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会儿还要见枢密院的人呢,就不闹你了。省得来来回回的折腾,你睡吧,朕守着你。”商承弼起身抱他,想让他睡稳了。
晋枢机一起来就喝了一嗓子的水,才这么一碰就要喷出来,又呕了一通,商承弼连忙替他拍着脊背,又着人收拾,待得一番折腾,好容易换了干净床褥等他睡下,又替他重新喂了药。自己才要换衣服,就听他道,“脱都脱了,就陪我睡一会儿吧。昨夜你又忙到三更,我等你不到,都是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还是你嫌弃我——”
商承弼连忙否认,“别乱说话,怎么会。朕就陪你睡一会儿,正好也累了。王传喜,过一刻钟再进来吧。”
晋枢机这才算放心,“你们都下去吧。”他仅有一只手能动,商承弼不敢压着他,便轻轻吻了吻他嘴唇,晋枢机今日难得的好兴致,居然会伸出舌头回应他,商承弼一时起了兴致,与他厮磨在一起,可无奈晋枢机压根不能动,没半刻便皱起了眉,商承弼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却不敢太过了火,轻轻用舌尖刮了刮他牙齿就退出来,“恐怕吃了些药,连口里都是药香。”
“刚才就漱过了,还哪有什么药香呢?”晋枢机像是累得很,说不了两句话便有些喘,商承弼轻轻拍着他,隔了一会儿便睡得沉了。
晋枢机这才张开眼,他微微皱了皱眉,又用舌头舔了舔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凑在鼻尖闻了闻,心道,“只尝了我口里的一点,就这么容易睡着了?”他这些天服食汤药便觉得不对,原本身子康泰,除了心乏嗜睡之外也没什么,可现在天天喝得药这么多,越发觉得这药奇怪。尤其是如今每日躺在床上,体2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内气息流动像是比从前顺畅了许多,种种强练内功的真气都不似从前那么滞涩,虽说是好事,但也委实怪异,运功又提不起劲,但若说有什么不妥却也不对,他向来是七窍玲珑的人,起先觉得哥哥和商承弼不会害自己,便也未加怀疑,如今既起了疑心,自然要试一试,见商承弼这会儿的样子,晋枢机已打定主意,等楚衣轻来了便弄个清楚,可在楚衣轻来之前,这药是定然不会喝了。
“皇上,已是巳时了。”王传喜来叫起。
晋枢机心知商承弼平素极为警醒,若是平时,早在王传喜在帐外时便听到他足音,如今竟然毫无反应,晋枢机心下骇然,面色却是平常,“皇上这些天累得厉害,好不容易睡熟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告诉枢密院的人,有什么事先自己商量好了,别再来御前吵架,叫他们等着吧。”
王传喜垂下拂尘打躬,“侯爷怜恤奴才,皇上吩咐了——”
商承弼终究醒来了,“什么时辰了,怎么睡得这么熟?”
晋枢机道,“你这样就睡得熟了吗?心里惦记着事,才刚刚巳时就自己醒来,我还想叫你多歇一会儿。这些天,你要处理朝政,又要照顾我,难得躺一会儿。”
商承弼笑着贴了贴他脸,“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定要叫我睡下。别担心,朕是万乘之尊,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累垮了我。”
晋枢机只微笑,偶尔碰到脸上的伤便皱一下眉,商承弼轻轻捧着他脸,“重华,是朕打重了。”
晋枢机有一瞬间的失怔,却只是轻轻一笑,低着头看太监替他穿上靴子,“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商承弼甫一踏出栖凤阁,晋枢机便召了云舒进来,“替我告诉弃甲和折戟,钱庄的事我不想知道。今日早朝,是哪些人不许我晋家复爵修祠,如果明日他们还不能改变主意,我就只好替他们修祠堂了!”
“世子,现在动手,会不会早了些——”云舒试探着问。
晋枢机目光流转,悠悠道,“现在不动手,难道等我手脚好齐了,让商承弼再打断一次吗?”
70六十八、管教
却说楚衣轻自收到商承弼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云泽眼看着自家公子因为忧急日渐憔悴,不免有些抱怨,“他自己下得了手打断骨头,又叫公子去治。也不看看公子的身子,这般赶路——”
楚衣轻只是就着荠菜花的酱吃了一点干粮,便又打手势让车夫走,云泽知道公子脾气,也不敢再说,只能换个轻松些的话题,“小公子来信了呢,说就快到了,如今算算日子,肯定已到了。”
楚衣轻微笑,到不到的可不就是那样,只要能跟着他大师兄,去哪儿他都是开心的。
这一次楚衣轻可想错了,景衫薄不仅不开心,还难过到了极点。
商衾寒向来宠他宠得无法无天,可只有两件事是绝不纵容,第一是武功,第二就是对其他师兄们的态度。如今景衫薄同学被收了剑,十成的剑法也只剩了一半,好好练刀也就是了,可这读书笔记,却是很难糊弄。
景衫薄站在一边看商衾寒同风行讲道理,自己在心里盘算着该挨多少下,免不得屁股上的肌肉噔噔地跳,正自忐忑,却突然听到大师兄大大拍了拍桌子,称道,“好!”
商衾寒虽然管教儿子读书治学极严,但也从来不吝于称赞,想是风行的笔记又撞到他心上了,果然,景衫薄听得大师兄称赞儿子道,“这篇《过秦论》你读得极为通透,驳得也好,难得的是对当今天下大势的评介,可知是用功了,很好。”
“孩儿还怕爹觉得是我胡说,好挨一顿板子呢。”得父亲夸赞,商从涣也舒了口气。
商衾寒笑道,“我何尝因为你我见解殊途而怪过你。”
“谢谢爹。”哪怕少年老成,到底也是小孩子,得了父亲的欢心,总是高兴的。
景衫薄立在一边,心道,风行的笔记写得这么好,大师兄这么高兴,可一看到我,更不知道要生多少气了。他想到这里,也不免惶惶,只好呆站着,昨夜强记的《孙子兵法》竟也有一大半忘了。
商衾寒终于合上了儿子的笔记,商从涣也连忙立直了身子,商衾寒看了他一眼,“书读得也还将就,只是比之过去,心思的确用少了。这些天,都忙着练枪了吧。”
“是。孩儿惭愧。”商从涣垂手答应。
商衾寒握起了戒尺,商从涣轻轻咬了咬唇,伸出左手来,商衾寒却摇了摇头,商从涣微微抬起眼睛,“爹,右手还要握枪呢。”他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乖乖伸了手出来。
商衾寒扬起了戒尺,“五下。小惩大诫,算是个教训。”
“是。”父亲既然说了,他也不敢再辩,只是将手臂伸得平平的,大声报数。商衾寒的板子极重,每一下下去都像刮到了景衫薄屁股,可商从涣却一直直着手臂,手肘都未弯一下。等他报数报到五,便恭恭敬敬地跪下,“孩儿谢父亲教训。涣儿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次的书目才看了三遍,我知道是自己偷懒了,涣儿回去之后会重新抄录的。”他虽已被改名从节,但是在父亲面前,还是那个涣儿。
商衾寒叫他起来,将他所有的笔记摞起来交给他,“那倒不必。这是我在路上替你开的书单,回去看新的吧。”
商从涣双手接了笔记,躬身应是,“如果父王没有别的吩咐,孩儿回去看书了。”
商衾寒却突然打量了一眼景衫薄,“不急,先去那边候着。小夜,你过来——”
“啊?”景衫薄一呆。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大师兄——”究竟还是怕的,只好搓着双手挪过来。可一边的商从涣却比他还尴尬。
“这是你的读书笔记?”商衾寒扬起了手上的几页纸。
景衫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商衾寒斜飞起眼角,“你多长日子读了这么些书?”
景衫薄咬着唇,“一、一直——一天。”终究是不敢说谎的。
“一天?”商衾寒沉下了脸。
景衫薄连忙认错,“小夜知错了,小夜不用心读书,小夜该罚,大师兄别生气。”
“啪!啪!”连着两板子直直拍在他屁股上,狠地连风行都觉得小师叔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说谎。”商衾寒又扬起了那几张纸,“多长时间读的?”
“真的是一天。小夜不敢撒谎。”景衫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腿上又挨了好几下。
景衫薄当着小师侄的面被揍,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可是他真没有撒谎啊,大师兄的板子敲得那么重,他觉得身后都像火燎了似的,真想用手摸一摸,但觉得现在已经够丢脸了,总不能比不上风行坚强吧。景衫薄想到这里,便只能规矩认错,“大师兄,小夜错了,小夜知错了。不该不读书,其实我不是忙着练剑,就是不想读书,每天拖着,小夜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啊!哦!”
商衾寒的板子跟长了翅膀似的,乓乓地敲上来,“我在问你什么?”
风行可真是怕了。小师叔多好面子的人啊,自己都站在这里,还能被父亲打得叫出来,可知是打重了。他这会儿右手还火辣辣地疼呢,别说父亲那下死手的板子敲在小师叔身上了。
景衫薄可真是摸不着头脑,嘴里只好胡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连夜补读书笔记,我不该想着蒙混过关,我错了。”
“铿铿”两响,商衾寒用板子拍了拍桌案,“趴下。”
景衫薄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风行所站的角落,又觉得丢脸,连忙把头转回来,小声求道,“大师兄——”
风行上前一步,“父王,孩儿还要去营地看受伤的将士们——”
商衾寒轻轻挥了挥戒尺,不让他说下去,却只是望着景衫薄,景衫薄小声求他,“大师兄,小夜真的知错了,你饶了小夜吧。”
商衾寒只是将手中的戒尺指向桌面,景衫薄如今连耳朵都是烫的了,可看着大师兄,却觉得他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再讨饶,商衾寒微微一笑,“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你问问风行,再求一句是什么下场?”
景衫薄身子一颤,终于低下了头,乖乖走上前,伏在案子上。商衾寒叫儿子道,“涣儿,你过来。”
“是。”风行尴尬死了。
商衾寒将戒尺随手放在景衫薄屁股上,“告诉你小师叔,为什么罚他。”
景衫薄这下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风行怕小师叔难堪,也尽量让自己的语声正常些,“小师叔从昨夜补笔记一直到现在,不能算是一天,应该说是三个时辰。”
商衾寒点头,“不错。行军打仗,战机稍纵即逝,三个时辰和一天岂止是谬以千里。若这也是一天,剩下的时日,多少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
风行连忙低头,“孩儿谨记父帅教诲。”
商衾寒只是拿起戒尺拍了拍景衫薄的屁股,“现在知道了?”
景衫薄哪能想到这么刁钻的地方,可又不敢不应,如今更加之又羞又急,只在喉咙里随便卷了个“是”出来。
商衾寒顺手抓起戒尺,重重地一下,厉声道,“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景衫薄吓了一跳,就听商衾寒吩咐,“风行,给我拿军杖过来!”
风行连忙跪下,“父帅息怒。军杖那么重,会打坏人的。”
商衾寒扫了他一眼,“不遵将令,又该怎么罚?”
风行咬住了唇,“是末将的错。我马上去领三十军棍。”
景衫薄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讲理!风行不过是求一句情,那也是家法,又为什么要打他!你天天跟我讲不迁怒不贰过,你这样对风行,难道他就不难过吗?”
商从涣可真服了这位小师叔闯祸的本事了,可如今也不敢劝,只是道,“军令如山。是涣儿造次了,父帅罚得对。小师叔不必担心我的。”
商衾寒看了儿子一眼,小小的一个人,低低跪在地下,今天本来也不是他的错,倒也实在可怜,可他说出的话便从无更改,此刻只是道,“你小师叔有一句话没说错。就算你犯错,也是家法。晚上你到我这里来,领二十藤杖就是了。”
“是。谢父王,谢小师叔。”风行低头叩谢。
景衫薄犹自不满意,“说一句话就打二十藤杖,风行难道不是亲生的吗?
商衾寒看了儿子一眼,亲自扶他起来,“就因为风行是我最重视的儿子才要严加管教。他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整个大梁的安危,便算是严酷,也只好苛责了。”
商从涣垂手,“孩儿明白。”
“去吧。你小师叔既然不许用军杖,就给我把藤条拿过来。记得,蘸饱了水的那一根——”他看了一眼景衫薄,“敢跟我论家法,我就让你知道一次,什么才是家法!”
景衫薄可是从来都知道什么才是家法的,可这饱蘸了水的藤条咬到屁股上,他可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风行早已出去,商衾寒最后一点脸面也不必留给他了,一个屁股两截腿剥得赤条条的,就等着这根恐怖的刑具帮他不听话不记打的屁股上色了。
商衾寒平素惯得他无法无天,可这家法打起来,也是无疼无爱,如今景衫薄的屁股上已经挨了齐齐的十记藤条印子,高高的一条檩子肿得都要爆出血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景衫薄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好汉,可这眼前亏也是不敢吃的,起初肚子里憋着气还敢扛着,三五下藤条一下去,就知道自己的屁股没有大师兄的手硬了,“大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顶嘴了,我再也不敢不读书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商衾寒根本不理他,径自抽完了二十下,景衫薄的屁股已经没有一块好地了。
如今好容易赶上大师兄罢手,景衫薄觉得屁股都变成了小溪,那一溜溜的血就往下流吧,却连口气都不敢喘,商衾寒突然开口,“为什么打你?”
景衫薄一愣,屁股上的疼都像是被冻住了,想了半天,“我不该当着风行对大师兄无礼,不该到处管闲事不读书,不该连夜补笔记蒙骗大师兄,不该不听大师兄的话,不该——”还不该什么呢,真是想不出了。
商衾寒这一次却是拿起了板子,“没有了吗?”
景衫薄拼命地转脑子,可就是想不出来,可大师兄这样问,肯定就还有别的,他什么都不敢说,就在那自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个结果,正犹豫着,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下,“看来刚才的藤条是白挨了,咱们换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故意的啦,是今天早晨起迟了,呃——
大师兄发起火来不温不火,但是小夜的屁股要着火啦~
71六十九
商衾寒这一次却是拿起了板子,“没有了吗?”
景衫薄拼命地转脑子,可就是想不出来,可大师兄这样问,肯定就还有别的,他什么都不敢说,就在那自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个结果,正犹豫着,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下,“看来刚才的藤条是白挨了,咱们换板子吧。”
“不要啊,大师兄不要啊!”景衫薄疼得两条腿直哆嗦,翻过个身来就抱住了商衾寒的腰,“大师兄别打小夜,别打小夜啊。你明知道我最怕挨打了。”
商衾寒轻轻撸下了他抱着自己的手,顺势将他按在条案上,握起了戒尺,“我知道你最怕挨打了,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小夜错了,小夜知错了。小夜以后用心读书,小夜不敢了。”
“啪!”回应他的是狠狠地一板子。
“你是不打不长记性!”商衾寒根本没有半点怜惜,“二十。给我好好受着!”
“不要打——啊!——噢!疼啊——大师兄——疼啊!”景衫薄已经只会叫了。他向来最怕的就是各式刑具,惟有在大师兄这里能好一些,可是硬硬的桌子,棱棱的藤条,重重的板子,冷冷的大师兄,小孩一个劲地在案子上蹿,就像一条知道自己要被下锅的拼命翻腾的已经被开膛的鱼。
商衾寒一点也不留情,就是他那个已经被蘸饱水的藤条抽得七零八落的屁股,板子一下一下地盖上去,说是二十,就绝对不是十九。景衫薄起初还不住求饶,可挨了四下之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两只手狠狠抠着案子,两条腿像尾巴似的摆了摆去。商衾寒是没有打的时候不准动不准叫的规矩的,小孩就在他手下游啊游,疼得厉害了弹着腿,更厉害了就大叫,商衾寒不管心里怎么想,手上可是半分优待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