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呈翰道:“那是自然,自然!冰辞来做客,难道我有那个脸不买单么。”
慕沁雪把菜单递给慕冰辞道:“你姐夫请客,紧着挑最贵的吃。不然可对不起他这番诚意。”又叫服务生递了一份给蒋呈衍,“呈衍你也点。最贵的。”
趁两人点单的当口,蒋呈翰从包里拿出两份礼盒,其中一个黑色的推到慕冰辞面前?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氨抢矗惴蚋下犯系眉保桓愦裁础U庵槐硎歉沾庸庀麓男孪驶酰湍愦髯磐嫱妗!?br /> 慕沁雪“哎呀”一声,把那盒子拿起来打开,拉了冰辞的手过来比着,笑道:“你倒是会疼冰辞。却是忘了我怀着大肚子这份辛苦,竟是连份安慰礼都没有了。”
蒋呈翰搂着慕沁雪在她侧脸亲了一口,递出另外那只礼盒道:“你可是我最宝贝的,怎么会忘了你呢。”
慕沁雪接过盒子,笑吟吟打开了,道:“当是什么稀罕物,就会拿这些东西来打发我。”说着从那盒子里头拿出一条项链,细钻的链子上,拇指盖大小一个胭脂红的宝石吊坠。
蒋呈翰接过来,帮她戴在脖子里,道:“送你珠宝的确没什么稀罕的,只不过这款红宝算是国外最新的款式,叫鸽子血。目前国内就你这一条。你这一戴,可是整个上海的潮流风向标了。”
蒋呈衍道:“看来就我没有礼物,你们这是存心叫我来吃这顿伤心饭。再不点最贵的,我可要难过死了。”
蒋呈翰道:“哪会没有你的。给你捎了两大包麻花,在车上,一会给你。”
慕沁雪笑着戳了戳蒋呈翰额头,骂道:“你是真做得出来。”又对蒋呈衍道:“呈衍你别理你二哥,回头他的那些货,你别给他运,让他赚不到钱,年底喝西北风。”
蒋呈翰笑道:“有你这么整自己老公的么。坏东西,教坏我儿子。来,肚子让我听听,儿子最近乖不乖。”说着贴到慕沁雪肚皮上,温柔地亲了亲。
慕沁雪道:“你知道是儿子,不定是个丫头。我可喜欢女儿的。别的先不说,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那夫妻俩便你来我往地,就着家庭大事展开了讨论。这期间,慕冰辞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他眼睛一直盯在菜单上,耳朵里却听着慕沁雪跟蒋呈翰毫不避讳的亲密对话,一点一滴都是关于共筑彼此的未来。
慕沁雪依然温柔贴心,却再也不是为着他。也依然细致欢喜,却再也没有一句话,是有关于他。这一幕,让慕冰辞更清楚的是,从今后慕沁雪的生命里依旧有人往来熙攘,却再没有一个席位,是留给他慕冰辞的。手足亲情,已在他俩相处的那十几年间,都让他享受完了。
慕沁雪嫁得好,过得幸福,马上又要添一个小娃娃,生活再美满不过。他很高兴,也很放心。但终究是往后人生路分叉别过,只得偶尔聚首。多年以后儿孙满堂,坐在一起,也都聊着下一代的如意事或失意事,关于自身,再无赘言。
蒋呈衍把菜单递给蒋呈翰夫妇,转头看到慕冰辞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公子,想什么呢?”
眼里却把慕冰辞那极致隐忍的落寞,看得清清楚楚。
慕冰辞回神,随手指着一份餐跟服务生说了,站起身道:“我去卫生间。”
慕沁雪也没有在意,正跟蒋呈翰凑在一起看菜单,有说有笑地争着决定点哪一道菜,可以两人一道吃。慕冰辞眼神一黯,匆匆走到楼梯口卫生间门口。想推门进去,却怔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餐桌那里。而后,慕冰辞招手叫了一名服务生,吩咐他带句话给慕沁雪,自己一个人黯然下了楼梯,往街上出去了。
服务生走过去对慕沁雪带了那话,慕沁雪吃了一惊:“冰辞肚子不舒服?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们这饭可以不吃的,总归带他去看医生要紧!”生气地把菜单摔给蒋呈翰道:“都是你。磨叽半天!这下可怎么办!”
蒋呈衍旁观者清,站起身道:“二嫂别急。二哥赶回来也累了,你走动也不方便。你们安心在这里吃饭。我去找小公子。”
蒋呈翰连忙安慰道:“对对,呈衍直接带医生到家里去。你不好生气,不好生气!”
蒋呈衍拎起长风衣对服务生道:“借我打个电话。”
第8章 Chapter 8
蒋呈衍电话打到蒋呈翰府上,关照佣人等慕小公子到家,给他炖点清淡吃食。又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让医生直接去蒋府。而后自己开着车,顺路看看能不能截到慕冰辞。哪知一路开到蒋呈翰家,也没见那慕冰辞半个影子。车子进门正好碰到慕阳在花园里浇花。慕阳看到蒋呈衍惊奇道:“蒋三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正跟少爷和大小姐他们吃饭吗?”
蒋呈衍道:“你家少爷没回来吗?”
慕阳更奇:“没有啊。少爷不跟大小姐一同回来吗?”
蒋呈衍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看来那小混蛋不舒服只是托辞,伤心倒是真的。这会儿少爷脾气上来,又不知混哪儿犯作去了。
蒋呈衍想了想,走到客厅去,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电话接通了,蒋呈衍“喂”了一声,那边已经听出他的声音。“三哥,怎么您亲自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紧要事?”
电话那头是把中年男子声音,年纪比蒋呈衍大了很多。却跟青帮杜乙衡一样,叫蒋呈衍三哥。
蒋呈衍道:“锡林,叫你的弟兄们在淮海路附近走动走动,帮我找个人。”
说到找人,上海所有的贩夫走卒看似零散,实际却都秘密归掌在洪门手里,不管是喘气的还是挺尸的,就没有洪门找不到的。洪门不见具体形制,却如罗网无孔不入,乃是端持着黑道令得这城市平稳的一个机密组织。蒋呈衍口中那个大名锡林,便是上海另一个与青帮齐名的帮会,洪门的掌门人范锡林。
范锡林道:“三哥请说。是什么寿头要三哥亲自吩咐?找到了,要不要先砍一只手?”
蒋呈衍道:“不是什么寿头,是我蒋家的亲眷。找到了,只远远跟着他,最快时间通知我。就打我二哥这里电话。”说着把慕冰辞的身形外貌特征及着装细细描述了一番。
范锡林领悟道:“我晓得。三哥放心,今晚无论如何给您找出来。”
挂了电话,蒋呈衍就坐在沙发里,拿起茶几上搁着的一本杂志翻了起来。很快蒋呈翰和慕沁雪也赶回来了,听说慕冰辞没有回家,慕沁雪急得直哭,把气都撒在蒋呈翰身上。蒋呈翰好说歹说哄了她去休息,临走了慕沁雪还不忘关照蒋呈衍:“一有什么消息马上喊我。”
蒋呈衍淡淡一笑:“二嫂放心。”
慕冰辞从红房子出来,沿着街边漫无目闲逛。一时心情不佳,看什么都没有兴趣,不知不觉走了两条街。在一个拐角地方,对面来的一辆黄包车不留神撞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车夫眼见车篷撞了慕冰辞肩膀,眼看是个富家公子,忙连人带车转过身来道歉。
换了平时,慕冰辞绝对是得理不饶人。然而今日情绪低落,闷闷地看了那车夫哈腰驼背跟他鞠躬,理都不想理人,转身就走。
车夫舒了口气,赶紧背转身拉着车就走。走了十来步,听到背后那人叫他:“喂!拉车的!”停下来转身一看,那公子站在那里冲他招了招手。
车夫心里叫苦不迭,心说真是没这样的好运气碰到好说话的人。估摸着人家要叫他赔钱,不情不愿掉头又跑了回去。却不想那公子并没有揪着他要赔偿,只是挥了挥手让他把车放下来,自己跨进去坐好,叫他起步。
车夫不明所以拉了车跑起来,跑了大半条街也没听那公子说去哪里。“公子,您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您说个地儿,我好帮您送过去。”
慕冰辞两手交叠在胸前,漫无意识地出神。车夫问了两遍,才道:“你们拉车,这个时候哪里最热闹最好接生意?”
车夫听他口音是外地人,放了大半的心,道:“这个辰光,高档的有各个歌舞厅,低档的有夜市排档,都好接生意。不过比较起来,那肯定是歌舞厅的生意好,都是有钱人,不会斤斤计较一两个铜板。”
慕冰辞问:“生意最好的歌舞厅都有哪些?”
“那多了去了。不过最出名的,就三家。百乐门、新世界还有丽都。丽都的场子虽然没有百乐门新世界大,但胜在是外国人办的,里面洋妞一把一把。那露着白花花的胸脯大腿,是个男人眼睛也看直了——”
“就去丽都。”
“好咧!您坐稳咯!”
慕冰辞走进丽都的旋转玻璃门,便有侍者迎上来鞠躬:“您好先生,请问几位?”
慕冰辞随意扫了一眼欧洲宫廷风格,富丽堂皇的装饰,冷淡道:“一位。”侍者还要问是要卡座还是包厢,慕冰辞冷冷道:“找个能喝酒的包厢,不要陪酒,不要跟唱。先来三瓶伏特加。”
侍者答应一声,带了他到二楼全封闭式包厢,动作利落地上了酒,附送了一盘水果。慕冰辞心里烦闷,有些疲惫地半躺在沙发上,却怎么也压不下心里那口浊气。要是在老家,还能找慕岩秋麻烦,出出气。现在到了上海,只有一个教他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慕沁雪,却偏偏再不想同她撒赖找安慰。
原本欢喜来上海找慕沁雪,眼下却教新的认知一拳闷了胸口。
便把侍者帮他开了封的伏特加,直接抓起瓶子仰头就灌。
不想回慕沁雪家去,要是烂醉了,就在这里睡一夜得了。
慕冰辞气闷心塞,三瓶酒不到一个钟头就干了一瓶半。喝到后来有些呛喉,便搁了酒瓶倒在沙发上,睁眼看着头顶靡丽水晶灯。那片湛橙色彩起先一颗颗如星辰,到后面酒劲上头,在视野里糊成一片。慕冰辞眼皮开合了几下,就这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慕冰辞摸着裂痛的额头,抄起手腕上表一看,已经快到零点。心里还是憋闷,借酒消愁,既改变不了事实,又垒不起梦境,简直是浪费辰光。慕冰辞无趣地摇铃叫了侍者来结账,扶着走廊的墙面往楼下走。
“你放手你要干什么!臭流氓!”楼梯口传来一个女声,正压低声音在骂人。
另外有个流气的男人声音道:“你一个卖香烟的能赚几个钱,这么晚不走,不就是想找人包?小爷我看得起你才睡你,别不识好歹!”
慕冰辞平视过去,见一个长毛西装男正在跟一个女孩拉扯。那女孩摆香烟的托盘掉在地上,香烟落了一地。长毛男一只手抓着女孩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抓到了女孩胸前。女孩奋力挣扎着,挣脱了一条手臂“啪”一记耳光甩在长毛男脸上。
长毛男立即暴跳如雷,用力一把撕开女孩的白衬衣,抓着女孩头发把她脸仰起来就去亲她。女孩发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撕破了他的嘴,又被他狠狠一巴掌打得摔到地上。
女孩子一跤跌在慕冰辞脚下。嘴角渗血衣不蔽体却全顾不得,怕得直往后缩。慌乱间摸到了一只鞋子,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见一张白釉俊秀的面容。
慕冰辞被女孩阻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长毛男。他眼神冷冰冰不带温度,看得长毛男先是一虚,紧跟着又张扬声势骂道:“小杂毛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打老婆啊!”弯腰又去拽那女孩,“臭□□!给我起来——啊!”
后面的脏话被慕冰辞一脚踢中下巴,概括成了一声惨叫。
长毛摔下去一头撞在楼梯的栏杆脚上,瞬间磕掉两颗牙,血从嘴里直涌出来。慕冰辞把自己西装外套脱下来,蹲下身给女孩披在身上,扶她站起来拉到身后。
“小杂毛!你找死!”长毛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里摸了把短匕,冲慕冰辞当面扎来。
慕冰辞放开了女孩,摸到手腕上缠的鞭子,解出来对着长毛一顿猛抽。长毛看着凶狠,却一下子被抽懵了,脸上横七竖八印满了鞭痕,嘴巴肿出来老高。鞭尾甩进长毛眼睛里,长毛连声惨叫地抱着脸满地打滚。
“少爷!”楼下大概是长毛的随从,不时便发现了楼上异变,叫嚷地纠齐了人冲上来。最先冲到长毛身边的人嘶声怒吼:“少爷的眼睛坏了!打电话给老爷!绝不能放过他们!”
“快走!”慕冰辞还不解气,正要上去猛踹长毛,女孩子倒先反应过来。抓着慕冰辞手腕,掉头往另一侧楼梯跑。
两人一径冲出丽都,跑了三四条街才把追出来的人甩掉。幸好女孩对这一带的街道非常熟悉,带着慕冰辞专挑不起眼的小陋巷,加上夜色掩护,这才顺利甩脱了那些人。两人穿过城中公园的后巷,环境幽静下来。除了三三俩俩手牵手的年轻恋人们,没有什么旁人。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跑了一路两人皆喘气不止,女孩子两手紧紧拉着披在身上的西装衣领,很是不好意思。“我叫叶锦。那个——你的衣服,可能要过几天才能还给你。你叫什么,住在哪里?我洗干净了给你送过去。”
慕冰辞这时候酒劲上头,有点晕乎,再加上激烈奔跑,一身的血液都好像冲到了头颅内。有点缓不过劲地看着女孩,冷冷地点了点头,“不用还了。随便你怎么处理。你走吧。”
女孩有点吃惊。“这怎么行?你这个衣服,是洋行商店卖的舶来品吧?这么贵,怎么能不还。你只要告诉我住在那里,我回头给你送过去,保证不打扰你。”
慕冰辞不耐烦道:“说了不要还。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说着转身就走。
留在那女孩愣在原地,尴尬地不知是拦着他追问地址,还是厚厚脸皮直接穿着对方那么贵的衣服走。最终拢紧了那西服,望着慕冰辞背影甜甜一笑。这个男孩子,还蛮可爱的。
慕冰辞有点晕头转向地沿着公园外墙的林荫道走了一段,经过几个岔道口也随意走过,结果兜了两圈发现还是在公园里打转。头晕得厉害,慕冰辞实在撑不住,随便找了条长椅往上一躺,也不管沾着露水着凉,蜷缩着睡着了。
蒋呈衍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挂了电话匆匆地就往城中公园赶,到了那里一看,慕冰辞已经翻身从长椅上摔了下来,正趴在地上睡得死猪一样。蒋呈衍好气又好笑地上去一把抱起了他,扔进车子里,给他送回慕沁雪那里去。
哪想这兔崽子半路忽然竖了起来,鼻子里哼着声音问:“去——哪里?”
蒋呈衍道:“送你回你姐姐那里。”
慕冰辞一听姐姐,竖起来就抢方向盘,用力打着蒋呈衍道:“不去!我不去!——”抓着蒋呈衍手臂死命地把上半身压过去,把方向盘压得死死地。
蒋呈衍不防被他打了两下,虽然不痛,那劲却是十足十的。车子是没法开了,蒋呈衍不得已停下来,拿手臂抱住了他不让他乱动,好脾气劝道:“行行行,不去你姐姐那里。那你倒是想去哪里?”
“随便!”
“那要不就去我那里行不行?都凌晨了,我也要睡觉的。”
“随便!”
“那你坐好,先睡一会。我开车。”
“随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慕冰辞安稳地带回了家。蒋呈衍叫人把自己隔壁的卧房收拾出来,连人带衣服地给慕冰辞丢在了床上。接着挂了个电话给蒋呈翰,说带慕冰辞回家住了,叫慕沁雪别担心。
城北阎宅。
大半夜房子里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传来男子的痛吟声,和妇女的啼哭声。
正疼得满床打滚的男子,便是在丽都被慕冰辞痛抽了一顿的长毛。被几个家仆按着手脚,让医生把左眼包扎起来。医生摇着头道:“现在只能先这样,明天得去医院,把眼球摘除。”
“什么!”守在一边的妇女大叫,“这怎么行!我儿怎么能没了眼睛!医生,你再想想办法!”
医生摇头:“没有办法。眼球已经坏死了。如果不摘掉,会引发其他的神经毛病,结果会更糟。”
“啊——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爹!爹!”长毛捧着头在床上乱滚嚎哭不止。
站在门口的男人喝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被人打成这样,居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我阎罗怎么生了你这种废物!”
原来长毛便是上海三大帮会头目之一,巢会掌门人阎罗的亲子,阎世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