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熙百无聊赖的躺在湖边的岩石上晒太阳,钰儿被夜景弦抢走了,他没人一起,只好自己给自己解闷,夜子榛前往如意轩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无聊的夜灵熙。
夜子榛站住,“你怎么在这儿!”话里带刺。
夜灵熙一听火了,他个小屁孩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夜灵熙扭头看他,“关你什么事!”
“不准你来三哥府上。”
“腿长在我身上,小爷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是三哥的王府,回你的平王府去!”
“哼,小爷我不只要住他的王府,还要睡他的寝殿呢!”
“你找死!”夜子榛说罢冲上去,他本就气恼夜灵熙能呆在奕王府,听他这一说,俨然是要入主王府的姿态,心里怎么能容得下,恨不得把他就此卸了。
夜灵熙武功一般,但很灵巧,他一翻身就躲过了夜子榛的掌风,夜子榛早已开始习武,为了得到宪洪帝的赞许,他做什么都异常刻苦,夜灵熙虽然比他大好几岁,两人却是不相上下。
“宫...商...”钰儿照着谱子拨出一串音律,夜景弦坐在一边合目倾听,沈洛看着钰儿的指法,偶尔拍掌引导,三人正沉浸在乐曲的愉悦中时,忽然一声巨响从前面传来,夜景弦睁开眼睛,与沈洛对望,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徐睿马上来报,说夜灵熙和夜子榛打了起来,已经把前院的一间偏房屋顶拆了,沈洛摊手耸肩,“你的好弟弟,第一次见钰儿就把他打了,现在又跟阿熙打起来,你还是好好管管吧。”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整治夜子榛,沈洛开始添油加醋。
夜景弦也有一丝不悦,起身离开,钰儿刚想跟上,沈洛按住他让他坐了回去,催促道:“继续。”
钰儿不情不愿的弹了起来。
夜景弦到前院的时候,夜灵熙和夜子榛正一人占据一角站在房顶上对峙,中间是塌下去的屋顶,下面闻讯赶来的徐管家还喘着粗气,而徐管家后面,竟然是楚良音。他与徐管家讨价还价了半天还是不能进,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响声,徐管家没空再管他,他便跟着一起跑了过来。
见到夜景弦,楚良音面上一喜。
夜景弦却懒得看他,他只站在那里不说话,迫人的压力就让房顶上的两人顶不住,夜子榛深谙世事,知道绝对不能惹火了夜景弦,他冷哼一声就跳下房顶。
“三哥。”夜子榛刚要讨好,夜景弦冷冷看他一眼,他只能容忍钰儿的小脾气和小错误,对其他人,他还做不到那么宽容。
“一年之内不许再踏入王府一步。”
“......三哥。”夜子榛哀求,他忽然很后悔一时意气与夜灵熙产生了矛盾,夜景弦竟然都不听他的解释。
夜景弦不想再与他废话,道:“马上离开。”
夜子榛咬咬嘴唇,自上次他给钰儿出了主意帮夜景弦过生辰,那之后,夜景弦对他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很久都没有训斥过他,他想不明白,一个夜灵熙,难道比钰儿还重要?夜子榛面上绷不住,转身跑去,夜景弦怎么能这么薄情,他那么热爱着他,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半分回应。
楚良音愣愣的看着夜子榛从小心翼翼到一无所有,才惊觉自己搞错了方向,或许夜子榛并不能影响夜景弦,他在意的,莫不是房顶上的夜灵熙?楚良音站着不动,准备看看夜景弦对夜灵熙的处置。
夜景弦当然不会把夜灵熙怎么样,他有老平王撑腰,还是沈洛的未婚妻,更是钰儿最好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夜灵熙不怕他,他的惩戒,对夜灵熙来说没有丝毫作用,如果让他一年不出现在王府,那可能吗?当然不可能,别人的话他总是随便听听,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夜景弦稍稍平息心中怒气,对房顶上的夜灵熙说:“让平王送银子过来,正好王府的屋子该修缮了。”
夜灵熙坐在房顶上,懒洋洋的说:“知道了,穷死吧你。”
善后工作收拾完了,楚良音再次被请出了府,都没与夜景弦说上一句话,他边走边思考,差点被王府的门槛绊倒,他甩甩脑袋,还是不敢相信夜景弦那么薄情的人竟然没有对夜灵熙发脾气,随即一个想法升上心头让他心中凉意阵阵。
难道...他喜欢的...是夜灵熙?
在夜灵熙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老平王终于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他备好了马车,进宫面圣。
宪洪帝对于老平王进京的来意也听说了几分,老平王亲自来找他,自然是希望他赐婚的,成人之美他当然愿意做,可若是老平王中意的人让他不安心,两家缔亲如果对他产生了威胁,那么他就要想想用什么借口推辞掉了。
老平王年迈,宪洪帝特意赐了座位,他坐下来,说:“陛下,臣来京之意想必陛下已经知晓,熙儿自小不争气,误食了那些东西,以致以后子息单薄,这一直是臣的一块心病啊。”
宪洪帝沉声说:“朕有所听闻,确实该给熙儿找户好人家,不知皇叔相中了哪家的公子?”
这一阵子到平王府探口风的人不少,更有甚者直接备了厚礼前来求娶,就连夜昊元也派了与他亲近的朝官前去,毕竟老平王的实力太过雄厚了,谁能得到都是一大助力。
看得人多了,老平王才发现沈洛果真是一表人才,不仅相貌堂堂,心思能力皆是无人能比,而且经过接触,他才知道,其实宪洪帝并不想自家儿子娶了夜灵熙,皇子之间的竞争已经很激烈,他一点也不想再弄浑了这池水。
老平王捋了捋长胡子,眯着眼睛说:“臣以为,沈家公子才思敏捷,一表非凡,可配熙儿。”
宪洪帝心下大喜,沈家世代文臣,享高官厚禄,一直都是宪洪帝的得力助手,而且沈洛的父亲沈涵之,从不参加党派之争,若把夜灵熙嫁入沈家,便可免去由军权引发的争执,而且,夜灵熙既然嫁人,老平王手中的权力以后势必会无人继承,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归中央,一举两得。
老平王见宪洪帝极力压制心中的惊喜,也不点破,慢悠悠的说:“陛下,不如让沈家公子进宫,问问是否愿意。”
宪洪帝唯恐老平王改了主意,忙道:“这有什么问的,朕圣旨一出,他有何不愿,况且熙儿身份尊贵,下嫁于他已是让他得了便宜。”
“还是宣来问问,孩子们的事,臣也是帮着长长眼罢了。”老平王坚持,他要宪洪帝吃下这颗定心丸,不要误以为沈洛是被逼迫的。
“这...好吧,宣沈洛。”宪洪帝派了自己的心腹内侍前去,那人极懂圣心,不一会儿就带了沈洛回来,并在路上嘱咐了他一番,宪洪帝看看阶下站着的青年,心里想着他若拒绝就把他拖出去斩了算了。
轻咳一声,宪洪帝问:“沈洛,皇叔想让熙儿下嫁与你,你可愿意啊?”
沈洛面露一笑,跪倒在地,叩头道:“臣,何其有幸。”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沈洛大婚
今年的新年异常简单,可能是由于夜宁宣一直卧床病重,宪洪帝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所以才下令一切从简即可。
新年过后,皇上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朝中百官听了无人不捶胸顿足,心叹如此大的馅饼为何砸到了沈家头上。沈洛早就跟沈涵之坦白了,所以圣旨来的时候他还不至于惊讶,只是,沈涵之心下忐忑,攀上如此权势,不知会给沈家带来些什么。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奕王府,钰儿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夜灵熙。夜灵熙却像没事人一样浑不在意。
“阿、阿熙,你真要嫁给洛哥哥?”
夜灵熙坐在桌子上,把手上剥好的橘子扔了一半给钰儿,说:“有什么可惊讶的。”
钰儿接住,掰下一块塞进嘴里,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呆立着,只有腮帮子在一动一动,他想了半天,然后点点头,颇为语重心长的说“嗯,也好,洛哥哥是好人。”
“好什么好!”夜灵熙跳起来,站在桌子上双手叉腰。
钰儿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后退一步,然后歪着头呆呆的问他:“那你是想嫁不想嫁?”
夜灵熙从桌子上跳下来,把手里最后一块塞进钰儿嘴里,说:“想不想都要嫁,我也懒得管。”
“可是......”
夜灵熙摆摆手,“你懂什么。”他面色一改,惆怅道:“唉,生在皇家,总是要身不由己。”
钰儿噗的一声笑出来,“阿熙,你不适合文艺。”
“哦,是吗?”
成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本来打算五月,正好天气暖和,又有较长时间准备,可是宪洪帝怕拖得时日久了再生变故,硬是改成了三月,三月也可,沈洛到是不介意,夜灵熙更没意见,所以日子就敲定了,三月二十大婚。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这段时间,夜景弦安分的上朝挂职,品香一案刚过不久,若他与夜昊元斗的太频繁,不保宪洪帝会遣走一人,当然,遣走他的几率大些,夜昊元虽然虎视眈眈,可也找不到机会下手,有了夜长希联手,两人身边几乎毫无缝隙可钻。
夜灵熙回了平王府,并不怎么安心的待嫁,绍京可谓他的一片新天地,整日偷跑出去满城吃喝玩乐,欠下的银子能排一条街,沈洛还没把人娶回来就要帮他处理这些烂事,不免有些头大。
夜子榛和楚良音到是宽了心,听到赐婚消息的时候,楚良音竟然有些不敢相信,那日的情况在他看来是很不正常的,夜景弦对夜灵熙就算没有情意,也有些其他的什么,若是赐给夜景弦,他到觉得理所应当,可是最后却变成了沈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夜子榛可没想这么多,只要夜景弦不要这么快成亲就好,可一想到钰儿,他心中就充满了深深的妒意,趁着这段时间不能去奕王府,夜子榛决定好好查查钰儿的来历。
在别人或闲或忙的时候,钰儿仍乖乖的窝在如意轩,夜灵熙即将大婚,他准备送一幅红妆给他,九尺长的画卷,他画了一个月都没画完。没有夜灵熙,夜景弦终于能让钰儿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在钰儿画累的时候就把他抱在怀里亲亲摸摸,软软香香的钰儿总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压在身下疼爱一番。
沈家忙着操办婚事,沈洛来的次数迅速减少,进了三月,夜景弦几乎看不见他,同在城东,两人的联系却要靠暗卫。好在近来无事,沈洛那用不尽的脑袋可以专心放在婚事上。
转眼婚期即至,三月二十一早,沈洛便骑着枣红大马前去平王府迎亲,夜景弦难得的带着钰儿出府,定了间临街的雅间坐下,等着观赏沈洛的英姿,钰儿好奇的探头探脑,夜景弦怕被人看见,让他以白纱遮面,毕竟钰儿容貌太让人难忘。
远远的就看见沈洛骑在马上走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街上都是挤成一团看热闹的人,沈洛一改平日里的温润形象,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对祝贺的人群拱手道谢,微笑一直挂在脸上,走过之处,惊呼一片。
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沈洛抬起头,就看见钰儿伸着脑袋向他挥手,好不兴奋,夜景弦黑着脸坐在一边,沈洛心里想笑,这么多人还带出来,活该被人看了去,沈洛略一点头,不做停留。
钰儿的目光一直跟着沈洛的身影走远,直到看不见了,钰儿才回过头问夜景弦,“景哥哥,你成亲的时候也会这么热闹吗?”
夜景弦一滞,说:“不会。”
“那会什么样?”
夜景弦沉吟:“盛世繁华,百官朝奉。”
钰儿颇为羡慕的眨眨眼,夜景弦嘴角一笑,傻瓜,那是为你准备的呀。
夜灵熙穿着繁重的喜服,一步一摇的上了轿子,迎亲对他来说只是个仪式,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是恨不得把这喜服下摆剪去才好,不然总是踩着,周围的锣鼓声震得耳朵生疼,夜灵熙捂住耳朵,盘腿坐在轿子里被抬进了沈府。
夜景弦备了贺礼,夜昊元等其他皇子也都封了礼品送去,表面上夜景弦与沈洛的交情只限于点头之交,所以夜景弦也不必去沈府观礼,看过迎亲的队伍之后他就带着钰儿回了府,钰儿的红妆图早在前一日就送到了夜灵熙手上,不同于表面上的礼品,真心实意的东西,当然要分开才好。
拜过天地,夜灵熙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沈府的少夫人,送走宾客之后,沈洛推开喜房的门,当即愣在门口。本该坐在床上等他掀盖头的人,此刻正仰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的翘到桌子上面,那红盖头早不知哪去了,连他的喜服都被扯的凌乱,见沈洛进来,夜灵熙丢了一颗花生进嘴里,埋怨道:“小爷什么时候能吃饭,饿死了!”
旁边侍立的丫鬟不敢出声,虽然是夜灵熙嫁入沈府,可夜灵熙的身份可是皇亲国戚,她们可不敢管,沈洛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吩咐伺候的人去取饭。
“喂,虽然是本公子嫁入沈府,可是原因是什么你我都知道,你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去。”夜灵熙继续吃花生吃果子,对坐在一边的沈洛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新婚之夜该有的状态。
沈洛当然也不会强求些什么,两人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就算夜灵熙对他还没有爱情,两人也将是这一世最亲近的人,不论出于约定还是出于责任,他都有义务疼惜他。况且,他并不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会毫无机会。
“让你下嫁沈府,确实委屈了......”
夜灵熙迅速的把一颗花生塞进沈洛嘴里,“哎,别说废话,嫁都嫁了。”
沈洛嚼了两下把花生咽下去,说:“放心,你在沈府的吃穿用度一定不差于平王府,我已经知会了下人,让他们事事顺着你,即使你把沈府拆了也没关系,不过...我父亲年纪大了,你别惹他生气就行。”
“知道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夜灵熙拿起酒壶倒了倒,一滴也不剩,沈洛心里叹息,合卺酒都被他喝光了,这一步骤也可以省了。
一会儿下人就端来了饭菜,夜灵熙大口大口的吃的饱饱的,他拍拍圆滚滚的肚子,诧异的看着沈洛,“你怎么还在这儿?”
沈洛苦笑,无奈道:“这也是我的房间。”
夜灵熙恍然大悟,随即脸上一红,说:“只有一张床,你睡哪啊?”
“一人一半。”
夜灵熙嘴里嘟囔:“刚刚还说吃穿用度不差于王府的,马上床就少了一半。”
沈洛已经前去铺床,听了夜灵熙的声音,沈洛回道:“难道你想明天听到流言蜚语,说夫君新婚之夜就被夫人赶出了房?”
“夫人?!”夜灵熙挑眉。
沈洛一顿,故意道:“难道不是?”
“沈少谦,受我一掌!!”
奕王府。
钰儿刚洗过澡,趴在被窝里看画书,夜景弦看了看夜长希传给他的消息,然后放在油灯上卷进火苗中,他走到床边,让钰儿收起画书,掌风一出熄了灯火。
钰儿很自然的滚进夜景弦怀里,他枕在夜景弦肩头,问道:“景哥哥,阿熙嫁了洛哥哥,就是他的妻了吗?”
“嗯。”
“他们为什么会成亲?”
夜景弦当然不能跟他说是因为什么约定,他想了想,答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钰儿似懂非懂,又问道:“什么样的两个人才能成亲呢?”
夜景弦奇怪今天钰儿怎么这么多问题,殊不知,钰儿见了沈洛成亲的情景,心里完全被好奇填满,他又思考一下,回答:“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完,他亲亲钰儿额头。
“那...成亲之后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好答,夜景弦脱口而出:“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钰儿嘻嘻一笑,“景哥哥,你今日怎么文绉绉的?”
“平时没有吗?”
钰儿在夜景弦看不见的地方摇摇头,肯定的说:“没有。”
“你可以多发掘一些我的优点,然后更爱我一些。”
“我已经很爱你了......”
可我要的不一样,夜景弦心里想着,钰儿对他的感情是父兄般的依恋,还远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缠绵爱情,而且他现在的年纪,对爱的理解并不深刻。
夜景弦轻拍着钰儿,常年的同寝让钰儿已经习惯了在夜景弦的轻抚下入睡,有节奏的轻拍,让钰儿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可夜景弦却一点也睡不着,想到今日沈洛大婚,暖玉温香在怀,可以尽情享乐,而他虽然怀里抱着钰儿,却是吃不得碰不得,不禁身体开始涌起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