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定省,韩衡还是照旧给薛云请安奉茶,嘘寒问暖不在话下。
韩衡抽了个空去听鸿楼,那边热闹得很,木染见了他也是难得给了好脸色。
另外两个院子已经收拾出来,前几天开始接客,银子见风长似的成倍地蹿。
“宁王可说了,过两天要在我这里请你喝酒。”木染媚眼如丝地瞥韩衡。
“定好日子让人送拜帖到薛园吧。”韩衡撤了公事公办的架势,忽然问:“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定做指环?”
“指环?你是说扳指?”木染眉一轩。
“不是扳指,就是可以按照人的手指粗细定做,可以自己选择样式和材质那种。”
木染食指在下巴上敲了敲,眼睛突然迸出精光,“有一家,不过那老头脾气很怪,一般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什么人这么大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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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等宁王请你喝了酒,没准这事能有戏。”木染一个眼神。
韩衡便打住不再问这事,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应该是宁王,或者他相熟的人,跟那老工匠有交情,这倒是省了不少事。这样绝顶的手艺,才配得上他心仪的人。
韩衡想过也打听过了,这片大陆上还没有男子成亲的,虽然有各种形式能让男子像夫妻那样过日子。譬如在北朔,双方不娶妻,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会有人当你是变态。
可终究缺了那么个形式。
两辈子韩衡才碰上这么一个喜欢得入骨了的人,当然不能随随便便,他想简单办个仪式,做一对儿情侣戒指,把庄灵给套住。
就算庄灵不懂是什么意思,也没大关系,他自己起初不也不把庄灵的山盟海誓当一回事吗。精诚所至,做得多了,对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51章 五十一
郎大夫开的药一天比一天苦,韩衡喝得都快倒胃了。
回到京城好几天庄灵都没露面,韩衡也不担心。庄灵能为他把命都豁出去不要,他犯不着小鼻子小眼睛的斤斤计较。而且庄灵身份特殊,当然有他的事情要处理。
就算庄灵不来,每天总也会派个人过来给韩衡问好,一般来的是乙未。
这天乙未来的时候,被韩衡叫住。
“那些古董就别送了,我这边库房搁不下。”
乙未答应着回去的,第二天就带了庄灵的话。
“少主说那就他先帮您收着。”
韩衡淡然一笑,挥挥手,“那就这么办。”
这一趟出门回来,韩衡对庄灵,那是越看越爱,早半个月,他就觉出来了,过命的交情是不一样。
凡事顺其自然,韩衡也还惦记着听鸿楼的分红,他算了一下,又开始在京城里看铺子,想做点米面粮食的生意。
要是估计得没错,最多明年下半年,六国之争就得波及到京城来。米面油这些资源要抓在手里,首先保证家里够吃,其次是钱,一定要有钱。
这天薛园来了个贵客。
韩衡正在洗手,听碧根说庄砚来了,他擦手的动作顿了顿,着实有点意外。
“知道了,带庄大少爷去花厅,先上茶。”
韩衡收拾齐整才出去。
庄砚旁边桌上的茶杯还是满的,像是一口没喝。
韩衡立刻笑脸迎人地上来,他已经听说庄砚擢升了大司马,恭贺的话没说两句,就被庄砚打断。
“你别取笑我了,今日登门,实在有事相求。”庄砚一身便衣而来,神色颇为担忧。
“什么事大司马大人都办不成,要来求我?”韩衡一坐下,丫鬟捧茶上来,他先喝了一口,才看向庄砚。
这个青年和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气度风貌全然不同了。越来越像他印象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梁国师。庄砚暗暗思忖,下一刻却又看见韩衡跷起了脚,忍不住失笑摇头,这样的举动国师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浅浅的笑意尚未到达眼底,庄砚正色道:“中秋节后我弟弟要出征,这事他和你说了吗?”
“知道,但没详谈。”
“你能不能,阻止他出征。”庄砚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意思?”韩衡端茶的手顿在半空。出征与否都是皇帝说了算,庄灵肯定不能自己决定,但庄砚性格沉稳,能来找他,显然是已经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庄砚向门边看了一眼。
韩衡亲自过去把门关上,关门前还让门外的下人都避退到数十米外。
“说吧。”韩衡道。
“游园会那天,那个领舞的年轻人,是你安排的吧?”
韩衡点了头,“事后他不是被带到睿王府了吗?你是事后见到他的?”
庄砚笑容中有一丝苦涩,他捏了捏鼻梁,“那天我也有幸在场,只是官衔不高,而且,想必你知道,我与二弟有些误会,他不太喜欢我。平时会见面的场合,多少我都避让着。那天实在是……”庄砚不好意思地看了韩衡一眼,“听鸿楼曾经显赫一时,我也很好奇,它到底能不能重拾旧日辉煌,加上打听到筹谋这一次演出的不是听鸿楼的人,又说是姓韩,联想到那段时日你忙得闭门谢客,又常常在外面采买些脂粉绸缎什么的,量还不小,就觉得也许是你。”
韩衡勾唇一笑,“庄兄不是找人跟踪我吧?”
庄砚眼睛睁大了些,有些慌乱地垂下眼,脸孔微微涨红。
韩衡话锋一转,“开玩笑呢,本来不是什么秘密,实不相瞒,听鸿楼只是第一步,将来我确实有想法在京城扎根,做点买卖。”
兴奋的亮光掠过庄砚温润的眼眸,“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韩衡道,“不过年前估计做不到那儿去,将来说不定还有让庄兄帮衬的地方。”
庄砚连忙点头承诺力所能及之内,一定会给韩衡帮忙。
“说韩风吧,韩风怎么了?我听说他已经不在睿王府了。”既然老朱有让他死在山里的意思,当然不会落下韩风,这事儿在庄灵告诉他以前韩衡已经猜到了,现在是已经知道韩风没在睿王府。
“对,实不相瞒,因为他与我一位故人长得实在太像,我便多加留意了一下,那几日他被关在睿王府里,有人混进来跟他接触。二弟又不在,我的人花了好几天功夫才从传递的食物里发现信纸。想不到韩风看上去柔弱无骨又楚楚可怜,武功却一点也不弱,他出去之后,和大梁的人接了头,我的人离得远,只大略听到说这次二弟出征,大梁人要让他有去无回。”庄砚目光闪烁,端起茶喝了口润嘴皮。
沉默片刻,韩衡才道:“就因为这个?”
庄砚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实不相瞒,这些年在朝中,我没什么建树,也没做出什么让人赞叹的政绩,陛下突然擢升我的职位,这本身就让父王有些警惕。”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皇上会担心睿王府功高震主不成?”韩衡哪儿懂这些啊,他就演过几出斗来斗去的宫廷剧而已,总觉得有点蠢。
谁料庄砚不说话了。
“……皇上真在提防睿王府?”韩衡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见庄砚不说话,有些气结,以他极其有限的政治知识储备,话说得都不囫囵,“庄灵不是你们北朔人的战神吗?”韩衡压根没把自己当这儿的人,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忙又改口道:“你弟是我们最神勇的将领,既然皇上把他捧到这么高的地位,就不会轻易摔他下来吧?不用说为了培养一个出色的将领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现在庄灵已经是百姓心中的支柱,轻易拉下马来太不明智了。”
庄砚摆了摆手,“陛下自然不会把他拉下马。相反,他会重用他,但君王不会允许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存在。”
“家人不就是他的弱点?”
庄砚苦笑道:“当然不是,他不恨这个家已是奇闻一件。”
毕竟是家事,看庄砚没有细说的意思,韩衡自然不会问。他想的是另外一桩,隐隐已经明白庄砚的意思,不过还是谨慎地问:“现在这个弱点出现了?”
看庄砚没说话,韩衡心飘忽了一下,旋即一沉,“是我?”
“我弟弟启程之后,陛下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捏在他的手里。二弟此人,在外自行其是也是惯有,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拿捏你,真的说不好。”
庄砚的意思韩衡彻底听明白了,他有感于这个庄砚几次三番被挡在薛园外面,竟还真的为他的安危着想,是个可结交的朋友。
但韩衡不认为庄砚说的这个事要照办,打了个哈哈,“等他回来我问问清楚再说,打仗的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大梁人说了算,他们也未必能杀得了他。”能混到这个份儿上,皇帝忌惮,连庄灵他老子也吼不住他,至少能判断出,庄灵在战场上是个狠角色。至于他自己,未必就那么好拿捏。但不能否认庄砚的一片好心,韩衡还是挺领情,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
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茹毛饮血的庄灵,一言不合就把人搞残废,那个形象仿佛已经很远了。安逸日子过久了,韩衡都快忘了,庄灵这“战神”的名号,是用成千上万敌人的首级换来的。
韩衡感觉手臂基本好使了,晚上干脆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都是在现代常吃的家常菜,让厨房也做了几个。
庄灵一坐下,不禁眼前一亮,笑看韩衡,给他盛汤,“山珍海味吃久了,今天给我换口味,让我吃小葱拌豆腐?”
桌上真有一道小葱拌豆腐,还有鱼香茄子,藤椒鸡,都是韩衡的手笔。
“吃你的吧,多吃点,才有力气。”
“嗯,就是得有力气。”庄灵暧昧一笑,一顿饭吃得比平时风卷残云得多。
“这几天你是没吃饭吧?”韩衡呆呆看着一桌的空盘子,下人正在收拾。
庄灵没说话,拉着韩衡回房间里,慢条斯理洗干净手,才长吁出一口气,一面擦手,一面回头看韩衡,“你以为宫里的饭容易吃吗?跟那些人说话费劲,再好吃的美味珍馔也腻,堪称食不下咽。”
“还真委屈您了小王爷。”韩衡翻了个白眼。
庄灵撇撇嘴,“就是,今晚好好补偿补偿我,你做的菜我可都吃完了。味道真不错,尤其那个鸡,怎么做的?”
“好吃就行,好吃下次再给你做。”韩衡心里也挺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给喜欢的人做吃的,能看到庄灵心满意足的表情,他早就乐开花了。
“不教我?”
“你?”韩衡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庄灵,“你就适合野外烤鱼,饶过你家厨房吧,我怕你把屋顶点着了。”
“那你给我做。”庄灵走过来,抱住韩衡的腰,嘟囔道,“长肉了?”他当然知道那不可能是长膘,韩衡刚回来,郎大夫就全面检查并汇报过,胎儿发育良好,前一阵的奔波劳累,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不过这一切都反馈在父体上,除了腹部,别的地方都能看出瘦了下来,肋骨摸着都硌手。但庄灵始终还没想好怎么告诉韩衡,怎么能让韩衡毫不反感地给他生孩子。
“不知道,可能有点吧。”韩衡奇怪地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长,“最近胃口不好,吃药吃得天天想吐,居然还长肉了!”他夹起眉毛,愤愤然拍了庄灵的脑门一下,“你怎么不长?”旋即轻轻回抱住他,“你趴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庄灵连忙抓紧衣襟,一副“被调戏的良家闺女”的样儿。
看得韩衡真想把他按在床上狠揉一顿,庄灵腿还没法好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既让他心疼,又让他心痒想欺负他。
“我看你的伤。”
扒开庄灵的衣袍,借着点儿微弱烛光,那些结痂的嫩肉粉红得可怜巴巴。
“御医怎么说?”
“说可以出征。”
“可以个屁,凭你这个腿?”
“虽然骨折了,但没有那么严重,那些天是不是吓着你了?”庄灵翻了个身,坐起来,把韩衡拉进怀里,“大夫没跟你说?主要是失血过多,补一个月也差不多了。陛下宽限了几日,一个月后,我就带兵离开京城。走之前让我看着郎大夫把你的心头大患除了。”庄灵摸了摸韩衡的脸。
“谁说这是我心头大患了,男子汉大丈夫愁什么不好看啊?”韩衡不自觉提高音量。
“那就别做,我也舍不得你受罪。”庄灵捏着韩衡下巴,左右看看,煞有其事地点头,“看顺眼了,好像还挺好看的。”
“别,您这不叫看顺眼,这叫瞎。”
庄灵笑了起来,亲了亲韩衡的嘴,“好吧,我实在太想拥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内啥,”他撇开视线,“你就大发善心圆了我的心愿吧。”
“内什么?”韩衡一只手拢在耳廓上,转而又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听不太清啊。”
“这么晚,你去洗洗,该睡觉了。”庄灵先就放开韩衡,自己优哉游哉往床上一躺,随便韩衡怎么弄他也不起来。
等韩衡上床时,庄灵已经开始打呼,看来真的是累。
算了,改天再和他说吧。
韩衡手脚发凉地缩进被子里,一阵温暖自背后拥来。庄灵侧着身睡,把人勾到怀里,脑袋搁到韩衡的脖子里,像是大型动物一般狠狠嗅闻一阵,还不利索的伤腿硬要横过韩衡大腿根,重压着小小韩才安然睡去。
韩衡给他抱得翻身都难,不过这样睡觉特别温暖,很容易入睡。加上上辈子,他从来没睡得这么踏实舒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晚啊,回来都晚上了,然后,大概。。。一直到周二都会这样,还是那句话,尽量不断更。
但是接待长辈迎来送往这种事,什么时间真的不好说,三次元真是虐成狗
可能有跟不上的时候,包容一下宝宝啊!也不好随便水一两章,那没意思不是?咱们还是踏踏实实约!周二以后就恢复正常啦!
自己摸头——
第52章 五十二
没过几天,郎大夫给韩衡做了最后一次身体检查,韩衡躺在床上,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
他身上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郎大夫先把脉,再看脸,现在他的手在韩衡肚子上按来按去。
韩衡实在憋不住地拍开郎大夫的手,“放心,我这几天吃东西都留着神呢,做脸的时候绝对不会拉肚子。”
郎大夫板着个脸,一副世外高人的样,“你是大夫还我是大夫?”
一句话把韩衡的嘀咕都堵了回去。
那只微凉的手再度贴上韩衡的肚皮,郎大夫神情严肃地按了半天,才叫韩衡穿好衣服。
“怎么样?我身体倍儿好吧?”天天喝药,这个不许喝那个不许吃,韩衡上辈子什么大病都没生过,也没资本生病。虽然说进了娱乐圈,谁不动动刀,再不动也得打打针,不过他还年轻,没到那份儿上。有一次大半夜去接个同公司的小辈儿,好家伙,下巴根本合不拢,回去以后又不长心,医生叫吃流食她就吃了麦片,结果麦片渣全卡在切口上,别提有多难受了。
想不到现在不演戏了,还得挨刀子,估计还不止一两刀。韩衡暗忖道,前前后后两辈子,他这是齐活了。
“明天一早就做,害怕吗?”
“我怕什么?不是有郎大夫您吗?”韩衡僵硬着手指系好外袍。
郎大夫一贯没什么表情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韩衡一个,他对着门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马上就能恢复原本的样貌,他心里却倍感惆怅。韩衡站在镜子面前,手指轻轻碰触脸上的疤痕,凹凸不平的伤疤已经完全不会疼了,像一条条恶心的虫子爬行在皮肤里,随时都可能爆出来。
他凝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曾经充满胆怯和不安,现在有点他以前的样子了。掩饰不住的自信和沉稳,渐渐从韩衡的眸子里流露出来。
当天晚上庄灵很早就过来,吃完饭就缠着韩衡给他洗澡,洗着洗着两人你摸我我摸你的,一身燥热地紧紧抱着缩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