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完本[耽美]—— by:常叁思
常叁思  发于:2017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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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远虽然满头雾水,但不想戳她的伤心事,就说:“那就好,没事儿去忙吧,这儿没什么好看的。”
荣京是狗可以意会,蓝景小区也是狗?
第87章
邵博闻来的时候,黄花菜本来已经凉了。
砸烂的钢板用焊铁暂时接住,凹凸的裂缝像疤痕一样烙在上方,透过开着的栅栏门能看见警方将纠纷的双方隔在两边,正在盘问记录。
根据扯皮的必然趋势,飙武力值的阶段结束了,现在是斗嘴皮子的时刻。
刘欢的嗓门不止大,先声夺人也很厉害,仍然是那套他在奔波、蓝景在搞事的说辞,然而当人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他说的一切都似乎会变得更为“可信”。
蓝景的业主气得吐血,但围挡被砸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如果工地死磕着要较真,他们就即是原告也是另一场官司的被告。
就邵博闻这身高,他在门外也很难看清里面的人头,他找了一圈没看见常远,门口的警察又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因为他身后那一队看起来就像是来给群架添砖加瓦的。
邵博闻给刘欢打电话,很快这个大领导架着电话拨开人群亲自来将他接了进去,骗警察说邵博闻是他领导。
刘欢只是让他来叉个人,没想到他弄了个八抬大轿的配置,工地的闲杂人等已经够多了,刘欢目前连友军都不太欢迎,他边走边说:“你带这么多人来啥?”
他在电话里暴跳如雷,邵博闻还以为现场是锅大乱炖,到这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以为常远还在人堆里,就一边跟着刘欢往那里扎,一边冠冕堂皇地说:“怕你需要帮忙,有备无患,常远人呢?”
谢承在他右后方东张西望,林帆跟在最后,视线在人群里漫游,只有左后方的周绎眼角忽然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酸到了。
刘欢脚步不停,张立伟比邵博闻先到十多分钟,在旁边给他开道,刘欢畅通无阻地回到警察跟前,一边随手往项目部的方向指,一边生气地说:“应该在他办公室,你们从小门那边走,免得蓝景这群人看见他又不得了,跟苍蝇叮臭蛋似的!”
邵博闻有点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想了一遍刘欢语文常年不及格才肯让这个比喻过去,然后偏心地偷换了概念,“他又不是香饽饽,蓝景的人找他干什么?”
刘欢想起常远走漏的风声就心烦,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多谈的架势,“那我怎么知道?你跟他穿一条裤子,你去问他吧。”
邵博闻跟常远盖一条被子,二话不说就准备走,就是没想到一抬头,居然看见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仔细地打量了几遍,发现其中3个站在荣京那边,1个在他们对面,很明显分属两个阵营。
邵博闻脚步一顿,记忆的湖底仿佛落了一颗石子,霎时泥动沙涌。
就在这时,警察忽然严厉地斥道:“我问你话呢你用眼睛瞪他干什么?啊!你打人还有理了是吧?”
蓝景那边拿扳手的男人有些沉默寡言,被骂了也不辩解,只是面色沉沉地把眼皮一垂,去瞪地皮。
蓝景的业主叫苦不迭,虽然不认识这位大爷,但是看在同一阵线的份上只得去扮红脸,这时他们心里的感觉虽然微弱,但后悔开始在心底滋生了。
当时被气氛一煽动,觉得有这么一个先锋跟争取权利的主心骨似的,纷纷揭竿而起,等到事过需要面对后果的这一刻,就醒悟过来冲动是魔鬼了。
打铁趁热,刘欢连忙插进去添油加醋,假亦真时真亦假地指责蓝景的人不讲道理,争辩再度进入了白热化。
话过耳却不入,邵博闻的注意力聚在另一个地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见过这4个人,在一种极度不友好到让人难以释怀的场合下……就是那次会面的时候,这4个人还是一伙儿的。
——
监理办公室的大门紧闭,门口的台阶上一溜儿蹲了3个青年。
郭子君趴在桌子上装死,长吁短叹地抱怨,“奇了怪了,大冬天的,别人吹冷风我吹暖气,按理来说我该很满足才对啊?”
常远躺在椅背上玩拼图游戏,语速跟手速差不多成对比,“这么不知足常乐?等门口总包的队伍走了,你可以每天去外头吹满9个小时,我不管你。”
郭子君摆出一副苦瓜脸,“领导别玩我了,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总包的人好了不起哟,管天管地还管起不是他家的监理了,我要出去还得他们同意?笑话!”
常远拼完一关,抬起眼皮对他笑了笑,“当然不需要,文件柜底下有工具箱,郭师傅是拆螺丝的好手,几个门窗卸不掉?这破板房不是小意思么。”
郭子君努了努嘴,明嘲暗讽地说:“我不敢,怕刘总找我赔。”
常远又开了一关,温和地劝道:“行了,还在刘总这边干活的时候,就少说两句。这会儿没人跟你争网,你不是喜欢吸什么屁股么,玩去吧。”
游戏丧志,郭子君有点动心了,但瞥见外头那几股扶摇而上的烟气还是一肚子火,他枕着胳膊说:“常工你不生气么?他们这算是限制咱们的人身自由了吧?”
原来,半小时前警察介入后,刘欢代表荣京强烈要求起诉蓝景,后者辩解打人搞破坏是不对,但是荣京挑衅在先,然后警察在求证的过程中,从刘欢到张立伟的舅舅都一口咬定是对方打人在前,只有常远含糊其辞,说他站得远不太清楚。
胖哥觉得这个面善的小哥似乎还有点良心,就盯上他了,希望他能结合来龙去脉说句公道话。
而刘欢一不知道常远到底了解几分内情,二没把握他这胳膊肘会拐向哪儿,不太敢让他在外头蹦跶,一看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常远就焦虑,干脆让王岳差人把监理送回办公室去暖和暖和。
胖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根疑似的稻草,当然不允许,就上来阻拦,于是推的推、拉的拉,一言不合差点又打起来,常远怕他们真的另起一场,又不好公然拂了甲方的意,就回来了。
常远转了下眼珠子,挺轻松地说:“应该不算,你坚决要出去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给你用胶带捆回来,但是你出去干什么呢?”
除了干看热闹,又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看多了更糟心。
郭子君就是逆反心理,“不干什么,腿长在我身上,不违法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常远刚要顺毛摸,就在打叉的玻璃上看见了一张脸,“劫狱”的来了。
邵博闻来接班之后,门口蹲着冻成冰棍的人很快就溜了,应该是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他携着的寒气依稀扫到了常远跟前,玩游戏的人从怔忪里回过神来,掐掉游戏坐直了,“你、额……们怎么来了?刘总让你来帮忙的么?”
邵博闻取下手套揣进兜里,走到他的办公桌跟前道:“嗯,他叫我来接你。”
郭子君连忙起身给他让座,邵博闻摆摆手,示意他别折腾,因为办公室面积有限,凌云一帮子人还在外头等。
周绎倚在门口,从带着别扭和芥蒂的眼睛里看常远,就总觉得他过分秀气,而且一旦加上常远在家庭地位上应该是妻子的设定,这种秀气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疑似娘娘腔的感觉。
这种臆想的直接后果,就是常远让他和谢承帮忙去不同的地方贴下临时停工通知单的时候,他因为胡思乱想而没接住纸。
当时邵博闻正在看他,周绎又下意识去看他老板,两人四目交汇的一瞬间,常远还一无所察地弯着腰在地上捡文件,邵博闻不知怎么福至心灵,隐约觉察到了他别扭的原因。
加上郭子君一共11个人,两辆车不够用,邵博闻就借口说找刘欢还有事让他们先开车走了,然后跟常远两人打了个车回家。
路上他问常远工地的事和刘欢的态度,常远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肯定那3个不是总包的施工员,王岳说他不记得,那就不记得好了,我疑神疑鬼也挺可笑的。不过刘总的态度很有意思,他要是不跟我聊那两句,以我这个死脑筋,可能转不过那个弯儿,猜到那3个人是荣京这边请来闹事的托儿。”
“我就有一点没明白,咱们甲方怎么确保请来这3人不是白搭,打不起来呢?”
邵博闻听完经过基本心里就明白了,他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去接你之前,我跟刘欢去过现场,你说那3个挨打的,和隔壁小区那个拿扳手的,其实我以前都见过。”
常远侧过头来挑了下眉,不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小远,月光茶馆你还记得吧?那回你跟姓王那小姑娘陷在里面,我去带你们出来,就见过这4个,2个在那小姑娘的套间里,2个拦着不让我进去。”
常远脑子里陡然飘过那句“狗咬狗”,如果他这次没猜错的话,那原来是他意会错了。
这下就打得起来了,双簧都是自己人在唱,不明就里的观众热烈鼓掌。
社会黑暗吗?不,从古到今它都是这个亮度,是人的眼睛不够亮,或是太亮了。
第88章
晚饭常远有些缺胃口,一小碗饭用筷子戳了半天也不见底。
今天工地的事还不至于在他心上留阴影,只是他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人,生平第一次觉得“阴谋诡计”离自己这样近。
不用嘲讽他孤陋寡闻,听闻中的人间惨剧,根本痛不过自身指尖上的小伤口。
鉴于富婆是一只来者不拒的流浪狗,虎子最近喂狗有瘾,草草扒完饭顺便攒了一碗骨头就溜下了桌,此刻正蹲在阳台上左一句宝宝右一句乖,语调里有种天真的得意和轻松。
话语随夜风吹进常远耳里,让他心里顿生一种羡慕,在时间的长河里,人其实什么都留不住,年轻、健康、勇气、斗志、善良甚至声音。
白天当他以工作为由而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其实常远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初现端倪的冷漠,人之初的婴儿努力牙牙学语,却不知能言善辩的成年人中哑巴最多。
邵博闻见这瘦子一副厌食相,感觉自己要是不抽打抽打,他屁股上仅剩的两块肉也保不住了,为了自己幸福着想,他不由分说就给常远夹了块土豆,然后戳到他嘴唇上问道:“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
常远猝不及防被糊了一嘴汤,不得不马上张嘴消灭了这口,然后他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歪向一旁使上身远离邵博闻,用左手撑住下巴“嗯”了一声。
快乐和烦恼都需要时间来冷却,他正在消化。
邵博闻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仗着自己胳膊长故技重施,笑了笑温和道:“想聊聊吗?”
奔三的老男人消受不起路总的皇帝待遇,考虑到邵博闻喂饭的经验之丰富,总能不厌其烦地端着碗从客厅跟到阳台,常远只好表了愿意自己动手的态,先扒了几口为敬,等嚼完了才点着头说:“想。”
他喜欢跟邵博闻聊天,这人的观点通常客观,也没有不该有的指点。
“你知道,我一直不是很有自信,也不会来事,所以羡慕那种哪里都吃得开的性格,比如刘欢和王岳,刘欢看起来更直爽,我的建议他虽然不太采纳但还是会听,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甲方,可是今天的事让我忽然发现,我看人的眼光不行。”
常远说着用筷子朝把自己一指,然后把眼睛一闭,十分自暴自弃地说:“看不准人,半瞎,看不透事,半瞎,完了老邵,我怎么这么年轻就瞎了。”
邵博闻哭笑不得,又觉得常远这样有些可爱,他调转了筷子的方向,用大头那边将那位戳了个脑勺后仰,打趣道:“那眼光毒辣的我是看上了一个年轻的瞎子了?”
“你毒辣个屁,”常远觉得有点乐,用筷子给他敲开了,“梆”的一声细响里他睁开了眼睛,胡思乱想有些不着边际,但他多少有些担心邵博闻,所以他犹豫了一秒还是说:“你也瞎,你跟刘欢是朋友。”
只有同一个层次上的人才能对话,常远不会傻到认为邵博闻只有在家里展现出来的这一面,有野心的人手腕是铁的。
于是他认真地说:“我知道赚钱不容易,也知道资本的毛孔里都是血肉,我对别人提不了要求,但是我对你可以有,我希望不管凌云以后能走多远,你和你下头的员工都不要参与这种事,我不喜欢,我的境界和胆子就这么一点,你别来吓我。”
邵博闻心头一悸,无端被这种同类的味道给戳中了,喜悦让他的眉眼温柔下来,眸色像是洒在湖面上的碎光,他像是承诺一样郑重地道:“我的胆子跟你是情侣款,你的要求很好,我记住了。”
他要是喜欢,如今在荣京应该有跟何义城相当的职位了,这跟清高没关系,就好比晕车,有人多搭几趟能习惯,有人却始终吐得死去活来,他就是那个晕不习惯的,在何义城眼里这是没能力和气魄的表现,所以他们道不同。
常远对他还是放心的,只是今天的事让他看见谁都觉得不单纯,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神经,便将心丢回肚子里准备继续吃饭,却没料到邵博闻会忽然凑过来用手捏他的下巴。
“至于瞎没瞎,来我看看,”邵博闻煞有介事地掰着常远的下巴,将他的头从左边摆到右边、又从右边推到左边,然后露出一副看见疑难杂症的模样,眯着眼睛越凑越近。
常远一开始准备看他能弄出什么玄虚,等呼吸都冲到脸皮上了才醒悟过来这狗日的是想趁机吃他豆腐,他一飘眼神在阳台门口捕捉到两个狗屁股,吓得立刻扔掉筷子用手掌糊住了邵博闻的脸推远,一边警告道:“再乱来抽你!”
虎子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看见老阿姨扭腰歌他有心情的话会去配舞扭屁股,上大号从客厅就开始垮裤子,最重要的是猛然看见他俩在撩闲也不会避嫌,还要穷追猛打地问在干什么,弄得常远在卧室以外的场合硬是将心理年龄调到了70岁,决定无欲无求。
邵博闻却是没脸没皮,将逗他和孩子当乐趣,他看常远炸了一身恼羞成怒的毛,有了点活蹦乱跳的意思,这才安分下来,说:“是有点瞎。”
如果这也能算安慰……常远卡了下壳,被他气笑了,“没法聊了,不聊了,吃你的饭吧。”
“我说的是实话,”邵博闻不动声色地牵走了话题,“你可不就是没发现周绎不对劲么。”
常远可以说是毫无察觉,他满头雾水地跳进了坑里,说:“啊?周绎?我没注意,他怎么了?”
邵博闻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他看出咱俩的关系了,整天心不在焉的,看我跟你的眼神都直虚晃,所以我在想,明天晚上喊他们过来吃火锅。”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一波又起,常远直接懵了,他家后院一把大火经久不息,邵博闻的前门这就着火了,听起来就让人焦虑。
——
半夜里落了些雪子,打在窗台上哗哗作响,常远断续失眠,睁眼闭眼折腾了一夜,同样在这个城市里,有人跟他一样辗转难眠。
第二天供早高峰出行人群打发时间的热搜新闻里,赫然出现了沉寂已久的“天行道”的踪影。
这次他一改长篇大论的呼吁和谴责,什么都没写,只是贴了4张角度看起来像是偷拍的照片。不算清晰的镜头里始终有四个人,前两张一个打三个躲,后两张这四人上了同一张饭桌。在他庞大的粉丝群下,很快就有知情的人将问题挑了出来,开始向涉事的人缓缓靠近。
这些暗流暂时被隔离在了工地之外,因为张立伟和王岳谁也不在,常远不负责任地猜测他俩应该是到隔壁小区协商去了。
然后这两人一整天都没回来,鉴于家里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常远就假装很忙地在办公室练字练到邵博闻来催才开始往回走,虽然传说中没有火锅解决不了的事,但他心里还是忐忑。
那种紧张感没头没脑,常远生平第一次朝朋友出柜,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所以然。然后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他提着肉卷和丸子拧开大门,抬头看见独占沙发半壁江山的许惠来才醍醐灌顶地醒悟过来,他紧张的原因也许是身后没人。
常远不知道他在,而许医生虽然叫“惠来”可事实上很多饭局他都不“会来”,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邵博闻背地里请过了,这人……
家里的氛围似乎一如往常,打牌的打牌,没牌打的wifi,老曹在厨房切菜,只有周绎刚狼狈地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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