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红尘晚陌
红尘晚陌  发于:2017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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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出宫是去查乌金之事了吗?”
“还是抓到给我下毒的那个孙子了?……人交给我,姑奶奶保证不打死他。”
“还是齐王准备造反了?……哎哎哎皇上您别走,您说话啊。”
李承祚刚刚跟蒋溪竹尥过蹶子,此时被宋璎珞烦到不行,只恨那□□没用,没有当机立断地下毒把这聒噪丫头毒成哑巴,可是她重伤未愈,又不能动手打她,只好十分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没查!没抓到!齐王也没造反但是快了!你要不要现在临阵倒戈去支持朕那废物大哥!”
宋璎珞被他吼地愣了一愣,可怜巴巴地看向她那从进门儿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表哥,没想到她表哥轻轻皱着眉,不忍直视一般的朝她摇了摇头。
宋贵妃目瞪口呆,心说皇帝这是要造反,媳妇儿的话都不准备听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宋璎珞当机立断一捂脑袋,扭捏地装出了满面娇羞:“皇上……我脑袋疼……啊好疼……您不信吗?我现在就可以哭给你听……”
李承祚:“……”
感情这是放血放多了影响脑子了么?李承祚觉得跟宋璎珞无话可说,一甩袖子,谁也不肯搭理,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充当了一路车夫的子虚道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绕过戏精上身的贵妃和心事重重的丞相,径自走到皇帝面前,低声念了一句“无量天尊”,伸手一摸袖子,掏出他那根崭新的拂尘,不知扭动了什么,将那有银丝的一头儿三两下拆了下来,从中空的内心掏出一枚指尖大小的印信,递给了李承祚。
李承祚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接过来,从上面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刀伤药味儿,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方才在蒋府后院儿时,耶律真的屋子里一直就是这种闹心的味道,更加狐疑地看了看子虚道长。
子虚道长的仙风道骨仿佛陡然仙出了万道金光,笑呵呵地印证了李承祚的猜想:“契丹二皇子早年初来中原时,曾在江南救过一个江湖人,那江湖人一穷二白,却觉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将此物留给了救命恩人——此物乃是百余年前流传的印信,阴错阳差误入外族之手,耶律真就是凭借此物,重现了百余年前江湖上下人人趋之若鹜的权柄,交还给皇上,也算此物……物归原主。”
第55章
蒋溪竹回忆了一下子虚道长给耶律真上药时的仔细劲儿, 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光明磊落满怀慈悲, 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把那不入流的方法宣之于口,忍着槽多无口的心情, 隐瞒下了这“物归原主”的本来面目。
李承祚倒是对子虚道长的做法心照不宣似得, 他一闻那刀伤药的味道就已经知晓了这东西的来路,并不太乐意追究老牛鼻子的顺手牵羊,只是去看那枚印信。
那东西手指粗细,半掌长短, 材质乌黑,如玉如铁, 小小的东西在手心颇有分量, 李承祚以手指捻过它凹凸不平的表面, 勉强辨认了一番, 发现竟然是字, 而那该刻正印的一方……李承祚随手取过朱砂沾染, 寻一方宣纸将印信的图案扣出, 发现那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宋贵妃见此印信, 陡然来了精神,腰不酸了背不痛了, 身残志坚地指挥着子虚道长将她挪到了李承祚旁边,尽职尽责地碍眼着, 直到她看到那宣纸上显出凤凰的图案,当时一双眼睛就亮了:“凤凰印。”
她相信以自己这惨兮兮的模样,李承祚就算心有千丈火也不好意思揍她, 因此抢东西抢的堂而皇之,丝毫不顾虑皇帝陛下糟心的表情,一把将那乌黑的印信捞在了手里:“原来这个东西真的有……顾雪城昔年因创立魔教为武林正途所弃,可是一直有一种说法——魔教不是顾雪城所创,只是顾雪城负责在打理,具体创立魔教的人实际是……恩,他母亲。”
宋璎珞说到这儿,自以为心照不宣地向李承祚抛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目光,继续道:“所以,号令魔教的信物代表,乃是“凤凰”……皇上,我现在倒是有几分质疑这个说法,凤凰印信出现的时候,顾雪城已经收养了上古神兽凤凰,所以这个图案究竟代表了那一位,还是代表了我表哥现在收着的那一只,估计没人能说清楚了……皇上您看,凤凰印上有七十二魔神文,每一个字代表了一个魔教中人,魔神文是代代相传的……只是不知到如今,这些人的传人究竟还剩多少……厉害了我的道长,您是从哪弄到这个东西的?”
子虚道长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子,露出一副“省得老道士我解释”了的轻松表情,大尾巴狼装的很是那么回事儿:“贫道自有仙人助……呵呵,道法自然,我无所不能。”
蒋溪竹:“……”
他这仙人恐怕与他自己一样,住在房梁上。
李承祚不动声色地摸着这“凤凰印”,灌了宋璎珞满耳朵的絮絮叨叨,皱了皱眉,突然向着子虚道长冒出了一句:“他们是见印行事,还是分人?”
子虚道长原地笑出了一副端庄的高深:“皇上,贫道不惜冒着通敌的罪名擅自将那异族皇子救下,就是为了将此物取来……皇上,据我所知,有此物,就够啦。”
李承祚的手陡然捏紧,用力指节发白。
他抬起头,看着笑得像世外小白莲的牛鼻子老道,心里翻涌的情绪却是止不住了。
他突然想起方才老道士的发问——他从很久之前就一直知道会有这一天,韬光养晦时装出来的疯癫总要全然的褪去,身边的人一个个陪他陷在难以脱身的泥潭里生死未知,他们会面对无声无息的凶险,会像宋璎珞一样,前一刻还在无忧无虑地欢喜,后一刻就在无声息。
这个人是宋璎珞时,那种愧疚的情绪就足以把他拖进寸步难行的澡泽……
而如果这个人是那个他一直希望安然无恙的人……李承祚想了想,觉得即使死亡也未必有那么痛,他只是稍微想象,就觉得痛不可抑。
他原本被那一问问得动摇了些许,此刻又突然不动声色地坚决了起来。
“张德英。“他回头道,“宣老七……”
“等等。”
李承祚回过头去,循着那他只听一声都知道是谁的声音望去,果然见蒋溪竹站在那里。
他走上前,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在李承祚面前行了一礼:“皇上,可否让臣瞧瞧这印信。”
他说罢,没有像宋璎珞那般巧取豪夺,只是摊开了那双提笔写风流的手掌,指节修长,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不是女子的柔弱无骨,也不是武人的风霜密布。
李承祚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姿势蛊惑,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枚小小的印信已经到了他的手心里,色令智昏的皇帝陛下这才回过神,刚要出声,却被丞相浅浅地一回眸定在了原地。
蒋溪竹接过那枚沾了朱砂的印信,却不是看向那凤凰的图案——那图案确实栩栩如生,与如今藏在丞相府的那一只涅槃之前的模样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有些更加在意的东西。
他拿着印信,两步走到光线明朗的地方,一个个地去仔细辨别印信周身那细微的文字,看了许久,才又将目光重新转到宫内来将那印信教到子虚道长的手上。
“道长。”蒋溪竹叫的客气,眼神里却有一种和李承祚正经起来时如出一辙的冷厉,哪怕他没有武功傍身只是个书生,也没法让人忽略他那敏锐的胆气,“七十二魔神文,哪一个代表了武当?或者说,哪一个代表了你子虚道长?”
宋璎珞在一边,陡然睁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却又实在酝酿不出笑意。
李承祚闻言怔了一怔,面上并没有太多讶异,只是意外蒋溪竹会先他一步将这些话讲明。
其实这是很好联系在一起的,一个有几分不靠谱还疯疯癫癫的江湖道士,就算运气爆棚,也捡不到当今皇上做徒弟;李承祚纵然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有扶不上墙的“美名”,但毕竟的朝廷正统,想要变着法子巴结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看上去不怎么样,实际上也不怎么样的老道士拐带当朝太子江湖游历——除非这都是被默许的,甚至于是连先帝也不敢轻易戳破这一层窗户纸的。
而大虞百余年风雨,恰好就有这么一个让皇室讳莫如深,又与江湖联系紧密的存在,岂不太巧了。
李承祚无奈的想,拦不住了,他的丞相不是聪明,而是太聪明,聪明到只凭借一些无人言明的蛛丝马迹,就已经能串联起事情始末。
这不是单纯的智慧,李承祚想,单纯的智慧使人清醒,使人懂得敬而远之,使人懂得明哲保身,而不是明知前路荆棘,却豪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关心则乱的前提永远是关心。
正如蒋溪竹,也正如他自己。
被人拆穿本来面目的老道士从容不迫地摸了摸鼻子,仿佛他的偷鸡摸狗雁过拔毛也都是忠心耿耿为了江山社稷,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信手拈来了一身以假乱真的仙风道骨,平白遮掩了熬成了钟馗的一双乌黑眼圈儿,微笑着恭维道:“丞相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
李承祚坐在一边,很想夺过那凤凰印信,在上面御笔亲提个“滚”字送给恩师以谢师恩。
蒋溪竹信手碾过那小小却苍劲百年的字,含笑将子虚道长明目张胆的讨好撅了回去:“我比不得道长身无牵挂两袖清风,蒋氏一族百年世家,担不起窝藏异族的名声,也担不起偷鸡摸狗的污名,臣替皇上掌着无数朝政,道长纵然有强买强卖的嫌疑,但这桩交易不亏皇上的本意,臣斗胆替皇上答应了。”
子虚道长仿佛只听见了这一长串儿谴责中唯一的一句褒义,从善如流的两袖清风起来,含笑回了一声余音绕梁的“无量天尊”。
他有心让蒋溪竹参与到此事中,一边儿牵扯着自己那看见媳妇走不动路的徒弟,一边儿牵扯着与蒋溪竹同气连枝的丰城侯,执子一落,笑着下一局百年前未竟的对弈。
他一个红尘世外的道士未见得有多大的无双国士之心,只不过,他看不得江湖江山落于异族之手,也看不得那些机关算尽之人为了自己的安宁与尊荣挑起他人的腥风血雨。
几个人各有考量,温言与道法之间,各自打完了各自的哑谜。
唯有宋璎珞一人觉得自己没跟上节奏——自己不过中毒了一天,怎么再醒过来,这所有人说话他都听不懂了呢?
宋大小姐以尊严坚持自己没有被□□毒坏了脑子,努力打量着众人的表情,身残志坚地串联了一下所见所闻的前因后果,悲哀的发现——她就是没听懂。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分外想念睿王——如果这小孩儿在,自己就不是唯一一个听不懂的了。
异族是什么玩意?
老道士不是老道士,那他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表哥被老道士强买强卖了什么?难道是徒弟吗?宋璎珞看了李承祚一眼,觉得皇帝陛下这万年拱不到白菜的猪终于要变红烧肉了,真是可喜可贺。
宋璎珞天马行空地想,如果是真的真就太好了,自己恐怕还能早点儿出宫,趁着今年自己这桃花还没走完,努努力把自己这美名在外的美人儿嫁出去。
她琢磨着,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在她中毒之前就自请要去,只不过李承祚金口玉言地乌鸦嘴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说明白,也还没活得李承祚的首肯,就被天降的乌鸦砸了个眼冒金星。
“皇上。”宋璎珞在一旁自以为温良贤淑地戳了戳皇帝陛下的胳膊,没轻没重地爪子戳的李承祚暗暗嘶声,明显不悦地对她怒目而视。
“凶什么。”宋璎珞仗着自己有伤在身根本不怕他,“之前跟您提过,想去江湖上走走的事情……”
她还没说完,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了,她回过头去,有几分难以名状的莫名。
宋璎珞看着那个人,诧异的想,她表哥今天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大包大揽,谁出声都仿佛要经过他的同意。
“你好好养伤吧。”他道,“皇上,璎珞所说之事,臣自请替她前去。”
宋璎珞噎了一下,觉得他表哥今天恐怕没睡醒——这种要求,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承祚会怎么胡搅蛮缠的表示不同意。
然而令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准了。”李承祚连迟疑都没有,却赶在蒋溪竹准备了满腹说服却没说出口之前的一瞬间怔愣之时再次开了口,“只是一点,朕……我要和你一起去。”
第56章
贵妃中毒的事情终于在十余天后东窗事发。
自从宋璎珞进宫为妃代掌凤印, 太后已经很少过问后宫事, 纵然觉得这美名满京城的丰城侯府小姐并不算那么妥帖,但毕竟是皇帝慧眼独具看中的人, 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图个太平, 平日什么地方不到位了,也一向是指点多过苛责。
可这次的事情明显透出了几分不对。
大约十日之前,宋贵妃宫里的人来向太后告罪,直言贵妃病了, 请太后恕她不能前来请安的罪。
太后不声不响地应下,当面表示了宽厚仁爱, 免了宋璎珞半月的晨昏定省, 回过头来派得力的姑姑去请太医院首进宫, 给贵妃瞧瞧, 这才惊觉太医院首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了人, 派人去问, 得到了十分语焉不详地回复, 问得急了, 才问出此事皇上下了圣旨,多言者斩。
太后掌握宫禁几十年, 一过眼就将事情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个什么气性她心知肚明的很, 李承祚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庸懦的性子,如今此事牵扯宫禁,李承祚正在气头上, 谁的面子也不会多给。太后按下了此事,嘱托知情人不必声张,准备过几日再和李承祚分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错主意,没等到李承祚主动来请安请罪,反倒等来了皇帝一道满朝哗然的圣旨——皇帝自称身体微恙,准备闭关三月修养,朝政悉数交于睿王代摄,着林立甫与丰城侯辅政,至于丞相蒋溪竹,另派其自皇帝闭关之日起代为巡视九省政务,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众臣闻听此事后蒙得厉害,不知道今上早晨起来受了什么刺激,太后闻听此事大怒,直觉此事与太医院首被免一事脱不掉干系,怒气冲冲起驾准备去找皇帝问个清楚,还没等她老人家踏出慈宁宫的宫门口,就被闻讯而来的睿王与宋璎珞一前一后的拦住了,太后这才惊诧莫名地知晓了半月之前贵妃险些遇刺身亡之事,更讶异的是,她直到此刻才知道,皇帝压根儿已经不在京城了。
一冬一春积攒下来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火气,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顶了上来,这年盛夏之时方至,皇宫就在太后的暴怒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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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以外,十八里。
官道上商旅匆匆,行人来往,悠悠夏日繁华。树荫之下,盛夏的枝条抽出浓密的绿意,炎炎正午,燃烧的烈阳倾泻而下,青红的花朵枝蔓婉转,缠绕在树干上随着夏风微微摇曳,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遥遥映衬着眼前无双的鲜妍欲滴。
城外乡野之路上多有茶摊,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与商旅在此歇脚——老式年间的传奇都是从茶摊开始的,醉花阴里说书人百说不厌的故事里,也总要有茶摊子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任谁也说不明白,为何茶摊都要有个老板娘,而通常情况下,老板娘又泼辣又漂亮。
身在红尘之外心满花花草草的老道士看着老板娘婀娜多姿款款走远的身影,险些就要流下口水来,直到老板娘的身影一转,消失在了树后,老道士回过头来,就被迎面三道目光砸了个正着儿。
三道目光各有名头,左边那道名为“无聊”,右边那道名为“丢人”,数中间那道最为直白□□,是为“流氓”。
老道士老脸挂不住,摸摸鼻子,终究没有辩解,默默忍下了这无声的谴责。
年轻的书生没有感受到老道士窘迫却不死心的花花心肠,垂了垂眼,瞧了瞧老板娘奉上的茶碗,微微笑了一笑。
他面容温润俊秀,举止温文尔雅,在这人人心浮气躁的夏日天气里仍然安静得心无旁骛,他彬彬有礼地伸手揭了盖碗茶,自己却不喝,转手递给了一旁眼含桃花的英俊青年,将他眼前那碗茶水不动声色地换到了自己面前。
“腼腆姑娘家做不得这份营生,粗鄙妇人也打理不精细这柴米油盐。”那青年目光端正,并没有像臭不要脸的老道士一样追着人家老板娘百八千里,只是浅浅一扫,就恭敬地避开了眼,等老板娘走远,这才开口解了不知谁没问出口的疑惑,浅浅勾出一个君子如玉的笑意,“民间茶水比不得府上精致,胜在天然,公子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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