺梳子和一把小剪刀，拢起路德维希脸畔略长的头发，动作娴熟地修剪起来。
“我平时闲在屋里，也没有什么事做，所以，学了些杂七杂八的技能，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唐冰修长灵巧的手指翻弄着路德维希微有卷曲的短发，并把它们迅速地归拢分层，那些不听话的小卷毛也乖乖跟着唐冰的手指走，手掌中温热的触觉时不时掠过路德维希脸上。
路德维希本能地感觉到利器的威胁，剪刀虽然小，但作为一个以战斗为生的大魔王，他的身体中蕴含着强大的戒备力量。当唐冰开始替他修建头发的时候，他的后腰便挺得笔直，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戒备地绷紧，稍有不对便会爆发出力量，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对手。
唐冰何其敏锐，立刻便觉察到路德维希的紧张，他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加快手中的速度，一时间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轻响。
拨开碎发，打开吹风机，一股热气喷在路德维希脸上，路德维希立刻侧头让过，唐冰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别怕，发型已经修好了，最后吹干头发。”
少顷，吹风机停下来。
“怎么样？”唐冰双手扶着路德维希肩头，让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发型利落了不少，露出额头后更显得气质不凡，清晰的眉宇多了几分秀致，漆黑而明亮的眼睛像是藏着星光的夜，单纯里带着执拗，定定地望着前方。
假如此刻，还有人说路德维希是乡巴佬，一定会被怀疑脑袋有问题。
“嗯，谢谢。”路德维希简短地回答。
“只是谢谢？”唐冰脸上似乎露出些遗憾的神色，眼底却是笑意盈盈，他微微倾身，仿佛对着镜子里的路德维希说话，“只是口头道谢的话，未免太轻松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书宠，走到哪里，都不可以吃亏，不可以被轻视，明白了么？”
路德维希却微微皱眉：“我不属于谁。”
唐冰并未在意，他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好吧，假如这就是你的座右铭，我不会要求你强行扭转它，书宠和人不一样，书宠的性格和行为模式是不可改变的，来，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开阔的衣帽间里，三面墙上都有滑动门，触动机关后便会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排排西装、晚礼服、休闲服，甚至白色衬衣都有专门一排衣架来陈列。
“从头开始，只是开始。”唐冰微笑道，“现在，我们进入主题。”
挑选衣服，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因为早在白天，路德维希出去做日常任务的时候，唐冰就已经为他规划好了几套衣服。
有日常服、运动服，还有西服、燕尾服，为了衬托路德维希健康的蜜色皮肤，唐冰多选择浅色的款式。眼下，路德维希身上穿着一件米色休闲款衬衣，虽然是休闲款，却制作精良，腰线掐得流畅，显得身材挺拔，精神抖擞，下0身一条深色长裤紧裹挺翘结实的臀部，两条笔直长腿随意站立着，露出精致的脚踝，整体风格干净清爽，质软浅色的上衣中和了路德维希的煞气，假若此时的他站在街角，准会被当成哪家的公子哥。
“总算像个样子了。”唐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方才满意地说道，他来到路德维希面前，替他整了整领子，“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晚餐了。”
有1小时限制摆在那里，晚餐，自然也是在屋里吃。
不过，唐冰叫了CA大陆唯一一家七星酒店的外卖，身穿英伦风侍者服的送餐小哥排成两列，登门拜访，将一道道菜肴用银光闪闪的餐车运送到晚餐桌前，摆台、布菜、斟酒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三角烛台上荧荧火光亮起，侍者们弯腰行礼退出房间，晚餐正式开始。
长桌一侧，是夜色沉沉的天空，千万点华灯映照在玻璃上，这座城市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而中心医院419层，就像远离尘世喧嚣的空中净土，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个繁华的世界，却不必被其打扰。
长桌前，唐曦、唐曜、路德维希坐在一端，唐冰坐在另一端。
在看到焕然一新的路德维希之后，唐曦露出惊诧的神色，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唐曜，也挑了挑眉毛，多看了路德维希两秒钟。
“晚上好，先生们，现在，来正式介绍一下，”唐冰微笑着举起高脚酒杯，依然用他那优雅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的新成员，路德维希。路德维希，这两位是你的前辈，唐曦、唐曜，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书宠，曾经完成过很了不得的任务，关于他们的能力……以后你与他们一起执行任务时，就会知道。”
“以后，是什么时候？”路德维希直接问道。
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期呆下去，当他熟悉了人类的日常生活，了解了他们建立和平世界的方法，他就会回去，回到混沌城。
根本上来说，混沌城才是他的故乡，他怀着对人类世界的憧憬来到这里，但归根结底是希望改变混沌城混乱淫0靡的生活方式。
当然，让他暂时留在这里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报答唐冰，还有，对唐冰的好奇，时至此刻，他还是不明白，唐冰怎么能写出纯情治愈系小甜文，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从一而终的家伙。
听到路德维希的问题，唐冰笑了笑：“唐曜，你跟他讲一讲入学和执照的事情。”
“在CA大陆上，有两个机构，是我们书宠经常接触的，其一就是培养‘穿越者’的书宠学院，任何新生的书宠，或是希望获得‘穿越者’执照的世界建造者，都必须通过学院为期三年的培训，得到结业证书，才可以参与‘穿越者’者考试，通过考试者，得到‘穿越者’执照，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政0府大楼领取任务、查询任务，或直接在ID手环上进行此类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