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完本[古耽]—— by:冢祭
冢祭  发于:2017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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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是躲不了,我猛然推开苏兮月和池羽,闭眼屈腿护住心胸将伤害降到最低。
等待死亡是种可怕的过程,它会让时间过的很长,哪怕只是一秒也会让人觉得是等待了千年。周围狂风压迫性的在我头上叫嚣,风中参杂着他人的呼唤声,却惟独少了影的气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我猛然回头,影依旧是那样笑容,温热的血液从他嘴角顺势滑下,眼神没了焦距。我呆若木鸡的凝视着挡在我身前的影,有那么一只无形的手拽紧我那原本韵律跳动的心脏,痛到麻木的遗忘了其他的情绪。婉娘抱住倒下的影,只见一道道青光正传入影的体内。
伏在地上的迷魇突然消失在一团辉光之中,伴随而来是一阵森冷而熟悉的讥讽:“婉清纱,迷魇我带走了。待我灵力彻底恢复后,我会好好上门来拜访的。”
眼瞧迷魇消失在光团之中,我咬牙继续辅助婉娘念着灵咒。影面无血色的躺在我怀里,脸色是濒临死亡的惨白。一万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将他这么搂在怀里,只是我们随时将要面对生离死别。曾倔强的以为只要克制自己,冷淡的对待他,就不会有失去的那天,结果是我大错特错了。
苏兮月手颤巍的搭上我右肩,那施加的力量像是要支撑起我快崩溃的灵魂。
“我看先将影带回宫吧。皇宫有更好的疗伤环境,太医也多,总有能帮上忙得。”池羽提议道。
纪非明恰巧在皇宫内遇到疾步如飞的我们,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吩咐御医前来且派了家丁去请烟来。婉娘退下所有的奴仆,殿内仅剩我和她,以及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影。
“太医都等在殿外,有需要我就让他们进来。”苏兮月抓着我的手臂,安慰道:“影不会有事的,不要太担心。”
“有一个傻瓜在替我受罪,你让我怎么不担心。”我咬牙开口,指甲早已掐进掌心。
“你这像什么样?!”烟瞧见我顿然怒道,“你这好死不活的模样,你觉得躺在那里的影会好受么?你认为苏兮月和池羽哪个不比你难受?你们俩把苏璃给我拉出去,免得他在这影响我心情。”说罢,他便将我连拖带拽的拉出了寝殿。
殿外和殿内是完全的两个世界,一边冷得满是希望另一边暖的却在等待死亡。冷静下的我坐在御花园内等着消息,身旁是跪倒在地的御医。“你们都下去,林太医你去准备两碗驱寒的汤剂给皇上和池少爷。”我瞧着冻得直哆嗦的苏兮月和池羽,叹息道:“池羽带苏兮月去书房暖暖身子,别陪我在这挨冻了。”
“苏,我想在这陪你。”苏兮月满目愁容的开口。
“别任性,当下这情形你要是再生病,让我如何是好?这里有纪非明陪着就是。”我淡笑朝池羽使了个眼色。池羽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他领会到我的指令,便暖磨硬泡拉走了苏兮月。待他们二人远去,我便找了个借口支开纪非明。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皑皑白雪,飘上我的发际,飘在我的脚边。“如果影知道你在外面受罪,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赎罪,他一定会不安心的。”池羽站在我身后,冻得微红的手执着伞。
“你知道么,有这么一个傻瓜,每次在睡着的时候总是会呢喃我的名字。明知没结果,却始终站在我身后。哪怕清楚的明白死路一条,只要为了我就会奋不顾身。可我,却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哪怕是柔声说句话。我总是在让他做一些明知他会痛苦的事,对他只会恶言恶语,他都没想过要离开我。现在这个笨蛋正在寝殿内生死未卜,你要我怎么办?除了在这里陪他受罪,我想不到其他能让心别再那么痛的方法。”我从来不知道眼泪是咸的,原来哪怕是零下的冬季泪都是温热的。
池羽默声在我身后撑伞站着,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漫长如一个世纪。婉娘打开殿门与我对视那刻,没有丝毫的讶异,她只是皱眉微叹息,“没事了,你去看看吧。”
殿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影就那样安静的躺在中央的龙床上。他闭着双眼,俊得就像尊陶瓷娃娃。就如婉娘说的,他的呼吸虽然细弱,却不像先前那样危险。坐在他身旁,我凝视了许久那张我早已熟悉的睡颜,想起在魔族那时有多少个夜晚,我就是这么在他身边瞅着恬静的容颜到天明。
我微叹息,牵起那还没有知觉的手。沉重的殿门伴随着吱呀声被推开,屋外的雪像是嬉戏的捣蛋鬼急着往屋内窜,婉娘瞧了眼地上的零星的雪花,平淡的开口:“我让池羽先回去了,小皇帝那总要有人照顾着。”
“恩。”微侧头我轻哼了声,手理着影被汗浸透的长发,“有话和我说?”
“关于影的事。”婉娘的口气淡然的让我觉得可怕。
“好事还是噩耗?”我喉咙感到无比的干涩,却要装得貌若平静,只有我知道那牵着影的手在不住地微颤。
婉娘没急着回答,她始终平淡的直视着我,似乎想看穿我灵魂深处的东西。偌大的寝殿没有一丝声响,这种逼近死亡的安静有这种让人绝望的诱惑。良久,婉娘嘴角出现少许笑意,“好事也是坏事。”婉娘的笑似像是冬季黑夜中突显一缕阳光,有种暖和而安然的感觉。她瞧着我神色口气轻松不少,不禁调侃道:“影这一来是被废了灵力,基本是没资格做你的侍从了。说来对你只有好处,至于影好坏参半了。”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让我来不及反应。有种感觉突如其来,我乍然有些喘不过气。“活着就好。”我轻巧的开口。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婉娘推了我的头一下,调侃道:“不过你先别太心急了,契约解除前万一你这小子把持不住,那影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不用你废话。”
闻言,婉娘脸色瞬间变得糟糕,切齿道:“好心提醒你,口气那么大。你还真是不知好人心。”
懒得多搭理她,把她打发出门,我便起身拿起湿布帮影擦身。小声呢喃道:“平日里看你们做的都驾轻就熟的事,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容易。”小心帮他换上干净的内衣让他舒服的躺在我怀里,手不自觉地抚上那沉睡的脸蛋。
冬季的黑夜来得特别早,在没有丝毫光亮的殿内,我搂着影直到婉娘再次折返。
“你还真是老的不中用了,只是解除契约也要准备那么久。”我小心放下熟睡的影,故意讥讽道。
“说的也是,人老了是不中用啊,刚才还记得的事结果这就忘了。我看不如这样,你继续在这儿呆着,我这老人家回去休息片刻,等哪天醒来记起要做什么事,再回来找你们。”婉娘威胁般的开口,有佯装要走的意思。
意识到仍在求人的当下,我换了张脸色,立即服软道:“这还不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打断你的思绪。你看我们还是继续忙正事如何?”
“不知道影醒来后知道有人为他这般牺牲会不会痛哭流涕。”池羽端着清粥,略带吃味的开口:“也不知道我何时有这待遇。”
像是没听到婉娘的唏嘘,正色道:“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如此待你之人。”池羽闻言依旧在笑,一种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在那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悲凄的怨。我心不禁一颤,不由的懊悔,毕竟这双清灵的双眸不该染上这色彩。
池羽将端盘小心放在案几上,悄声的退了出去,头垂得极低。婉娘一反常态般没调侃我,她抓起影的手想尽快解除协约,却在要结束之际横生出了麻烦。影不知是何时清醒的,他立刻明白婉娘在做的事,反抗大闹的不肯就范。“婉娘,你继续。”箍着影的臂膀不敢太用力,我吃紧的开口。婉娘像是要甩掉烫手山芋一般,速度解除了影身上的封印。
“之后的事,你自己解决。”婉娘挥袖反手磕上大殿的木门。
端到影跟前的粥被洒了一地,青花碗的碎片铺了满地。见惯影唯唯诺诺的模样,头一回见他发脾气的样子,我颇有些新奇。“池羽的一番好意,就这么被你浪费了。可惜了这青花碗。”我摇头叹息,观察着影的神色。
“粥撒满地,这碗便失去其用途,留有何用,碎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影的话说的决然,弦外之音无非是说他自己。
“你倒是适应的很快,变了身份就学会对我冷嘲热讽了。”我嗔怪道,喜怒无形于色。
影淡然瞥了我眼少了往日的生机,波澜不惊的神色下满是死寂。“若是觉得我扎眼,大可用过去的方法处理我。我绝不会反抗。”
怔怔的看着他,我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不自觉的从心底冒出寒意。影跟随我多年,莫说杀他连动手伤他都从未有过,却不想他会如此看我。带着半分的怒意半分的无奈,我垮脸道:“如若要你命丧,我又何须大费周折的救你。更何况这些年我何时伤过你分毫。我并非嫌你碍眼,不过是就事论事,现在的你任何方面来评估都做不了我替身的位子。将来假使真有事,是你保护我还是我多一个包袱。”
影闻言就红了眼圈,过往他总是一副冰冷的模样,神情像终年冰封积雪的山峰。如此情状,倒让我不由的慌了神,口气不禁软和下来,“我只是说不需要你再做我的影子,并非要把你赶走。之后会给你个合适的差事做,当务之急你只需要静静养伤便是。”
“我只会做你的影子,这之外什么都不会。去除这身份没这约束,我们就没了任何牵绊,主上或许你不在意,可与我而言,相之比较宁愿一死。”
他说得每个字都像一根针,针针扎进我心口,微怒道:“你若再胡言乱语,就真是决意想断我们间的关系了。以后别主上叫个没完,不嫌拗口就和婉娘一般叫我苏璃,嫌麻烦学学夕月,我也没意见。至于那生生死死的话,别再让我听到,省的惹我心烦。”
第14章 缘浅情深
雪仍絮絮不止,烦乱的离开影所在的寝所却被这雪扰得更暴躁。顺着檐廊我疾步而行,下雪的日子宫人躲懒去的不少,路上小猫偶尔三两只,大多躲雪也都低着头走路。御膳房离苏夕月的寝殿有些路程,在这颇为偏僻的皇宫一角,我意外的遇上不该出现的人。
“纪非明,你在灶房门口做什么?”带着抑不住的好奇,我调侃道:“难不成是你相府伙食太差,来皇宫灶房偷食不成?还是你看上御膳房里的人,准备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闻言抿嘴浅笑片刻,一脸坏意的说道:“王爷这出现的太不合时宜了,我就算看上的人见到王爷,哪还有时间瞅我这普通人。再说揽人的功夫我还真是比不上王爷。”
我摇头回应他的牙尖嘴利,省得被出来的宫人看笑话。御膳房说笑走出来的宫人,瞧见我和纪非明站在门外不由得吓了一跳,只差没把端在手中的檀木端盘摔在地上,青瓷壶中有汁水微洒,霎时吓得他们就是下跪磕头,不是纪非明组织铁定会没完的延续下去。
我瞧他似乎知道拿碗壶里头的东西,默不作声的研究他葫芦里卖的药。“苏王爷好耐心,我不说你就一直等我开口么。”
“比起我问得不清不楚,不如你解释来得快。”
瓷壶壁再厚,也抵不住这令人止不住发颤的冷。冷瞧着细缝中窜出的热气,纪非明弯腰端起宫人手中的檀木盘,轻笑道:“苏兄该让皇上给我双倍俸禄才是,我现在可是身兼苏兄你管家的身份。方才有宫女来报说皇上寝殿内发出瓷碗破碎声,我就立刻吩咐御膳房再准备一份粥羹,王爷你出现的时候,可就不用在这皑皑雪中等待许久。”
“纪兄如此贴心,倒是让兄弟我心动了。不如你看……”我话还未说完,他就惊愕的吩咐宫人将粥羹立刻送到皇帝寝殿那,匆匆朝对我微倾身,告辞离开。
寝殿内烛光摇曳,兴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影静躺在龙榻上浅瞌。小心带上房门,东北方的天际带着异常的光亮,与当时就走迷魇的极其相似。我加紧脚步赶到皇宫一处早被废弃的院落,宫中时常会有几个角落常年无人荒芜一片,宫人见无人进出也就不打扫躲懒。见满地杂草枯枝以防发出声响引人注意,远站在廊墙后降缓自己的呼吸,尽量隐身在这静谧的空间中。
“翔云那边安排的怎么样?”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听到这声音我头皮一阵发麻,胸口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影受伤时我没注意,现在静下心才发现和黑玉几乎一样。
“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苏璃,与其留着他担心将来能与我们抗衡,不如除之而后快。再说除去他就单婉清纱一个人,还有何惧。”迷魇阴冷的开口,从花窗中我隐约能看到他肌肉冷笑而划出的幅度。
一声沉闷的哼声传来,勃然道:“我怎么做还轮得到你来教吗?你少把个人情感放在这事里。明天你就去翔云那,给我那边把关把住,少在这唧唧歪歪的。若是你坏了我的事,自己知道后果是什么。”
“可是……”迷魇本打算再力争下,却被神秘人挥手止住了口。不得已地唯诺道:“是,我会照办的。”
“还有给我留下寻思禅,我另有任务要派给他。”神秘人俨然的开口,容不得反对。
“那小子没什么能耐,与其放您那累赘,不如我带走再好生训练一番。以后如果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再……”
“要么我现在就结果了他,要么你就闭嘴。”断然拦截住迷魇的话,不由分说。
借由微弱的光线,我看见迷魇闻言微愁眉,那是充满不甘与忧虑的眼神。对于迷魇的态度神秘人略有不满,挥臂置后旋即转身背对迷魇。这一刹那,我的心猛然颤栗,情绪更是翻江倒海无法平息。
这是张与黑玉一模一样的脸,带着和蔼的面容,只是那眼眸透露着算计与血腥。瞧着那双眼,我背脊直冒冷汗。过往的一切被迅速回想起,如画卷般一页页的翻开。我很清楚这人绝非是当年的黑玉,哪怕声音和容貌都一样,同个身体装着两个灵魂,那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黑玉。我明白婉娘必然多少知晓当年的真相,却突然懦弱得不想去面对。
回到殿阁已近午夜,宫闱之中的烛火也被拂去大半,除了侍卫巡逻的主路,其他四处只剩暗夜的寂静。踯躅太久的脚步,眼看苏兮月屋内烛火暗灭,停住打算看望的步伐转身,徒留下我轻声的叹息。
“我以为你不再回来了。”影孱弱的开口,气息淡到像是风中烛火般随时会熄灭。似有苦笑道:“说来,你回来做什么,既然都已经考虑放弃我,留着我累赘干吗。我不是苏兮月可以陪你讲心理话、逗你笑。也不是池羽有资格去服侍你的饮食起居,像个贴心人似的。我甚至连哥哥都不如,寻思禅好歹可以帮你监视迷魇。主上我只是你的影子,撇去这个身份,你还来看我做什么。”
颇怒于影自暴自弃的话,碍于他身体状况我手上不敢太用力。我俯身轻吻他那哀怨的唇瓣,眼瞧着那压抑的神色,冷然的开口:“如果你还不懂我的意思的话,那你就糊涂一辈子得了。”
“主上……”
“我说过了,别叫我主上。你可以和婉娘一样直呼我其名,又或是学学苏兮月。”瞧见他仍在恍然中的模样,我暗叹息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被禁锢在影的双臂中,我僵站在原地,就怕一个大动作会伤到他。“今晚难道不能陪我吗?”影说话带着低喘,明明是虚弱至极的样子,手脚倒是利索的想解我袍带。
压住影不安分的手,我轻叹着说道:“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不必勉强自己的。”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我没这自制力当柳下惠,自然不希望他们去挑战我曾引以为豪的耐心。“影,你明白我的意思,别让我把话说第二次。”
影始终充耳不闻,僵持不下才不甘停了手。微嗔怒道:“苏璃,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勉强过了?我对你是什么心思,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到底是谁觉得勉强了。”
瞧着影的模样,不由想起这或许是他至今对我说的话最多的一次,淡笑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那我的心思呢?何时能传达给你。”收起先前的怒气,影继而又是一副维诺的模样。
我伸手将影揽在怀里,心疼他孱弱喘气的模样,轻语道:“今晚我不去任何地方就留着陪你,你早点休息。一切都等你养好了伤再说。至于现在你我并非主仆关系,也不必如此卑躬屈膝的与我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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