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水面的手臂，动作渐渐迟缓，她的身子也不断地往湖里沉下去，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整张脸因为憋气憋得通红，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缺氧，好难受，谁来救救她，她不想死。眼泪混杂着湖水落在脸上，她的眼珠不停地往上翻，属于死人的青气开始泛滥在她的脸上。
不多久，程思彻底消失在湖面上，身体缓慢地沉进湖中。
☆、第五十章
50
哎哟哟，这家伙不会撑不住了吧。零号从火龙上一骨碌站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看湖面，神识扩散到整个湖里面去。
“哎姬息，我们要不要救她啊？再这样下去她可真死了，一般人在水里泡个三五分钟，那绝对会溺死。”零号刚刚嘀咕完，才反应过来姬息在几分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他晃晃脑袋瞧瞧四周，苦着一张脸道：“这可怎么办？程思现在正在关键时候，我现在去救她就会打扰到她，到时候影响了异能激活，姬息回来后肯定会拍死我，可这不救她…万一等会她死了，那姬息回来还不得发疯，哎哟，这可怎么办，你说你们两个要是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得了，干嘛非要这么折腾！”
他继续用神识锁定程思，片刻不敢大意，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程思陷入了半昏迷中，身体上的痛苦开始变得不那么敏感，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妈妈的、有爸爸的、有韵儿的、有金梦的、耗子的……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得串在一起快速流逝着，她见到了妈妈临走前的样子，见到了爸爸平时对她喊“宝贝女儿”的样子，也见到了她吻着韵儿的样子…画面切换，她看见了金梦和耗子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已经麻木了，整个人都被掏空。
突然，脑海里的画面变成一片黑暗。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带着黑色的面纱，一双深邃的眸子是那样漂亮。
程思张开嘴，一连串水泡从她的嘴巴里冒出来，眼神迷离，但大脑里却浮现出无数个姬息的字样。姬息醉酒的那晚，那恍若精灵一般的模样，那娇嗔的笑，那媚然的神情…那令人怦然心动的吻。
姬息，
姬息，
姬息…呵呵…明明已经有那么多次的心动，她为什么还不敢面对自己？
姬息。嘴巴里无声的吐出这两个字，程思体内的异能开始疯狂的暴动起来，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巨大的冰花开始向四周迅速蔓延，湖水开始结冰，袅袅升腾的白色雾气，蓬散开来，整个外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五六度。
程思在湖底赫然睁开眼睛，墨黑色的瞳仁底部此时流转着深蓝色的华光，她身型微微一闪，整个人出现在湖面上方。
零号瞧着她此时的样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纯粹的异能波动，而且这异能的强度已经无限接近于d级异能者，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在一开始激发异能的时候就能达到别人需要修炼好久的高度。这样的天赋…零号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如果能让她成长起来，那该有多么强大！
“零号，姬息呢？”程思向四周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她有好多话想与她说。
“不..不知道，程思…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e级高阶异能者了？”
程思一颗心都在姬息身上，闻言皱皱眉头，道：“e级？我不知道这算个什么等级。
零号：“异能者的等级分为s-f七等，每一级别都有初阶，中阶，高阶三个小级别，在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刚激发异能后的等级都是f级，只有少部分极有天赋的人，激发的等级才是e级以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天才！”
天才不天才程思并不在意，她这个人一直都比较低调。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还是姬息的踪影，“零号，你用你的神识帮我看看，姬息到底在哪？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有点担心。”
零号嘴巴抽了抽，心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神识里见着的画面，那个姬息和母夜叉似的在离她们一千多米的地方击杀蛭鱼，那一条条翻着白眼的鱼，他都为它们感到心痛，这都结得什么仇什么怨呐……
程思见他不说话，以为姬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了，脸色立马冷峻起来，“快带我过去！”
“她没事，她很快就过来了！”零号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勾起一丝坏笑，“你猜这个湖里有多少条蛭鱼？”
程思：“200条是么？”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的神识已经快赶上我了？”零号诧异地说道，“不对不对，这不可能。”
程思在冰上往前走着，一边说：“之前教官已经说了，猎到200条是优秀，这片地方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应该是学校人工开凿出来的吧，我在刚刚到基地的时候，侥幸见过d级的变异种，那威力，呵，根本不是这些蛭鱼能够比的。”
零号站在火龙上与她并肩往前去，“嗯，不错，这地方的确是学校开凿的，大概就是在前几个月秘密造好的，嘿，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还真是很少有人发现这个。”
“其实很好猜，基地需要战力，学院不会让我们白白来送死。学院需要的是生力军而不是一具具尸体，只有活着，才能拥有更大的价值。”程思早在一开始就有这个疑惑，这几天的经历也正是恰好证实了这一点。
前方出现小皮艇的影子，曼妙的身姿立在上头，青丝长发，发尾被高高的束在脑后，面容看不清晰，皮艇行驶了一会儿，被湖面上的冰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程思的心里很忐忑、期间又混杂着一些不安，她渐渐撤走散在湖面上的异能，冰雪消融，皮艇又重现开动朝她们驶了过来。
姬息站在皮艇上，看着湖面上站着的程思，倏然一笑，那笑直达心底又带着一些莫名的期待，“你好像变了。”轻轻道。
程思跃进皮艇里，右手环住她的腰，凑近她笑道：“是变得主动了么？”
姬息的眸子弯起来，清冷的面上多出几分妩媚，她的双手勾住程思的脖颈，头轻靠在她的肩上，吐气幽然，“不去找你的前女友么？”
“你这是吃醋？我怎么会找她，既然都分开了，那自然不会回去。”程思低头蹭着她的鼻尖，“姬息，和我在一起吧。虽然我颜值不那么高，但好歹温柔体贴，能哄人开心。”
姬息眉毛一挑，“哦？想哄谁开心。”
程思的嘴角化开浓浓的宠溺，“我现在在哄的是谁？”
姬息眸光潋滟的瞧着她，皱起眉头，想了想道：“我为何要答应和你在一起？”
程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取揶道：“是谁曾经说过，愿献上忠诚之音，永远陪在我的左右？还有，我让你放弃了你带了20多年的面纱，总该表示一下。”
姬息：“我姬家的誓言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但是你确定要上我这条船？事先告诉你，这可是单程票。”
程思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眸里笑意盎然，“甘之如饴。”
呵。
姬息拉下她的脖子，重重地加深了这个吻，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印刻在心里。
一处清雅的竹楼外，亚瑟递给金梦两颗黑色的玻璃珠，英俊的脸上，眼睛依旧如同死人般没有丝毫波动，“请你记住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
金梦扭着妖娆性感的身体，媚媚然朝他抛了个媚眼，“我知道了，亚瑟小哥，主子今天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出来？”
亚瑟顿了一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金梦的头皮顿时发麻，她敛下了笑意，神情顿时规矩起来。
“主子今天有事，等你们再次归来的时候，就会见到新的同伴。”语毕，他的视线移向路的尽头，“时间差不多了，走罢。”
☆、第五十一章
51
晚上，湖面上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月光映在湖面上折射出一些微光。
零号暗戳戳地缩着脑袋，头转向旁边的两个人，低声道：“你们真要搞段正？万一等会被发现了怎么办？”
程思的目光从前面收回来，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中好像会发光一样，她低下头和零号咬耳朵，“不会的，姬息下午特地把这附近的蛭鱼都杀了，现在段高他们捕不到蛭鱼肯定很着急。”
“不就是几条蛭鱼，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会为了捕不到蛭鱼而着急？”零号瞪大眼睛，里面布满了忧愁。
“段正是段家的下任继承人候选之一，以段家的标准，他的时间不多了。”姬息的声音在这夜中就像是湖面上轻轻拂过的晚风，清冷、淡然。
程思和零号听见她的话，静默了一瞬，又双双看向她。
意识到面前的两个人大概对这些家族里的东西不太了解，姬息撩了撩垂在面颊上的发丝，轻声解释：“段家本就是这片地方的名门望族，它从建国之前就存在于这里，所以底蕴比较深厚，这样的家族对自己的候选人要求通常会极度严格。”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姬息掩在夜色下的眸子闪烁了几下，随后捏了捏牵在手里的手，语气温柔了一点，“以我对段家的了解，段正完成这个试炼的时间最多只有3天。”
“那…如果不能完成呢？”程思下意识问道。
“死。”姬息的声音很轻，似乎消融在了这片空气中。但她淡然的眼神，却让程思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喂，这也太狠了吧，不过就是没完成一个小要求，至于把命丢了吗？”零号唏嘘了一阵，摇摇头，似乎对这种事情很不能理解。
“家族能够继承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血脉的延续，每一任的家主必是历经层层艰难险阻，精挑万选出来的，对于家族的子弟来说，性命相较与家族的利益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能够为了家族失去自己的性命，这本身就是荣耀。”姬息以极度冷静的声音说完这些话。但她微垂的眼帘，微抿的嘴唇，这一切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嘲讽。
程思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姬息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每一次，这样的姬息都让她感觉分外陌生，两个人中间好像瞬间隔了万水千山，巨大的天堑盘踞在两人面前，一种难言的恐惧渐渐如跗骨之疽，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喻的涩然，突然，她抬起左手覆盖上姬息的眸子，整个人靠近她，温软的呼吸急促地扑在她的面上，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急躁，“你会为了家族抛弃一切吗？”
姬息的眸子被她的手遮住，所以程思并看不见她的眼睛，这或许是一种逃避，她害怕姬息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她不想看见的歉意。所以，她宁愿姬息能在口头上骗骗她。
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程，我不知道。”斑驳的月光下，姬息剩下的半张脸显露出如同羊脂一般的光泽，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此时湖面上的湖水，波澜不起。
细密的睫毛在手心颤动着，痒痒的、带着勾人的酥意，但程思在此时却无暇体会这一种美妙的悸动，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甚至比头顶的月亮还要苍白。
眼眶蓦然变得有些红，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让低吼声从喉咙中溜出来。程思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力，这种无力像是全身的力气突然一下子被掏空，她不知道应该在此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整个人从心底发出一阵冷意，那刺骨的寒仿佛让温柔的月光也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了。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声音逐渐变低，程思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她的眼眶里盛满了泪，却倔强的把头仰起来不让它落下，“姬息，我知道你的出生不简单，甚至，你的家族可能比段家他们还要厉害，我…我不想说什么，你知道我说不出那种求你不要走的话，我…我甚至于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去挽留你，我相信顺其自然，要是在未来，你有一天厌了、累了，你记得告诉我，我会放你走。可是...啊...我还是有一个私心，希望你能答应我。”
程思的腰猛地弯下来，心脏处传来的阵痛让她忍不住大口喘息着，好难过，酸涩的感觉让她闭上了眼睛。
“你，唔。”唇上传来一种温暖的触感，程思震惊的睁开眼睛，眼前姬息的脸被放大，她深邃的眸子里漾着笑意，两道柳眉弯弯，眉梢处沾着一些无奈，她伸出中指在程思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程思一下子吃痛，张开嘴想发出一声哀叫，却不想嘴巴刚刚张开，一条柔软的小舌就钻了进来。
清淡的香味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姬息重重的吻住她，含住她的舌头轻轻吮吸，两个人的心跳都很快，耳边是湖水轻轻流动的哗哗声，姬息的右手揽住她的腰，左手枕在她的脑后半拥着她缓缓躺到皮艇的地上，她的眸底涌现出深沉的情感，那光华一下子吸引了程思的全部视线，眼前人双瞳剪水，螓首蛾眉，每一次抬眸都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光彩，姬息突然加重了吮吸的力度，吻一下子粗暴起来，并带上了一丝极度危险和阴暗的暴戾，她的牙齿咬在程思的嘴唇上，辗转缠绵间，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内蔓延。
姬息的眸子变得极端执著，她乌黑的瞳孔里只盛下了程思一个人的影子，那影子极大，占据了她整个瞳仁。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在体内叫嚣、横冲直撞，程思的唇太过美妙，她身上香甜的味道让姬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占有她，占有她。
两个人剧烈的吻着，啧啧的津水声让在角落里的零号尴尬地捂住了眼睛，但他的手指间还是留下了大大的缝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喃喃道：“这是现场开车啊……在一个未成年面前这样…真的好吗。”
☆、第五十二章
52
两个人都在兴头上，谁也没有去管一边的零号。她们尽情享受着对方给予的甜蜜、刺激，任由自己的情感肆意宣泄。
零号津津有味的瞧着这一幕，那悠闲的样子就差没拿一盘瓜子嗑着看戏了。湖面上起风了，一股灰蒙蒙的雾从湖面上吹过，零号吸了吸鼻子，因为夜风太凉，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啾！”不大不小的声音惊醒了两个正在进行深层次情感交流的人，姬息半挺起身子，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幽深的眼神轻飘飘剜了他一眼。
零号被这个眼神搞得小肚子一抽，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在一边装傻充愣，“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没我这个人存在！”见两个人没有动作，他抬起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啦好啦，你看我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你们好了吧！”
姬息从鼻孔里轻轻哼出了一声，“你是未成年，我们在你面前开车，这可犯法呢。”
“哎呀，现在这不是世道变了么，正所谓/性/乃天/性，你们呀别害羞，虽然我还没有成年，但我真的不介意你们在我面前那啥的。”零号贱兮兮地眯了眯眼睛，眼神落在程思脸上，“程思姐姐哇，我还真没看出你是受，哎，亏我一直以为你是攻呢…”
程思被他这个称呼一下子恍了心神，曾几何时，耗子也是这么叫她的。记忆里耗子的模样还很清晰，他娇小的身型似乎在和眼前的零号重合。
“零号，你总不能一直都叫零号吧？要知道你以后可是跟着我们。”程思定了定神，从地上坐起来，姬息坐在她旁边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零号眨眨眼睛，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说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叫什么啊？”
“程泯怎么样？跟着我姓，做我弟弟，不过教官那里很难弄啊，我们该怎么解释这多出来的一个人。”程思为难地皱起眉头沉思着。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偏头看向姬息，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姬息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
零号，哦不，现在该叫程泯了，他耸耸肩说：“随意了，程泯就程泯。等等，安静。”他突然一改脸上的闲散，郑重的坐直身子肃然道。
姬息和程思对望一眼，纷纷屏息凝神。她们侧靠在皮艇边沿，警惕地崩起身子。
程泯喃喃道：“有人往段正那里去了，但是好奇怪，那几个人的异能波动好弱。”
“实力不行么？”程思问。
“不是，他们不止异能波动弱，生命体征也挺弱的！”程泯十分想不通地看向她们，“好奇怪，我心底感觉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