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昊天不明所以。
刘一泽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刚才那个进化种，我认识。”
☆、第31章 对战巨象村
·异食癖·
“什么？你认识？”陆昊天很是惊讶，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个人也是安全巢里的？”
刘一泽之前说过，他一出生就离魂，之后就是碾转各个安全巢。那么刘一泽说认识的人，必定是安全巢里的。区别只在于是哪个安全巢。
“嗯。”刘一泽坐在地上，满是血迹的手放在白成皓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下心跳的力度，好像自己疲惫的身心也随之重新生机勃勃。
刘一泽不着痕迹地吐出口浊气，继续说道：“他叫王凯，是我在第十八个安全巢里认识的。算起来，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陆昊天正等着听故事，等了几秒才发现刘一泽没有说下去的意思，陆昊天立马不干了：“就这样？哎，老刘，现在阿白同志还没清醒，你这会说的话，老哥我一耳朵进就一耳朵出，所以没什么隐瞒的。来，咱摸着良心说，那个王凯真不是你的情人或者半身什么的？”
刘一泽看了陆昊天一眼，陆昊天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回以八卦的智慧凝视。
刘一泽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我那一世的表哥。那一世我得到的身体是个女孩，但她的意识很强，而且有很严重的抑郁症。那个安全巢的背景是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别说抑郁症，就是癌症都没什么概念。我自己的精神也被她影响，做了很多不讨人喜欢、在当时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我那所谓的父母觉得我中邪了，就到处跟人打听。
这事儿被王凯知道了。他就找了个不知哪儿来的道士，说我被邪神上身，要个金命生辰的人破身才能好起来。刚好，王凯就是条金命，于是被我父母请回了家，锁我屋里了。”
“我操！”陆昊天顿时骂了声脏话，问道，“你没让他得逞吧？”
“当然没有。我打破了他的脑袋，让他进了医院。”刘一泽轻笑了一声，不过接着就皱起了眉，显然记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那时候安全巢还没开，王凯家在村里是大户。我那对父母本就是给王凯家做工的，这事儿后害怕得厉害，就推说我撞鬼了，然后把我交给了王凯的父母。王凯的父母是狠角色，见我死不配合，就让那个道士给我做法。”
刘一泽伸出手，比了个高度：“这么一大杯农药，混了五支体温计里的汞，给我灌进去了。”
陆昊天脸色铁青，骂道：“这他妈是一家的人渣啊！”
同时，陆昊天心里也有些愧疚——之前他知道刘一泽的身份，也知道刘一泽碾转多个安全巢，死了十几次。但是他并没细问刘一泽过程，甚至还觉得刘一泽这样的体质很“方便”。
可事实却是，即使安全巢里是虚假的世界，但刘一泽的经历却是真实的、那十几次的死亡是真实的。
反复地轮回、出不去的安全巢、一次次的死亡。
陆昊天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沦落到刘一泽的境地，真的能有这份心性，坚持十几世的权谋，最后取回自己的力量摆脱安全巢的束缚吗？
答案恐怕陆昊天自己都不知道。
陆昊天看了一脸淡然的刘一泽一眼，他知道，刘一泽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或者歉意。
陆昊天伸手抹了把脸，收拾好情绪，问道：“那现在这事儿，你觉得如何？”
“巨象村要开战。”刘一泽皱眉道，“巨象村用进化种来突袭我们这群新兵，而不是作为秘-密武器。这样有恃无恐的举动，说明他们一定有比进化种更厉害的东西，或许是武器、或许是更多的进化种。不过这一次进化种的败退，会让巨象村有所顾忌，也会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刘一泽抬头看着陆昊天：“要尽快回木沙村。”
陆昊天神色凝重：“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这时，找食物的两个兽人回来了。看到刘一泽恢复了人形，他们总算胆子大了些，走到了刘一泽跟前。
刘一泽吃了点食物，恢复了体力后。陆昊天就变成了巨熊，把刘一泽跟白成皓驮上，另外两个兽人则跟在左右护卫。一路回到了基地。
“陆哥。”花花焦急地等在院子里，一见到黑熊的影子，立马跑了上去。
石屋里王可可带着几个伤势较轻的非兽人和兽人正在熬药，院子里受伤的兽人们零散坐着，身上的伤口已经做过了初步处理，有些正在互相包扎。
白成皓被刘一泽抱下来后，直接安置在了石屋里的地铺上。
王可可看着白成皓身上那根穿过胃部的钢筋，一时也懵了。如果是村子里，还有从安全巢和其他地方买来的医疗设备，可是现在，除了一盒消炎药和一板抗生素，她手里没有任何用得上的东西。
“别担心。”刘一泽见王可可那样子，反过来安慰她，“让他休息下就好。什么时候启程？”
“本来是说一会就走的。”王可可为难地看了白成皓一眼，这伤怎么也不可能上路啊。
刘一泽却摆摆手，对王可可说道：“你们准备吧，按时启程。”
王可可还想说什么的，但是看着刘一泽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再开口，乖乖去准备了。
王可可一走，刘一泽抬头看向了一边的罗达——自他进屋之后，罗达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你是虫族。”见刘一泽看过来，罗达开门见山道。
刘一泽点头：“没错。”
“村长知道吗？”
“我不清楚。”
罗达看了看刘一泽几人，然后没再说什么，杵着临时做的一根拐杖出去了。
十五分钟后，猎队出发。这一次全部的人都坐车——说来多亏是巨象村的人太过自负，以为能将他们全部截杀，所以基地里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毁。
车上的人太多，刘一泽就把白成皓抱在怀里，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的姿势会让白成皓的伤势加重。
车子全速回程，预计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白成皓一直昏睡着，车子开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猎队停下休息。
花花弄了水壶和毛巾上车，刘一泽拿过来为白成皓稍微清理着身上的血迹——白成皓腹部的伤口还会渗血出来。
刘一泽拿着湿润的毛巾，沿着白成皓腹部露在皮肤外面的钢筋绕了一圈，不过毛巾刚一碰到钢筋，就听“锵”的一声，那截钢筋从白成皓的皮肤上掉了下来，落在车斗里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花花：“！！！”
刘一泽：“……”
“刘刘刘哥，它它它掉了！”花花抓着刘一泽的胳膊快哭了——白哥会不会死啊嘤嘤嘤……
刘一泽不比花花好到哪儿去。虽然看上去挺冷静，但其实他的呼吸都屏住了。不过很快刘一泽就发现了不对劲——没有血涌出来。
刘一泽拿起毛巾在白成皓的腹部一擦，鲜血随之被抹去，露出了白成皓光滑紧实的皮肤，完好无损。
花花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钢筋呢？”
就算是身体自愈，那肚子里还有一截钢筋去哪儿了？
这时，白成皓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原本漆黑的眼珠变成了蓝色，如同两盏冷光灯，看得人发毛。
花花没忍住往后缩了一下，好在白成皓的视线在下一秒转向了刘一泽。
刘一泽和白成皓对视着，然后眉头一皱：“阿白？”
白成皓双眼毫无焦距，仿佛人还在梦里。但他听得到刘一泽的声音，并作出了回应：“老师。”
刘一泽心中一动，伸手抱住了白成皓。然后他就听到白成皓的后半句话：“我饿。”
刘一泽：“……”
“啊，那我去陆哥那里拿些吃的。”花花听了，连忙往车下跳。
白成皓缩在刘一泽怀里，脑袋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刘一泽感觉到白成皓的体温有点高，于是伸手捧起白成皓的脸，却看到那双眼依旧没有焦距。
刘一泽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伸手拍了拍白成皓的脸：“阿白？”
白成皓从刘一泽的怀里坐起来，神情麻木。他伸长了脖子，鼻尖贴着刘一泽的脖颈皮肤嗅了嗅，然后错开刘一泽，伸手按到了车斗的钢板上。
白成皓从刘一泽身上爬过去，扑到钢板上又嗅了嗅，然后他像是找到了最美味的面包，低头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像是咬断了一根细骨的脆响，几公分厚的钢板被咬了一个缺口，牙印清晰可见。
白成皓囫囵嚼了两下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继续低头进食。
花花带着陆昊天回来，刚好就碰上了这么一幕。陆昊天当时就不淡定了：“喂喂喂，这什么情况？”
其他的兽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看到白成皓把货车车斗当饼干一样啃，都傻眼了。那一口一个缺，该夸他牙口好吗？
“我……”刘一泽手里拿着手机，但是因为之前在水里跟王凯打的时候进水，已经废了。问不了耿云秋，大概只剩……顺其自然？
刘一泽扶额，对众人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抱歉各位，接下来的路，可能要麻烦大家自己跑了。”
其他人：“……”
☆、第32章 对战巨象村
·蓝色战神·
刘一泽没有猜错，白成皓是真真地把那辆卡车给吃了。而且可能是觉得人形吃着不尽兴，没吃一会，白成皓干脆变成了兽形，一口下去就是桶大的缺，不到十几分钟，一辆卡车就被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了几个轮胎、一些杂七杂八的管子、垫子、以及轴承之类味大的部件。
“嗝。”
白虎吃饱喝足，蹲坐在一片废墟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他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就地一团，变回了白毛毛形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睡得昏天黑地，还餍足地打着小呼噜。留下一堆围观的人风中凌乱。
陆昊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刘，你老实跟我说，白成皓其实是外星人吧。变形金刚什么的。”
刘一泽：“……”我问谁去啊？
尽管心里也是狂风过境，但是刘一泽面上看着依旧冷静从容。他顶着众人灼灼的视线，走到白毛毛身边，把睡得死沉的白毛毛抱在怀里，然后冲众人笑道：“大家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吧。”
其他人：“……”
这是打定主意不给个交代了。
那些新兽人不太敢开口发问——他们都是见过刘一泽虫族形态的，误以为刘一泽也是兽人，而且很强悍——所以都把视线落在了王可可跟罗达身上。
王可可也很懵啊，还没缓过神地看着报废的卡车。但是罗达却最为沉着冷静，他看了刘一泽一眼，眉头微蹙，命令道：“出发。”
罗达一开口，其他人自然都偃旗息鼓。一行人兽化一半，一个驮一个地上路了。
刘一泽抱着白毛毛爬上了陆昊天的背，花花则被另外的兽人驮着。
陆昊天第一时间和大部队拉开距离，问刘一泽：“小白同志到底怎么回事？”
刘一泽也不再装作冷静，有些担心地揉着白毛毛的软肚皮，说道：“可能跟虫皇力量有关。”
陆昊天愕然：“你们虫族吃钢板？”
刘一泽白了黑熊一眼，说道：“虫族基因复刻了不计其数的物种，我的传承记忆里甚至还有点其他星球的影子。阿白继承了虫皇力量，那份力量会被特定的时间、环境之类的因素激发，引导阿白的变异过程。”
刘一泽突然记起了刺入白成皓肚腹的钢筋，有些眉目了：“可能跟他肚子里的钢筋有关。”
陆昊天的重点却完全在另一个次元：“啥？还真有外星人？”
刘一泽：“……”
陆昊天：“你那什么记忆里的其他星球是什么样？外星文明如何了？来聊聊呗。”
刘一泽叹气：“赶你的路吧。”
猎队在第四天早上抵达了木沙村。刚进入木沙村的范围，他们就察觉到了村子里气氛的紧张。而看到他们这样狼狈的回归，村子里的人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回到村子，罗达让其他兽人去休息，然后叫上了刘一泽，带他去了村长那里。花花担心，就拉着陆昊天一起跟去了。
村长有一幢独立的大房子，木铎正在用作会议室的房间里。木铎一脸肃穆，不过短短半个月不到，他似乎就苍老了十岁。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兽人，都是村里的管理人员。
罗达带着刘一泽进去，陆昊天拽着想扒门缝的花花，也跟着进去了。罗达和木铎耳语了几句，木铎神色淡然，让其他的那几位兽人离开了。
几人落座，木铎看着刘一泽，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三年前，我沿断河去了丰城一趟，但跟城里的贵族起了冲突，多亏耿先生出手搭救才保下一命。一年前，耿先生联系上我，希望我能帮忙接应你们，我答应了。但是我并不知道，刘先生是虫族。
实际上，刘先生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虫族。尽管我知道刘先生并没什么恶意，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留在木沙村。”
刘一泽听了，神情平静，甚至面带微笑。虫族是丧尸“进化”而来，早就被人类剔除了同类的行列。加上虫族初期对人类的肆意杀害；后期抢夺安全岛改建为安全巢，“制造”出了小白鼠一样的人类。无一不是在挑战人类的道德底线。
虫族就是“恶魔”的代名词，有些地方甚至直接把虫族叫做魔族。
木铎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已经很难得了。
但是花花却觉得生气：“这算什么？种族-歧视？”
刘一泽失笑，伸手揉了下花花的脑袋以作安慰，转头对木铎说道：“木村长放心，我也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不过我觉得目前，似乎有比我的身份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木村长信得过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还了我们这些日子寄主的恩情。”
木铎神色复杂，最后叹道：“刘先生比我豁达。”
在听了自己不客气的话后，还能为村落着想，这跟传说中的虫族一点都不一样。但是木铎不能拿村落的安全去赌。
收拾好心情，木铎先看向罗达：“罗达。”
罗达了然，将这些天猎队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把白成皓吃了车子的事情也加了进去——显然，罗达认为白成皓的“异食癖”并非兽人所为，于是把白成皓也划入了虫族范围。
木铎看了眼刘一泽怀里睡得香甜的白毛毛，再看了看刘一泽。刘一泽微笑，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木铎也没追问。他示意罗达取出了村落附近的攻防图，然后说起了目前的形势。
“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巨象村已经包围了我们。”木铎在地图上敲了几个地方，说道，“这几个位置都发现了巨象村的人留下的烙印。他们这次来得堂而皇之，之前我还疑惑，现在看来，恐怕是和进化种有关。不仅如此，我们的斥候还带回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巨象村手里有很多蓝色战神。”
一听到“蓝色战神”几个字，旁边当背景板的陆昊天立刻来了兴趣，血液里的好战基因瞬间冒出头来：“那是什么？”
木铎眉头微蹙，说道：“一种药剂。相当于一种兴奋-剂，能在短时间内让兽人的力量、速度、自愈能力都提升数倍。而且有效时间根据兽人本身的体质决定，有过在注射蓝色战神后，狂战三天三夜不落败的案例。它的副作用也很大，药效完了后，体能下降到十分之一，持续一天才能恢复。”
陆昊天立刻就记起了在安全巢里，那个安翔兽化前注射的蓝色液体。不过兴奋-剂的话，陆昊天并没有多少兴趣。
陆昊天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如果巨象村有足够多的蓝色战神，根本不用等到药剂失效，就能踏平木沙村，更何况他们还有进化种。木村长，木沙村有蓝色战神吗？”
木铎没有说话，罗达的目光也不太友好了。
陆昊天挑眉，脑袋里转了个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然后气笑了：“得，这种军事-机密的确不能随便跟外人说。”
木铎叹口气，苦笑道：“陆先生言重了。不过前几天，村子里才出了一个叛徒，所以为防隔墙有耳，还请见谅。”
陆昊天倒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心道：这倒霉催的。
“木村长。这次我帮你们，一是为了还恩情，二是因为我也跟巨象村有仇。所以我们还是坦诚相见吧。”刘一泽将手放到桌上，双目凝视木铎，有一种压迫力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平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