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纵望着倒映的街景,树影打乱了他映在车窗上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只能听见他说,“我明白。”
车里有一瞬的寂静,气氛不知何时变得凝固,停滞的尴尬有几秒反复。
“还是去俱乐部吧。”秦跃看着红绿灯,像是没察觉,“老地方打球。”
“嗯。”秦纵回答。
两个人岔开了话题,各自如常。到了俱乐部,上三楼老地方。这里打灯讲究,地方干净,放着舒缓的音乐。秦跃挑了个靠里边的桌,却没带秦纵打斯诺克,而是玩的中国八球。开球照例是秦跃,他以前是特种兵出身,近几年混在商场应酬里,身材也没过度走样,看得出是定期锻炼。
秦纵的台球是秦跃一手教的,从架杆手势到撞球姿势都和秦跃如出一辙。他仿佛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成为了秦跃和舒馨的结合体——拥有秦跃的形貌体格,舒馨的技艺偏好,然而遗憾的是,他似乎对此并没有多么喜悦。
他不喜欢成为“谁”,他要做的是秦纵。
中途休息时秦纵脱了外套去卫生间,秦跃在挂衣架边抽烟,目光瞟见他外套口袋露出的烟盒。原本只是扫了一眼,却因为某些缘故渐渐拧起眉。
秦纵回来再开球的时候,秦跃把烟在烟灰缸里碾灭,问了句,“最近交新朋友了?”
“新朋友挺多的。”秦纵俯身专注在球上。
“那挺好的。”秦跃撑着台球案盯着他,“不过还在学校里,朋友圈别扩得太宽,出了范围事多人烦。新朋友混哪儿的?”
“又不是混社会。”秦纵笑了笑,“就是在烈焰打工的。人挺仗义,特实在。”
“仗义不是有肆儿吗。”秦跃拍了拍他后肩,“别交了新朋友忘了老发小,没事多和肆儿一起……你妈这段时间不在家,爷爷那边虽然远,但老人心里惦记着你,多多少少要问几句。你在学校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秦纵一杆入球,干净利索。
“漂亮。”秦跃赞了一声,就没再提这事。
晚上秦纵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摸了下外套口袋。
烟果然没有了。
次日要给黎凝过生日,秦纵和阮肆到她家时,孔家宝就将两人拽进卫生间里。
“干嘛。”阮肆拽回T恤,早上才凹好的造型这会儿也不能乱,他对着镜子问,“你要在这对着我俩彩排一下表白?”
“滚犊子。”孔家宝鄙视,“就你还想听我的肺腑感言?我只说给黎凝听。陈麟昨天进去了你知道吗?”
“进去了?”阮肆一怔,“哪儿去了?”
“局子里啊。”孔家宝搓着手,“说是因为携带大|麻|烟,在烈焰里当场给逮着了。他还真敢干,查他之前还堵过人家初中生进行勒索,威胁人家拿了几千块。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大|麻|烟,有人举报他往学校里也卖过。”
“啊,”阮肆笑了,“这突击检查来得真是……你从哪儿听的?”
“学校贴吧微博都刷爆了。”孔家宝说,“你知道他那脾气,剃头纹身旷课打架,政教处一直想把他弄出去,这次是正撞枪口上了。”
“不是,”阮肆奇怪地回头,“他缺钱吗?至于趟这水。”
“缺吧。”孔家宝掏出手机划了几下,“贴吧里有人说他还养了个自发的小乐队,花销都是他出。他玩吉他这事他爸一直没同意,没钱就铤而走险。啧,原来也是个为理想献身走上歪路的小青年。”
阮肆没理孔家宝的感慨,因为秦纵从后边靠过来,挤着他在洗手池边,对镜子说,“你站得近,给开个水?”
“怎么不直接让我给洗啊。”阮肆开了水。
秦纵从后边绕过手,笑道,“那赶紧,抓紧时间。”
“靠。”孔家宝在边上哆嗦,“这姿势跟泰坦尼克号似的,黏不死你俩!”
“泰坦尼克号。”阮肆展开双臂,“这才是正确姿势。”
“神经病。”孔家宝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只表里如一的傻白甜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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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日
黎凝请的人不多,都是老相识,绕餐桌一圈正好不多不少。准备的是火锅,肉卷菜蔬水果凉菜摆满了桌面,辅佐的是凉茶和橙汁,大家全凭自己喜好选择。持续涮肉的痛快劲一上来,气氛想不热烈都难。
秦纵开了罐凉茶,听人闲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隔间里的钢琴,知道黎凝这些年一直没间断练习。
“宝宝打算什么时候开口,”秦纵问,“散了之后?”
“原本定在吹蜡烛的时候。”阮肆说,“又担心黎凝尴尬,就改到了散场。”
“请示领导。”秦纵笑,“我们到时候站哪儿?”
“二十米之外,孔家宝的安全范围。”阮肆看他,“要真成了,黄金孤狼组织可就得托付给你了。”
“那真是寂寞。”秦纵看夏婧在阮肆另一边,偏头对阮肆道,“今晚要送夏婧吗?”
“当然得送。”阮肆说,“前几天事多,一直没怎么和她说上话,今天怎么说也得送到她家楼下。”
“拜托你把持住。”秦纵说。
“正经人。”阮肆看他,认真地说,“我对姑娘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吗?”
“没干过。”秦纵叹气,“都干在我身上了。”
阮肆被橙汁给呛着,“你这小火车开得越来越奔放了。”
“一般一般。”秦纵给他抽了纸巾,“那我在哪儿等?”
“不等了。”阮肆折上纸巾,“一块走。”
“不想一块走。”秦纵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想一块走,”阮肆指了指肩膀,“那我背着你回去吗?”
“路灯够亮了。”秦纵说,“就不需要再来个灯泡了吧?我先回,体贴你澎湃的恋爱欣喜。”
“不行。”阮肆记着陈麟那事,就怕离了人,回去一看他又跟人干了一架,“我谢谢你体贴,但今晚不需要。”
“非得秀给我看?”秦纵低头对他露了点委屈,“单身狗也有尊严。”
“这么说吧。”阮肆说,“我送她回了家,自个再往回走,路上独自遇着什么变态杀人狂,你可靠的发小就跟你生死永别了。”
“等等。”秦纵说,“咱家跟她家就隔了两栋楼,五分钟的路程,你绕个弯我趴阳台上都能看得见。”
“啊,”阮肆自己先笑出来,“就五分钟怎么地吧。”说完又“啧”地坐直身,“你是不是经常趴阳台上看我?摸得挺熟啊。”
“可不是。”秦纵轻弹了下空罐,“时刻操心变态杀人狂会尾随我可靠的发小,能不趴着看吗。”
“慌。”阮肆抱肩,“偷窥我多少次了?”
“也就百十来次吧。”秦纵谦虚道,“不多,挺克制的。”
阮肆:“……”
孔家宝把字条背了很多遍,等唱生日歌的时候还是虚得慌。他顺着胸口对阮肆嘱咐,“一会儿我要不行了,你记得把我背回去。”
“就那几句话。”阮肆说,“来,背一遍给我听听。”
“黎凝。”孔家宝咽了咽唾液,端着广播腔抑扬顿挫地说,“我,一位深深迷恋你的少年,在今夜唐突而来,只为……”
“这谁写的词?”阮肆乐不可支,“这词真是……你就这么对黎凝说?”
“嗯啊。”孔家宝擦汗,“背了老半天了。这词是我写的,倾注了我的全部爱意,是不是特真诚,特动人。”
“特缺心眼。”阮肆说,“一会儿别磕巴。”
孔家宝深呼气,“我感觉我期末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喜欢黎凝不是秘密,但真要他正经地表达出来,胖子还是挺虚。吃蛋糕时还惦记着小纸条,巴不得阮肆给他贴胸口,到时候一磕巴还能瞅两眼。
“我蹲哪儿好?”出去的时候秦纵绕路灯转了一圈,“这都亮的跟白天似的。”
“跟哥蹲一块。”阮肆说。
晚上有风,夏婧穿着条连衣裙,抱肩站一遍看着有些冷。阮肆把外套递过去,夏婧穿上时闻着点洗衣液的香味。
“好香。”夏婧抱着袖子,“你们男生也用薰衣草味啊。”
“我妈爱用。”阮肆顿了顿,“秦纵也爱用。”
秦纵靠路灯下边,摸出颗薄荷糖,先递给夏婧。夏婧接过去礼貌地道谢,阮肆对秦纵吹了声口哨,摊开手招了招。
“没了。”秦纵说,“留一颗给孔家宝。”
“看得清吗?”阮肆把手臂挂在他肩头,跟他一块往楼前看,“不喊灯怪黑的。”
“黑点他不紧张。”秦纵偏头,“你压得好重。”
阮肆也偏头,“就一条胳膊……你这一股薄荷味。”
“刚咽下去。”秦纵说,“没你的了。”
阮肆这么近在咫尺的看秦纵,那乌黑的眼里含星带笑,薄荷味一直绕。嘴唇应该是才舔过,看着颜色很好。
“行吧。”阮肆放下胳膊,神使鬼差地别开眼,一个劲地往楼前望。
颜色很好。
特别好。
好得让人想……咳。
阮肆忽然有点难以名状地心虚,还好秦纵只靠着灯没再回头。阮肆觉得哪里热,他摸了把后颈,发现自己在刚才短暂地观察中出了些汗。
孔家宝跟黎凝站楼底下足足说了半个小时,带着被蚊子叮出的胞,一脸失魂落魄地过来。不等阮肆开口,他先摸了把汗,定定地把三个人扫视一遍,沉重地说,“同志们……”
“老班长。”阮肆接道。
“我失败了。”孔家宝掩面往阮肆肩头拱,“黎凝说明年要考试,毕业再回复我。你说这是答应吗,啊?我怎么办,我还能继续追她吗!”
“看你这劲头。”阮肆说,“不怎么伤心啊。”
“谁说我不伤心啊?”孔家宝抬脸愤怒道,“我的心已经碎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阮肆回答,“那这还是有点戏。”
“万一她中途被别人追跑了怎么办?”孔家宝忧伤地捏着腰上的救生圈,“二中帅哥还是挺多的。”
“最帅的都站在这了。”阮肆笑,“别的更没希望了。”
“黎凝说要备考,那就是真备考。”夏婧安慰道,“赶着高二,不敢分心也是正常。”
“我明白。我就是,”孔家宝捂心,“还是难过得不能自己。”
“早备着了。”秦纵抛了颗糖给他。
孔家宝接了糖,道,“敢情你们都觉得我不会成功啊?还就用糖来治愈我,太敷衍了。”
“分明是准备留着给你庆贺的。”阮肆拍他肩头,哄道,“回去睡一觉,明天还是照旧。”
“不能照旧了。”孔家宝叹气,“心伤难调整。”
“这太好办了。”夏婧跃跃欲试,“我给你送两本高考数学题,做完之后保证你脱胎换骨,如获新生。”
孔家宝悲伤道,“……你怎么这么残忍啊小姑娘!”
孔家宝伤心欲绝地回家了,阮肆送了夏婧回去。到单元门前时,夏婧转头对阮肆说了声谢谢。
气氛挺好。
阮肆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秦纵,对夏婧说,“上去吧。”
夏婧没走,她似乎有话要说,抱着阮肆的外套欲言又止。
“嗯?”阮肆撑着膝弯腰看她,“怎么了?”
夏婧被这个角度击中,红脸退了一步。
阮肆垂头笑,刚准备说点符合气氛的话,就听夏婧鼓足勇气,大声道,“我、我们分手吧!”
阮肆:“……”
他说:“等等……”
“我觉得孔家宝说得对。”夏婧胸口怦怦直跳,她抱紧外套,表情纠结,“我觉得你不太缺女朋友。”
“我不缺女朋友?”阮肆说,“谁给你……”
“我爸爸也觉得你不太缺。”夏婧把外套送回阮肆怀里,“我其实上星期就想说了……我挺喜欢你的……但我总觉得……”她踌躇道,“我老像个电灯泡。”
“哈?”阮肆一脸莫名,“你爸爸也觉得?”
“就是这样。”夏婧一个深鞠躬,飞快道,“对不起!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阮肆:“……”
“我长了一脸不缺女朋友的样子吗?”阮肆对镜子说。
“没有。”秦纵刷着牙。
“所以?”阮肆撑着洗手池,依然在左右打量自己,“所以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秦纵漱口,扯了毛巾,“可喜可贺,黄金孤狼成员大团聚。”
“没理由对不对?”阮肆拧眉。
“我说对也没用。”秦纵对着镜子抬头,正擦着后颈,阮肆忽然挤着他贴在墙上。
“我说认真的。”阮肆撑了一只胳膊,靠近说,“这脸不帅吗?”
秦纵无比真诚道,“帅的不得了。”
“帅吧。”阮肆又问,“这么壁咚你什么感觉?”
“听实话吗?”秦纵说,“确实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样?”阮肆说,“这身高角度和气氛——”
秦纵探手到他背后,倏地用力按下来。两个人鼻尖距离急剧缩小,连胸口都贴在一起。滚烫的、结实的躯体紧密相挨,让原本如常的呼吸瞬间被点燃。
颜色很好的唇就在几厘米之外。
“耍流氓的时候太客气。”秦纵手掌紧紧按着阮肆,“那多不刺激。”
“你什么时候爱刺激了?”阮肆双手撑他两侧,直视他的眼睛,“你再用力按,我都该趴墙上去了。”
秦纵松了力,阮肆忽然偏头凑到他脖颈旁,鼻尖虽然没有真正蹭上他脖颈,却已经让那隐约的触感顺着溜一圈。羽毛似的骚动伴随着发丝擦过耳尖的触感,秦纵喉结滚动,阮肆伸手从他裤兜里摸出颗薄荷糖。
“你这不是撩妹,你这是真耍流氓——这不是还有一颗糖吗?”阮肆剥了糖纸,“你对谁耍流氓呢?”
秦纵张口,阮肆把糖塞进他嘴里。
“弟弟。”阮肆指尖像逗猫似的搔了下他光滑的下巴,“尾巴别翘太高。”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互撩。
骚包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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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期末
分手来?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锰炀拖癖┓缬辍?br /> 阮肆认真地发觉自己并不难过。他只是意料之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分手”两个字给镇住。这个所谓的清纯小恋曲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夏婧给出的理由让人啼笑皆非。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夏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特基?”阮肆说,“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那得看情况。”孔家宝喝着奶茶,“就你和秦纵这种,我觉得挺至于。你说人家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你却天天都跟秦纵待一块。你也没个手机,半个月了两个人也没什么进展吧?”
“就半个月你想有什么进展?”阮肆咬碎了冰块,“每天一起吃午饭,那也是天天都待在一起。”
“吃午饭不是还有个我吗?”孔家宝说,“我给你说真的,我觉得你对夏婧挺不上心。她觉得你不需要女朋友,这话就是你没上心的意思。”
阮肆咽了冰,靠在奶茶铺的桌子上没吭声。腿伸出凉伞的遮蔽范围,在太阳底下晒着。过了半晌,一脸凝重地转过头看着孔家宝。孔家宝以为他要承认错误,结果听见他说,“仔细想想还真挺基的。”
孔家宝:“……”
“诶,”孔家宝替夏婧不满,“你就对夏婧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没有特别的想法。”阮肆咬重“特别”两个字,“夏婧哪都挺好的。”
“行,这么着,我换个方式问。”孔家宝捧着奶茶杯,“夏婧好看吗?”
“好看。”阮肆回道。
“你想亲夏婧吗?”孔家宝问。
“嗯。”阮肆迟疑一秒,“目前不太想。”
“秦纵好看吗?”孔家宝继续问。
“这不废话。”阮肆说,“他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
“噢。”孔家宝冷漠脸,猝不及防地说,“那你想亲秦纵吗?”
阮肆无语以对。
“你不回话。”孔家宝迎着目光,把奶茶一口气吸完,“肆儿,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问这问题的时候你什么想法啊?”阮肆说,“你这么问良心痛不痛?”
“不痛啊。”孔家宝说,“又不是我想亲他。”
“这话题还直不了了是吗,”阮肆手肘撑后,“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