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疯了吗?
娄琛眉头紧锁,论剑法招式卢崇志绝不是久经沙场的他的对手,可对方如今显然已经疯魔了。
不计后果的攻击下娄琛只能连连后退,收回剑之后由主动攻击转为了被动防卫。可内力不能灵活运用的娄琛哪儿是对方的对手,先前还能以攻为守化解对方的攻击,这一转变,他回击的招式立刻变的局促起来。
局势陡然转变让所有看好娄琛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而卢家一族的人却不约而同的露出得意的微笑,人群中甚至有一人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擂台之上的时候悄悄走到了擂台一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饰物。
若是有人在旁晃眼一看只会觉得那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珏,品质算不上绝佳,但作为世家子品日里佩戴的饰品却刚好合适。
然而若有人仔细一看却会发现这个玉珏不同其他,它背面竟打磨的十分光滑,且在窗棂晚霞照射下竟隐隐泛着一层莹莹的光,好不诡异。
而聚精会神应对着卢崇志攻击的娄琛却全然不知道台下发生的一切,在又一次被卢崇志逼至角落退无可退之后,娄琛一咬牙干脆腾的跃起,一个后翻后提气凝神,单脚站立在了擂台边缘的栏杆上。
站在他不远处的卢崇志见状,眼眸中忽然闪烁出冰冷的笑意。
出乎所有人预料,他竟没有再近身攻击,而是以身为弓,掌为弦,将木剑化作“箭矢”朝着娄琛“射”了过去,而且在这一击后他的手掌并没有收回,而是就势连连出掌,毫不停歇的攻了过去。
“排空掌”掌如其名,排空而出,破空而击。刚猛至极的掌力,每一击都带着劲风刮的娄琛侧脸生疼,他毫不怀疑若是被一掌击中,即便是有内力护体他也必然会身受重伤,再无反击能力。
而令他更为惊奇的是,透过那倾力而出的攻击,他隐隐察觉到,对方此刻竟然带了几分杀意!
思以至此,娄琛一跃而下,他丝毫不敢懈怠,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以诡异的角度刺出一剑予以回击。
然而就在翻身而下落地尚未站稳的一瞬间,娄琛却忽的感觉眼前一花,手脚一麻,失去控制。
此时卢崇志的下一掌已带着劈山崩石之力来到了他的面前。
胜负就在一瞬之间,千钧一发之际娄琛已经来不及思考,只得本能运转内力抵抗。
内力被强行驱动的结果就是伤己,丹田气海传来剧烈的疼痛,但娄琛已经顾忌不得了。他面色微微苍白手脚乏力,大吼一声后,靠着强行提起的内劲他终于抬起手,双手齐握剑柄,把全部力量聚集在了手臂之上——去势如摧枯拉朽不可阻挡,木剑势如破竹,一下子插入了来人的身体。
“噗……”
“嘭!”
一大一小两声闷响同时响起。
穿透皮肉地声响伴着卢崇志的闷声痛呼,无锋木剑刺穿了他的身躯,尖锋从背后刺出带着血肉,血滴滴答答掉落在擂台之上。卢崇志双膝跪地竭力支撑着,然而最后一击已然用上了他全部功力,此刻的他脸色如死灰,白中泛青,最终随着一声闷响,脱力的卢崇志终究还是跪倒在了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
而另一边娄琛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一下半身子在擂台上,上半身子则悬挂在擂台之外,一边肩膀扭曲成一个诡异形状,肩头更是赫然露出了森森白骨,看起好不骇人。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受伤过重也昏死过去的时候,娄琛喉间却发出一声低吟。而后在一众人等目瞪口呆之下,他竟然一手撑地,靠着那仅剩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支撑,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来。
擂台上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怕自己过重的呼吸惊扰了娄琛——偌大一座大殿中只余娄琛起身的声响。
娄琛艰难地前行了两步,看了看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卢崇志,再转头看看高台之上惊的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慌控制不住的想要往下跑,却又因为他的眼神顿住了脚步的高郁,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直至一声沉闷而嘶哑之极的痛呼伴随着栏杆的碎裂声响起,台下众人才似回过神来一样,失声叫了出来。
殊死一战,娄琛险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头顶锅盖说一句:受个伤而已,应该不算虐受……吧?
这个伤是必须受的啊,话说这种情况虐的是受身,痛的不都是攻心么?
小攻肯定担惊受怕啊,多爽!
第6章 恢复
“小琛,你很快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小琛,姨姨要是生个弟弟就给作兄弟,生个妹妹就给作媳妇好不好?”
“小琛,这是小逸,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快过来抱抱他。”
“小琛,你小心点,哎,当心摔着了!”
…………
“阿琛,做我的执剑,好不好?”
“阿琛,母妃,母妃薨了……”
“阿琛,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阿琛,快跑,别管我!”
“阿琛,这天下也有你的一份。”
“阿琛,别管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你知道的,朕从来没有轻贱过你。你要是不爱听,朕就下令全国禁言,从此以后谁再提这事儿就以辱皇族罪论处!”
“阿琛,等你回来,朕就把皇位传给智儿,再不管那些破事儿了。”
…………
“娄将军,你们梁朝人心不齐,皇后一族短见薄识,从来只知眼前利益,为了一己私利坏你名声,将你打做佞幸不说,还谋害忠良逼你带伤出战。”
“娄将军,你死后即使立冢供奉也逃不脱佞幸媚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之名,这浊世污名,你娄家是洗不掉了。”
“娄将军,你的忠心用错了地方,你忠心为国,你的国家你的陛下可曾为过你?如此愚忠……南梁可受不起啊。”
…………
高郁,永别了……
娄琛再次从一片迷蒙中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只剩下一抹残阳,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带着日暮西山的悲壮。
梦中初遇的美好与诀别的悲壮犹萦绕在心头,娄琛愣愣怔怔的睁着眼,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我死了么?
不,我还活着……
可我为什么没有死?
神思飘离,娄琛目光涣散地看着床帐顶,纠结了好半天之后才从那种难以言语的空虚与迷茫感中回脱离出来,接受了现实。
他动了动手指,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从手臂传来之后,终于抑制不住的低吟了一声。
“唔……”
一旁守候多时的人听到那细微的声响,立刻紧张的上前询问道:“醒了?是哪儿疼么?怎么不说话?”
娄琛愣怔的看着面露焦急的舅舅,好半天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满心愧疚地道:“没有,就是有些懵,可能是魇着了。”
“不懵才怪,你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娄烨轻叹一声,替娄琛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仔细查看确认绷带上并没有血迹渗出之后才放下心来,略带责备的低声道,“小琛,以后再也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了。”
也许是训斥的话太过“严厉”,也是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太过“粗糙”,娄琛也不知怎的,眼眸一瞬就红了。
两世为人他何曾见过向来风光霁月、隽逸洒脱的舅舅这般模样——眼下青黑,胡渣拉碴,一身衣衫还是进宫那日所穿,发髻也有些松散,仔细一看更是可以发现,那双平日里精神烁烁的双眼里竟满是血丝,面容憔悴的厉害。
想来为了照顾他舅舅这两日应是不眠不休,从未离开过。
娄琛愧疚难当,好多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思来想去,他只压低了声音,认真而谨慎的说了三个字,只是那带着浓浓鼻音的腔调,一开口就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没好好听您的话。
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
对不起,污了娄家的名声,成了千古罪人。
前一世没来得及说的,悔恨的,想要忏悔的,娄琛都深深的藏在了这一句“对不起”里。
“怎么说你两句就又哭起鼻子来了。”娄烨不知娄琛话中有话,只以为他知道犯错了,诚心认错的同时也觉得委屈,所以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却同时哭起了鼻子。
娄烨对着这个突然爱撒娇,又爱哭鼻子的外甥全然没了方寸,他这辈子流血可以,却最见不得人留泪。
早年那人就一直拿捏着他的软肋,一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就装哭耍赖,非得逼的他退让不可,而偏偏他就是这套,吃软不吃硬,每次到最后都认输。所以此刻也是,手足无措的娄烨只好投降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舅舅也不是怪你,只是比武虽然重要但却比不上你的身体,输了还可以跟着舅舅回边疆,最差不过从小兵开始积累战功,不用这般拼命。你还小,有的是机会。”
这话虽然明显只是哄小孩儿的,但对于此刻情绪到达一个临界点,急需依靠的娄琛来说却极为受用。
闻言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没哭,就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看着眼眶还红彤彤的外甥娄烨有些无奈,他也不是想责骂娄琛,只是一想到娄琛当时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心里就一阵后怕。
他至今尚无子女,以后说不定也不会有。
娄琛是他一手养育成人的,他们虽然是只是名义上的父子,血缘上的舅甥,但却比亲父子感情还要深厚。平日里该训的时候也会训,但若真哪儿磕着碰着伤着了,比起其他家父亲来,他的心疼也只多不少。
“好,没哭,我娄家子孙流血不流泪,哪儿是能随便哭鼻子的小屁孩儿。”轻叹一声,轻轻的揉了揉娄琛的头顶,娄烨温柔道:“不过知道错长次教训也好,这次是你运气好只是骨折,没有伤着筋脉,以后要是这样不管不顾不要命,看我不收拾你。”
“以后不会的……”娄琛抬头倔强的咬着唇,泪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两三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娄烨哼笑一声,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调转话题问道:“对了小琛,你要是可以,现在不妨试试运转一下内力,看看怎么样了。”
“内力?”娄琛有些莫名,但还是听话,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内力。
可不试不要紧,一试之下娄琛却惊讶万分。因为他赫然发现,之前凝而不发的异样已经全部消失了,而且不仅如此体内,那些原本稀薄的内力比之从前也浑厚了许多,好似将上辈子几十年的功力还给了他一样。
“怎么会这样!?”
娄琛惊讶的眼神给了娄烨答案,他点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其实娄琛昏迷的时候,娄烨就已经替他检查过好几次,起初他发现比试之后娄琛的内力竟然消失了,体内空荡荡的,仿佛从来没有过内力一样。
但就在他想要求助那人的时候娄琛的身子却又起了变化,原本空荡荡的经脉突然臌胀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内力竟越积越多,最后充满了整个身体。
娄琛只是睡了一觉,就凭白多了二十多年的功力。
思以至此,娄烨眼神微凝:“小琛,你老实告诉我,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人,练过什么功法?”
娄琛错愕,虽然愧疚但仍然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娄烨低头凝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别管了,舅舅处理。”
娄琛快被心里的愧疚给淹没了,闻言点点头,只想赶快含混过去的他,赶紧调转话题道:“对了,比武……”
“早比完了,江州司马的儿子拿了头筹。”说到这孩子,娄烨也是颇为欣赏,“武功不错,人品也不错,谦逊而有礼将来必不比他老爹差。”
“那择剑宴……”
“推迟了。”
比武结束之后,皇帝通常会在次日开一场“择剑宴”,除了嘉奖那些在比武中表现出色的世家子弟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为皇子们选择执剑了。
宴席上,按照长幼,皇子们可以依次从候选人中选择自己中意的执剑,向他赠剑。
可娄琛倒好,一昏就昏了两天,这下别说“择剑宴”了,不休个十天半个月恐怕连床也下不了。
不过还好圣上仁慈,格外开恩。而且比武都延期了一年,一场酒宴延期个把天也算不了什么。
听完舅舅解释,娄琛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怕因为受伤之事耽搁了“择剑宴”,却不想蝴蝶翅膀扇动之下,世事的轨迹早就因他的行为产生了变化。
不过想想也是,时光回溯之后,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然而比武的魁首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因为舅舅所说江州司马的儿子,正是上一世因为被偷袭错失机会的少年。
他全然没有预料到,改变比武策略这一小小的举动,最后竟然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思以至此娄琛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他的决定会改变之后命运的轨迹,那他和高郁……
“好了,不说那些了,醒了就好,你先躺着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娄烨不可谓不庆幸的道,“算你小子运气好,竟然得了皇帝御赐的‘天香断玉膏’。这等接骨续肉的疗伤圣品,从前我也只能听听,这回倒是跟不要钱似得,赏了你跟卢家的小子一人一罐。”
娄琛笑笑并不多话,别的也就算了,这“天香断玉膏”他可以亲眼见着娄烨房间里放着好几罐的。
小时候他贪玩跑到舅舅屋里把这膏药当泥巴一样玩,后来才知道那些被他当做泥巴一样揉捏的,竟是千年难买的疗伤圣品。
舅舅只当他年纪小不记事,即使依稀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也记不得“天香断玉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没想他把这些小事儿记得一清二楚,在舅舅西去后的几年里,每每思念之时他就会去舅舅屋里坐着,一遍遍的整理那些遗物,一遍遍的回忆幼时那些珍贵的记忆。
至于那药膏是谁给舅舅的,又为什么舅舅从未用过,他也已经不想追问了。
可是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辈子舅舅都用不上那药膏,一辈子都无病无灾,平安到老。
有了圣上御赐良药与御医圣手的帮助,娄琛恢复的很快,五天之后娄琛就已经能下地行走,又过了五天骨肉也已经长的差不多,除了仍然有些行动不便之外,已无大碍。
而时间也刚刚好,“择剑宴”也定在了两日之后。
两日后,娄琛坐着马车又一次来到了宫里,他们来的比较晚算是踩着时间点到的,只为了避开那些前来示好的氏族,讨个清净。
却不想两人刚过了宣德门就被人拦了下来,而拦下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主动提点他们的二皇子——高郁。
身着绛色四爪银龙长衫的高郁被厚实的礼服包裹的像个刚煮熟的小粽子,肉嘟嘟白嫩嫩,喜感十足。
而此刻这个小粽子正迈着小短腿,缓步朝娄琛走来。
起初时他还走的一本正经,礼数十足,但走到半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瞧了眼西斜的夕阳后立刻呼哧呼哧地跑了起来。
一边跑还一边还像是怕娄琛两人跑掉一样,全然不顾皇子的身份,带着几分兴奋几分欣喜地叫着:“娄将军,娄将军,可算见着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妈呀,越写约觉得小攻小包子时期好萌,这么萌的小包子,上辈子为什么要作孽,为什么要渣呢!!!
第7章 示好
也许是跑的急了,高郁来到娄琛二人面前的时候还有点小喘。小短腿迈的太急,甚至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娄烨眼疾手将他扶住,否则真摔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将人交给急急忙忙跟过来,吓得魂儿都掉了一半的侍奉太监,娄烨这才带着娄琛后退两步,恭敬叩拜道:“参见二皇子。”
“快起来,快起来,别这么拘谨。”高郁视线在娄琛身上扫了一圈,关切的问道,“那天你们离开的仓促,本宫都没来得看上一眼。娄将军令郎现在怎样,伤都好了吗?”
娄烨侧头看了看微微低着并不打算主动回话的娄琛,无奈的代为回答道:“谢二皇子殿下关心,有陛下御赐‘天香断玉膏’以及太医圣手医治调养,犬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