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祁红了眼，按着人脑袋在嘴唇上失控地亲吻，声音颤抖的温柔，“还有时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你会腻烦我，嫌我脸上都是皱纹样子很丑。”
“你没欺负我，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阿凉，是我的。”
顾凉笑了，推开人转头去看月亮，“阿祁，我以前听过一句话。”
少年转身，不知何时，墨发白如雪，盯着他的眸子闪闪发亮，像是碎了星辰。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楚祁一怔。
后来才知，印进心上的话，最动人，刻进骨里的回忆，最伤人。
到最后，鲜血淋漓。
少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倒下，生生撕裂他的心脏。
楚祁抱着少年一步步往回走，怀抱越来越紧，好像把少年掺进骨血自己才不会痛得那么厉害。
“阿祁，”窝在男人怀里，少年的声音虚弱得像是小猫叫，“你喜不喜欢我？”
吻落在少年的眼皮上，楚祁听到自己说，“喜欢。楚祁喜欢顾凉，喜欢得几乎要死掉。”
“不要，你不要那么喜欢我。”顾凉皱了皱眉头，一会儿又变了，“不行，你还是要那么欢喜我！你喜欢我，你要帮我完成遗愿！”
楚祁的手抖了抖，一个踉跄几乎要跪在地上。他有些颓然，“不要说遗愿。阿凉，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狠心。他受不起。
顾凉眨了眨眼，嘴角腥红蜿蜒而下，“去找素衣。阿祁，我都写下来了。我对不起她，你给她赐一桩好的婚事。”
楚祁没说话，嘴角冷硬。顾凉叹了口气，“阿祁，你不要怪我早早想好了身后事。我怕来不及，我会死不瞑目的。”
“别说了！”楚祁大吼着打断顾凉的话，眼睛红得像是要生生流出血泪，“阿凉，我求你！我求你别说了……”
“咳……”又是一口浓稠的鲜血，顾凉心疼地摸了摸楚祁的脸，“对不起，阿祁。这么突然，你一定吓到了。”
他边说，嘴里的鲜血不停地流下来，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醒目。楚祁睁大了眼，直直跪在了地上，惊恐地用手去擦，“阿凉，阿凉……怎么止不下来…怎么会止不下来！”
覆上男人的手，顾凉把脸贴上手心，闭上了眼，眼角的滚烫滴落湿润了颤抖的手指，“楚祁，再见。”
楚祁愣住了，看着安静的少年，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可是心还在跳动，一下一下，钝痛得厉害。
许久，跪在地上的男人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那一直意气风发的男人，脊背佝偻得厉害。
……
“皇上，该上早朝了。”福信动作轻缓地推开大门，隔着屏风朝着床帐的方向轻声说道。
这个时候，侍君还没醒。
没有声音，屋里静得没有人气儿。
“皇上？”福信有些疑惑，连唤数声后屏风后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当下犹豫着转过屏风看去。
偌大的龙床，帐幔没有放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的人。
少年安安静静的，胸膛没了起伏。男人躺在少年身侧，专注地看着。长长发丝纠缠，白发沧桑。
他的君王，一夜之间白了头。
明白了什么的福信赶紧跪下，心中大恸，“皇上……节哀！”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君王的低语，“阿凉，我们也算是白头了，你高不高兴？”
福信磕头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算是要到头了……
第81章 第 81 章
“阿祁？”少年不满地睁大了眼，扯住了男人一边脸颊拉扯，“阿祁阿祁阿祁阿祁！你听没听我说话呀！”
“听了，我哪敢不听？”楚祁拉下少年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无奈而纵容。
顾凉笑了，“那你从不从？”
楚祁不想答应的，可是少年看着他的样子满含期盼，拉住他衣襟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这样全身心依赖信任的样子……
然后楚祁听到自己说，“好。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终于得偿所愿，顾凉开心地在楚祁脸颊上香了一口。可是想想男人一开始的犹豫，看着男人脸上刚被他掐出的红痕，决定笑而不语，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于是接下来看着皇帝顶着某人“罪证”安之若素处理奏折接待朝臣的福公公老脸几度扭曲——公然秀恩爱什么的，他都老了……
……
蓊蓊郁郁几可遮天的竹林，诗意盎然的木质小道。顾凉拉着楚祁的手，看着边上深深浅浅似碧海晴空的风景，不着痕迹地与另一只手交错相扣。
“阿凉喜欢我们回宫也种一片。”楚祁看着少年柔软明丽的侧脸，心中无限柔情。
——可惜没什么情趣。
顾凉看了他一眼，确定男人的意思真的只是给他种一片竹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阿凉不喜欢？”楚祁笑意浅了些，还有些疑惑。
楚祁到底还是个偏执的人。顾凉喜欢什么他都会给，全都搬到皇宫，堆到一起，给顾凉玩。
……然后，就可以将阿凉一直困在皇宫了。
顾凉盯着他，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喜欢，我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楚祁皱了眉，不明白少年怎么突然阴阳怪气的，而且，“你说了三个喜欢……你对我都没说过这么多喜欢……”
顾凉嘴角一抽，敷衍了一句，“最喜欢你，你放心。”
楚祁皱了皱眉，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看少年的样子已有些不耐，直觉地闭了嘴不再开口。
这条路很长，两人走了一会儿，去路来时路都是满眼流动的绿色，顾凉转头。
岁月浅浅映照，男人英俊的面容，锋利的鬓角，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会有光，很小，却很亮。
“阿凉看着我在想什么？”
“想你以前那么内敛，在我面前怎么那么不要脸。”顾凉深思状。
楚祁也想了想，“大概近朱者赤吧。”
顾凉冷笑两声，“我看你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阿凉过奖了。”楚祁淡笑颔首。
……
顾凉没说话，拉着楚祁沉默地向前走。
直到胸口传来很熟悉的隐隐的刺痛，顾凉才开口，“阿祁，这条路很长，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楚祁的眸光闪了闪。
少年不再排斥他，开始接受他。可是，两年来，却是第一次不再逃避地告诉他他的感情。
楚祁握着顾凉的手，心口一阵温热，很是认真的说道，“阿凉，你终于愿意给我一个名分了。”
很久，才听到轻轻的一声“嗯”。
顾凉笑了，又觉得有些酸涩，“阿祁，你以后是我的人了，夫夫一体的。我负担不起你的平安喜乐，可你要承担我的愿望。”
“我想长命百岁，每天都过得欢喜。”
“你可懂？”
……
楚祁睁开眼，眼睛很干，闭眼，睁开。那些久远的记忆再次消散，却有声音在耳畔，声声缠绵，“阿祁，你可懂？”
楚祁转头，想再看一看少年，告诉他自己懂了。
入目，是裂成两半的玉佩，失了玉髓显得黯淡无光，多了些灰质很是丑陋。
男人坐在床沿，白发倾泻垂下，勾到了玉佩，莫名地相映成趣。可是那个看着玉佩的身影，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想说我懂了。
可是，看不到你的那一刻，又不想再懂。
阿凉，我该怎么办？
你回来，告诉我好不好？
他那样卑微绝望地祈求，耳边却仿佛响起了少年笑嘻嘻的，淘气骄傲的声音。
他说，“不好。”
第82章 第 82 章
黑色浓稠得像是黑夜里森林的深处，压抑绝望，令人窒息。
顾凉睁开眼，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地看见对面的人。
“系统，好久不见。”
少年歪着头踏虚空而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顾凉转头看了看，笑了。这个空间满满的黑色，分不清上下，分不清前后，他和系统两人对立，脚下是实质的硬感，可低头一看，却像是站在黑洞上方。
“许久不见，系统脸又白了几分。”
顾凉暗暗咋舌，这么多年，他与系统最多的还是精神交流，俗称网友。
“宿主，我能量不够了。”少年没像顾凉一样客套，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顾凉看着系统，一时没能明白它的意思，等脑子转过弯来了，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我要死了？！”
系统皱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早死了么。”
顾凉没理系统，这一次的死别莫名给他造成脑震荡一样的后果，思绪跳得很快，“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系统。”
系统微微一滞，“我是好系统。我负责关爱智障儿童，维护世界和平。”
顾凉摸着下巴尖，“你知道楚祁是玄夜吧。”
系统故作纯良，“我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哦，那楚夜呢？”
“维护世界和平。”
“你能量不够，然后呢？”
“你要结束旅行，直接复活。”
“我要给你报酬吗？”
“不用，把病娇带回家，维护世界和平就好了。”
顾凉腼腆一笑，“我不要。”
系统顿了顿，“维护世界和平。”
“不要。”
“我求你。”
“不要。”
“好吧，我其实是负责把病娇少年推销出去找个夫家顺便照顾一下他的心理健康然后你们搭个伙我好松口气回家找□□。”系统坐在地上，羞涩地捂脸。
顾凉没说话，脸色已有些不善。
系统还在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早就说过了，你们灵魂契合，是天生一对。可是阿凉，他在选择了你的同时，你也在选择他。”
“我手下有数千病娇，你进入游戏后，跟着进去的只有玄夜。我没骗你，你是他第一眼就认定的人，啊不，是灵魂。”
顾凉干巴巴地开口，嘴里有点涩，又有点甜，“……什么叫我选择了他？”
系统又瞅了顾凉一眼，其中的意味难以言明，“我们选的是病娇的爱人，你要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回到现实世界绝对逃不过一死。”
“而且，”系统慢悠悠地道，“我们要关爱病娇心理健康。一段不美好的婚姻可以毁了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病娇……更变态。所以我们安排了能迷惑你视线的，或是最能让你动心的人。”
“每个世界你都是有第二选择的，亲爱的宿主。”
顾凉怔了怔，心跳得有些快。
是了，他的第二选择。玄辰、沈黎、楚夜……
可他最后，选的都是玄夜。
“那么，宿主，请照顾好我们的病娇小同学。再见！”
“等……”话音未落，脚下的实质感突然消失，惊愕的少年直直地像黑洞坠落，视线中还能看到系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
干净的，没有异味的南大厕所。
顾凉从地上站起来，腿上还有酥麻疼痛的感觉。
对面的镜子上清清楚楚倒映出少年的样子，唇红齿白，君子端方，有青山碧玉之美。
他才发现，一世一世，他的样子变了三次，却也只是这张脸稍作变动罢了。他，一直都还是顾凉。
站了许久，顾凉才走出厕所回到教室。看到同桌猥琐的样子有恍如隔世之感。
“顾凉，你这回又去这么久啊！哈哈！”同桌捂着肚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凉瞥了他一眼，愣住了。
同桌的位子靠窗，顾凉一转头，恰好看到树下站着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装挺拔，安静站在树下望着他，眉眼清俊好看，一对上顾凉的视线就笑了，眼神狂热黑暗瞬间破坏了那清雅风姿。
男人张口，嘴型清晰可见。
他说，“阿凉，找到你了。”
明明是那样疯狂偏执的视线，顾凉低了低头，耳尖红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个结局。但是，确实，这就是大结局了。
特么的很舍不得啊喂！
……好吧，还是要说再见。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文，承蒙大家厚爱，一直皮糙肉厚不要脸地茁壮成长着。
写文时间长了有点累。但是看看评论绝逼满血复活，再懒也去码点字。
我文笔不好，却也运气好地没什么人来喷我，哈哈。
可是，写的时候会有点小愿望。
我希望我写甜的时候，大家能会心一笑。虐的时候，也会有小小的心酸。
好吧，最想说的，其实还是——
谢谢。
如此，容我退场。
***
可能还有番外…更期不定。
开了新文的话……来年再会 (-^〇^-)
第83章 番外一
正前方的大屏幕上幽幽地发着微弱的光，传出小小的喘息声，水声，在这黑暗逼仄而又公众的环境里令人心跳！
顾凉盯着大屏幕，尽量目不斜视，庆幸着这样的亮度下自己潮红一片的脸不会被身边的男人发现。
砰砰！
心脏猛地快跳了两下。
身体僵硬了一瞬，耳垂上温热湿濡，顾凉抿了抿唇，有些恼羞成怒，“阿，阿瑾……你离我远点！”
轻咬了下小巧柔软的耳垂，男人的手放肆地从顾凉衣服下摆探进去，十分坚定地拒绝，“不要！”
微凉的指尖在皮肤上游走，猛地攫住一点凸起狠狠□□，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唔……”顾凉闷哼了一声，恰好被男女主的调情声挡住了，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还是让他尤为羞耻恼怒。
来看这场电影的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其他人全在他们的前面。
可是这样的位子也让他们的上半身毫无遮挡，一旦有人听到异样的声音转过来，就会看见……他衬衫里胸前的那只手！
“顾少瑾！”顾凉一字一顿地低声叫道，一只手抓住胸前的那只手。
可是听到少年这样叫他，顾少瑾眼睛都亮了！兴奋得指尖揪住凸起狠狠一个搓揉，应道，“哎！老婆！”
“嗯唔……”一个激灵，顾凉没忍住喘了一声，大口呼气的同时黑了脸。
他倒是忘了，这人，最喜欢听他叫他的全名了！
顾少瑾对于自己的名字很是在意，尤其是姓氏。
他的家人朋友，老师同学，要好的，关系一般的，叫他必须都带上姓！不然马上翻脸不认人！
究其原因，刚刚找回媳妇就拉上床的顾某人是这样说的，“阿凉，这是我们的共同点！别人一听名字就知道我们是一家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被撩拨得娇喘不止的顾凉笑了，“这世上姓顾的这么多，怎么就听出你顾少瑾和我顾凉关系不浅了？”
只是相同的姓氏而已，何必这般小题大做？让身边人都不敢亲近？
顾某人黑脸了，扯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顾凉的腿一个挺身，毫不停顿地就开始猛力□□！
顾凉呜咽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被顶撞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男人凑到他耳边说，“阿凉，我也有记忆的。每一世的，都有。”
他记得顾凉微笑的样子，记得顾凉耐心迁就他的样子。
也记得，每个最后顾凉的抽身而去。
他忍不住的。
关于少年的任何，他都忍不住在意。
爱从来都不对等。他会因为姓氏的相同心生欢喜，异想天开地认为这是他们的缘分。而这缘分，是他求了三世求来的。这些，少年都不知道。
顾凉沉默了半晌，主动拉过男人送上一个深吻。
第三世界的最后，他们都默契地不再谈起。
有些时候，或许是因了那些年男人对他的苦求，顾凉对于顾少瑾，总是一而再地纵容。
可是！
公共场合绝对不能忍！一定要对他采取冷淡政策！让这家伙收敛一点！
顾凉狠狠地拽下胸前肆虐的手，眼含秋水地瞪了他一眼，“回家再做！”
……
男人收了手，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好。”
这一次，我们的时间都还长。
第84章 前传
哗啦沉重的铁索声在黑暗中隐约响起。
疼……浑身都是难以抑制的疼痛，身体酸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没有一丝光亮，却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