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禛沉着脸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最后还是要有个由头,才好让父皇名正言顺的处罚自己,到时候父皇对自己的亏欠会更大,对自己却是更有好处。
司徒禛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换一家好了。”
这南安王府从一大早就严正以待,从红榜分析来看,今日第一家该收缴欠银的就是自家。
那南安王一脸郁闷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老太妃:“母亲,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儿子啊。”
“放心,”老太妃倒是一脸镇定:“昨日史太君败在他们手里,也是因为那人太君当太久了,这脑子都不灵活了,到了这把年纪却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光了,自然是不会被司徒禛他们看在眼里,可是你娘我可是老太妃,伺候过先皇的,和史太君肯定是不能比的,要是他们惹到我了,我再进宫一闹,必是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南安王这才放心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快,派人在门口看好了,要是人来了,马上通知本王。”
下人连忙领命下去。
哪知这南安王和老太妃等了一个早上,连司徒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南安王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就连老太妃都坐不住了,歪了身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什么时候来啊?”老太妃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黑了,忙问道。
“儿子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这人还没回来,要不然母亲就先回去歇着,等人到了,儿子再来请母亲。”
老太妃叹了口气:“这要是我刚走了,人就到,这来来回回地,也太折腾我这身子骨了,算了,再等等吧。”说着,就让丫鬟给自己捶肩捏腿。
过了一会儿,打听的下人回来禀报:“禀王爷,今日一大早雍郡王就带人出发的,但是却没来府上,而是去了刑部霍大人那里。”
“什么?去了别人那里?”南安王气得只想骂娘:“他这是在耍本王吗?不是说都是按照那红榜张贴收银的吗?怎么就变人了。”
尽管这心里气得要命,可是这人不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他们求着人来吧,这要是求着,不就成了马上主动还银了吗?自己可是不想还这笔银子的。
南安王咬咬牙,终是把这口气先咽了下来:“母亲,先这样吧,等他们来了再说,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南安王府的厉害。”
老太妃心里也气得不行,连忙点头:“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贾赦他们跳过了南安王府这块难咬的骨头,倒是把一下明面上不敢做对的官员拿下,这一日收缴欠银格外顺利,但是等那红榜上的收银进程跳过南安王府以后,这事就引起了议论纷纷。
有些百姓觉得是这南安王府不肯还银,仗着府里有个老太妃,就连雍郡王都动他不得,说着南安王府实在是太过霸道。有些百姓却觉得雍郡王怕了这南安王府,说着雍郡王爷不是那么厉害。
倒是有不少官员,不管是还了银的还是没还银的,心里都有了想法。
第二日,就有奏折说雍郡王处事不公、欺软怕硬,刻意放过了南安王府。
皇上看了这奏折,眼中寒光闪过,这几日来终于召见了司徒禛进宫。
那些官员连忙幸灾乐祸地观望着,觉得这次这雍郡王是要吃亏了。
司徒熙坐在上首,眯着眼睛看了司徒禛片刻,这才开口道:“老四,这南安王府是怎么回事啊?”
司徒禛跪在地上,把这几日收缴欠银的账册递了上去,低头道:“这是这几日收缴欠银的情况,还请父皇过目,等父皇看过后,再听儿子解释。”
司徒熙点点头,让人把账册呈上来,翻开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看完后,直接就气得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一个个都是蛀虫,既然可以还上银,为什么非要拖到这个时候,要不是有老四你,国库空虚,这接下来的涝期又该如何度过。”
这么发了顿脾气,司徒熙看向司徒禛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老四,站起来说话吧。”
司徒禛抿着唇站起身,这才开口道:“儿臣也知道,这件事情,父皇也帮儿臣顶了很大的压力,毕竟这欠银的权贵大臣实在太多,儿子这一动手,实在是触及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父皇能这么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感激涕林。”
司徒熙的目光更柔和了:“罢了,这件事也是委屈你了,老四,你是好样的。”
司徒禛抬头看了司徒熙一眼,感动道:“父皇。”
“你就大胆放手去做吧,父皇这里还能帮你几天。”司徒熙点点头,算是不打算再追究司徒禛放过南安王府的事情了。
司徒熙想放过,司徒禛可不想让他放过,让他放过了,这事就是一个结,现在因为自己做的事情,让父皇对自己心有愧疚,可是等父皇他日没有这么愧疚了,或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又出什么手段了,父皇倒是就会因为这件事而怀疑自己的忠心,那样的话,自己这次做这么多,就真的白费了。
司徒禛拱手道:“父皇,儿臣没有现在就收缴南安王府的欠银,不是儿臣怕了他们,而是,儿臣不想父皇为难啊。”
司徒熙挑眉:“哦?”
“南安王府的老太妃素来和太后关系良好,儿臣去府上讨银,老太妃必然会阻拦,到时候,父皇不如就拿这件事为契机,把儿子办了吧。”
司徒禛说得情真意切,司徒熙听得震撼到不行,他不尽想起了那日,司徒禛也是跪在地上,说着愿意为自己当手中刀的样子。
司徒熙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因为这次废太子一事,那些儿子们的野心也算是起来了,朝中更是有不少人都开始站队了,这次老四收缴欠银的事情,就暴露了不少已经站队的大臣,也让自己看到了他那几个混账儿子的心思。
这么一想,司徒熙看着司徒禛更满意了,还是老四好啊,不结党营私,一心就想着为朕办事,为朝廷出力,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委屈这个儿子了,这个儿子还连到时候收拾他的梯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司徒熙看着司徒禛,面色柔和:“老四,你真是好样的。”
司徒禛惶恐:“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等司徒禛木着脸回了府里,站在自己的书房中,这脸上才终于笑了。
这一次的事情,看似只是自己对皇上尽孝尽忠,而且还是一种愚孝愚忠,看似是得罪了不少大臣,可是却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了自己不结党营私、忠心仁孝的影响,而且还顺便把自己拿几个兄弟的势力和野心给报了出来。
等到时候,父皇明面上罚了自己,自己倒是可以开始暗里的活动,反而对自己更加有力。
一瞬间,司徒禛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了。
心里也对贾赦更是看中了几分,这个贾恩侯,实在是不简单啊。
第五十六章
南安王府现在可以说是严正以待, 就算这老太妃嘴上不说,但是还是每日一大早就在前厅里等着,就连一向爱胡闹的南安王爷这几天也乖了不少, 陪着老太妃一起等着。
他们可是听说了, 这几天那雍郡王收缴欠银的手段,简直就是简单粗暴, 上来就拿账本说是, 要是不还,就是把什么不忠君的帽子给扣上来,要是遇上那种无赖的,就直接命人砸了库房搬银子, 这那里是在讨钱,这是在抢钱啊。
南安王听到府里下人打听来的消息, 头上就直冒冷汗,只觉得要是没有老王妃在场压着, 自己还真不是雍郡王等人的对手, 可是这雍郡王就是绕过他们家不来, 除了他们家, 那收缴欠银的人家就是按照户部门口的红榜来的,他就奇怪了,难道自己能比得过忠顺王爷那个无赖,怎么这些人偏偏就放过他了呢。
有时候, 当事情来了以后, 其实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事情迟迟不到,这头上一直悬着刀子的日子,让人心惊胆战才是最痛苦了。
短短几日,南安王爷就觉得自己瘦了好几斤。
何止南安王爷瘦了,就连那老太妃也瘦了,本来就年纪不小了,日日这般担心更是寝食难安,再加上有个焦虑不已的南安王,老太妃都在怀疑自己到时候能不能撑到自己进宫告状了。
好在雍郡王也没有让他们等很久。
贾赦约莫估计了一下,觉得皇上的耐心应该是差不多了,再加上这欠银全部收缴回去对他们并无好处,于是向雍郡王建言:到时候了。
雍郡王的表情严肃,抬眼看着贾赦。
贾赦点点头。
雍郡王起身吩咐道:“来人啊,去南安王府。”
“来了,来了,王爷,雍郡王爷来了。”
就在南安王等的望穿秋水,觉得今天户部的人又不会来了的时候,下人高喊着进来禀报。
南安王‘腾’地站起身,眼睛放光:“当真。”
“当真,现在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下人点点头,脸上也是欣喜的表情。
南安王转头看着上座的老太妃,感叹道:“母亲,终于来了。”
老太妃同样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总算来了。”
话说,这话听得怎么这么不对呢,怎么觉着他们有种上赶着盼望人来好送银子的感觉呢。
以至于司徒禛等人进来,看着两眼放光盯着自己一群人的南安王府上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司徒禛转过头,皱眉看了贾赦一眼:本王是走错地方了,为什么感觉这么奇诡呢?
贾赦也皱眉回视:觉得他们对我们很期待啊。
司徒禛沉默都转过头:“南安王爷、老太妃,本王今天来,是为了贵府欠了户部银子的事情,”司徒禛顿了顿,压下心里的不适:“林如海。”
林如海上前一步,照例拿出账本,想要把账本上的东西念出来。
南安王爷和老太妃清了清嗓子,坐正了一些,感觉整个人都斗志昂扬了起来。
林如海的手一滑,险些把账本被弄到地上。
南安王的目光随着那险些掉到地上的账本抖了抖,出声道:“林大人,你可以开始了。”
司徒禛的眉头皱的更深,看向贾赦:我们来的真的是南安王府?
贾赦笑着点点头,目光在南安王爷和老太妃的脸上来回转。
林如海咳嗽了一声:“南安王爷,你们府上总共欠了户部银两三十八万两。”
来了,来了,南安王和老太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个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贾赦的眉眼顿了一下,笑得更深了。
南安王这才看向司徒禛:“郡王爷,我们王府虽然算是王府2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不过本王平时没个实权,这银子,真的还不上啊。”
林如海如实都开口:“王爷,据我们查实,你上个月刚从万花阁里花了五千两买了个歌姬回来,还有十几日前,世子在……”
林如海每说一个南安王府里的人浪费奢靡的证据,南安王爷的眼睛就亮一分,闹到最后,就连林如海都不自觉地压下了身子,一脸怪异地看向南安王。
南安王看到林如海停下了,急忙开口:“还有呢?”
林如海更是觉得诡异地说不出话来了。
贾赦轻笑一声,站了起来,对上南安王发亮的眼睛,道:“王爷,你有钱买歌姬,没钱还银子,你的心里还有皇上吗?还有朝廷吗?”
来了来了,用忠君压人。
南安王‘腾’地一身站起来,那动作之大差点就把屁股下的椅子给弄倒了,只见他拱手向着皇城的方向鞠了一躬:“本王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
贾赦的笑容更深了:“王爷既然有此忠心,就该归还库银,也好让皇帝知道王爷的忠心才是,莫不是这忠心二字,王爷只挂在嘴上,却不放在心里不成。”
南安王的身子激动地都要颤抖起来了,没错,没错,就死这个套路。
他一脸无奈加愤恨地看着贾赦:“贾大人这话,是要逼死本王吗?”那脸上的表情,由于用力过猛,都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贾赦面不改色,还是一脸笑意,你的戏也演得太过了。
“既然如此,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贾赦的声音高了几分:“来啊,找到南安王府的库房,砸门进去,看看银子到底够不够,要是够了,就拿走,要是不够,就把那些容易变卖的古董字画、地契房契搜出来,按八折算。”
司徒禛坐在一旁没啃声,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那些人看到司徒禛点头,立马行动了起来,其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派了探子来这府里打听情况,这南安王爷是个荒唐人,这府里就像是筛子一样,不过是看他既没实权又不聪明,很多人都不屑放钉子而已,所以司徒禛想要了解一下这府里的情况,是非常容易的,容易到,刚开始的时候,司徒禛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被骗了一样。
那南安王和老太妃听了贾赦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得偿所愿后的壮志成成一般,两人甚至还互相地点了点头。
然后,老太妃一拍大腿,哭嚎了起来:“你们这是欺负人啊,你们这是要让我们死啊。”
司徒禛和林如海对看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然后,两人就看到贾赦的表情更加灿烂了。
贾赦上前一步:“老王妃娘娘但凡心里顾念一下先皇的情谊,就不该在这里哭闹不休,如今朝堂纷争,皇上实在的疲惫不堪,难道你们就不该替皇上分忧一下吗?”
老太妃的动作一顿,瞥了南安王一眼,哭得更加卖力:“先皇,您带我走吧,省的让我临老临老都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被人糟蹋啊。”
南安王一边扶着老王妃,一边跟着哭:“娘,都是我们命苦啊。”
司徒禛和林如海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贾赦厉声道:“简直胡闹,身为皇上的弟弟,你们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我就蛮不讲理、无理取闹怎么了,”南安王狠狠都瞪了贾赦一眼,但是眼里的兴奋更甚:“你们这哪是要银子,分明就是明强,本王还不能告状了不成。”
“对,对对。”老太妃扶着南安王的手就站了起来,看着贾赦简直就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眼,痛心疾首到司徒禛和林如海都默默地转过了头,只有贾赦还一脸笑意地对视着。
“本太妃现在就进宫找太后娘娘,把你们的无力犯上都告诉太后娘娘。”
贾赦挑眉看着对面的一对活宝,继续道:“后宫不得干政,太妃娘娘进宫也不能把臣怎么样。”
来了来了,老太妃和南安王爷继续眼睛一亮,这一招他们也有准备。
贾赦看着两人又是对视一眼的动作,无奈地开口:“老太妃,现在你该昏倒才是。”
“没错,本太妃被气昏了。”说着,那老太妃两眼一翻,就歪在了南安王的身上
南安王立马大喊道:“快来人啊,雍郡王爷把老太妃给气昏了,快请太医。”
司徒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一时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这个时候,户部的人来报,说是银子都清点好了,司徒禛立马站起身道了声告辞就往外走,今天的状况实在是太奇怪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哪知那南安王还在司徒禛的后边喊了一句:“你们等着,这笔账本王一定会还的。”
司徒禛的身子一顿,走得更快了。
等一行人都出了南安王府,司徒禛这才眯着眼看着贾赦:“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贾赦撇撇嘴:“妈的,就是两个智障。”
司徒禛和林如海的嘴角都不自觉都抽了抽。
贾赦这才在脸上挂上一贯温和的笑容:“王爷不如回去找只狗,每次只要那狗要小便,就命人把它绑在马桶上,让它在马桶上小,以后您就知道臣的意思了。”
司徒禛挑眉没在开口,倒是在心里记下了贾赦的话,回去后还真的派人找了只狗,按照贾赦的方法做了。
林如海在旁边听到了,回去也找了只狗。
然后,两人看着最后要是不被绑在马桶上,就算是憋到‘汪汪’乱叫也绝对不小便的狗,沉默了。
南安王老太妃在得了太医的一个‘气急攻心、需要静养’的诊断后,终于大哭着冲进了太后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