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但在皮肤表面凝结了一片黑色的东西。
当光砂流完后，一缕光芒却如一条细线，盘旋空中不肯离去。最后刘一泽的手指一勾，光线朝他飘来，直直没入了刘一泽的眉心之中。
刹那，刘一泽的双目瞪大，明黄如金的光芒在眼中流转，但他的双瞳却没有任何焦距。
白成皓一惊，忙单膝跪在刘一泽旁边，伸手虚扶着刘一泽。但刘一泽并没有倒下，他就那么笔挺地跪坐着，一直过了几分钟，他的双眼才褪去金色，渐渐回神。
“老师？”白成皓担心地叫了一声。
刘一泽偏头看了白成皓一眼，然后身体侧倾，靠进了白成皓的怀里。他将脸埋入白成皓的脖颈，声音疲惫地说道：“我要休息一下，天亮了叫我。”
“好。”白成皓伸手抱起了刘一泽，也不看其他人，在这片废墟中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地方，就静静坐下了。
睡着的刘一泽表情放松，那张漂亮的脸精致得像个安详的人偶。
白成皓低头凝视着这张睡脸，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目标——他一定要给老师想要的生活。
不是出于半身的关系，不是出于虫皇的力量。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怀里的这个男人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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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对战巨象村
·未知·
第二天早上，刘一泽被白成皓叫醒的时候，眼前架着一口锅，锅里正熬着热腾腾的鱼汤。陆昊天跟另外两个兽人在烤面包果和鱼。罗达在另一边，他已经能坐起了，不过脸色依旧苍白，应该是昨晚失血太多的缘故。
刘一泽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白成皓笑道：“阿白，早。”
看着刘一泽脸上的笑脸，白成皓的心一下落回原地，也经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早，老师。我们在断河里抓了些鱼，在附近找了些果子，快起来吃吧。”
“我先去洗个脸。”刘一泽说着往河边走去，白成皓连忙拿了他的背包跟了上去。
等他们回来，一旁的石头上已经放好了用铁碗盛着的汤和面包果，还有两条两个巴掌大的烤鱼。
这是明显的示好行为。
白成皓只看了一眼，倒是刘一泽愣了下之后，对其他几人笑着说了句谢。
气氛这才算是有了些松动。不过才不到一分钟，罗达就开口了，他先是诚恳地道了谢：“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刘先生，谢谢你。”
然而还不等刘一泽接话，就听罗达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刘先生是怎样治好我的？我会变成怪物吗？”
那两个木沙村的兽人没有说话，陆昊天翻了个大白眼——您可真会聊天。
白成皓抬头，凉凉地扫了罗达一眼。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嗯，是用了些特殊的办法。”这时，刘一泽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像是闲话家常一样淡淡地说道，“不过你放心，你皮肤上的黑痕，在三天后会自动消失。它现在覆盖伤口，只是在用能量维持你失血过多的身体，让你可以行动。等它消失后，能量也会消失，所以这三天里，你最好赶紧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听了这话，罗达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他知道虫族的存在，看他对刘一泽的态度，想也知道他对虫族一定不限于“听说”而已。他怕自己变成“怪物”。
白成皓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在心中冷笑一声，收回视线，拿过那两条烤鱼开始剔肉。
“既然这样，那咱们赶紧吃好喝好就走吧。”陆昊天出声当了个和事佬，指了指河边说道，“我在下游的一片河滩边找到了一艘船，应该是巨象村的人开来的，我们可以坐船回去，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木沙村了。”
可以回去了。木沙村的三人脸上不由露出些期盼。而罗达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能量栓呢？”
陆昊天耸耸肩：“没看见。”
其他两个兽人也蹙眉摇头，白成皓压根没理他。
刘一泽喝完了小半碗鱼汤，说道：“那辆卡车里只有一些能量液，如果你在帐篷里没有找到能量栓，那么它要么是被巨象村的人带走了，要么就是毁掉或者已经用光了。”
罗达面色凝重，说道：“我没有看到，但愿不是他们带走了吧。不过虽然没夺到能量栓，但是杀死了一只进化种，也是个好消息。”
“那是我们杀的。”白成皓将手里剔光了肉的鱼骨扔进火堆里，抬头看着罗达说道。
“我知道。”罗达也直视着白成皓，不卑不亢道，“我会向村长说明你们的功劳，不会抹掉你们的荣誉。”
“荣誉就不必了。到时候多给点报酬就行。”白成皓似是讥讽地轻笑了一声。
气氛再次结冰，木沙村的两个兽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白成皓却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一样。他正耐心地将剔好的鱼肉分成两份，一份铺在烤好的面包果上压成鱼茸，一份撕碎了些放在盘子里。然后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便携金属调料罐，撒了些磨碎的香料和调料上去，一份做成面包果鱼肉三明治，一份直接拌了拌，都放到了刘一泽跟前：“老师，趁热吃吧。”
刘一泽也像是没听到刚才白成皓和罗达的机锋，他拿起三明治，朝背包瞥了一眼，好奇道：“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啊？”
“没多少。”白成皓抿着嘴角，有些小得意的意思。
两人俨然把其他人都当做了空气。
“嘿，小白同志。”这时，陆昊天突然凑了过来，一脸垂涎地看着白成皓手里的罐子，说道，“有福同享是咱华夏儿女的传统美德。”
白成皓挑了下眉，视线在其他人脸上一扫——陆昊天这时在站队划界限，还是打圆场？
不过白成皓也只是闪过这么个念头作罢，然后他就把调料罐随手扔了过去。
六人吃完了早餐，收拾好“战利品”往河边去了。在断河下游果然看到了陆昊天说的船。
船是一艘铁皮渔船，看着不新了，但是还算结实。不过虽然木沙村也离断河不远，但木沙村并没有船，所以最后开船的任务还是落在了陆昊天的身上。
断河很宽大，水流也平缓，并没有什么航行难度。所以陆昊天把船开上路后，就让木沙村的两个兽人接替了船长位置，而他自己则摸到了白成皓跟刘一泽休息的地方。
刘一泽感觉到陆昊天的靠近，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陆昊天在他俩旁边坐下，问道：“昨晚那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哥这里问题多着呢，你俩是自己说呢，还是等我慢慢问？”
刘一泽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叹道：“陆妈妈，你是淘气三千问吗？”
“别嘴炮了，那我问了啊。”陆昊天长腿一盘，正要开口，被刘一泽抬手打断了。
“还是我自己说吧。”刘一泽无奈地看了陆昊天一眼，说道，“那个进化种，不是自然进化，是用虫族的基因实验出来的东西。那辆卡车里锁着一个虫族。我动了点小手段，让实验过程逆化，虫族吞噬了进化种，就是这样。”
陆昊天听得认真，听完后微微皱眉：“我以为虫族在这个时代是绝对霸者。”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刘一泽的心思，刘一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接收了那个虫族的记忆，他是被捕获的。
虫族的体力虽然不是个个顶尖，但是精神力却是无人能比的。可他的任何攻击都对那些人不起作用，或者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捕获他的那些人有专门针对虫族的武器，而且都是要么是蒙面、要么是穿辅助机甲，很有纪律性。
再之后，他就被囚禁，封锁了精神力。最后就被用作实验。”
“等等。”陆昊天瞪大了眼睛，问道，“虫族的精神力我差不多能理解。但是，你刚才说那个虫族记忆里，有神秘-组织在专门针对虫族做一些事？”
刘一泽点头：“根据他的记忆推测，是这样没错。”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陆昊天有些激动，“之前王凯就见过你的虫族形态，现在巨象村里的人一定知道了吧。他们既然有用虫族促成进化种的办法，那肯定跟那个什么组织有联系。”
“的确。不过前半句倒不一定。”刘一泽笑了笑，说道，“巨象村里成功的进化种，只有王凯一个。而且王凯是自己要求提出参与进化种的实验的。幸运的是实验成功了，他成了巨象村最强的一个，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下任村长的候选人之一。
这次剿灭木沙村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但是王凯这个人刚愎自用，上次受伤后，他认为自己丢了脸面，没有跟巨象村联系，也不准其他人透露信息。所以我们这边的信息，巨象村那边一无所知。”
白成皓这时皱眉道：“可是昨晚跑掉了一些人，老师的身份信息终究还是会泄露出去的吧。”
刘一泽倒是忘了这茬，闻言难得露出怔忡的表情，不过他很快释然了。
“我本来就是虫族的追捕目标，多一个也不多嘛。再说了……”刘一泽转头凝视白成皓，眼中带笑，“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白成皓看着刘一泽，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刘一泽挑眉，但笑不语。
白成皓给他笑得没脾气了，投降道：“嗯，我会保护你的。交给我吧。”
“乖。”刘一泽伸手，轻轻揉了一把白成皓的头发。
陆昊天：“……”
眼睛疼。
不过既然正主都不着急，他又何必当太监？陆昊天把这茬揭过，注意力放回到之前刘一泽说的那个虫族精神力上。
“你们虫族的精神力是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吗？”陆昊天问道。
刘一泽想了想，说道：“你理解成因特网络更容易理解一些。每个虫族都是一台终端，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可以组建成一个共享网络、交互信息。而当虫族死亡，他的精神力是不会消亡的，而会自动回归虫皇的所在。虫皇接收虫族的精神力，保存、或者赐予给新的虫族。或者将它吸收，化作能量，就像我昨晚做的那样。”
“真方便。”陆昊天面露羡色，又问道，“昨晚那种，看上去药效很好？”
“活死人、肉白骨。不过代价是被同化，然后成为虫族，泯灭七情六欲，忠于虫皇。如果不想被同化，那它的药效有限，救急可以用用。”刘一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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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泽失笑：“其实虫族、兽人，甚至是非兽人，都被盖亚病毒感染过。不过进化的方向不同。所以这种潜力，在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生物的身上都是存在的。不过是虫族的基因更贴近于盖亚的本质罢了。”
陆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之前以为那个什么盖亚病毒感染后，只有兽人和异能者这两个选项。而虫族更是已经被他划为“非人类”范畴了。
不过，“潜力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里”啊。
陆昊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第39章 对战巨象村
·真我·
下午四点，船的能源用尽，不过也到了木沙村的范围。于是几人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了木沙村。并且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得知了一个惊喜的消息——巨象村退兵了。
木沙村里一片凌乱，看得出来三天的对战十分凶险。但他们的归来还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受伤的几人立刻被接走去了村里的医院，倒是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的刘一泽跟白成皓，受到了不少注目礼。
他们两个在木沙村的这些日子，本来就不太“合群”，所以也并没有人凑过来嘘寒问暖。
不过很快，花花来了。
“刘哥！”花花人未到声先至，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跟前，也不等缓过来，就激动地倒起了豆子，“我就知道你们会安全回来的，你们有没有受伤？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咦，还有陆哥呢？”
刘一泽失笑，伸手捏了下花花的脸，说道：“老陆受了些皮外伤，被接去了医院，估计跟你错过了。不过我还真有些饿了，给我弄些素食吧，阿白你呢？”
白成皓：“肉。”
花花立刻露出一口白牙，用力点头：“嗯，我马上去做，弄好就给你们送过去！”
说罢，花花就跟只兔子似地欢快跑走了。
刘一泽笑着摇摇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散尽的人群，微微挑眉——他们在这也耽搁了一会了，但是并没有看到木铎、或者木铎派来的人。
不过刘一泽也没太在意，转头对白成皓说道：“我们走吧。”
“好。”
两人穿过木沙村，看到的景象顿时冲淡了刚才归来的喜悦——脚下的石板路上满是狼藉，有些被打扫清理过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一些房子的门口、堂屋里，躺着一些兽人的尸体，而他们的亲人或痛哭哀嚎、或麻木流泪，惨淡无比。
“木沙村的损失，似乎也很惨重。”刘一泽将这些画面收入眼底，轻声道。
“这是不可避免的。”白成皓扫了一眼那些痛哭的人，声音冷漠地叙述道，“战争本就伴随着鲜血和牺牲，想要建立和平安逸的生活，不是靠梦想和期望就可以的。理所当然地以为死去的不会是自己的亲人，想要得到和平却不愿去闻战争的血臭味，未免过于天真和理想化。”
刘一泽愣了愣，转头看着白成皓。
白成皓注意到了刘一泽眼中的讶异，他一怔，随即意识到刚才自己那番话有些无情，于是他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什么，急急道：“老师，我……”
“没关系。”刘一泽打断他，轻轻笑了笑，“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惊讶，或者说有些忐忑。”
“忐忑？”这下轮到白成皓惊讶了。
刘一泽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喜欢你对我的亲近，这让我觉得很舒服、很享受。但是现在的你跟之前的变化太大了，让我意识到我根本没有了解你。就像刚才，以前的你大概会因为我的情绪而跟着低落，但是你没有，你有跟我完全不一样的角度和看法。当然，我并不是讨厌你的这种变化，也不想框定你的思想，只是……”
刘一泽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白成皓却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改变让刘一泽失去了安全感。
但刘一泽自己似乎没意识到这点。这种坦率地表露自己的不安，还为之苦恼的模样，让白成皓的心都柔成一片，甚至觉得这样的刘一泽很是可爱。
“老师。”白成皓轻唤一声，同时突然伸手拉住了刘一泽。刘一泽茫然回头，然后就被白成皓擒着下巴、弯腰亲了一下。
刘一泽：“……”
白成皓笑得眉眼弯弯，他凝视着刘一泽的眼睛，认真说道：“老师，每个人都是会随着阅历成长的，而成长的过程并不是完美、完全正确的。所以将来如果我有任何你觉得做错了地方，你一定要为我指出来，告诉我，教导我。不用觉得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而不闻不问。像刚才那样，我的那番话的确不妥，至少不该是在这时候说。我会记住，以后不会再犯。
但是老师，有一点你要知道。我爱你，并且属于你。这份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加深，不会变质消失。”
刘一泽：“……你现在，真的很会说话。”
特别是情话技能，简直是以几何倍数的速度提升中。
白成皓笑出了声：“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刘一泽：“……”
臭小子。
两人回到房车，洗了澡换好衣裳，刚好花花也过来了。
花花端着一大盘的生肉，跟刘一泽他们打了招呼，又跑走了。来来回回好几趟，搬了一大桌的食材来。其中生熟参半，看花花系围裙的样子，是准备在这里大干一番了。
“我跟陆哥也说了，他去买酒，一会就过来。”花花说完，就气势高昂地转战厨房了。
果然没一会，陆昊天就扛着一桶酒过来了。齐膝高的酒桶，少说也有五十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