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使劲闭起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掉落。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你想给我生一个白胖小子,连睡觉你都顾着要保护好这小东西,你就那么喜欢这孩子,喜欢孩子你能不喜欢孩子的爹吗?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你天天冷脸对着我,我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啊?你知道吗?”庄灵急切地吻他,韩衡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庄灵沉醉地埋在他的脖子里深吸了口气,“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你不止要给我生一个孩子,以后还要生第二个,第三个,我要让你一直生下去。韩衡,你回来行不行?我能对你好,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不娶妻,我只要你一个……你别不理我……”庄灵越说越委屈。
韩衡脖子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渐渐地,韩衡的怒骂越来越小声,他双目变得通红,窝在嗓子里的求饶撕心裂肺爆发过后,慢慢没了力气,只剩绵羊一般的低叫和嘶哑痛苦的喘息。
最后韩衡看见的,是窗台上那只亦幻亦真的鸟,然后他想起来,那鸟已经飞走了,不会再回来。
庄灵一发不可收拾的愤怒被不断流出的血彻底泼冷了。
已经是深夜,他抱着韩衡睡过去的时候,仔细确认过,他虽然生气,但也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当时韩衡虽然晕过去了,肚子一点事没有,不然庄灵不会敢就睡觉。
这会庄灵醒来,肚子有点饿了,才想起韩衡大半天都没吃东西。他打算悄悄下床去厨房热点给韩衡吃的药膳,等食物热了再叫醒他,吃了接着睡。
他掀开被3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子下床点亮灯,回来给韩衡盖被子的时候,看见韩衡脸色发灰,已经正位了的下颌上留着青紫的掐痕。
庄灵越看越心惊,他心里打突得厉害,手伸进被子里去摸韩衡的手冷不冷,他可能是冷了,脸色才这么难看。
手还没摸到,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润,床上的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湿了。
庄灵拉开被子一看,浑身都被触目惊心的血痕冻住了,他愣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乍起一阵嗡鸣,踉跄地跑到院子里,拦路的两张凳都被他踹翻滚倒在旁。
“郎叔,郎叔……”庄灵嘴里不住念,跑到院子里,外面天已经黑了,他放声大叫起来:“郎叔,郎叔你快来……”
郎东还没睡,匆匆披衣出来。
庄灵浑身发抖地望着他,这张长成以后漂亮的脸蛋和另一张稚嫩幼小同样泪痕遍布的脸重叠在一起。
“怎么回事?”
“他不好了,韩衡,韩衡他要死了,郎叔你救救他。不,他不会死,你一定不能让他死,韩衡他还没原谅我,他不能死。”
“冷静!”郎东一巴掌扇到庄灵脸上,“到底怎么回事!”
庄灵镇定了一些,颤声道:“他流血,他……”
庄灵心虚痛悔,瞟了一眼郎东,这话他几乎说不出口但又不得不如实道:“我鬼迷心窍,我跟他同了房……”
郎东神色剧变,叫他的徒弟拿药箱,直接往韩衡住的房间跑去。
庄灵弯下腰捂着脸,半天他才能站直身,脸上俱是冷汗,也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黑化程序已装备,准备发射。
不要心塞嘛,不经历风雨,怎么干翻这些王侯将相是不是。
昨晚跟人聊天半夜才睡,现在出门,二更不知道有没有,有的话也是晚上了,没有的话就明天才更了。不要心塞,不要泪奔,主角不会死。。。。。
很快又能见到明帝了,这下不送回明帝身边也不行了。。。。毕竟小庄同学这回不被打死真不能解气了。。。这不是一块搓衣板能解决的事。
第99章 九十九
“怎么样?”
“不好,莘渊,拿金针来,把李嫂叫起来。”郎东道,他的小徒弟只露了个脸,立刻跑出去。李嫂是这间民居的女主人。
“郎叔……”
“你出去吧。”郎东看也没看庄灵一眼,让他出去叫几个人进来,就在庄灵前脚要出去时,郎东又道:“叫贡克和乌翠来。”
“乌翠?她是女的!”庄灵低叫起来,他的眼睛没从韩衡身上离开过,毫无血色的脸让他心里涌起从未体验过的空虚和害怕。韩衡,你千万别死……他怎么这么混蛋这么能犯浑呢?庄灵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去,我这就去,药材,药材够吗?”
郎东把人抱起来,拇指在韩衡腰上寻找穴位。
“我先试试。”
“这怎么能试!郎叔,你到底有谱没有……”庄灵一下又不敢走了。
“只能试试。就算你现在把外面盯梢的人放进来,要等到从京城运过来的药也来不及了。”郎东肃容看了一眼庄灵,“还不去!”
“我这就去……”走出房间,庄灵满脑子都是韩衡痛苦中抽搐的脸,只觉得心脏的地方痛得难以呼吸。
走在廊檐下,啪地一声庄灵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紧咬着牙,加快脚步去找人。
把贡克和乌翠都叫出来以后,庄灵吩咐他两人去韩衡的房间听郎东吩咐,自己回了房。
墙上挂着两把乌金流光、一大一小的两把弓,大的他背在背上,小的挎到肩上,庄灵抽出一根箭,手指轻轻抚过箭镞。小的一把是他小时候他母妃的一个江湖朋友相赠,弓身已经光泽陈旧,但他用得十分顺手,大的一把出于名铸造师之手,射程更远,当然也需要更强劲的臂力。
每当摸着他的兵器,再烦躁的心绪也能安定下来。
换了合身的武袍,最后扎紧袖口,确认袖箭在手,庄灵直起身。
不经意间他瞥见镜子里的人影,两步退了回去。铜镜里投映出他紧绷冷硬的脸,他这时候才发现下巴有寸长的一道血痕,他以拇指碰了碰,轻微的刺痛让他眉头稍蹙。
这是被韩衡挠的。
只要想到韩衡的名字,他就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庄灵稳了稳身形,定下神来,大步跨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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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衡从来没遭过这种罪,身为一个男人,不知情的时候怀孕了就算了,大着肚子还……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觉得不如死了,灭顶的痛苦和羞辱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做到后面他根本听不见庄灵在说什么,只恨不得当场晕过去,这个人怎么能跟他这么说话,他怎么能说的出口呢?
再度睁眼时韩衡浑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不知道到底自己醒了还是没醒,视野里遍是一片烟青色朦朦胧胧的帐幔。
韩衡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从这一条缝里能看见的东西非常有限,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离他很近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只能看见背影。
他是在哪儿?
他在拍古装戏吗?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入耳:“保不住就拿掉孩子,保住大人……”
另一个声音也很熟悉:“万万不可……”
“郎东,朕是在命令你!你们这些北朔人,没有胆量与朕在战场上正面较量吗?非得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是明帝啊……
韩衡茫然地想,眼珠翻动几下,虚起的眼缝里看见的……是宫殿。
“你知不知道,逆天生子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朕的列祖当中曾有数位与当任国师惺惺相惜,近乎琴瑟和鸣,待其国师亲昵尊重逾过后宫任何一位嫔妃,却从来没有哪位皇帝愿意让国师为他诞育子嗣,你们北朔人就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既然有这样一个预言,当时国师就在朕的身边,朕却从来没动过他,你们就没想过事有蹊跷不可轻易行之吗?”君明焱气急败坏地来回走动。
郎东沉声道:“血已经止住了,当务之急是为国师治疗……”
“血已经止住了,接下去的事,朕的御医可以代劳。”
郎东脸色一变:“孩子不能拿掉,他下个月就要临盆,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如果拿掉孩子,血流不止,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再次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万望陛下三思啊。”
“那怎么办!”砰地一声一个瓷碗被摔成一地碎片,“要是孩子降生,他的寿数……”明帝抬起嗜血般通红的双目,视线突然定在郎东脸上,瞳孔紧缩地盯着他,“你早就知道,你在天裔族隐居的群落里住了三年,为天裔族男子接过生……”
话音未落,明帝出指如电,一手掐住了郎东的脖子,一个大力狠狠把他掼到墙上。
宫女们个个骇得脸色苍白,但没一个人发出惊叫,显然训练有素。
“你与殷氏王妃曾经同门学艺,她叫你一声郎师兄,庄岐书一年之中仅有两个月在京城。朕还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拜在千手娘子门下的三名弟子,有两女一男,巧得很,这两女俱是殷氏后人,除却王妃,还有一人,和亲远嫁给早已从大梁皇室除名的一位亲王,他是朕的二叔,他从皇室除名的原因,并非是众所周知的醉后调戏先帝嫔妃,而是朕要他转到暗处。”明帝睨起眼,冷笑道:“还用朕说得更明白吗?就凭庄岐书,能查到国师下落?他既然肯为国师向朕下跪,低三下四地求朕带走国师,你就该知道,一旦他醒过神来,发现背后推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就是你,你觉得,他会不会恨你入骨?”
郎东睫毛激剧一颤,脖子被掐得咯咯作响,只能张着嘴呼吸。明帝的钳制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郎东脸皮紫涨,虚空中仿佛出现一张巧笑嫣然宛如白雪高贵纯净的面容。
他要死了吗?师妹,你还在等着师兄吗?
盛怒之下的明帝被一阵虚弱低促的咳嗽惊醒,他狠瞪了一眼郎东,大喝一声:“御医!”
待命的五名御医立刻随在明帝身后,跟到榻前。
韩衡使劲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
君明焱握住他冰凉湿腻的手,担忧地端详韩衡的脸色,道:“真的醒了吗?国师,你看看我,我是谁?”
韩衡失色的嘴唇勉强弯了一下:“不记得了,你是谁?”见到明帝大惊失色,韩衡是真的笑了笑,不过这浅淡笑意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让郎东进来吧,我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他很清楚该怎么办。”
明帝迟疑道:“国师,那个畜生……你还要留下他的孩子吗?”
从那双迷离的桃花眼里看透韩衡暗含的痛苦,君明焱后悔起来。
就在君明焱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韩衡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这孩子是我的,他在我肚子里呆了这么久,算是朝夕相对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伴随着难以压抑的哽咽,韩衡稳住心神,平静地忍痛道:“让郎东来,他知道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君明焱欲言又止。
韩衡认真看着君明焱慌了神的脸,反手用力抓住明帝,沉声道:“我要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我要为谁生孩子,我是为我自己,为这个无辜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你现在不可能还能见到活着的我,让郎东进来,我肚子很痛。”这话半点没有作假,短短片刻之间,韩衡一脑门都是痛出来的薄汗。韩衡感到浑身像被大卡车来回碾压了无数遍,他已经感觉不到腰部以下。
君明焱咬住嘴唇,骤然爆出一声低喝:“郎东,滚进来!”他一只手掌不停抚着韩衡汗湿的额头。
韩衡闭上眼,虚弱地说:“别碰我了,我难受。”
近乎呜咽的哀求让明帝心痛难当,他移开手,灼热的视线粘黏在韩衡的脸上。在心里他已经把自己斩首了无数次,他怎么这么糊涂,庄岐书能拿箭指着韩衡,他怎么还敢把韩衡交出去。他身居高位多年,英明神武的鬼话真是听太多了,才昏了头。
“国师……”
韩衡没有应声,他没力气应声,神志再度不清醒起来。
郎东被明帝拽着衣袍推到榻前,明帝厉声道:“你们配合他,保住国师跟朕的皇长子,管好你们的嘴,要是让朕听到一句不想听的话,当心你们的脑袋。”
极其轻微的一声花盆碰撞声湮没在御医们纷纷跪地称是的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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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东医术高明,当时先让人准备了药浴,让韩衡泡在温水里,以师门秘传的一套针法给他止血,虽然血止住了,胎儿情况却很不妙,而且很多药材他手里没有。
他也没想到,这时候庄灵会带着明帝进来了。他也知道这几天民居外多出来的那些成天就在周围徘徊的人不对劲,没想到明帝也跟到了这个村子里。不知道庄灵和明帝达成了什么条件,当明帝抱起韩衡,并叫他一起跟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庄灵跪在了床前,整个身影僵硬着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郎东要求带上米幼、乌翠和莘渊三人,明帝当时只关系韩衡的性命,让郎东自便,他就带上了这三个人,米幼是一匹千里良驹,将来一定有用得上的地方,乌翠是女人,能让人放松警惕,实则她攻击性不低,莘渊自然不用说,他现在是郎东的徒弟,有不少需要他帮手的事情,让他来处理,总比用明帝的人更让人放心。
明帝掐住他脖子的时候,郎东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过后他在镜子里看见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掐痕,回想起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对着镜子忍不住苦笑了一番。
死亡于他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有很多没昨晚的事,他还没有面目去见他师妹。
韩衡是在十天以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安神的药一停,他就不再昏睡不止。
醒来刹那韩衡第一件事就是摸他的肚子,听郎东汇报说胎儿无恙,韩衡浑身都像被抽掉了力气,一瞬之间深陷在被子里不能动弹。他的手掌贴在温热的腹部,隔着薄薄一层皮,就像能摸到他的孩子。是的,这是他的骨血,命悬一线之际,他才深刻体悟到,他说不清为什么,但那股感觉真切极了。要是孩子流产了,他会死,他也一样,要是没有撑过来,这个孩子现在一定也陪着他没命了。
当天韩衡就让明帝先将郎东软禁起来。
“先换别的大夫来,等要生产时,再用郎东。”
君明焱道:“生产时也未必非要用他。”
“你手底下有为天裔族男人接生过的大夫,稳婆?”韩衡淡道。醒来之后他就变得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犹如笼着一层打不破的寒霜。
君明焱沉默了一下,才道:“郎东此人,不足为信。”
“我昏睡的时候,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一些。他虽然满口谎言,但这个孩子对他,对庄岐书都很重要,他不会伤害孩子。”
“但他会伤害你。”明帝打断韩衡。
韩衡侧过头看他,目如寒冰,“我相信你能看着他,到时候把他带来的几个人严密看防起来,这是在你的皇宫,你不会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到。”
君明焱咬了咬唇,答应下来。本来他还想跟韩衡闲谈几句,见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只得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数日后,明帝才找到机会,趁韩衡清醒时跟他提起观星塔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来晕车得不行就没有写。
一更~
第100章 一零零
君明焱把韩衡扶起,往他腰下塞了个软枕,端详着韩衡毫无血色的脸,心疼不已,脸上不露分毫,他端起一碗补血汤药,熟门熟路喂着韩衡喝。眼前这张脸看上去依然陌生,对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来的韩衡,君明焱又多了些同情和顾怜。
汤是甜的,韩衡嘴里却一点味儿都没有,才喝了两口,就嫌恶地皱起眉,嘴唇不悦地抿紧。
“必须喝光。”君明焱突然道。
韩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还没开口呢。”
“等你开了口,朕未必能拒绝你。这是未雨绸缪,朕得学得聪明点。”
韩衡低垂着眼睫,勉强又喝了两口,本来是一点儿也不想喝了,他这么年轻,牙口还好,汤却炖得烂烂的,形容不出吃起来那滋味儿。可他要是不喝,这捡便宜好不容易得来的壳子又撑不住。
这几日韩衡常常在想,如果他不是阴差阳错穿到了这个人身上。这些九五之尊,以及未来的九五之尊,恐怕跟他压根就没关系了。他重生的代价太大了,真要是轻易死了,那些痛苦和代价都打了水漂,真正鸡飞蛋打,算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