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你妹!”陈麟捏瘪塑料罐,“操,今天遇见你们,难怪诸事不顺。”
“要真是这样,”阮肆比中指,“以后我天天让你遇见我们。”
“是我找你。”秦纵适机插话,“我看见你的乐队了。”
“看见的人多了。”陈麟把塑料罐捏来捏去,“你想干嘛?”
“你试试我的萨克斯,”秦纵手里的凉茶被蒸出细密的水珠,他说,“我想试试你的乐队。”
“我不……”
孔家宝猛地挤他一下,“队长!我来应聘主唱的!”
“我靠!”陈麟手里的塑料罐差点被挤脱手,他说,“不要!我自己唱!”
“诚恳的建议你。”秦纵喝了口茶,“你真的缺个主唱。”
就陈麟那不在调上的歌声,他一开口一切伴奏都要逊色三分,能跟他在这个领域争锋的人,恐怕只有同为车祸的秦纵。
“老子喜欢。”陈麟说,“我是自由的,你们管的着吗?”
“啊对,”阮肆嘲讽道,“你就是那自由的小鸟,有种往你爸爸那里飞一飞?”
陈麟终于回忆起被照片支配的恐惧。他把塑料罐丢进垃圾桶,在强烈地想要骂人的欲望里,克制地硬挤出笑容,“好,那你们要怎么说服我?站这儿奏一曲还是唱一曲?”
“唱一曲吧。”孔家宝摩挲着下巴,“我就怕站这儿唱完一回头地上都是钱,怪不好意思的。”
众人:“……”
最终还是约定周末在陈麟要演出的小酒吧里相见,秦纵对这事挺上心,这周晚上没事就在家里练练萨克斯。阮肆这段时间没写东西,他假期的稿才交出去,现在晚上大部分时间都被卷子埋没。
高三什么都不多,唯独卷子最多。
阮肆给自己定的要求不高,但也没想浪着混过去。他在中国地图上画了个圈,但没告诉任何人是什么意思。每天刷完题就听着秦纵吹萨克斯顺便看看书,这周出人意料的是舒馨来过一次电话,母子俩仅仅交谈五分钟,对面就迅速挂了电话。
“馨姨还生气呢?”阮肆在书页上做随笔,“这都多久没见了。”
“在没有认错之前,我妈恐怕会一直气下去。”秦纵把萨克斯收起来, “她那么忙,见不见我都一样。”
“能一样吗?”阮肆转着笔回头,“分开肯定得想。”
“是啊。”秦纵说,“你都几分钟没回头看我了?”
“你吧,”阮肆看着他笑,“黏人精。”
秦纵掀开了被子,对他拍了拍枕头。阮肆立刻合上书,关了台灯靠过去。
秦纵去酒吧那天就一个人,阮肆没出门。这事他自己解决,能不能加入得看他跟陈麟能不能合拍,阮肆带着照片去陈麟跟前晃了一圈已经够了,再过多的参与就没有意思了。
阮肆在家里打游戏,跟孔家宝通着线,打一半他突然问,“你不是要应聘主唱去吗?”
“啊,”孔家宝打了个哈欠,没怎么惦记地说,“给忘了。改天吧,还得看缘分。”
“那还挺可惜的。”阮肆说,“也许黎凝听过一次就拜倒在你歌声之下。”
“得了吧。”孔家宝叹气,“我就自己夸夸可以了,你别捧。肆儿,你说我是不是太胖了?”
“胖啊。”阮肆打得正激烈,“挺好的,胖点怎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孔家宝略过了这个话题,“你这技术真是忽上忽下,你老实说,战绩特牛的时候是不是弟弟代打!”
“代打你妹,”阮肆按着技能,“老子就是这么酷!”
陈麟要演出的小酒吧真的很小,藏在街道偏角,门口的布设更像咖啡馆。秦纵一个路痴找地方不容易,阮肆在他临出门前往他手心里画了个简单粗暴的地图。因为手绘地图实在抽象,所以秦纵选择了手机导航。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临近开场,里边人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少,冷冷清清的散坐着几个人。舞台同样非常小,估计根本站不下多余的人。
秦纵没看见陈麟,里边灯光打得暗,台上稍亮,坐着个戴了棒球帽穿着棒球衣的男生正在敲架子鼓。节奏掌握得非常好,花样也玩得多,他自己自娱自乐,唱着几句含糊不清的RAP。
秦纵走过去,对方在一阵急促地快音中帅气的收尾,显然对自己很满意,小声地说,“哇酷,我真是棒极了。”
“的确很酷。”秦纵说,“你好,陈麟在吗?”
对方抬了头,露出棒球帽底下翘起的黄毛,他往后仰身,“帅哥找陈麟干嘛?”他指了指自己,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灿烂道,“找我就行了,约吗?”
秦纵:“不约。”
“我知道你是谁。”他随着说话的快慢敲着架子鼓,“萨克斯手你好,我是宇宙第一炫酷架子鼓手谢凡。”然后他玩了个漂亮的花棒,跟着余音起身,以脚跟为轴转了一圈,正到秦纵跟前,伸出手,“欢迎你。”
哦豁。
秦纵想。
行走的装x手,幸会幸会。
秦纵淡定地伸手跟他握了握,然后这家伙的手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秦纵手上,靠着他纯良无害的帅脸隐藏了猥琐,用手指在秦纵手背上摩挲了好几下,“吹萨克斯的手都这么好看吗?更像是弹钢琴的。哇,摸起来好棒。”
“还能更棒一点。”秦纵温和着收紧了手指。
他跟秦跃练出来的手劲从来都不是靠嘴吹的,收紧的力道像是钢筋紧箍,对面立刻软了手臂,神色剧变,艰难道,“别、别这样!我靠,要断要断要断了!嘶!”他挣脱不掉,“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
陈麟背着吉他出来时正看见谢凡抱着手臂一个劲弯腰,奇怪道,“干嘛呢你俩?”
“送个见面礼。”秦纵松开手。
谢凡看见自己手被松开的时候指印清晰,他觉得手有点抖,并且肯定自己五分钟之内打不了架子鼓。
“准备热场。”陈麟对秦纵说,“你先占个位置看看吧,跟你玩的那些不一样。如果害怕,就记得赶紧回家,小朋友。”
“我觉得你们缺个人。”秦纵取下萨克斯,看了眼谢凡,“架子鼓现在能上吗?”
谢凡飞快地摇头,抱着手避退三尺,“打不了,大哥你请!”
“你要演什么?”秦纵问陈麟,“如果不怕,跟我直接试试?”
秦纵跟他们合奏了一场就撤,时间挺晚了,他还得回去写作业。背着萨克斯出去的男生个头高大,擦过了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后边四个人一齐目送他,谢凡的手已经没事了,就是指印还有,他甩了甩手,问,“这小子你要吗?”
陈麟拨了几下吉他,“要。”
“我不同意。”谢凡摘了棒球帽,露出乱糟糟的黄发,他说,“这家伙不是好人,进来了谁管得住他?如果起了纠纷,我觉得谁也干不过他。为了乐队的长久安稳,我不同意。”
“你是队长吗?”陈麟烦躁地说,“他的萨克斯,刚才你也听到了。”
“我只记住了他那张帅脸,”谢凡无所谓地说,“以及他没幽默的报复。至于萨克斯,就是他能吹上天,我们也不需要。”
“你一直反复提他的脸。”弹电子琴的林晨反胃道,“操,他是个男的好吧?”
“我欣赏他的脸跟他的性别没关系。”谢凡恶意地露出齿贝,“比如你,就算是个女的我也不会感兴趣。”
“那我感谢死你了。”林晨阴森森地说,“死基佬,别打别人屁股的主意。我们队不要同性恋,这他妈是什么病,早晚要传染。”
“没文化就多读书。”谢凡又哼上节奏,“我也不是基佬,我爱全人类而已……算了,跟文盲讨论哲学无疑于对牛弹琴。”
“我操|你妈。”林晨走近一步,“整天秀你那点成绩恶不恶心?这么牛就别跟我们混啊,垃圾,你早晚要滚蛋。”
“谁滚蛋那可说不准。”谢凡往嘴里塞了口香糖,“你见警察的时候可没这么有种,把大|麻塞给麟子的是谁,狗吗?”他嘲讽地随着酒吧里的音乐摇晃,“我家养的狗也比你好看,私生的杂种。”
林晨陡然扑上来,贝斯手李修夹中间被吵得耳朵疼,他粗暴地推搡着两个人,“闭嘴行不行?在这打起来了,今晚那点饭钱就他妈的打水漂了。”
“没钱就趁早散伙。”林晨呸了一声,“还他妈玩个蛋,天天吃不饱。”他这段时间火气很冲,因为陈麟不准他碰大|麻。
“那你滚啊。”谢凡隔着李修喊,“总有一天抽死你!”
陈麟抄起啤酒瓶在地板上砸了个响亮,他说,“你们怎么不打?不想玩了别委屈,趁早滚蛋!一个都别留。这个萨克斯加定了!大|麻也依旧别想碰!”
“那行。”林晨冷笑,“你是队长你牛气!可以,不准抽是吧?怎么不规定还得穿校服才能演奏呢?一人发个三好学生啊。操蛋的队长!”他推开人,“老子不玩了。”
秦纵正到家,阮肆问他,“队友感觉怎么样啊?”
秦纵把手擦干净,跟他进了房间,反扣上门,“一群神经病。”
“他们干什么了?”阮肆坐桌子上问。
秦纵撑在桌面,腿挤进阮肆的腿间,用一种非常忍辱负重的神色委屈道,“软软。”
“说。”阮肆捏他下巴。
“有人吃我豆腐。”秦纵告状,“还摸我手,摸了好几下,特猥琐。”
卧槽!
阮肆倏地拉近他,“谁摸你?”
“谢什么。”秦纵偏头,“没记名字,一头黄毛,无敌装x。”
阮肆抱了他的手,使劲揉了几把,恶狠狠道,“装他个西瓜皮,我明天就把他打成西瓜皮!”
“还问我约不约。”秦纵凑近,“特浪。”
“妈的还敢调戏你?”阮肆拧眉,“不约!我们未成年不约!”
“啊,”秦纵呼吸贴近,低低地说,“吓死我了,超害怕的。”
阮肆顺势就抱了秦纵的上半身,秦纵理所应当地埋脸进阮肆的颈窝,手上没闲着,贴着阮肆的皮肤滑进去,将人这么毫无知觉地推倒在桌子上。
害怕的秦纵一边扒了阮肆的T恤,一边毫不客气地把人舔干净。
阮肆第二天扣着衬衫在家里晃,李沁阳惊奇地问,“转型啦?舍得穿衬衫啦?”
阮肆浇着花,冷笑着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战士明天也要顺顺利利的过!加油!
谢谢观阅w
第39章 钢棍
秦纵此后每天都会去小酒吧, 阮肆和孔家宝也会去捧场。阮肆见到谢凡那天笑容满面,热切地和谢凡握手,又把谢凡捏了个额角突跳。灯光缓慢地转动, 台上的四个人还不算默契, 但已经在摸索配合。阮肆要了几罐冰啤酒,靠椅子上看秦纵。
“挺有型的, ”孔家宝拉开罐,“我还以为陈麟会是全程嘶吼。”
“谁管陈麟。”阮肆说。
“感觉弟弟挺开心。”孔家宝说, “站上面给人感觉特别的……嗯……”
“自由。”阮肆举起啤酒罐, 和孔家宝在音乐里碰一下, 他望着秦纵,说了那天陈麟的台词,“我1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们都是自由的。”
“我们都是自由的。”孔家宝重复道。胖子在昏暗中的侧影也很圆润, 他念着这句话,有点思考人生的架势。阮肆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结果他仰头把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长舒一口气, “放屁,自由的学校还不准谈恋爱?搞得我现在追黎凝都得偷偷摸摸的!”
阮肆:“……”
因为打了老师,所以陈麟又变成无班可去。所幸苏伯喻力保, 黄佳丽就收进自己班里了。第二天阮肆一进教室,就看见自个旁边的桌子上趴了个人正在睡觉。他觉得这头顶好他妈的眼熟,走过去俯身一看。
“卧槽。”阮肆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陈麟睡得正熟, 没理他。孔家宝坐后边埋头吃包子,断断续续地说,“这下,好了,这不就,整齐了吗。”
“你吃完再讲话行不行。”阮肆坐下,“我还饿着呢。”
“呦,稀罕,没跟弟弟吃饭?”孔家宝擦了嘴问。
阮肆目光飘忽,含糊地“嗯”一声。孔家宝突然趴过来,盯着阮肆的衣领,“穿衬衫了?这是弟弟的吧……你俩……”他顿时恍然大悟,特别不能忍地说,“还上课呢,能不能克制一下。”
“别把你污浊的思想带入我的清纯小恋曲。”阮肆压着声音说。
有了陈麟坐边上,阮肆跟孔家宝就找到了新乐趣,没事就吓唬他。可是陈麟习以为常,稳如泰山,睡得非常踏实。课间被惹烦了,就伸手给这两人一人一个中指。
“幼不幼稚,”陈麟对阮肆说,“幼稚死你吧!”
“童心即快乐。”阮肆折了只飞机,准确地栽到陈麟后领。孔家宝立刻鼓起掌,阮肆礼貌地向他颔首,“谢谢,谢谢,掌声太激烈了。”
“激烈你妹!”陈麟揉了纸飞机砸回去。
“都说了没有妹妹。”阮肆把纸摊平,长指灵活,眨眼就折成了青蛙。他把青蛙放桌上,压着跳回陈麟桌上。
陈麟索性用书盖了头,当不知道。等他要醒的时候,满身被整齐地排满了小青蛙,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挨个往下跳。
陈麟顶着睡出红印的脸,愤怒道:“……阮肆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阮肆早就去吃饭了。
陈麟捏着小青蛙,无处发泄地说,“操!”
正夹着书进门来接人吃饭的苏伯喻敲了敲门框,“说什么?”
陈麟:“……草草。”
陈麟来了之后,阮肆和孔家宝的两人行成功的变成了三人行。黄金孤狼组织如愿以偿地新添成员,主席孔家宝对陈麟的加入表示了热烈欢迎。
陈麟对此只回应了个中指,“喜欢我的女孩能从二中排到八中门口!”
“说什么傻话呢?”孔家宝扒着饭,“就您这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毛病,你当姑娘都没长鼻子?还排八中门口,可别吹了。”
“爱信不信。”陈麟咬着排骨。
“我问你,”阮肆在边上说,“你们这个月还有几场小酒吧的演出?”
“干嘛?”陈麟说,“不稀罕你去看。”
“脸大,”阮肆说,“谁看你了。”
“你真是秦纵的保姆啊。”陈麟抬头,“你怎么天天黏着他?恋弟吗?”
“……恋弟哦。”孔家宝悄悄说。
“这个恋弟的保姆一拳过去你可能会死,”阮肆冷笑,“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挨你什么事儿。”
“他现在是我的队员,我当然要管。”陈麟很喜欢吃排骨。
“你们走的那个不要了吗?”阮肆问,“那个叫……叫什么……”
“林晨,”孔家宝接道,“猥亵女生那个。”
“滚蛋了就别回来。”陈麟把骨头咬得嘎嘣,“我这儿又不是收垃圾的。”
“哥跟你说句实话。”孔家宝拍了拍他肩头,“你还真挺像收垃圾的。”
陈麟:“……你烦不烦!”
“话说前头,”阮肆夹着芹菜,“你们乐队怎么玩那是你们的事,想跟秦纵怎么演那也是你们的事,但大|麻这种东西。”他停顿片刻,“别往秦纵跟前凑。”
“你以为这东西很好带吗?”陈麟拍开孔家宝的手,面色阴沉,“警察又不是摆设。”
而且别说他现在没钱,他就是有钱,也都要送进队友嘴里去。出租屋要钱,乐器保养要钱,剩下的三个人吃饭要钱,他每个月就那点生活费和演出费,他已经精打细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林晨前几天说不玩了,陈麟没挽留,并不是没想过。他组建这样一个配合默契的乐队不容易,前期付出的心血对他而言影响非常巨大,但是现在林晨要走,他说滚,更多原因是在于他真的负担不起了。
林晨每个月的花销巨大,他好大|麻这件事情简直是陈麟心头的□□。经过上次的教训,陈麟不打算再去局子里睡觉。苏伯喻说得对,他想圣父光芒照大地,但他凭什么呢?他马上快连自己这口都喂不饱了。
一想起这事陈麟就心烦气躁,他兜里只有一张工行卡,里边仅仅只剩五百块了。
初秋下了点雨,天气阴郁,大家连外套都穿上了。这个月最后一场酒吧小演,酒吧里人难得挺多,阮肆找了个走后门得来的前桌,能看清楚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