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年完本[古耽]—— by:竹下寺中一老翁
竹下寺中一老翁  发于:2017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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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诩跟着道:“肃王妃赵诩,见过先生。”
“在下不过废人一个,当不起王爷王妃如此大礼。”枳棘冷淡道。
轩辕晦还想客气几句,却被赵诩拉起,在椅上坐下。
赵诩笑道:“我们也不过是尽了礼数。既然先生体弱,不如咱们就趁先生醒着,直入主题如何?”
“正合我意,”枳棘坐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细作暗卫,从来都是最锋利的刀刃,出鞘必然见血,见血必然封喉。王侯将相,但凡有些本事的,谁不想有?”
赵诩微微一笑,“我与王爷亦不能免俗。”
“没错,为图大计,小王愿不惜一切代价,请先生帮我。”轩辕晦适时恳切道。
枳棘冷笑,“我丽竞门数百条人命,还有我这双招子都是废在他们手上。先前我若死了也便罢了,可我既虎口逃生,就断没有苟且偷生,放过他们的道理!”
“好!”赵诩击掌赞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端的是大丈夫所为!”
轩辕晦放下心来,“我们已为先生选了五十余间地下石室,共可容五百余人。还从人市秘密买了来自九州十五道的童子童女十几人,全部拨给先生调遣。至于钱财物,只要先生开口的,我们便竭力满足。”
“好,那还请王爷先为我找几个人。”
白胡备了纸笔,赵诩亲自记下。
“长安教坊娘子云秀、隐居在山南道奉节县的樵夫莫开、岭南西道融州黄水的游方郎中杨杏……”
他每念一个名字,轩辕晦的神色就欣喜一分,身遭大劫之后还对属下下落一清二楚,这个枳棘先生,确实是个能人。
赵诩整整记满了四张纸,小心地吹了吹墨印,“在下家学渊源,略通医道,若是先生放心,可否让在下探探脉?”
略一思索,枳棘便将手递给赵诩,赵诩把了把脉,沉吟道:“我学术不精,先生双眼怕是无能为力,然而先生这嗜睡之症,我却有七成把握。”
枳棘神色仍是淡淡,“那便劳烦王妃开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u can u up.
王妃:笑 好呀 我上就我上

第25章

枳棘神色仍是淡淡,“那便劳烦王妃开方了。”
赵诩一笑,就着手头的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数行字,旁边白胡接了,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枳棘。
枳棘虽目不能视,可仅以手触摸竟也能读个七七八八,冷峻面上露出些笑意,“王妃慈悲。”
轩辕晦不好搭腔,只静坐在一旁察言观色,如今见事情谈的差不多,枳棘又面有疲色,便道:“夜色深沉,我等还是先告辞了,免得耽误先生歇息。”
枳棘点点头,赵诩便顺势起身,“不送了。”
快出门时,轩辕晦回头瞥了眼,只见枳棘依然如同泥塑蜡人般倚在床头,没有半分生气。
“你方才写的,是真方子还是……”
赵诩挑眉,“总之能治病,是不是方子又有什么干系?”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一两句话便可说清的事情非要故弄玄虚,整日神神叨叨的。”轩辕晦低声嘟囔。
赵诩也不和他计较,“枳棘的事便了了,明日便修书与白芷,让他把人送来。”
“只是运送这么多人,沿途守城官若是问起,以何名目?”
以袖拭面打了个哈欠,赵诩轻身上了马车,“明日再说罢,王爷还不回么?”
轩辕晦跟过去,扯着他袖子,“遮遮掩掩,其中必有关节,快老实道来!”
偏不想答他,赵诩便倚着靠枕装睡,轩辕晦急得不行,凑过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吧说吧,又不是什么机密事宜,如何就说不得了?”
被他烦的不行,赵诩把他按在身旁,“行行行,怕了你了。来了肃州之后,我便让旁人出面,买下了留仙居,后又买了处……”
“什么?”
轩辕晦那双蓝眼瞪得滚圆,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赵诩反而说不出口了,喃喃道:“呃,客栈。”
轩辕晦扑哧一声笑出来,“青楼就青楼,如此扭捏作态,反而让人觉得十九郎过往形迹可疑了,怎么,难不成咱们十九郎不显山不露水,竟还是京城春风楼头牌的入幕之宾?”
“说的什么混账话,”赵诩伸腿踹他,“人小鬼大,宫规森严,这些混话都是谁告诉你的,活该拖出去杖毙了。”
轩辕晦昂首道:“正常皇子到我这岁数早就开荤了,我也就是独孤母妃管得严,又讨了个河东狮,所以呀……”
看着他摊手的得意样子,赵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刚欲说话,就听守宁在车外禀报,“沈大人先前递了帖子求见,二位不在,他便先行告辞了。““沈觅?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轩辕晦收了玩闹的心思,蹙眉不语。
赵诩立时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路?”
二人赶回王府时,一见沈觅,便同时放下心来。
沈觅满面喜气,上前拱手道:“恭喜二位殿下。”
“哦?”轩辕晦一贯在沈觅面前端着,只淡淡道,“何喜之有?”
沈觅从袖中取出一个金箔筒,筒口以蜡密封,筒壁上隐隐雕有异族字样。
轩辕晦一见,双目便是一亮,忙上前取过金箔筒,从中取出张羊皮纸,细读起来。
“看来是回纥的好消息。”赵诩看着他欣喜模样,也露出点笑影来。
沈觅笑道:“不错,晚间我去留仙居用膳,便有胡姬突然靠近,坐在我腿上肆意调笑。我刚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这个物什,幸好无旁人在左右,不然让我夫人听闻,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已熟了,赵诩便不留情面地嘲笑道:“难怪我听白芍说沈大人是出了名的惧内,我本还不信,如今看来,他怕还是说的含蓄了。”
“赵十九!”轩辕晦抬眼看他,佯怒道,“军国大事你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对人家内宅之事盘根究底、津津乐道,你也不觉得羞耻。”
赵诩抿唇一笑,造作地做了个万福,“郎君此言谬矣,我本就是朝廷敕封的肃王妃,我不关心内宅之事,去管军政要务,那才是我越俎代庖,有违妇道呢。王爷从前还说我贤淑贤德,怎么如今又觉得我是长舌妇了?”
他一个将近八尺的男儿做妇人状,实在难看得紧,沈觅不忍卒睹地别过头去,心中暗悔今日夤夜前来。
轩辕晦嘴角抽搐着憋出一句,“王妃今日这癫病犯得有几分厉害,你就没给自己号个脉?”
赵诩坦然道:“医者不自医。”
“说正事吧,王爷。”沈觅看不过去,轻咳一声。
轩辕晦将那信展开,上面以回纥语工工整整地写了数行,“他们尽数允了,巴里坤湖以东、天山北路以南、居延海以北之地,咱们尽可享用。可汗甚至说,他可以命此处牧人为我们遮掩。”
“他们开价是?”
轩辕晦神色暗了暗,“我为肃王时,每年买三万匹马;大事成后,每年买十万匹马,匹马换绢三十匹。”
赵诩沉吟道:“如今厉兵秣马,这买卖倒也不亏,可若是大局已定,海内宴清,还要那么多战马作甚?这样,王爷告诉他们,你为肃王时,年购五万匹,待到天下鼎定,再和他们做别的生意,绝不少于三百万匹绢。”
“这……”沈觅有些迟疑。
赵诩不以为意,“你们啊,都是正经读书人,不似我净看些玩物丧志的志异杂谈。回纥有不少好东西,未必是马,放心,到时候咱们也亏不了。”
见他如此笃定,轩辕晦也放下心来,“那便如此吧。”
沈觅躬身一礼,“至此,无论是细作、回纥还是肃州吏治,都已按着王爷的谋划行事。往下,只需韬光养晦、徐徐图强,不出三年必有小成,若有十年,何愁天下不定?”
赵诩也跟着行礼,“沈大人所言不虚,此番确实可喜可贺。”
轩辕晦将他二人扶起,“请二位帮我。”
沈觅道:“万死不辞。”
赵诩看他一眼,笑了笑,并未多言。
挽过他手,轩辕晦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唯求祖宗庇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END
肃王阵营基本集结完毕
我明天开始出国玩儿 但是不影响更新 存稿箱里有
评论等我回来之后回复 (如果有的话)

第26章

景和十八年。
肃州,王府倾盖堂。
轩辕晦端坐在上,左下首为文官幕僚,右下首为武将内卫。
“禀王爷,今冬比往年苦寒,是否该提前预备粮食冬衣,以防商贾囤积抬价?”
轩辕晦点头,“事关民生,着长史具体去办吧。”
沈觅点头应了,又道:“王爷,近来衙役巡查,已有数名老人冻死在家中,您看是否可建一养济院暂时收容他们,待到春来再将其放归家中?”
“既是善事,自是准了,”轩辕晦端起茶盏抿了口,又笑道:“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依本王看,沈大人别说七级,七十级都造起来了。”
沈觅打趣道:“都说颍川赵郎舌粲莲花,咱们王爷却也不差,这叫做什么?比翼连枝、琴瑟和鸣?”
众人又是一阵笑,正在此时,守宁在门外报,“王妃到!”
门被推开,带入凛冽寒风。
赵诩披着件朱红大氅进来,鬓角眉梢皆是白雪。
“王妃。”众人起身行礼。
轩辕晦取了身旁暖炉给他,“弄成这样,雪地里扑腾去了?”
赵诩在他边上坐了,“隔了几丈远都听见有人编排我,便黯然神伤地在门外呆立了半晌……”
“窈窕佳人,独立瑶阶。”轩辕晦摇头晃脑地吟道。
赵诩白他一眼,“已到了膳时,府里已备好了酒菜,还请诸位将就着用。白苏,带几位大人下去用膳。”又转头对沈觅道:“今儿个小厨房将好做了沈大人爱吃的胡麻饭,不如留下与王爷一道用吧。”
沈觅也不推辞,“恭敬不如从命。”
待旁人全都退下,赵诩才露出些疲态来,靠在罗汉榻上恹恹道:“刚刚我从白日社得的消息,就在今日的朝会上,中书令颁了诏书,宣邓翔为骠骑大将军,不再领安西都护!”
轩辕晦与沈觅同时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你可知何人接任安西都护?”沈觅急切道。
西北民风彪悍,历来北军战力极强,即使对上骁勇善战的胡人也不落下风。故而邓氏在西北钻营日久,邓翔的私军便主要由凉州、甘州、瓜州、肃州等地青壮男子组成。
就算邓翔离了西北,他也绝不会坐视肃王在西北坐大,必会派亲信前来驻守。
赵诩竟还有闲情卖关子,“不如二位猜猜?”
沈觅端详他神色,蹙眉,“邓氏权势之盛,可以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从邓翔等人作态来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以我拙见,他们此番必然会派一邓氏子弟或是亲族前来坐镇西北。”
“轩辕晥。”轩辕晦冷冷道。
皇长子轩辕晥虽占了个长字,可生母不过是个御前端茶递水的侍女,生下他之后便不明不白地去了。轩辕晥一直养在邓后身边,虽未上玉牒,可也一直以元后嫡子自居。邓后膝下三个皇子,三皇子因是邓后表妹所育,自被高看一眼,此番更得了储君之位;皇五子年纪尚小,仍是个懵懂幼童;而对邓后最忠心耿耿的便是这皇长子。自景和十一年他娶了邓翱的亲女,与赫连覃做了嫡亲连襟后,虽不能继承大统,可也被封亲王,颇受邓氏器重,若当真是他来了,那可就麻烦得很了。
“王爷英明!”赵诩半真半假地恭维道。
沈觅捋须,“到底是轩辕宗室。”
轩辕晦冷哼一声,“沈大人远离宫禁,只知我那大哥是轩辕皇族,却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这好哥哥,与其说是姓轩辕,恐怕早就姓了邓了,所以这消息,有忧无喜呐。”
一筹莫展,赵诩与沈觅均是无话。
守宁在门外禀,“茶厅里诸位大人都已用完膳了,他们让奴婢过来问问,待会王爷还议事么?”
轩辕晦看向窗外,只见雪虽是小了,可乌云滚滚,直从天山往这边扑过来。
“让他们回罢,明日若是暴雪,也不必来了。若有机要事宜,遣个下人送折子来便是。”
赵诩对沈觅道:“过冬之事,还请沈大人着手去办吧。白苏,将那三十年的老参给沈大人拿来。”
沈觅推辞,“这些年阖府上下蒙王妃照料,收受王妃之物甚多,若是再收了,岂不是显得贪得无厌?”
赵诩笑道:“听闻尊夫人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又遇着这冷冬,恐怕还是虚乏了些,正需补补身子。这是我与王爷孝敬嫂夫人的,你就勿再推辞了。”
沈觅无奈只好受了,又行了礼退出去。
“王爷,”待他走远,赵诩才缓缓道,“枳棘那边已有小成,请王爷得空过去品评。”
轩辕晦点头,“先前猎来的狐裘,贡去京城吧,父皇、独孤母妃还有二皇兄各一条。”
赵诩记下,又给他盛了碗羊羹。
轩辕晦温了酒,给两人都满上。
满怀心事地饮酒用菜,约莫一盏茶功夫,落雪竟又纷纷扬扬地降下来,简直如同搓绵扯絮。
“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赵诩悠悠吟道,“倒是应景。”
轩辕晦瞥他眼,“也不怕犯了忌讳。”
他这些年身量已然长成,也不知是否是一半的胡人血脉作祟,还是托了每日那牛乳的福,竟比赵诩还高上些许,蜂腰窄臀、颜色绮丽,人谁见了,都得赞声翩翩少年郎。
赵诩看着雪眯了眯眼,“不过方才倒是有件大事忘了向王爷禀报。”
“嗯。”
“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位博陵佳公子,今科点了状元。”
轩辕晦蹙眉,“博陵?崔氏?心心念念?我怎么不记得?”
“崔静笏崔子宁是也,王爷竟如此薄情,这才三年就忘了?”赵诩打趣。
轩辕晦这才想起那桩旧事,端了自己的酒盅凑到他嘴边,“没影的事,王妃何须如此介怀?这盅敬你,权当赔罪。”
赵诩就着他手喝了,“可惜呀,好端端一桩良缘竟被我搅了。不然他与王爷琴瑟和鸣,我正好捞了个驸马。”
“驸马?”轩辕晦一顿,“他们终于对河东士族下手了?”
赵诩缓缓道:“太后懿旨,崔静笏尚中宫嫡女孝恵公主,下月初二完婚。”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长大了 我竟有几分不舍 还是正太可爱啊当然在王妃面前永远是一样的崔静笏就是当年王妃三个候选人之一

第27章

轩辕晦目光一冷,“我对士族之事不甚清楚,你可知这崔静笏在族中地位,比你如何?”
“唉,”赵诩哀叹,“我于族中,不过一可有可无的弃子,人家可是侯府世子,日后八成要袭爵的,和我这种嫁出去的赔钱货怎么好比?”
赐婚是轩辕晦最亏欠他之事,至今每每他提起都觉得心虚气短,不由讪笑着亲手为他添了酒,“依十九郎所见,这崔氏已和邓党站到一块去了?”
羊肉被切得薄如蝉翼,赵诩夹起一片在酱料里滚了滚,放到轩辕晦碟中,淡淡道:“如崔氏这般的世家大族,哪里行事会那么轻率,我看啊,崔长宁此刻应是既怒且悲,既惧且忧呐。”
轩辕晦低声笑了笑,“如你当日?”
赵诩点头,“如我当日。”
雪下得大了,左右今日也无事,轩辕晦着人将此处收拾了,便向后院秾李楼而去。
王府修的朴拙,这秾李楼因是二人日常居住之所,却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极少有人知晓,有条幽径直通倾盖堂往后院,轩辕晦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黑色大氅在身后晃悠,下摆拖在雪地上,沾染着几点白,很有些刺眼。
“若崔长宁性情当真如我一般,”赵诩慢悠悠开口,“要是那公主不是太蠢,对了他的胃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投了邓党不无可能。”
轩辕晦放缓了脚步与他并肩,“哦?十九郎的意思是我合了你的口味?我是否该沾沾自喜一番?”
赵诩见他神色轻快不少,便道:“在太学时,我曾与崔长宁打过交道。数年前王爷曾对他有过考语,说他不通庶务,这话对,也不对。”
“哦?”
寒风刺骨,赵诩将大氅拢了拢,“河东八大士族自德泽迁都西京以来便比邻而居、同声共气,于是世人便以为我八姓本是一体,这便是想当然了。八姓中,我颍川赵氏封爵最高、封邑最丰,家中才俊层出不穷,别说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就是宰辅过些年也必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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