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有涯完本[古耽]—— by:云镜
云镜  发于:2017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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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见那孩子……三番两次遭难,委实叫人心疼。好在兰烟对他关照颇多,如今也算大好,只等着殿试。你……不必牵挂。”
孟时涯闻言苦笑:“孩儿明白。”
孟承业眼里多了分欣喜,随后又为之怅然,拍了拍他肩膀,劝慰道:“姻缘天定,强求不得……你看开些。”
孟时涯哑然失笑,点头应了。
孟承业这才放心离开。
父子二人,这一晚才算有了些父子间相处的意思。
孟时涯答应归答应,内心忧虑伤感到底难以排解,坐在凉亭中默默发呆,直到深夜起了冷风,还不知道回去休息。
赵嬷嬷挑着灯笼来寻,知他提前回京城是为了林长照,而林长照这些时日与贺之照走得近,自家少爷怕是没什么希望,劝他回去休息他也是睡不着,索性把披风给他拿来,将灯笼放在石桌上,陪他坐着说些闲话。
“我记得三年前,你落水醒来,闹着要找明见……”嬷嬷叹息,“怎么到了如今,情意越深,反而越发畏手畏脚呢?”
想起重生于世那一日,自己发疯的模样,竟已经过去三年之久,孟时涯顿时心生感慨。
都说眨眼之间,恍若隔世。他这般隔了一世,却好像眨眼之间。
岁月匆匆,时不我待。本该奋力一争,正如赵嬷嬷话外之意,奈何他舍不得。
“嬷嬷,明见他心有所属了。”孟时涯叹息。
赵嬷嬷挑眉道:“怎么?他是嫁了人么?他对那人说了非君不嫁么?”
不等孟时涯回答,赵嬷嬷又急道:“我老婆子可没听说贺大人要娶男妻——别的不说,平日他来咱们孟府做客,是常常带着林公子,可也不见他眼里对林公子有几分深情,不过是疼爱林公子身世可怜,才华不浅罢了……”
赵嬷嬷老了几岁,不免啰嗦,说了好半天,都只为叫孟时涯大胆一点儿,去跟林长照说出心里话,把他早早娶进孟府,省得这般牵肠挂肚。
夜风凄冷,孟时涯在风中打了个寒颤,想到今日宴会上林长照低垂的眼帘,和那一筷子也不曾动过的桃花醉鱼,最终还是长长叹息一声——
“嬷嬷,我舍不得……舍不得叫他那般难堪。”
做人家的男妻,终究是要被瞧不起的,就算能为官做宰,青史也难留名。长照恋着贺之照,他再去纠缠长照,世人只会嘲弄出身贫寒的长照,而不是出身世家的贺之照,和他孟时涯。
尤其是,他不愿自己的纠缠给长照带去一丝一毫的不快。
他宁可默默守着长照,帮他留在贺之照的身边。
宣文三年春,连续多日科考结束,殿试上林长照一举夺魁,李瑛做了榜眼,陆元秦成了探花郎,昔日同窗好友,一朝扬名天下知。
而孟时涯也如愿以偿,成了武状元。
琼林宴上,文武状元并列跪在御花园中,叩见当年陛下李云重。
李云重格外高兴,不但赐御酒一杯,而且亲手递到他们二人手里,并对他们说——“宣文盛世,自你二人并列文武为始。愿尔等尽心尽力,为我大周福祚绵延,携手共进。”
年轻的帝王,笑吟吟地将林长照的手,放在孟时涯的手中。
手指相触,微热的血脉流动,仿佛能察觉到彼此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松开时,那种心悸的感觉犹在。
孟时涯凝视林长照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奇怪,可究竟如何奇怪,他却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将在大周朝堂之上扬名立威。他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这个时刻便是起始。
私情
殿试已过,圣旨颁下,孟时涯以折冲都尉的身份荣登武状元,是以授职右卫将军,负责皇宫安危,随王伴驾;林长照以一甲头名状元,授职中书侍郎;李瑛以榜眼之名,自请入国子监做了主簿;陆元秦探花加身,被封做谏议大夫……其余交好的国子监同窗,如阮青山、周泰平,都在一甲之中,分派各州郡主事。
时值春末夏初,天气暖和起来,得了功名的学子纷纷赴任,分离之际多宴请。新入学的国子监学子也常常拿了拜帖请教,似孟时涯、林长照、李瑛、徐绍这般的“邺安四公子”,不胜其烦,最终还是李瑛想了个主意,相约一同回国子监叩谢诸位恩师,也与新的学子交谈几句,省得他们日日叨扰。
于是五月初五端午佳节,他们这几个昔日名声传遍国子监的得意门生,一同回到了旧地,先是叩谢祭酒大人、馆丞和主簿大人们,又与新入国子监的学子谈笑风生,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
只是临近黄昏,也不见前任国子监祭酒贺大人前来。
徐绍暗中问过林长照,林长照也不知,只猜想或许还在宫里。
他们本是偷个空闲,聚在竹涛院竹林中的竹亭下闻琴饮茶。弹琴的是孟时涯,他听见徐绍与林长照的对话,瞧林长照神情寥落,心中诧异,以为贺之照与他起了争执,二人闹了别扭,不觉指间出错,弹错了几个音。
林长照发觉琴声有误,抬头看了看,孟时涯一脸关切落入他眼帘。
只是无甚话可讲。
孟府来人,说是孟太傅患了风寒,孟时涯和徐绍跟着匆匆离去,连瑶琴都忘了带走。
竹亭里,只剩下林长照和李瑛。
林长照徘徊在木桌旁,手抚琴弦,却不坐下弹奏。
李瑛知他心中有事,便忍不住开导一番。
“贺大人近来常常入宫,可是朝中有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要紧的。”
“哦。”李瑛点头,笑了笑,目光落在林长照脸上,“其实太子尚小,贺大人以太子太傅的身份,眼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可忙的。陛下日日召见,看来是对他格外宠信。”
林长照终于正眼看向李瑛,欲言又止,勉强一笑。
李瑛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心中猜测透露给林长照:“陛下待贺大人,实在与众不同。其实似陛下那般常常摆驾贺府,已经有违皇室祖制,对贺大人而言,荣宠太过了些……”
林长照张了张嘴,小声道:“那是因为……贺大人隐忍多年,为辅助陛下登基劳苦功高……”
林长照面色难堪,李瑛便不再讲下去,改口说起入夏后李府的桃林将盛产甜桃,然后提到了少年时李云重也曾造访平南王府的桃林,对那些甜桃喜欢得要紧,却因牙痛不敢多吃,然后说起贺之照恰好也在,还分了半个桃子给李云重。
说完这番话,李瑛叹了口气,平平淡淡地提起那片桃林被兄长李恒祸害,只剩下四五株……他似说家常话一般地提起往事,林长照却听得胆颤心惊。
古有分桃断袖,世人皆知的典故。李瑛特意提起这段往事,所指为何?
入夜后,林长照满怀疑虑回了贺府。
他所租的那座小院前不久翻新房顶青瓦,是以直到如今他还借住贺府。看门的小厮给他行了礼,林长照问起贺之照,小厮说贺大人早就回来了,还带了位客人,许是在花厅喝茶。
林长照在贺府时日已久,下人们待他就像对待主人一般,任由他走动。他来到花厅门口,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见了礼,笑着说该开饭了,轻盈地走远去备饭。
花厅里隐约传出说话声,一个正是贺之照,另一个听起来很是熟悉,只是林长照一时没想起是谁。他想着或许是新得了功名前来谢恩的同僚,便要扣门进去见一见。
抬手时,房内忽然传出茶杯被摔碎的声响,紧跟着便是那来客的叫骂——
“贺之照,你,你放肆!”
林长照心中猛然一惊,顿时听明白了,这位来客正是大周的皇帝,李云重。
不等林长照多想,贺之照的声音传了出来:“厉儿在生我的气吗?”
“谁跟你置气?!你放开寡人……啊!你大胆!”
“厉儿为何口是心非?你心里明明有我。昨日琼林宴上,你故意让孟时涯与长照手牵手,莫不是心里妒忌我与长照亲近,有意成全他二人,好叫我与长照疏远些?”
“胡说八道……哼!一口一个长照,你待他,倒真是与别个不同。”
“厉儿若不是吃醋,叫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定会娶他为男妻的。”
“你敢——你,你尽管娶啊!寡人于你,没什么心意!”
“你这话放在从前,我便信了,自前不久瞧见你偷偷落泪,冲近侍发火说要把长照除去功名,贬到通州去,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无情,只是明白得晚了些……呵呵,其实倒也不算晚。”
“……贺之照,你真是混账……”
林长照没敢再听下去,悄悄离开了花厅。走了十多步远远看见方才的两个丫鬟捧着食盒走过来,立刻向她们挥手叫她们先回去。丫鬟不明所以,林长照只嘱咐她们等候贺大人命令便是。
林长照浑浑噩噩走出贺府,玄武大街上尚有店铺开着,灯火辉煌,来往行人趁着天气舒爽,不紧不慢地走动,个个潇洒自在。唯有他失魂落魄,宛若幽魂。
林长照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街道之间,不知不觉中落了泪。
花厅里,贺之照与李云重亲热动情,喘息声仿佛还在耳畔。他们一君一臣,此举本是大逆不道,可言语中分明能听出,这是一对有情人。
原来,贺之照迟迟不肯娶妻,竟是为了昔日的六皇子,今日的大周皇帝!
原来,贺之照总是那么冷淡疏离,孤单寂寥,竟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如今两心相系,他才会变得这般爱说笑,风趣又霸道。
原来,李瑛今日的警示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早已察觉,这对君臣之间有了私情,故而叫他莫沉溺其中,受了情伤。
林长照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笑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连贺之照的心思都瞧不出来,又想哭自己这一生终究无所依靠。他的贺大哥想来还愿照顾他,可皇帝陛下未必能容忍。
林长照抱着胳臂,慢吞吞走着,偶尔哽咽一声。
天高地广,奈何他只觉得无处容身。
贺之照找到他时,林长照正坐在一户人家后门的台阶上发呆。他走得累了,腹中又饥饿,实在不想再走一步,就寻了这么个地方歇脚。
抬头看到神色紧张的贺之照,林长照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都听到了?”贺之照小心问道。
林长照点头,还是忍不住笑:“贺大哥你对着皇帝陛下都不怕,怎么到了我跟前这般慌张?——定是觉得难为情,对不对?”
贺之照半蹲下来,看向他脸庞,瞧他一脸诚挚,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怕你笑话我优柔寡断,直到今日才能对他坦诚心意。”
“怎么会?贺大哥你钟情于他,这番表白,忤逆天伦,触怒圣威,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只盼你们二人能长相守。”
贺之照渐渐收起笑容,侧过身子,坐在他身旁,伸手揽住他肩膀,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你与他,才是真的叫人心疼。”
林长照怔住,少时微微斜了身子,偎依着贺之照肩膀,将两行泪抹在了他肩头。他本是默默垂泪,奈何今晚对他触动太大,贺之照这句话又让他心酸,便不由得哭出了声音,几乎停不住。
“我与他,跟你与陛下,却是不同的……”林长照哽咽道,“我从前倾心于他,奈何最终发觉他不过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他如今的确不同,可是我心里,实在难以接受。更何况,我这身子好好坏坏,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们二人便窝在这小小的台阶上,沉默相拥,待林长照平复了心绪,贺之照扶着他起来,要带他回贺府。
林长照叹气,笑道:“我从前不知你们……倒也罢了。眼下还怎么好打扰?莫说你是我认的义兄,就算是亲兄弟,也该避嫌的。”
贺之照神情窘迫,道:“他已经回宫了。”
“可是他的眼线还在。贺大哥,陛下他想必也是患得患失,还请贺大哥顾及陛下的心情。”
贺之照将他安排在客栈,看着他入了房才安心离去。
林长照辗转难眠,过了子夜还是忍不住起身。客栈房里备着笔墨纸砚,他坐在书案前发了会儿呆,提笔蘸墨,在信纸上写下了四句话,正是——
“还尽情思泪纷纷,梦里不见杏花林。安得明月长相照,天涯无处闻潮音。”
第二日,贺之照来到客栈,接他回他租的那座小院,告知房顶修葺妥善,已经能搬回去了。
贺之照犹豫再三,打算致歉,林长照却抢在前面安慰他,只道兄弟情深,客套的话不必多讲,他且等着贺之照与陛下彼此心意坚定,陛下愿在他这个义弟面前坦然相处,再偶尔住进贺府,把酒言欢。
贺之照苦笑道:“只怕有得等。”
林长照道:“三四年都等得,再多些时日有何惧?大哥,陛下到底是万人之上,若要屈于一人之下,只怕……”
他红着脸没说完,贺之照心中了然,但笑不语。
林长照入住之时别无他物,空着两手就出了门,却不曾想到他离开后,收拾房间的店小二瞧见书案上那首诗,知道这是当朝状元的笔墨,喜滋滋揣在怀里,打算拿去卖个高价。
宫怨
当今皇帝李云重登基后,因生母早逝,不得已立了先皇的皇后杨氏为皇太后。杨太后是三皇子生母,先前跟李云重并不亲近,是以她做了太后,李云重除了逢年过节、寿宴生辰,从不向她请安。后宫里诸多琐事,也都交给了自己的皇后韩氏打理。
杨太后亲儿子被拘禁在王府,自己也不能擅自离开宫殿,与囚禁无异,心里自然生起了怨怼。从前李云重做皇子时,不受先皇疼爱,这位杨皇后没少给他脸色看,如今情势颠倒,李云重能忍的,她却忍不了。
杨太后在后宫试图搅弄风云,奈何后宫都是李云重的亲信,她如在冷宫,孤立无援,1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日夜独处之际歹毒的心思越发重了。
这一日清晨,太子李阖来给太后请安,皇后韩氏没有陪着,素日里看管太子极严的乳母偏偏病了,于是就只有两个宫女带着太子去给杨太后请安。两岁的小娃正是贪嘴的年纪,看到太后房中摆着的甜糕,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杨太后当时没有说什么,却趁没人注意将甜糕偷偷塞给太子,叫他离开后到了贵妃陆氏的宫里再吃。
陆氏膝下无子,对太子不冷不淡,但太子的礼节还是要做的。于是从太后宫里出来,转头去了陆贵妃宫里。陆贵妃瞧小太子越发玉雪可爱,一直不能孕育子嗣的苦痛涌上心头,忍不住落了泪。小太子最会哄人,三言两句把她逗笑了。陆贵妃感叹太子脾性和善,就拿了些糕点给他吃。
谁也没想到,太子刚刚离开陆贵妃宫里就吐血昏倒,惊得整个皇宫乱了套。
好在太子中毒尚浅,很快救回了一条命。
李云重为此大发雷霆,要求后宫彻查,结果查出太子整天只在陆贵妃那里吃了两块糕点。皇后韩氏怒火中烧,冲动之下给了陆贵妃一耳光,骂她心思歹毒。陆贵妃百口莫辩,哭得不能自已,恨不能以死明志。
李云重素来慎重,知道陆贵妃虽嫉妒皇后有子,但平日为人本分,从不逾矩,更妄论谋害太子。他盘问了太子的行程,得知太子去跟太后请安,皇后竟没有跟着,太子身边也只有两个宫女,当时就大怒,责问皇后为何不亲自陪着。
这个时候,皇后才疑心到太后身上。
可惜她也是百口莫辩。
往日里,李云重一再提醒,给太后请安是礼不可废,但皇后必须亲自带着太子,且势必不能让太子离开她的视线,不可于太后宫中多加逗留,饮食更是不能入口。皇后知道太后对皇帝不喜,也担忧她会对太子不利,向来防范甚严。
只是这几日,她心事重重,竟忘了这么一茬,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儿子。
她的心事,也正是因为李云重许久不曾留宿她宫中,对她日益冷淡。她一心扑在李云重身上,导致这个太子虽是她生的,奈何与她并不亲近。太子不亲近她,她心里也就越发烦躁,对这个儿子教养起来也就不上心,反复往来,又造成太子宁可独自玩耍也不要她陪伴,她也就想着如何再有身孕,夺得李云重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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