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年完本[古耽]—— by:竹下寺中一老翁
竹下寺中一老翁  发于:2017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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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在门外禀报道:“二位殿下,有枳棘先生送来的密信。”
赵诩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递给轩辕晦,“对琅琊王下手的,是邓翻云的细作,目的是为了挑拨你我的关系,也是为了给邓覆雨报仇,当然,他们本就想让轩辕氏绝嗣,这也算是一箭三雕了。”
轩辕晦看也没看这信,便扔到一边,面目森冷道:“让轩辕氏绝嗣,不错,如今宗室是凋零的很,可他也不看看他们邓氏,难道离绝嗣还远么?我倒是想看看,最后是哪家香火断绝!翻云覆雨……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柔仪郡主在他那边,随时都可以结果了他的性命。”
轩辕晦摇头,“不,现在让他死太便宜他了,咱们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这里邓演掘堤淹田参考了大明王朝 只不过大明王朝里这么做是为了尽快推行 改稻为桑(为了卖丝绸给央行 要求多栽桑苗 结果百姓不愿意种 就淹了稻田 逼着他们不得不改 或者贱卖土地 让商人买来种桑产丝)

第105章

三路大军围困长安城的消息传来后,邓翻云一人躲在书斋内,谁也不见。
柔娘端着茶点进去时,邓翻云正看着烛火发愣。
“不是说了谁也不见么?”邓翻云恶声恶气,见是柔娘方缓了神色,“你怎么来了?”
柔娘向来极有分寸,非经传召,从不进入前院,今日破例,倒是让邓翻云有些诧异。
柔娘柔声道:“殿下已一日未进食,太子妃挂念殿下,嘱咐妾过来看看。”
邓翻云摆摆手,“不必了,危如累卵,如何还能吃的下?”
“前朝的事,莫测高深,妾哪里懂得?”柔娘将茶盘放在一边,走到邓翻云身后,搂住他脖颈,“妾只知道,殿下是大顺的天,若是殿下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哪里还能力挽狂澜?就是陛下知晓了,怕也是会心疼的。”
邓翻云向后仰靠在她身上,叹息,“这里没有旁人,我便与你交个底罢。十年前,不,哪怕是五年前,谁能想到今日?彼时邓氏虽不在御座,可手中权柄,麾下兵马,都远胜今日。”
柔娘一言不发地听着,嘴角隐含冷笑。
“还不是着了那些人的道,才自杀自灭起来……”邓翻云疲惫不堪地阖上眼,“从前我就和父亲三弟说过不知多少次,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结果呢?人家略施小计,他们就颠颠地内斗起来,白白让轩辕晦捡了便宜。”
见柔娘依旧不言语,邓翻云轻抚她面庞,“可到了那田地,我的话,他们谁还听得进?”
“唉,”柔娘以袖拭面,“或许是妾妇人之仁罢,总觉得不提战场上那些战士英魂,就是这些年两边折了的孩子……”
想起他与柔娘那未出世的孩子,邓翻云也是心里一痛,长叹一声,“不管是轩辕家,还是我邓氏,折了的都该是人中龙凤。不过也快到头了,两边都快杀无所杀了。”
柔娘的美目一凝,悲声更是哀切。
“若是轩辕晦赢了,那么先前那琅琊王世子便是轩辕氏的最后一个,我便是邓氏的最后一个,”邓翻云似乎已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而若是我赢了,三弟便是邓氏的最后一个,轩辕晦就是轩辕氏的最后一人……总归有一家要断门绝户,全看天命了。”
“殿下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事的。”柔娘轻声道。
邓翻云低头笑笑,“你这是在宽慰我。”
他起身,从书房一极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个盒子,塞到柔娘手上,“这里有数万两银票,还有个名单。你不过是我侍妾,若我事败,也不会有人追着你斩草除根。名单上的人都可信的很,定能护你一世周全。”
柔娘惨淡一笑,将那盒子推回给他,“殿下还是留给太子妃罢,君如参天树,妾如菟丝花,没了殿下,妾又能攀附谁呢?真有那一日,妾便做殿下的虞姬便是了。你我,死生同命!”
听了这句,邓翻云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将她揽入怀里,“有你这句话,纵然要走那黄泉路,也不寂寞了。”
柔娘的面孔埋在他胸口,实在看不分明。
邓翻云径自英雄气短,轩辕晦却是江山在望,美人我有。
用过午膳,他便揽着赵诩,先去检视了兵器,又兴致大起,干脆随便挑了一个营帐前去探视。
此时已近黄昏,将士们早已练兵完毕,正各自聊天饮酒,擦拭盔甲刀剑,猛然帐帘便被人掀开,然后便走进几位仪表不凡的贵人。
长居高位,就是带来的随从都别有一番器宇轩昂,更不用提皎如玉树的肃王妃,还有高鼻深目、容颜绮丽的肃王本人了。
小兵小卒们纵然见过肃王,也都是远远地看一眼,哪里能如今近地窥视天颜?
于是一个个呆若木鸡,手足无措,最后还是那个百夫长记起规矩,带着众人一同行礼。
轩辕晦摆摆手,笑道:“都是袍泽兄弟,又是在军营之中,哪里有这许多讲究?这几日怕就要大战,我与王妃过来看看兄弟们,和大家共饮几杯,壮壮士气。”
守宁赶紧从身后取出酒坛,为轩辕晦斟了一杯,轩辕晦接过仰头饮了,笑道:“这坛酒便留给弟兄们,今日大家松快松快,不醉不归。过一两日到战场上,也好借着酒劲,杀敌立功!”
他又亲自为赵诩倒了杯,赵诩看着他笑笑,无奈地仰头喝了,又道:“饮酒固然痛快,可也别忘了军纪,否则明日练兵时军法伺候。”
如是这般地过了七八个帐子,眼看轩辕晦私藏的酒已然不剩多少,赵诩拦住他,“我看你的酒都是不够分的,后面那些分不到的,你不怕他们哗变?”
“就为了一坛酒便哗变?那我治军也太失败了些。”轩辕晦已有些微醺,勾着他脖颈笑,“分不到的,便让火头军给他们多送些牛羊。他们为我拼死杀敌,我安抚安抚他们也是应该的。”
“王爷说的是。”许是月色撩人,赵诩也顾不得身旁服侍的守宁等人,极尽缠绵地吻上他的唇。
轩辕晦已有些站不稳,“怎么,王妃还想就这么幕天席地地将本王办了?”
“没羞没躁,”赵诩深吸一口气,压住蠢蠢欲动的心绪,“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好。”
轩辕晦斜眼睨他,“本王只是说说而已,便没羞没躁,你这个身体力行的怎么算?”
身后的守宁等人早就不敢再看,直到二人钻进帐子,隐隐约约有欢愉之声传出,才默默退下。
“十九郎,”轩辕晦眼神涣散,双手徒劳地在虚空中一抓,又落回榻上,“日后我封你为后,日日春宵,宠冠六宫,百年后史书会不会说你椒房独宠,说我们伉俪情深?你说,算不算得一段佳话?”
赵诩唇角含笑,“六宫?你还想有六宫?”
轩辕晦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今夜恐怕没法善了,只好讪笑道:“每个宫都是你的,你轮着住……”
“现在求饶,来不及了……”赵诩沉下身子,在他耳边温柔道。
蹲在五六米之外守夜的白苏打了个哈欠,看着摇曳的烛火人影,默默地让下人过些时候再准备热水。
夜怕是还长……

第106章

往昔人声鼎沸的营帐一片寂静,除去一两队认真巡视的卫兵外,几乎毫无人声。
所有武将均被轩辕晦带走,文臣均在各自帐中处理公务,唯有赵诩一人,漫无目的地瞎逛,最终竟叫白苏取了几案,悠游自在地在辕门外饮茶。
即使数十里之外正杀声震天。
即使一两月后便天下易主。
“公子。”白苏将午膳端了过来,“还是用些吧,王爷天纵神武,定然不会吃了亏去。”
赵诩瞥他眼,“我几时说过我不用膳的?”
白苏讪讪道:“小的是看主子早膳也只吃了几口,连半块炊饼都没用完……”
“我并非担忧他,”赵诩目光悠远地投向北方,“兵力占优,又是攻城,拿下长安不过是早晚问题。”
“那……”
赵诩叹息,“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有所准备了。”
见白苏似懂非懂,赵诩不由苦笑,“有时,我真羡慕你们这些愚人,无知无觉,也就无病无灾,没心没肺,也就没苦没厄了。”
白苏谄媚一笑,“小的不过是最微末不过的凡人,主子们平日里思量的那些事情,小的们不想想,也不敢想。只是有句话,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赵诩瞥他,“你要为轩辕晦说好话?”
“哪里……”白苏委屈道,“说句僭越的话,小的是主子的人,若主子不识得王爷,那他如何与小的都是半点关系都无。只是,小的以为,主子有时未免思量太多,对王爷也过于苛责了些。”
赵诩忍不住笑出来,“我宠他还来不及,我苛责他?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连你都是?”
白苏立马跪下来,“公子恕罪,小的出言无状,妄议主子,还请公子责罚!”
“起吧,知道自己错了很好,”赵诩看着自己的指尖,“以后可不比在肃州,更不比从前在永兴坊宅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先在肚肠里过个三遍再说出来,旁人可不会如我这般纵着你。”
白苏头上大汗淋漓,又听赵诩抛出个晴天霹雳来,“从前曾有人给你送过礼,是也不是?”
“公子!”白苏既惊且惧。
赵诩淡淡看他,“很多事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晓。人家给你银子让你办事,乍一看仿佛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无心之失也可酿成大祸?就比如我中毒那次,人家怎么知道我哪天请几位士族公子用膳?当年还在肃州之时,是不是有人请你在伯伦楼喝过酒,向你套了话,人家才知道我爱吃什么?”
白苏跪在地上,绝望不已,凭心而论,当时他真的是喝多了酒,才说错了话,并非要背主,对赵诩不利。可如今证据确凿,不管他如何辩解,赵诩怕都不会信了吧?
“从七八岁起你便跟在我身边,这情分我是认的,”赵诩缓缓道,“只是再跟着我也是不能够,待攻下长安,我自会给你安排个好的去处,让你做个阔绰无忧的富家翁。”
白苏已然被吓懵了,立时便要开始嚎啕,就听赵诩淡淡道:“我的性子你是懂的,你再如何表忠心,再如何不离不弃,我也不会有任何动容,甚至还会猜疑你别有所图。所以聪明点,便是这几日如常地伺候着,到了长安后,给自己谋个好的前程。你是我身边出去的,自不会有人为难你。”
白苏虽仍在抽噎,但到底还是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在赵诩身后伺候着,他恍惚间觉得,兴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公子这个人。
赵诩随意用了些东西,又阅了两篇世祖时候的田律,终是等来了战场的消息。
“邓翔坚守不出,如今也只能将长安城先围起来,再作打算。”来报信的是孙犼,是当年跟着轩辕晦前去雅鲁克的二十四武士之一,轩辕晦救过他的命,因此对轩辕晦忠心不二,轩辕晦也对他极为信重,此时派他来报信,反而让赵诩觉得事态未必如此简单。
“哦?难道没用投石炮?他想再等一等?”赵诩挑眉。
孙犼嘿嘿一笑,“王爷让小的带来件物什,说若是王妃猜对了,便送予王妃充作彩礼。”
“若我猜错了?”
“便让王妃买下来,也算筹措粮饷了。”
赵诩嗤笑一声,“邓翻云。”
轩辕晦围而不攻,一是为了耗尽城中粮草,消磨敌方锐气,二是震慑首尾两端的守军,让他们最终弃暗投明,三便是引诱邓翻云来救,最终将邓党尽数歼灭。
孙犼显然有些诧异,“二位殿下果然心意相通。”
说罢,他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个木盒,双手奉上。
赵诩见那木盒贴着封条,便打赏了孙犼,让他退下了。
回到帐中,撕开封条,赵诩禁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轩辕晦是如何想的,竟是一把玉簪、一根缨带和一把玉梳。
晚间与沈觅、赵诙等人一同用膳时,赵诩状若无意地问,“我身边有个小厮准备成家,他看中一名女子,正打算求娶。只是这彩礼之事,他有些犹豫不决便来问我,可我只准备过嫁妆,王爷当年穷的叮当响,也没什么彩礼,我又哪里知道彩礼该是个什么模样?”
沈小姐立时道:“堂兄不妨说说看,我们为你参详参详。”
“玉梳。”
沈小姐不假思索,“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赵诩勾了勾唇角,“缨带?”
“女子许嫁缨。”
赵诙在一旁插嘴,“入了洞房后,新郎官褪下的那个便是。”
赵诩不动声色,“玉簪?”
“玉簪的说法便更多了,”沈小姐想了想,“不过我倒是听闻有种说法,‘钗妾簪妻’,这簪是代表正妻的。”
沈觅已隐隐猜到这多半又是肃王夫夫的闺房之乐,不由忍笑道:“不过是个小厮,竟还敢去凑这个‘簪缨世家’的彩头,实在大胆。”
赵诩低头笑笑,“确实大胆,是得好好调、教调、教。”
作者有话要说: 狗粮继续ing
白苏这个是个小插曲 他没死 后来也没坑赵诩
这两章剧有点没内容

第107章

围而不攻,自是左右无事,轩辕晦干脆带人起码绕着长安城转了一圈,直到接替狻猊的孙犼来报,“殿下,有人求见。”
“什么人?”轩辕晦很有些诧异。
“拜见肃王殿下。”有人声传来,语含笑意。
轩辕晦惊喜不已,驱马上前,果见赵诩穿着寻常儒衫坐在马上,极是闲适。
“怎么突然想到过来?”赵诩近来忙着整理那田律,轩辕晦两次三番请他一同开拔,均被他推辞,想不到到底还是来了。
赵诩淡淡一笑,“已然誊抄完毕,汇编成卷。”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轩辕晦难免有些恹恹,“哦。”
赵诩看着他笑了一声,向前一步,二人马身相贴,在他耳边道:“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轩辕晦侧头看他一眼,扬起马鞭,指了指巍峨耸立的长安城墙,“十年重回帝京,咱们不如故地重游?”
赵诩抬头看看,“请。”
正是秋意高朗之时,二人也不赶时间,只骑马慢悠悠地绕着城墙闲逛,可把身后侍从急出一身冷汗——两军对垒,城墙上守备森严,满是刀剑弓、弩。
肃王性情跳脱,时有惊人之举。
怎么素来稳重老成的肃亲王妃兼肃州司徒竟也跟着胡闹?
似乎看穿了周遭护卫所想,轩辕晦笑道:“你说就算有人此刻去给邓翔通风报信,就说咱们二人就在城墙之下,他可有那个胆子放箭?”
“有何不敢?你我都是肉体凡胎,他为何就不敢放箭了?”赵诩挑眉。
轩辕晦微微扬起头,端肃道:“可我有天命在身,寻常刀箭哪里伤的了我?”
赵诩瞥他一眼,嗤笑道:“不如你让邓翔试试?”
也不知是不是守城的官兵听见了肃王的大言不惭,竟真的有弓、弩手弯弓搭箭,蠢蠢欲动。
也就在他们上方百米左右,倘若顺风,他们是否会折在此处还当真不好说。身后护卫也早已取出强盾,如临大敌。
赵诩心中微微一惊,忍不住白了轩辕晦一眼。
轩辕晦泰然自若,看着弓、弩手扬声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仁之所在,天下归之。何为仁?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方为仁。可你们的邓氏,大肆屠戮轩辕宗室,且不论我轩辕氏是否失德,可连襁褓小儿都不放过,恐怕不能叫做免人之死吧?解人之难,本族本宗的邓观星被我肃军围困,咫尺之遥的邓覆雨都不曾相救,便不用说旁人了;救人之患,长安大火,你们的皇帝邓翔忙着党同伐异,竟让煌煌帝京一半都化作焦土!至于济人之急,河南道的蝗灾让多少黎民流离失所,后来酿成民变,此事犹在眼前,诸位用不着我提醒吧?”
赵诩微微笑着看他慷慨陈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快慰感油然而生。
“我与邓演不同,我素来笃信天命,”轩辕晦冷笑,“人在做,天在看,人做了什么业,他日就得还什么果。上对天地,下对生民,我轩辕晦俯仰无愧。不妨你们今日便逆天而行,看看我轩辕氏嗣统是否该绝!”
他这番话凌然自威,倒是将城楼上的弓、弩手都唬住了,几人左右看看,竟无一人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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