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人都越来越忙碌，也没怎么见面，每天就在晚饭后打个电话，随便扯点什么，每次都可以说很久，其实也大部分时间都是李乔宇在说，不过两人都没觉得无聊。
忙碌而规律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快得令人麻木。总之，当李乔宇再次回过神，就已经穿上大衣，要过光棍节了。
“明天就双十一了!”
双十一正好是周六，李乔宇他们寝室十号晚上就开始吵着要去外面浪。
“我可不是光棍!”钱宇一脸得瑟道。
“你这是要被打的!”他们寝室长指着他说，“快，烧死烧死!”
“你也不是单身吧？”吴辰转过头小声问了李乔宇一句。
“不是。”李乔宇这些天问了他很多地方，明显是要约会，吴辰就是傻子也猜出来他有对象了。
“明天要跟女朋友出去玩吗？”吴辰又问道。
“还没约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李乔宇说的是实话，周晔似乎非常之忙，有好几次他晚上打电话过去，周晔似乎都还在什么会上。
周六周日也是忙着翻译，约过他几次，都是去咖啡厅，两人基本上都是一个写作业，一个码字，不过李乔宇觉得哪怕是这样，也是挺开心的。
［明天你有时间吗］
李乔宇发了条消息过去。
“……要不明天出去吃晚饭吧!”他们寝室长总算决定了，“不是单身也要去!没意见吧？”
“封建□□啊!”李乔宇吐槽。
“啊，对了，小李子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啊？”钱宇突然跳出来喊了一句。
“是啊。”他倒是坦然承认了，毕竟这个月他也是天天都要避着人打电话的。
“什么？竟然又来个脱团的？”
“是那个天天找你的校舞蹈队的学姐吗？”
“……不是。”
“还有新的？!”
“天呐……”
他们寝室又开始新一轮的乱叫了。
李乔宇经常去学校舞蹈房，所以校艺术团的人也认识他，他们负责人是个大二的女生，那姑娘见到他就喊着他加入校艺术团，搞得很多人以为她在追他。
最终他们寝室出去吃饭的就三个人，除了李乔宇，还有吴辰和另一个哥们儿，说是要回家。
周晔最近确实忙得团团转，到处跑着实践、论文、翻译、上课、各种会议，每天泡在一堆资料里面，总之是没一点空闲时间。
不过他还是知道快要双十一了的，毕竟街上每天都在写着大甩卖。
但他没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一没什么东西要采购的，二来也不是光棍。
所以他看到李乔宇的消息是，只以为又是一起出去……学习。
他挺喜欢那种氛围。
［有时间］
李乔宇看着周晔的消息，组织了半天语言……
［明天双十一，要不要出去逛逛？］
周晔有点不解，双十一什么时候有了约会的传统？
［好］
不过他依旧答应了，两个人也确实很久没出去玩儿了。
第二天下午，周晔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出门后也算是个大长腿帅哥，回头率还挺高。
“来的挺早。”他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李乔宇。
“趁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没注意溜出来的。”李乔宇笑道。
“被拦着了？”
“嗯，FFF团。”
“去市中心吗？”周晔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去啊。”
“那开车去吧。”说着就拿出了车钥匙，他的车停在学校旁边的。
周晔不喜欢把车开进学校，学生多，减速带也多，挺烦。
开车上街了才发现街上堵成屎。
双十一加上周末，情侣出来，采购的也出来。
“以前双十一也没见这么堵啊！”周晔在排着长队等完无数个红绿灯后，悲哀的发现竟然找不到停车位，最终十分郁卒。
“你以前也没过过双十一吧？”
“……差不多，”周晔仔细想了想，之前双十一还真没怎么出来过，“但……这不是光棍节吗？为什么搞得跟情人节似的，那么兴奋。”
周晔一脸不是很懂的表情。
“大概，喜欢出来虐狗？”李乔宇想到街上的情侣，不确定道。
好不容易把车挤进了一个可怜的位置，周晔觉得跟打了场仗一样。
“这一路真是不容易，”周晔抽出车钥匙，总算松了口气，偏头去问李乔宇，“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不知道，”李乔宇见他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先看看吧。”
“嗯。”周晔笑着答应了。
“直接去超市吧。”李乔宇下车后伸了个懒腰。
“行。”
商场里确实在促销，人很多，两个人往生活用品区逛的时候，看到的全是大妈。
李乔宇拿了两个碗。
“你不讨厌逛超市吧？”李乔宇把碗放进手推车，问了他一句。
“不讨厌，”周晔看着满货架的碗，微微笑着，“应该说挺喜欢的，有一种生活气息。”
李乔宇看着他，很理解周晔的感觉，因为他也喜欢。他们两在某些方面很像，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互相吸引。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李乔宇掏出手机，很迅速的给他拍了张照。
“要告你侵犯肖像权了啊!”周晔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的男朋友太帅了，忍不住拍了张照。”李乔宇笑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周晔翻个白眼，没再计较，“我要去食品区逛逛。”
“你寝室还可以做饭？”李乔宇惊了。
“不，买零食。”周晔很淡定的回答。
“零食？!”
“最开始是因为要戒烟，后面觉得零食挺好吃的。”
“……”李乔宇有点无语。
“你不抽烟吧？”周晔想着又问了一句。
“不抽。”
之后跟着周晔去的食品区，结果光是罐头，他就拿了十几瓶。
“你……这么喜欢吃罐头啊？”李乔宇站在一边，看着他一瓶一瓶的拿，简直要被他吓死，“别变成罐头了!”
“这才开始呢!”周晔把最后一罐罐头扔进手推车，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后面两个人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是个大妈，看李乔宇的眼神都不太对，还对周晔说了一句――
“这小孩儿怎么吃这么多零食……”
“哈哈哈哈哈……”一出超市，周晔就憋不住了，简直要笑傻了。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好歹我是给你背锅。”李乔宇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实在有点郁闷，这怎么就被当成小孩儿了呢？
“咳咳咳……”周晔好不容易收了笑声，“那大妈眼神真好，一眼看出你是个小孩儿……”
说到这里他又乐了。
于是直到走到停车场，李乔宇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周晔把东西都扔到后座，见他坐到副驾驶了还不做声，挑挑眉，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
“生气了？”
“没，”李乔宇看了他一眼，“就在想我是不是真是个小孩儿。”
周晔眨眨眼，明白了，刚准备说话，他又看着周晔，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只是把我当个小孩儿吗？”
“你才十八岁吧？”周晔没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
“我想起我十八岁的时候……确实就是个小孩儿，”周晔摸了摸他的脸，“但这个小孩的意思是，你还在学习，你还没有进入社会；你还在成长，你还没有被外界所伤害过。”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周晔给他时间思考。
“不过，”过了几分钟，周晔突然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都已经开荤了，怎么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儿了。”
李乔宇本来还愣着，被周晔这么一说，立马就开始脸红了。
“靠，你这样我都没法儿好好思考人生了好吗？”
周晔撇撇嘴，“思考的够多了，现在要开始想想去哪儿吃晚饭!”
“晚饭……”李乔宇皱皱眉，“今天饭馆应该挺挤吧？”
“那肯定。”周晔偏头想了想，“不如我们去吃馄饨吧!”
“馄饨？”
“我知道一家小店，挺偏的，但那家的馄饨特别好吃，特别是那个汤……”周晔解释了一句。
“那就去吧!”
到那家馆了，李乔宇才理解什么叫“偏”，他都不知道这是哪条小巷子，那家小破馄饨馆一看就是危房，不过人挺多。
不过李乔宇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点亲切。毕竟这跟他长大的地方很像。
店虽小，还是挺干净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汤罐子，旁边是一口大锅，锅后面站着个人，在捞馄饨，长长的漏网的瓢，在水里过几分钟，捞出来放进碗里，再打开那个大罐子，往碗里舀一大勺汤。
那罐子一打开，门口就充满了一股鲜美的气息。
进去后，就看见一个老人在包馄饨，周晔喊了两碗馄饨。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坐下后，李乔宇好奇道。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周晔笑了笑，“他说这里的馄饨可以鲜得让你把舌头咬断。”
“啧，这话说的……”
馄饨上来时，李乔宇确实被勾起了食欲，他这汤大概是那种秘制老汤，鲜得不得了。
这能把舌头咬断的，的确是名副其实。
李乔宇最后把汤都喝完了，不只他，这里的客人似乎都差不多。
“这味道也是绝了!”李乔宇坐到车上，比了个大拇指，明显心情十分不错。
“确实，”周晔也挺高兴，“回去了？”
“嗯。”李乔宇觉得今天也差不多了。
周晔先把他送回去，等他走远了才把车开走。
李乔宇回去时，看见寝室里就吴辰一个人坐着玩手机，这人最喜欢的大概就是学习和打游戏。
吴辰见他回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回家吗？”李乔宇把碗拿了出来放好。
“回了，又来了。”
“……你狠，你就是不想跟他们去吃晚饭吧？”
“不，”吴辰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还去采购了，跟我妈。”
“真巧，我也去了。”李乔宇随意回了一句。
“我……在超市看到你了。”吴辰有点尴尬。
李乔宇明白了，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就……随便说说，你们要是……”吴辰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李乔宇总算反应过来，身上已经出了一声冷汗，不过咬咬牙，还是说了，
“他是我男朋友，你要是不接受――”
“没，我没不接受，”吴辰立马打断他，“啊，也不是接受、我自己不是……”
又开始着慌了。
“明白明白。”李乔宇笑了，舒了口气。
吴辰还准备开口说什么，李乔宇的电话就响了。
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
李乔宇皱了皱眉，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李乔宇先生吗？”
“是的。”李乔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您的母亲刘女士今天下午不幸去世，十分抱歉，我们联系不到她的丈夫……”
第18章 生与死
十一月份的天，六点多就已经暗了下去。
周晔把车停在校门口，准备去拿后座的东西，一下车，就跟一只黑猫对上了眼。
“嗨~”周晔给它打了声招呼，这只猫是他寝室那边的，他记得上学期喂过这小家伙，不过放了个寒假回来就没怎么看见过了。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看上去大了一些。
“吃饭了吗？”周晔一边问，一边打开后车门。
李乔宇的外套被扔在这里，怕是忘了拿。
“唉……”周晔掏出手机准备跟他打个电话。
“喵……”
那猫轻轻叫了一声。
“啧，行行行，先给你喂食。”周晔很无奈的从后座角落里摸出来一袋猫粮，在它面前撒了一堆，小山一样。
那黑猫低下头，乖乖吃起来。
“哎，小黑啊，你怎么混的？饭都没得吃？”周晔蹲下，看着它吃猫粮，感慨了一下，不过小黑连眼神都没跟他给一个。
“不理我啊。”周晔瘪瘪嘴，“那我去给男朋友打电话了哦？”见它依旧没理他，周晔最终站起来，给李乔宇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奇怪了？不接电话？周晔很是莫名的看了眼手机，又打了一个过去，结果还没嘟两声，又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
这是怎么了，还一直挂电话了？两个人之前也没闹别扭啊。
有事儿？
周晔想了想，决定先把东西拿回寝室了再给他打电话。
“小黑，我走了啊!”周晔提着一个大袋子，对那只仍然低着头的猫咪道了句别。
这下总算抬头回了他一声“喵”。
周晔回到寝室时，他舍友正对着电脑打字，见他回来了，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唉，还是不能习惯多了一个人的宿舍啊!
周晔把东西方好，暗自叹息一声，走到外面去，准备再给李乔宇打电话。
然而，他依旧没打通，不仅如此，李乔宇的手机竟然还关机了!
这真是……十分不对劲。
周晔皱起眉头，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心中有点不安。
秋天的夜晚挺凉的，周晔紧了紧大衣。
李乔宇那边确实是关了手机，准确来说是他没听那边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电话铃声就死命的响，吵的他头都快炸了。
但是他还没明白那个人说的什么。
您母亲去世了？这是骗子吧？来搞笑的？
手机还在催命，李乔宇一把把手机扔了，还扔的挺远。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吴辰大概是被他吓到了，猛地站了起来。这人扔手机之前都不打个招呼的，悄无声息的，动静却很大。
“怎么回事儿？”吴辰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很是担忧的问道。
李乔宇愣了好半天，脸色挺白，吴辰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结果李乔宇突然抬头，直直的看向了他，开口道――
“那边有人说……说我妈，去世了。”
李乔宇本来眼睛颜色就很深，这样脸色苍白，还幽幽的看着一个人，吴辰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怪瘆人的。
吴辰半天才从那种诡异的感觉中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冷静？安慰？感觉都挺可笑的，李乔宇现在都还坐在那里愣着，大概还没反应过来。
“你别想多了，”吴辰总算开口，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现在这种情况，他基本上就是个废的，“要不……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随后又想到他手机大概死的很惨，纠结了一下，觉得兄弟比手机重要，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我借你电话。”
李乔宇看着这个手机，吴辰心中有点紧张，这人不会直接给扔了吧？
好在李乔宇还是有理智的，拿起他的手机，手虽然有点不稳，也没给他扔地上。
打给谁？
李乔宇有点茫然。
他不记得医院的电话。
外公外婆肯定不行。
他盯着拨号页面，最终拨出了那个虽然生疏，但依旧记得的号码。
“喂，爸，我是李乔宇。”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李乔宇能听出他爸的声音有点沙，心中的不安顿时无限扩大。
“我妈是不是出事了？”
李乔宇也没绕圈子。
那边确实一阵长久的沉默，这种沉默让李乔宇绝望。
“你他妈能吱一声吗？”李乔宇压抑不住似的，突然吼了一句。
“……是，她今天下午又跳楼了。”他爸的声音很干涩。
“你为什么不接医院的电话？”李乔宇突然冷静的问了一句。
“我下午在开会，电话调的静音，刚刚才得到消息。”
“你开个屁的会!”李乔宇喊了一句，有点崩溃的把头埋进手臂，他的外套在周晔那里，毛衣把他的刺得有点难受。
“外婆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边大概还有什么想说，李乔宇却已经把电话挂了，他怕自己再忍不住，又把手机扔了。
李乔宇抬头，眼睛通红，把手机还给了吴辰。
“他要再打电话直接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