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说不下去了。
以前，是他和沈非墨的以前。
他不自觉地，将楚祁当成了沈非墨。
少年突然不说话了，脸色惨白。楚祁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胸口气血翻涌，但还是面色如常地扶起顾凉的身子，“来，阿凉，喝了醒酒汤就好些了。”
福信早就等在帐外了，见皇上和小顾子两人聊得开心才没有出声，这会儿赶紧将手上的醒酒汤递了过去。
楚祁伸手，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匆匆忙忙拿了那碗醒酒汤就往嘴里灌，“奴才自己来就行了。”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楚祁收回手，脸上的笑意终究淡了下去，“你好好休息，朕先去处理奏折。”
“是。奴才恭送皇上。”顾凉把手上的汤碗放在一边，恭谨地跪在床上。
楚祁看了他一眼，面色冷硬，气氛陡然凝固起来。到底还是没舍得，楚祁挥了挥袖，不再回头走了。
福信赶紧跟上去，周围的宫人垂首肃立。
一下子，这大殿就空得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少年跪在床上，良久，才软了僵硬的脊背，伏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短小吗……(￣ ii ) 吸溜(￣＂￣;)尴尬……
第70章 第 70 章
“啪——”朱笔从中间折断，首位上的男人一脸阴沉，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忍不住发抖。
“皇上息怒。”福信赶紧跪下。
将断了的笔随意一丢，楚祁冷冷出声，“福信。”
“奴才在。”福信赶紧应道。
“你说，朕该拿他怎么办呢？”楚祁似是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福信的头低得更低，头上冷汗涔涔。刚才不经意瞥到的一眼让他忍不住发抖——那样血腥残暴像是随时会发起进攻将人吞吃殆尽的眼神。“奴才觉得……对小顾子，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福信垂着头苦不堪言。御书房里的人早就被遣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当头迎着帝王之怒。
楚祁冷冷地笑了一声，“朕对他，何曾舍得来硬的过？”
“可是他却在透过朕看着其他人！”手上青筋暴起，楚祁红着眼，像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让他这般痛苦的人。
暴怒的君王却在片刻后脱力一般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满眼的不甘与苦涩。
福信跪着的身子颤了颤，小心翼翼道，“皇上，小顾子这人心地最是软和。奴才认为，半月后的春猎是个机会。”
“心地软？他对朕，倒是狠得下心。”楚祁苦笑了一声，挥手示意福信说下去。
“奴才觉得……皇上可以，使苦肉计。”说完福信就磕了个头，“皇上息怒。”
活了大半辈子，在皇帝身边当了这么久的差，这是他说过的最为大逆不道的话。损伤龙体，可是死罪！
楚祁没说话，福信跪在地上也不敢喘气儿，屋里霎时静了下来。
福信是想着皇上对小顾子那么爱重，想来也不会介意一点儿小伤。可是眼下这情形……莫不是皇上对小顾子的感情没他想的那么深？
就在福信胡思乱想的时候，楚祁开口了，带了点纠结，“带两只老虎放在朕经过的路上吧……要不要再带群狼？”
福信僵住了。
“罢，带两只老虎罢。小顾子胆儿小，吓着了就不好了。”楚祁纠结着的眉头松开了，愉悦地下了定论。
福信想现在说自己失言了还能挽回皇上的想法吗？
他只是想让皇上装个样子受个小伤博取一点儿同情心，可没想让皇上搭上半条命啊！一不小心，小顾子还没上玉碟呢，这江山就得先换个主人……
“皇上，龙体重要，您要三思啊！这两只虎……伤着您了可怎么办啊！奴才就是千古的罪人，将来如何下去拜见先皇啊！……”福信又是砰砰几个响头想让楚祁回心转意。
“行了，朕意已决。朕若是舍不得自己，怎么套着阿凉呢？”楚祁低低地笑了起来。
福信咬了咬牙，知道劝不了皇上了，只能去挑两只温顺些的了……
自此，福信看见顾凉那张小脸儿，怎么看都有蓝颜祸水的味道……
***
左丞相府。
“咔嚓”一声，含苞待放的花苞从枝头坠落跌进尘埃，然后被一只穿着芙蓉金蝶绣鞋的脚狠狠碾碎。
穿着桃红衣裙的女子毫不在意地收回脚，指尖在空荡荡的枝头爱怜地点了点，声音慵懒怠倦，“春猎？”
“是，小姐。随行的人中确定是有那个叫做小顾子的太监的。”丫鬟凑在女子耳朵旁小声说道，容貌清秀，正是当日画舫的丫头。
“真是放在心尖尖上了，到哪儿都要带去呢！这样好的机会，本宫若是错过了，怎么对得起那‘不记容谅之德，专行善妒之事’的批语？”女子转过头来，容颜娇媚，眉目生春。
明明是被称作小姐的闺阁女子，却又自称本宫，凛然高贵。
“可是小姐……”丫鬟有些犹豫地劝说，“皇上这样爱重他，若是知道了……”
“怕什么？”女子一挑眉，眼角泛着冰冷，“本宫一个被遣送出宫的，还怕什么呢？”
“去准备些勾栏里的烈药，找些人布置下去。本宫就不信，这样了皇上还能看上他！”素手一掐，那点染着绿意的枝丫变得惨不忍睹。
“……是。”丫鬟咬着唇退下了。
女子张开手，垂首。柔嫩的掌心一片斑驳，茎上的刺扎进了肉里渗出了点点鲜红。
第71章 第 71 章
顾凉木着脸坐在车上，感受着马车特有的一颠一颠的震动，一边拍掉了腰上的手。
他其实是拒绝的，春猎这种充满了血腥暴力不和谐的运动根本不适合他好嘛。
可是……
“小顾子啊，这春猎路上颠簸，洒家这一把老骨头哦！”福信装模作样地扶上了腰，见小顾子还是低着头一副死不吭声的模样，舔着老脸又道，“小顾子啊，洒家我这辈子没看上什么人过，就属你，最对洒家的胃口了！让你去……”
“皇上也不对公公您的胃口？”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微微一笑，瞬间有种熊孩子的既视感。
一句话噎在口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福信憋红了一张老脸。
那小太监又眨了眨眼，小模样特乖巧，“公公，奴、才、不、去！”
话毕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整整齐齐白晃晃。
福信耷了个老脸，只好一甩拂尘悻悻走了。
顾凉收敛了表情，继续自己的工作。
晚上，福公公又来了。
没带随身的拂尘。一块手绢两抹泪，凄凄惨惨好不渗人。
“小顾子哟，公公我看着皇上长大的啊，那小娃子哟，公公我就当自己孩子疼啊！这一路上不托付给你，公公我还能托付给谁啊！也是洒家没用，这老骨头啊……”福信挤了两滴泪，眼角偷偷瞄着顾凉。
顾凉皮笑肉不笑，“公公您想当太上皇了？”
福信老脸一白，惊得手帕都抖掉了。
第三回 福信再来，脸上都抹了粉了，一动就扑簌簌地开始下“雪花”。
福信刚捏好姿态要开口，顾凉颇为无奈地掐了掐眉心，先开口了，“公公，奴才去就是了。”
“真的？！”地上的草白了一层。
“真的。”
“小顾子，洒家果然没看错你！”
福信高高兴兴地甩着小手绢走了，留下一个面无表情的顾凉和结了“霜”的草皮。
又是一个颠簸，顾凉没稳住，身子往前一扑，又被人及时拉了回来，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刚刚在想什么？”难得把人抱了个满怀，楚祁紧了紧手，压根儿没想过撒手。
“没什么，请皇上放开奴才。”嘴上说得客气，顾凉已经直接上手一根根掰人家手指了。
这人能放开就怪了，逼着他一起坐龙辇不说，一上来那手就没从他腰上放下来过！
果然，男人一个用力，将顾凉整个儿困在怀里，“不放。”
……
“真是哔哔了个狗狗！”
顾凉停手了，安安静静待着不动了。
楚祁很满意，抱着人开始偷偷摸摸地摸腰。
“系，统。”顾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欢快雀跃，“宿主，是不是道出了你的心声？别夸我，我就是那么体贴。”
“呵呵……现在这人怎么回事？女主和剧情君去搞了吗？！”
“宿主，淡定。要优雅，不要粗俗。”系统好言相劝。
“呵呵，去、汝、老、母！”
“……”
“阿凉在看什么？”一只手捏住了顾凉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没想到对上了一双怒气冲冲直射冷光的眼睛，顿时一愣。
“你……这么讨厌我？”纤长的羽睫垂下来细细地遮住眼眸，男人垂下头的样子苦涩又可怜。
顾凉顿了顿，抿着唇伸手摸了一把楚祁的脸，干巴巴地出声道，“没有。”
“真的？”楚祁眼睛亮了，又把顾凉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凉。
“嗯。”顾凉只能点点头，撇过脸悄悄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人小孩子气地闹绝食，一连几天说“朕没胃口”，转头又看着他摸着肚子脸色苍白，他怎么会答应跟来春猎，还被拖上了龙辇。
他谨守着君臣之礼主仆之分，这人却抓住了他的死穴，专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心疼，一退再退。
一上龙辇，有种贞操都不保的感觉……
顾凉冷着脸，伸手在那人腰上掐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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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水嫩的小脸蛋，这小模样，哈，竟然还是个太监呢！”说话的人掐了一把顾凉的脸蛋，伸手就去扯衣服。
其他人也红着眼凑上去。
他们没打算放过这少年。哼，早上迟上不都一样？这种时候，还有不享受的道理？！
好恶心……
使劲想爬起来逃开，可是刚中了迷药的身体还在虚软，刚抬起上半身，就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衣服散开了……
有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衣服里面，在他的腰上使劲掐揉，胸口一阵恶心，顾凉摇了摇头，看见围着自己的五个男人脸上淫邪的笑容。
阿墨……
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换回了一点清醒，顾凉指尖小心地摸索。
“啊！这臭□□！”男人将手从少年的衣服里抽出来，上面一个深深的血洞。
其他人见状一时心惊，放松了对顾凉的限制，顾凉趁此赶紧爬起来向外跑。
被伤了的男人明显是这群人的头儿，他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抓住自己疼得发抖的手腕，看着跌跌撞撞跑着的少年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臭□□，看我不弄死你！快追！给老子追！”
一群男人赶忙追着少年。
顾凉捂着腰，脸色苍白地跑着。
那一刀不仅刺穿了那个男人的手掌，还刺伤了他的腰。奔跑牵扯到伤口让他的脸色一阵阵发白，可是眼睛却越来越亮。
疼痛将他的神智一次次拉回来。
***
“噗嗤”一声，箭镞没入皮肉，美丽的梅花鹿砰地倒在地上。
楚祁眼一跳，心口收缩得厉害，疼得他眼前一黑直接翻下了马。
“皇上！”数道声音在后面响起，众人惊慌失措地下马跑上前来。
楚祁没看来人，按着心口死死盯着东边。
他好痛，像是整个灵魂都在被人撕裂，分吃殆尽。
他的阿凉，阿凉！
猛地吐出一口血，楚祁爬起来上马，狠狠抽着马鞭疾驰而去。
“皇上！皇上！”一大堆人又赶紧上马去追。
楚祁伏在马上，头痛欲裂，眼睛充血；顾凉跌跌撞撞地跑着，不知道被绊倒多少次，身后的男人笑得恶意玩弄。
他们那样痛苦地奔跑着，从不同的方向，奔向对方。
“小美人，不玩了哦！”男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少年，看着少年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眯起了眼睛。
“真美啊……”男人翻过少年，手下一撕，顾凉身上的衣服就被尽数撕裂，露出雪白的胸膛。
顾凉握紧了手上的匕首向男人挥去，却在半空中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美人还是不要玩这样危险的东西了，你说对不对？”男人一用力，手骨发出艰涩的声音，顾凉疼得脸色一白，手上的匕首掉了地。
四个人压住了顾凉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摊开，男人居高临下地站着，慢条斯理地揭开自己的腰带，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阿墨……
眼看着男人就要伏到自己身上，伸手去扒自己的裤子，顾凉冷冷一笑，生生扯扯断了自己的头发。
压着顾凉的几人忍不住惊恐地放开了手——少年的长发在变白，眉心出现了血滴，容颜变得前所未有的绝艳妖娆。
像只吃人精血的妖精。
不对，他就是个妖怪！
几人惊恐地往回跑，没跑几步就被几支箭射穿了小腿，跌倒在地上。
顾凉回头，笑了。
眼睛一闭，倒在了楚祁怀中。
楚祁温柔地抱着他，脱下衣服给他裹好，轻柔地吻了吻顾凉眉心的血滴，眼睛一片浓黑，像是要溢出来一般阴森恐怖。
这是他的宝贝啊……
是他献上了半个灵魂的爱人啊……
为什么，要觊觎他呢？
为什么，要打他的主意呢？
楚祁温柔将少年放在地上，然后向挣扎着逃跑的几人走去。
唔，一定要慢慢来，一点点地分离，要细细地切碎……这样，他们就再也不能来找他的宝贝了……
楚祁愉悦地笑了起来。
……
“好痛……”
“没事的，阿凉，乖，不会再有人能让你痛了。”楚祁抱着怀里的少年，神色温柔，语调轻缓，像是哄着要睡觉的孩子。
“让你痛的，都杀掉。”
“想要抢走你的，都杀掉。”
“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哦，阿凉，你知不知道？”
怀里的少年在昏睡中小小地呢喃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楚祁紧了紧怀抱，心满意足。
跟着来的众人屏着呼吸等自家皇帝走了才敢去那边看一眼，结果无一例外都当场吐了个昏天黑地，对楚祁的恐惧呈直线上升。
***
“楚祁……”顾凉迷迷糊糊地睁眼，刚开口就被人吻住了唇舌。
“唔……楚…祁……”男人的吻太过火热疯狂，顾凉皱着眉头想要逃离。
楚祁轻轻笑了一声，放开了顾凉的唇，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眸色渐深。
“楚祁？”顾凉好不容易喘过来气，脑子都还充斥着那场羞辱，有些害怕地搜寻着楚祁的身影。
“我在这儿。阿凉，我在这儿。”看着少年依赖的眼神，楚祁十分愉悦地笑了，抓住少年的手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顾凉抿了抿唇，主动靠进了楚祁的怀里，有些失控地亲吻着男人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下巴……眼泪掉进嘴里，晕开咸咸的味道。
楚祁抱着顾凉，十分配合地轻拍着他的背。
顾凉喘息着，眼神迷蒙地看着楚祁，摸了摸他滚烫的身体，有些惊慌，“阿祁…你生病了！”
“没有。”楚祁一把拉回人，扣住人的手就往下面带，“阿凉…给我好不好？我好疼……”
掌心的坚硬火热热情得有些不正常，顾凉惊了惊，“快去宣太医！”
“不要太医。阿凉，我只要你……”剩下的话断在交缠的唇舌间。楚祁捧着顾凉的脸，急切地渴望索取。
“唔…嗯……”顾凉抱住了楚祁的颈项，主动将自己送上去。腰间还有细密的疼痛感，可是这一刻，他想要他，让自己漂泊的灵魂有个安放的地方。
一室春光，甚至灼热了微红的烛火。
作者有话要说：
先是被锁，再是待高审……
放在作者有话说也没用……
宝宝好方，上一章还在审，就开了这章删了肉先发上来……
昨天码到凌晨一点，四千多字欸……
现在没肉了〒_〒
看肉加群吧？
三个世界的肉肉都放上去了……
第75章 第 75 章
全身都在痛，背上还传来若有若无的触碰，像是在描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