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看看我这儿的簪子怎么样，送给小姑娘可好哩！”
“公子，我这儿的玉成色上等，看看吧！”
“公子…”
…
看顾凉的好相貌和那一身上等绸缎制成的衣服，小贩们极有眼色地争相拉拢。
顾凉看过几个摊位，虽然那些样子都极讨巧，但做工仍有几分粗糙，想了想，便去了京城最大的玉器坊——良辰美玉。
反正是玄夜的银子，还是送他的，顾凉挑礼物挑的心安理得，做起“慷他人之慨”这事儿更是自然得很。
“公子好眼光！这块玉可是我们这儿的镇店之宝之一！”良辰美玉的掌柜圆圆的脸可亲地笑着，唾沫横飞，“公子你看这成色，看着光滑流畅的线条，看着栩栩如生的姿态！你快看！…”
顾凉木着一张脸，伸手往怀里掏啊掏，把银票往桌上一拍，打断了掌柜，“这玉我要了。”
“哎！”掌柜笑得两眼眯眯，“这玉可值…”
“我是夜王府的。”顾凉亮了亮玄夜王府的牌子，也笑了。
掌柜一哽，“…值九百两。”
顾凉点点头，付钱拿货走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掌柜干笑着送走了顾凉，心里在滴血。
这玉可值一千五百多两啊…
不管掌柜的如何愤懑，顾凉倒是推着自个儿的轮椅在街上逛起来了。
“顾公子？”少女声音娇软，像是含着清甜的蜜果。
顾凉转头望去，见到那人婷婷的身姿，不由感叹了一句，女主光环果然不是盖的，这简直自带闪光特效了。
“邵小姐。”顾凉礼貌地颔首。
邵雨清回了一礼，就不再说话了。
顾凉也没说话，有些不明白女主要干嘛。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不知这位是？”顾凉干巴巴地开口，觉得这样杵下去也不是事儿，看着邵雨清身边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瞧的小姑娘开口了。
“哦，这是我妹妹，邵雨秋。”邵雨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过来打了这么个招呼，有个台阶就赶紧下了，“雨秋，这位是顾凉顾公子。”
不同于邵雨清让人惊艳的面容，邵雨秋形容尚小，五官漂亮，透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怎么看都是个惹人怜爱的邻家妹妹。
“姑娘？怎么有男生叫这个名字？”可爱的邻家妹妹眨着一双杏眸开口了。
顾凉面色肉眼可见地扭曲了。
邵雨清的笑僵在了脸上。
自此，两人接下了梁子。
第12章 第 12 章
“阿凉，城北有庙会，你去不去？”邵雨秋撇着脑袋一脸神秘地说着，整个人都散发着蠢蠢欲动的气息。
顾凉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去。”
“去嘛~庙会可好玩了，我保证！”邵雨秋眨巴着眼睛撒娇。
“不去。”顾凉坚决地摇头。
“去啦去啦去啦，我姐也去哦！”
“…不去。”
“你去不去！我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去！”邵雨秋说翻脸就翻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摆出了架子。
顾凉看着她，只觉得这人的孩童时期过得太漫长，怎么现在都还没到青春期？
也不知道玄辰怎么就看上她了。
顾凉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年前邵雨秋就嫁给了玄辰，听说还是玄辰亲自去求的赐婚。
这丫头，还好有那么一个人宠着。
邵雨秋其实挺怕自己这个“弟弟”的。
“皇嫂安好。”玄夜唇角微勾，对着邵雨秋拱了拱手，“不知皇嫂要带阿凉去哪里呢？”
邵雨秋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抖了抖。
“额，这个，”邵雨秋使劲朝顾凉使眼色。
顾凉支着手臂靠在轮椅上，歪着头面色冷淡，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小模样看得玄夜眼里添上了一分笑意。
看来是指望不上这家伙了，邵雨秋瞪了一眼顾凉，讪讪地开口，“四、四弟啊，我就是，带阿凉，不！带顾公子去庙会看看。”
邵雨秋整张脸都耷拉着，勉强扯着嘴角挤出了一丝兴奋。
“哦？庙会？”玄夜走到顾凉身后，手放在轮椅上，“皇弟我也有几分兴趣，不如一起罢？”
“可是，你不是不日便要出征了吗？”邵雨秋有些犹豫。
就连顾凉也皱着眉头看向玄夜。
“阿凉，不碍事，就当是放松放松吧，你很快又要有很长时间看不见我了。”玄夜垂头对着顾凉，眉眼温柔，“这是难得的相处了。”
“好吧，”顾凉点点头，“你个孩子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
玄夜笑笑，没说话。
这次出征是他自己要求的，那个汾城临海，环境极好，他觉得顾凉会喜欢。
“那，那我们就出发吧？”邵雨秋看着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两人，干巴巴地开口。
玄夜点了点头，俯身将顾凉抱到马车上。
“我有带拐杖。”顾凉皱着眉头看玄夜。
“嗯？我忘了。”
将一小碟点心放到顾凉面前，玄夜笑得人畜无害，“阿凉，早膳没用多少吧？吃点点心，嗯？”
顾凉点了点头，一大早就被邵雨秋拉过来，他早膳也没吃多少，当下便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邵雨秋上了马车后，就将自己缩在了一边，委委屈屈地看着这两人。
玄夜放松了身子靠在车上，目光将顾凉完完整整地笼罩进去。
他知道的，他要这个人没有办法离开他一步。
他的世界，应该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人。
啊，是的，这人，是他的。
眼皮微阖着，底下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玄夜觉得自己有些病态。
可是怎么样呢？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感到舒适愉悦。
所以，一定要，抓紧他。
狠狠地。
庙会？怕是去见那个邵雨清吧？
明明他说过的，顾凉不能再理会邵雨清的，现在…
玄夜笑着为顾凉递上巾帕擦拭，笑得纵容。
没关系，很快，他就知道他是属于谁的了。
第13章 第 13 章
马车一路平稳地行到城北，在路口停下。
“顾公子，”邵雨秋扭扭捏捏地走过来。
“嗯，怎么了？”顾凉面无表情，端着架子，毕竟这丫头可甚少有这样乖巧喊他“公子”的时候。
“顾公子，我们先去找姐姐吧？她怕是等了许久。”邵雨秋咬咬牙，在玄夜那小子面前，她忍！
顾凉点点头。
玄夜还是笑着，直把邵雨秋笑得瘆得慌。
“那我们就赶紧去吧。”尽管知道玄夜对顾凉的占有欲很深，邵雨秋还是不怕死地致力于把顾凉和自家姐姐配成一对。
“宿主，有剧情任务，做不做？”少年声音懒懒的。
“系统，你现在很消极怠工你知道吗？”
“哦，我这不是在给你减少压力嘛？明安寺的剧情任务做不做？”
“当然要做。”
“宿主你果然很积极呀。哦，剧情加载完了。”少年声音上扬，像是含着一丝赞赏，“宿主你把剧情君干掉了。”
“嗯？！”顾凉脸色一变。
“女主是邵雨秋，宿主你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那男主呢？”
“喏，在给你推轮椅呢！”
顾凉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了？不舒服？”玄夜靠近他，皱着眉头问。
“没有。”顾凉勉强笑了笑。对着真男主突然觉得心很累。
那边系统还在凉凉地给他解释剧情。顾凉发现剧情实在是变得离谱。
这其实是一部穿越剧。
现代大学生邵雨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古代，但是秉承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原则，并没有利用自己在现代的知识大放光彩，只是安安心心地做邵家二小姐。然而女主光环实在强大，邵雨秋天生的呆萌活泼打动了内心阴暗的玄夜，两人在种种磨难后退隐山林，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而邵雨清和玄辰都是配角。最后死的死，废的废。
现在好了，被顾凉一掺和，女主嫁给了男配，男主来给他一个炮灰推轮椅了，女配还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不可侵犯。
“系统，这朝代兴二婚吗？”顾凉隐晦地瞟了一眼邵雨秋。
“宿主，这儿兴浸猪笼。”系统很诚恳。
顾凉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事儿可咋整？
第14章 第 14 章
玄氏执掌江山数百年，自建国以来，明安寺就存在了，威望极高，香火鼎盛。
宏伟大气朱红色的大殿，宝相庄严金身粲然的佛像，香火缭绕不绝，信徒深深拜倒…
顾凉无法起身，在心里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阿尼陀佛，保佑我顺利完成任务，保佑系统变得靠谱一点，保佑我顺利复活…
“宿主，我很靠谱的。”少年声音有些不满。
顾凉没说话，绷着脸使劲地拜。
“走啦，顾公子，你一直盯着佛祖干嘛？”邵雨秋催促着，想赶紧见到邵雨清。
却没想到这时候，殿门外走进一个身着嫩绿色绣了青荷的衣裙的绝色女子，纤腰束素，墨发高挽，满身的风华气度，让一旁的年轻僧人都红了脸。
来人正是邵雨清。
“姐！”邵雨秋笑着扑了过去，拉着邵雨清的手撒娇。
一个端庄优雅，一个清秀小意。
顾凉觉得真不是自己判断的问题，这女配硬件配置太强大，说不是女主谁信？
“我信。”脑海里又传来那人悠悠的话。
“系统，你最近很无聊？”
“没有，我挺忙的。”
“那你干嘛老在我脑子里刷屏？”习惯了前五年系统的默然无声，现在系统的存在还真让他不适应，更别说这系统老是拆他台了。
“…宿主，我也是有系统权的，你不要诽谤我！”
顾凉觉得这儿的佛祖好像不大灵验。
“见过四王爷，顾公子。”邵雨清盈盈一拜，身姿款款。
玄夜点点头一脸冷淡。顾凉倒是笑了，难得调侃了一句，“这位女菩萨好容貌，不知是哪处的天仙？”
邵雨清笑了，“公子才是天上之姿，雨清怎比得过？”
两人相视一笑，才子佳人，看起来登对得很。
邵雨秋在一旁看着两人，捂着嘴偷笑。一转头，心里咯噔一下。
哎呀妈呀！那个男人好可怕啊！脸都黑了！邵雨秋又默默地缩着身子，极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玄夜阴沉着脸看着两人，满脑子都是占有他，禁锢他，撕碎他的念头。
心里的渴望那么强烈，几乎要汹涌而出，玄夜闭了闭眼，压下那些翻滚着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别急，别急…
第15章 第 15 章
玄夜总是有意无意地限制着顾凉的外出与交往，但是耐不住有个特会来事儿的邵雨秋，再加上一人一鱼品性相投，顾凉和邵雨清倒是跨物种地成为了知己好友。
且不说玄夜心里怎么看邵雨清怎么不顺眼，顾凉看着这婷婷少女，倒是起了心思。
邵雨清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比邵雨秋，一言一行都有分寸得很，更别说这样貌，也是一等一的。
这样看来，配玄夜也是极好的。
顾凉想着，自己断了玄夜的姻缘，怎么也得给人家补上。想着自己身为玄夜的“顾哥哥”，顾凉看邵雨清颇有种看弟媳的味道。
“顾公子，怎么了？”被顾凉的视线上下看着，邵雨清有些疑惑。
“没什么，”顾凉笑了笑，“我们去庙会罢？”
其他人都点头赞成，其中邵雨秋最为积极，点头点得头上的步摇都要甩出来了。
明安寺这么一个大寺，由它发起的庙会也是盛大得很。
人群熙熙攘攘，各种杂耍小吃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凉突然想起了五年前那场灯会，他偏头看了看玄夜。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依稀还有些少年的影子。
顾凉回头，心里暗暗坚定了给弟弟找媳妇的想法。
“玄夜，你可有心上人？”顾凉沉思着，还是要先问过男方的想法吧？
“有。”
有啊，嗯？！
出乎意料的回答，顾凉回头，一眼撞进了男人黝黑的眸子里，看见那人沉沉的、阴暗的，欲望。
顾凉猛地撇过头，心跳得极快，慌张，又畏惧。他垂着头，被那人毫不掩饰的心思吓得浑身颤抖。
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和玄夜，明明只是兄弟之情的。嗯，对，一定是玄夜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是自己…想多了。
“你…你的心上人…是谁？”顾凉手指掐在轮椅上，苍白瘦弱。
“呵，阿凉…想知道？”男人笑了，恶意的停顿让顾凉心猛地一跳，一瞬间近乎窒息的难受。
“…不，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该过问的。”顾凉不再想这件事，眼神却飘忽着，怎么也不敢看身后那人。
如果可以，他想，他该回冥渊的。
只要任务完成，一定，马上离开，永远的。
玄夜看着顾凉，眼里满满的笑意，连嘴角都高高翘起。
不可抑制地，喉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怎么办，好高兴。
终于，让你知道了。
终于，让你知道我的心情了。
第16章 第 16 章
这样一番对话之后，顾凉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一路走马观花，到最后，脑子里一点印像也没有。
玄夜一路上都笑着，心情极好。而邵雨清虽一直浅浅笑着，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行四人，真正参与到热热闹闹的庙会里的，只有邵雨秋一个人。
等到晚膳时，几人才回到庙里用了素斋，准备在庙里留宿一晚。
顾凉自己转着轮椅准备回房，却被邵雨清叫住了。
“顾公子，我想，和你谈谈。”美人眉尖微蹙，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不知邵小姐想谈什么？天色晚了，阿凉今日怕是累着了。”顾凉刚欲点头，玄夜就出声了，话里带了几分嘲弄。
“这…怕是不便与王爷说，不过，若是顾公子不愿…”
“当然愿意，”顾凉打断邵雨清的话，看也不看玄夜一眼，“邵姑娘，不如换个地方说话吧？”
邵雨清点点头，起身和顾凉去了另一间禅房。玄夜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半晌，忽地笑了。
“顾公子，”邵雨清卸下了笑容，带着忧色，“昨日，我…去了冥渊。”
顾凉愣了愣，然后笑了，“邵小姐想说什么？”
顾凉想起来，昨日，自己去了冥渊，现了…鱼尾。
“砰”地一声，邵雨清跪下来，“雨清知道不该，但请公子救家父一命。雨清愿做祭品，自献人身。”
顾凉皱了皱眉头，虽然鲛人喜食人肉，但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凶残吧？
“邵小姐所求何物，但说无妨。”
顾凉并没有搀扶她的意思，看她这样子，所求之物必然不寻常，还是先跪着吧，自己也不能白给不是？
“鲛人泪。”邵雨清有些犹豫，她知道一滴鲛人泪，含了鲛人十年寿命，是以能救弥留之人性命。
“哦。”顾凉只是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毕竟任务完成就要离开，这鲛人过长的寿命对他来说并无用处。
“你也不必给我献祭，”顾凉看着她，叹了口气，“本公子看起来那么凶残？”
邵雨清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凉，心里百味杂陈，良久，有些释然地笑了，“公子大贤，是雨清小气了。”
这边顾凉把命毫不犹豫地就送了十年出去，站在门外的玄夜冷笑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顾凉挤出一滴眼泪，那泪水蓝莹莹地，在瓶子里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
顾凉动了动鼻尖，房间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清甜腻人的味道，还掺杂了一点鲛人鱼尾上的腥涩气息。
“邵姑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嗯？”邵雨清正欣喜地难以附加，听到顾凉的话也专心闻了闻。
然后，闻到了一股她很熟悉的，沉石的味道。
她转头看向顾凉，眼里又惊又惧，“你让人碰你尾巴了？！”
“怎么了？”顾凉也皱了眉头。
“鲛人一族凶猛暴烈，但也是克制其之物的，沉石便是鲛人最惧怕的。”邵雨清看着顾凉，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鲛人尾部鳞片之下即是血脉，将沉石涂抹其上，不消片刻便溶于精血。”
“…有何害处？”
“鲛人的精血集于尾部，沉石粉…会断筋碎骨，绝了鲛人的生机…”邵雨清喉头哽着，艰涩地说道，“而且沉石就在冥渊边岸上，所以鲛人一族几乎不会上岸。我昨日在那儿呆了一日，也只见到你一条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