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费只能找您要。”
他亲完就毫不留恋地分开：“好了。”
苏辰摇了摇头：
“这怎么够呢？”
第二十八章
“这怎么够呢？”
苏辰摇摇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洛彦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心思无端地又飘到了一边，想起上一次在这张沙发上发生过的事情，快速眨了几下眼，把心里的一股悸动压下去。
遗憾的是，苏辰刚忙了一上午，再没有了折腾的心思，即便有也早已经力不从心了，因此只口头上调笑一番后便收了手。
他的目光落到桌面，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明显是依着他的口味来的，不过……
“你也没吃？”苏辰看见了两副碗筷，问他。
洛彦点点头：“刚才不太饿，不如到这儿来跟您一起吃。”
苏辰了然：“是怕我等急了？”
“嗯，”既然被戳破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洛彦坦然地应答，“您平时都是在十二点左右吃午饭，今天不仅时间晚了，早饭也没来得及吃，所以我得快点过来。”吃完再来太浪费时间。
“那你还要送饭？”苏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怕做得太慢，把我饿着了？”
“家里做的总归放心点儿，”洛彦把餐具递给他，“您快吃吧。”
“好。”
洛彦看他吃下后没有什么不悦，才放心地动了筷子。
两个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主儿，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直到结束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洛彦饭量小，加上需要节食，没吃多少就住了口，到一边去接了杯水，笑眯眯地又坐回来：
“忘了熬粥，您先喝点水吧。”
苏辰点点头，让他放在旁边。
他是真累着也是真饿了，带来的饭菜自己吃了大半，剩下菜汤和一点渣滓，像是经历了一轮扫荡。
但即使这样，他也还能保持良好的风度，吃相优雅斯文，不疾不徐，直到吃完也没有沾一点儿油渍。
苏辰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喝了一口还温热的水，一转头，发现洛彦还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他问。
被问到的人仿佛如梦初醒，反应了一分钟后摇了摇头：“没事。”
末了又加了一句：“您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他的演技才刚刚好可以把曲意奉承和真心话分开，苏辰挑眉看他，从认真的神色中发现这并不是说笑，于是大言不惭地承认：
“我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洛彦深以为然：“是的。”
他想了想，突然红了脸，磕磕绊绊地小声嗫嚅道：“在床上的时候……最好看……”
“……”
苏辰闷笑着把他搂进怀里，随手解开两粒扣子，用暂时没那么好看的样子把人欺负了一通。
亲昵过后，苏辰抵着他的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问：“刚刚在想什么？”
洛彦一愣，没想到发呆还真被看出了内容，于是老老实实地交代：
“想起以前您让我来这儿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苏辰的唇在他耳鬓处厮磨。
“就……最后一次在大概四个月之前，以前也有很多次，”他回想时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语气显得很是得意，“您只让我在这里用过餐，在您还没有……出事的时候。”
苏辰的亲吻顿了一下，听他继续说：
“您工作太忙，总没时间吃饭，所以一般是直接让人送来，李秘书每天都拎着饭盒走来走去太麻烦，那段时间我刚好没事，所以就自作主张接了过来。”
“嗯，”苏辰的手搭在他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边听边做评价，“你很乖。”
洛彦的脸又烧起来，抿了抿嘴继续说：
“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很怕妨碍到您，所以就一直站在旁边，等您处理完公务转眼看到我的时候，午餐都不太热了——”
苏辰一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会把他吓得说不出话。
“——我觉得很对不起您，一连说了好几句抱歉，然后抱着饭盒就往外跑，”洛彦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还带着歉意，“但您叫住我，说把东西拿走，您吃什么，我才反应过来——”
“你应该请我吃饭。”苏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洛彦很惊喜：“您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哦？”苏辰并不惊讶，人的性子不会随着部分记忆的缺失而改变。
“然后我把东西扔掉，看您起身穿上外套，”他不自觉地捏了捏苏辰的手心，“坐到车里才反应过来，您居然主动和我约会。”
苏辰失笑：“那只是一顿饭。”
洛彦抬头看他，固执地坚持：“一样的，都是出去吃饭。”
大约对他而言，苏辰陪着自己做什么都是甜的。
苏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直把洛彦的脸逼得通红，正要开口说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的时候，听见他说：
“再说多一点，我看看会不会想起来。”
“……？”
苏辰闭了闭眼，沉声对面前人说：
“这段时间你说了很多事情，但是很抱歉的是，我一件都不记得。”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挫败的意味，听得洛彦喉头发紧。
“这样不太公平，”他被突然埋头到怀里的人蹭了蹭胸口，稳了一下心神才说下去，“你把这些回忆都当成珍宝一样，我猜肯定前段时间经常摘出来独自复习。”
洛彦默认了他的说法，双手环在他腰上。
“可是这样实在不太公平，”他亲了亲怀中人头顶的发旋——这儿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些翘，衬得人有几分呆气，不过还算可爱——他叹了口气，“宝贝儿，我也想记得。”
记得那些你视若珍宝的回忆，记住我们所有相遇相知的过往，记住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然后说服自己更加爱你。
“我不太想再一个人。”
苏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在一处凸起上按了按，那里的伤势不是很重，但让他忘记了洛彦：
“这里有一个缺口，我很想把它填平。”
他微笑地说：“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宝藏。”
洛彦拍了拍他的背，被捉住手，两人眼神交汇。
苏辰问：“把那些事讲给我听，好不好？”
洛彦心下一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好。”
第二十九章
一年的时间不算短，加上和苏辰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洛彦都有一定的纪念意义，所以即使苏辰空了三天下午来听故事，在被电话铃声打断时也才刚刚等到他们感情有了一点实质性的进展——一起去了一次电影院，看洛彦的新电影，然后在黑灯瞎火里接吻。
这种能将恋爱的酸臭味溢出屏幕的事情……倒还真像是自己做的。
放映厅虽然暗到什么都看不清，却也不能做一些过火的事，毕竟人家摄像头还开着，不好来个现场直播——所以接吻这种亲密程度刚刚好。
苏辰看洛彦的神色也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形有多令人兴奋，遗憾得是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电话适时响起，打破两人间渐渐有些微妙的气氛，苏辰在洛彦眉心安抚性地吻了一下，把电话接了起来：“有事？”
那头是凌翊辰，低声说了一句没听清的话，又转回来对他说：
“凌晗要出国，今晚请客，你来不来？”
洛彦离他很近，听到这句话，抬头用口型问：凌晗姐怎么了？
原来他们也认识。
苏辰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又问：
“在哪儿？”
“我的会所。”凌翊辰回道。
“好，我带个人，八点到。”
他拍了拍洛彦的头，挂了电话。
身边人富含求知欲的眼神藏也藏不住，苏辰大方地开口：“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洛彦得了应允，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把问题一股脑全抛了出来：
“凌晗姐还好吗？为什么要出国？陆乾安现在在哪儿？”
他停了一下，像是有些疑惑，一直以来的疑问脱口而出：“之前看着挺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清楚，”苏辰摇摇头，“前段时间我还分不清谁是谁，这些事情都没被捅到我眼前，直到看见他们在车里……才知道出了这种事，叫凌晗过来以后他们就分了手，我不好去安慰，这段时间也没见她。现在只知道这个陆乾安，不能留。”
洛彦深以为然：“该直接让他过不下去。”
他又有些欣慰：“还好没有继续错下去。”
※
他们吃过饭才过去，因为凌翊辰只说了去会所，大约不会管饭，只可能灌酒。
时间卡在八点整，苏辰推开包厢的门，脚步在听到里面鬼哭狼嚎一样的歌声时顿了顿，回头把畏首畏尾跟在身后的人头上的帽子脸上的口罩一并拿了下去，才牵着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左边小沙发上坐着顾子棽和他的小朋友，正凑在一块儿不知道说什么，右边是两个一般大的青年，靠近了才看出是舅舅家的那两兄弟，再加上当中的没骨头一样靠在凌轩怀里的凌翊辰，这几家子齐活了——除了正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对着话筒吼唱的主人公以外。
他把洛彦带到里面，让他挨着自己坐下，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高脚凳上唱歌的凌晗，冲凌翊辰挑了挑眉，问：
“怎么了？”
这里的人想必都见过了洛彦，看他凭空带了人也没有惊讶，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凌翊辰恹恹地撩起眼皮：“受刺激了。”
那头的画风从《I knew you were trouble》变成了《almost lover》，几个明显被拉来以为要做别的事的小模特不知所措地伴随音乐一秒从撕心裂肺变成了凄婉哀怨。
凌翊辰直起身子，正经解释道：“她说我们一群秀恩爱的欺负她，也得让我们受受刺激。”
“……”那这刺激也是够大的。
苏辰看了看那边正随着节拍摇头晃脑的凌晗，问：“好了？”
“哪儿那么快，”凌翊辰打开一瓶酒递给他，“好了才不会喝成这个鬼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丈夫……嘶”
他的头被凌轩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乖乖换了话题：“我看她这样就想杀人。”
苏辰没再说话，感觉洛彦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转头问：“怎么了？”
灯光有点暗，本来应该看不清，但两人的距离实在近，他连洛彦皱起的眉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洛彦指指凌晗，用稍大一点刚好够两个人听清的声音说：“她没事吧？”
“有事，”苏辰叹了口气，“我们也没有办法。”
有些事情只能由自己来决定，旁人插不了手。
两人说着，歌声慢慢停了，凌晗似乎是累了，大发慈悲地摆摆手让跳舞的小模特们歇一会儿，自己从椅子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依旧是想要拿酒喝。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夺了她的酒，手里落空的凌晗不满地抬头看去，却见凌翊辰一脸认真地说：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咱们来比比？”
凌晗即使醉着也不忘和他对着干，噗嗤一笑：“就你的酒量，这次准备喝几杯之后让大哥把你抱回去？”
凌翊辰不理她的嘲笑，一把又把苏辰拽了过来：“我们两个跟你喝？”
“比什么？”
“你输了，跟我回家。”
“那你们输了呢？”
“陪你喝到天亮。”
凌晗歪着头，像是在打量他们够不够格，随后撇撇嘴，重新拿了一瓶酒，豪气干云地说：“来！”
说着就要直接灌。
苏辰总算明白了叫自己来的目的，颇为无奈地捏捏洛彦不安分的手指，让他放心，也拿起一瓶酒：“来。”
凌翊辰酒量是真的不行，喝了一瓶就被凌轩夺了手的控制权，然后晕晕乎乎地往人身上贴，凌轩面不改色地把他的口唇照单全收，只是还注意着没做出太伤风败俗的事，免得给几个小朋友造成不良影响。
苏辰陪着凌晗喝了三瓶，把早就醉了的人喝到站都站不住，然后停下来。
凌晗趔趄了一下，跌坐到地上捂住了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里漏了出来：“你们怎么都欺负我！”
憋了半个多月的眼泪一股脑儿全冒了出来，她把头圈在手臂和膝盖之间，闷闷的哭声敲击着耳膜，终于是借助酒精哭了出来。
“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骗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还答应我？！”
她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到这个时候还只是在奇怪自己有哪一点不好。
醉醺醺的凌翊辰晃晃悠悠地起了身，一把把人捞进自己怀里，胡乱拍着安慰：“别哭了，哥哥在呢。”
凌晗的声音被他掩在身下，再没了顾忌，几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
苏辰静静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他不擅长安慰别人，自己的任务完成就自动退场。
坐好后他习惯性地向旁边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往旁边看了看，顾子棽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向右边看。
两人目光交汇之际，洛彦刚好调好了高度——虽然不知道这种包厢里怎么会有吉他，但能用就行——他轻拨了一下弦，乐声自然地流泻而来：
“Loving him was like driving a new maserati down a dead end street.
Faster than the wind,passionate as sin,end.so suddenly.
……”
他的皮肤很白，在昏暗的环境中也很显眼，灯光透过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瞳孔像盛了整个银河。
凌晗的声音渐渐大了，委屈顺着泪水流进每个人的心里。
自己不会安慰也没有关系，苏辰想，反正，洛彦在呢。
第三十章
这可能是史上最为单调的送别宴，有三家人出场，全程只看主人公在中间哭泣，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匀给每个人去唱歌，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他们的聚会持续到凌晨一点，苏锦和苏棠因为年龄小被提前送了回去，顾子棽也抱着昏昏欲睡的肖然随后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哭过一场后的凌晗擦干眼泪在此之前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音乐之中，大有不把小模特们跳得精疲力尽高跟鞋都穿不住不罢休的劲头——当然没能实现，硬生生被几个人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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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样才更让人心疼。
酒精和昏暗的灯光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去发泄，洛彦弹唱的那首歌也刚好催化了情绪，让她得以毫无顾忌地哭出来，哭累了，心情也好了一些，跳完就开始挨个拼酒。
苏家两兄弟走得早，没来得及灌，顾子棽帮未成年的肖然挡了几杯，推辞说自己醉了，立刻遁走，凌若轩不敢灌，凌晗的酒杯便一直对着苏辰他们两个。
洛彦的酒量也不怎么样，混着喝更不行，几杯啤酒加威士忌后就连走路都有些勉强。
他的酒品还不错，喝醉了什么都不会做，只笑眯眯地坐在旁边，显得很乖。
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歪歪扭扭地把吉他拿过来，戳戳苏辰的肩膀：
“先生，我给您唱歌吧。”
苏辰没来得及回答——事实上这也并不是一个问句——他就低头随意扫了一下弦，直接唱了起来：
“There I was again tonight ,
Forcing laughter, faking smiles
Same motel at lonely place
Walls of insincerity
Shifting eyes and vacancy ……”
他的声音很干净，有很强的可塑性。刚刚那首在埋怨和怀念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这首又在抒发某种光明正大暗恋的小心思。
“Your eyes whispered "have we met?"
Across the room your silhouette
Starts to make it's way to me ……”
他眯着眼，苏辰却能感到目光全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唱出了一种口中含着糖水的感觉，把那句歌词绕在舌尖缱倦了良久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