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臣 番外完结完本[古耽]—— by:楚云暮
楚云暮  发于:2017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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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心中还来不及赞叹,已经飞身上马,扬刀出鞘,“骑兵队上马——冲!”一夹马肚,便风驰电掣地冲进战团,盔帽上的皓色雕翎在夜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空中划过一道极漂亮的弧!一众亲兵见主将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冲在最前,谁敢惜命?!也纷纷策马冲击而去。
清军这厢枪炮轰鸣,藏兵已经一阵羽箭如蝗,想射止骑兵阵脚,谁知这八旗劲旅竟似不要命一般,不顾箭阵就闷头前冲,专望人如蚁聚团团簇簇的地方践踏撕杀。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白刃激战,一处一处枪林弹雨刀从剑林,数百人连喊带杀,滚成了团搅成了堆杀成一片!十几名亲兵护卫着福康安策马肆踏,有冲到眼前的藏兵就拼死地刀劈枪刺,但那些藏兵也真个凶悍不怕死,各个负死顽抗,不退半步,战局一时胶着。福康安却不管许多,策马直冲刷经寺的神庙而去——藏人信佛笃深,这指挥所必定也设在那!没走多远果然斜下里冲出一员悍将,昂藏八尺,身不披甲,一脸凶狠地横过长刀拦住福康安去路:“清狗,你还有胆来此?!”
福康安冷笑着勒马略停:“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那人却正是守刷经寺的主将,索若木的亲弟沫勒奔,从来悍勇军中称雄,哪会把个少年将军看在眼里,只冷笑道:“只会占着人多火器偷偷摸摸,你不配!”福康安不怒反笑,将铁甲盔帽也一并丢在马下,抽刀在手:“我不恃兵器坚甲也能取你狗命!”两下里两骑战在一处,刀枪迸击火光处处,一众亲兵见自己的少主子竟以身犯险至此,各个急地无发可想,正担心福康安有半点闪失,那边却是一阵惊天暴喝,沫勒奔抡起七尺长刀,直直向福康安面门劈下!福康安举刀一挡,顿时觉得手臂发麻,却知道此时劲倘稍松自己立时就做了刀下冤鬼,思及此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握刀向右拼死隔开,沫勒奔一刀砍空,还想回刀再砍,两马相交时,福康安觑的眼真,趁对方刀长不及回防,顺势反刀一削,用力极大,竟将沫勒奔一只左臂生生卸下,血喷泉似地溅了他一头一脸!众人看了还来不及惊呼喝彩,福康安已经横刀将沫勒奔砍下马去,弯腰一割,飞身而起,提高他的首级振臂大呼:“贼将首级在此!”这一声断喝将原本打地兴起的藏兵都吓愣了,惊醒了,整个儿乱作一团,夺路厮杀!福康安的精锐骑兵逐步将他们分割包围居高临下地杀地痛快淋漓,伴着轮排发火毫不间断的火力,金川藏兵的人数越来越少,抵抗越来越弱,逐渐地,慢慢地消失了……
福康安擦去了头上身上的血策马在已经平息了的战场上前行,望着一地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他仿佛此刻才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心里不由自主地颤悸了一下——这是他在京城里永远不可能见到的血腥残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忽然又觉得肋下隐隐生疼,一摸才大吃一惊,他的左腋不知何时被人扎了一刀,若不是有护腋护着,只怕……他暗道一声惭愧,抿着唇还有些儿后怕,一面打量着晨光中的刷经寺——这座镇子东西横亘三百余里,除了兵营还是兵营,东倒西歪的村舍早不复当年生气,充斥其中的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乾隆十四年一平金川,也是在这刷经寺,大学士纳亲,大将军张光泗就在此被几千金川兵活活困死,如今他也在这将这些骁勇藏兵杀的一个不留!过了刷经寺防线,刮耳崖无险可依无寨可守,等于是门户洞开就在眼前!他只消在策马扬鞭挺进十里,这擒获贼首直捣黄龙第一功就是他的了!
豪情壮志在刹那间直充胸臆,福康安正欲发令出兵,忽见家禄神色慌张地一路跑来:“三爷!”
“什么事?”福康安拧起眉。
“索若木不在刮耳崖!”家禄哭丧着脸气都不敢大喘:“他几天前就带了大半精锐,从大板昭山口过去——端了咱底达木大营了!如今他们已围攻木果木,温大帅弹尽粮绝情势危急,只求三爷回去救援!”
福康安脑中轰然一炸——木果木大营被围?!他,他也身在其中!!!

第十三章:刚愎自用温福丧师,千钧一发清兵突围

该不该回救,福康安心里其实如明镜一般。他一惊之后冷静下来,就盘算着如今这战局对他与索若木而言其实是个平手,互有利弊。索若木端了底达木占了粮道又兵围木果木,看似占尽上风。可他也攻下刷经寺,顷刻之间他就能端了刮耳崖老巢叫索若木无家可归无处可回,成为一股子散兵游勇!
他抄我后路,我端他老窠,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是明摆着的事——不该回救。温福贻误战机那是他罪有应得!福康安仰头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刮耳崖山寨——成功距他只有一步之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能抛开富察家抛开傅恒,以他福康安的名字建功立业!
他……怎么能就此罢手?
他缓缓地闭上眼,右手扬起:“全军听令……即刻开拔——回救木果木!”
他不该回救,却……不能不回救。
和珅,你……等我。
乾隆三十七年六月初一,索若木率三千藏兵从大板昭南山口摸人底木达,奇袭底木达大营,当夜兵围粮台喇嘛寺,大板昭一带皆为所取。清军纷纷溃散一路败逃,提督董天弼以下将领伤亡百十余人,兵马损失殆尽,所遗辎重装备悉数为其所夺。六月初三日索若木兵临木果木,温福见势不妙,下令将大营四门关闭据守,尚不知董天弼全军覆没,妄以固守以待援军。
“和珅,快走啊!愣着做什么?!”海宁一擦脸上的油汗,“你是桂军门的亲兵,不用在此死战的,你快回噶尔拉!”和珅挣开他的手:“你是满州男儿我就是不是了?——战场上岂有贪生怕死的懦夫!”
海宁急道:“大营四门关闭在即,再晚一点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从没想过走!”和珅虽然也担心战局情况,却更放不下孤军深入的福康安,也不知他打上刮耳崖没,有没同索若木短兵相接,“再者,如今乱成这样,就是走,能走多远?”
海宁叹了口气:“这金川兵究竟是长了翅膀还是学了土盾,就忽然间能从后方打进来!还把大营团团围住!”正说话间,数声长哨,木果木大营四门正式关闭封死,所有的兵士都在往来忙乱准备箭石武器以求固守待援。但金川军已占了后山的木栅关口,也不出兵,只是控制着制高点居高临下地间或放炮骚扰,每一声炮响都地动山摇,伴随着死伤枕籍,被困死木果木的将士们日益减少,军心大惧,趁夜逃散的不知凡几。把个温福急的无法可想,又绝没有勇气冲杀出去,只得下令以投石机与弓弩火枪等竭力还击,一面心里还眼巴巴地指望董天弼阿桂福康安等还能率军来救。正当此时,大营外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喧哗,海宁一把拉住一个匆匆拖着把长矛的士兵:“前面怎么回事?”
那士兵见是个把总爷,站定了抹了把脸上的血道:“三千个从底达木逃出来的散兵和运粮民夫在外面吵囔着要进来——可大帅的命令是紧闭四门待援,因此不肯放行,正吵的不可开交!”
海宁闻言怒了:“咱自己人不让进寨,难道把他们关在外面白白地让藏兵打死?!”
和珅微一沉吟,随即瞪眼拉住海宁的手:“带我去见大帅!”
“见他做什么?”海宁还没说完被他拉着一路狂奔,也是莫名其妙。
“叫他出去压场子,迟了就完了!”
温福的大帐如今戒备更是森严,几个亲兵哪会让这俩人微言轻的进去,和珅耳听着营门外的数千民夫声响越来越大,群情越来越激奋,都在一个劲的喊什么“大帅不管我们死活,要把我们关在外面让金川兵活活打死!”“再不让我们进去,金川兵就要冲下山把我们全杀了!”“这样的将军保他做什么?!”“我们不要死!让我们进去!”等等,心中越发着急,冲着里面大喊道:“大帅,若你还想固守待援,就不能再躲下去了!否则大营崩决就在一刹之间!”话没说完,嘴上就挨了一刮,“胆敢对大帅不敬?!”那边温福已经从帐里簇拥着度出来,一脸冷峻地看他:“你说什么?”
“大帅!”和珅挣开挟持住他的两个亲兵,上前一跪,“那三千民夫千里奔逃,到此处又不得其门而入,身后就是凶残成性的藏兵追杀而来,他们能不怕?自是激愤汹涌——守木果木的不少就与他们是兄弟旧友沾亲带故的,他们见着这情景,心里怎么想?!一旦这三千人有了反心转身攻寨以求活路,木果木大营能有几个真心想守的?顷刻间就分崩离析了!大帅!求你出去平息众怒,主持公道,让他们进营!”
“我认得你。”温福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阿桂帐下的一个戈什哈!也敢到我这指手画脚?——放他们进来?你说的容易!焉知其中没有大金川的奸细混进来?!”
“难道大帅要眼睁睁地看这些人前无生路后有追兵,在我们眼前被杀死么?!”和珅激动地想起身,温福甩手一挥:“把他杈出去!”
“大帅!他们进营即便掺有细作也不过是四肢之患——若是不放他们进营立时就有倾覆之灾!”和珅被人拖着走出去,还一路不甘心地喊,“大帅要亲手逼反我们的子弟兵么?!”
温福眼一眯,顷刻间已是动了杀心,若由着他这般大喊大叫那还了得?手一招:“回来!”
“住手!”不远处又是一声喊,海兰察周身披挂肃穆敛神地走进帐来,看了和珅一眼,才道:“大帅,外头情况不对,已经有人开始强攻营门了,当兵的都吵成一片,说不愿杀自己人!”
“反了他们!”温福眼一翻,“食朝廷俸禄忠君父之事,他们敢和那些逃兵一起瞎折腾就都是反贼!”
“大帅!此时哪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一旦激起兵变,索若木趁机攻营——那就是全军覆没!”海兰察也急了,“请大帅立即出营抚慰众将士!”
温福也听见了外面一阵大似一阵的撼天声响,心里不禁一颤,生怕自己出去有个长短,又因海兰察平日与众兵将素来交好,疑心是他发着兵变来逼他交权,更加不敢出去,一个劲地推脱:“我乃三军主帅岂有轻出的道理?!断然不可!”
“大帅!”
正说着,忽然又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众人夺目去看,只见那三丈余高的木栅营门竟已被营外散兵冲跨,搅起遮天蔽日的尘土飞扬,顿时营门内外乱作一团,自相贱踏者不计其数,更有早已惧了藏兵贪生怕死的纷纷乘乱溃散逃亡,慌不择路,竟开始有人拔刀相向,有将校喝止的立时被乱军砍成肉酱,一时间人叫马厮,惨呼悲号,如同泼翻了正在沸腾的滚粥,四下里如纷纷乱麻,中军早已失去了控制!
和珅伸手抚额,沉痛地闭上眼——大势已去!
索诺木在炮台上居高临下地将大营里的情况看个真切,不由地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我所料,特意放这些人回去,温福这老匹夫果然自毁长城——孩子们,再给他们轰上几炮,给他们窝里反助助兴!”
数十发炮弹在木果木大营中一一炸开,顿时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大营中大半工事崩塌殆尽,待硝烟散尽,索若木战无不胜的千名骁骑已从后山上迅雷疾电般地驰骋冲下,攻入已经无防守之力的木果木大营。清军或抱头鼠窜或拼死顽抗,也是杀的血雨片片异常惨烈,但枪炮轰鸣羽石如蝗间,金川兵集如蚁蜂,杀声遍野,一阵一阵地略战压近,剩余清军早已经没了多少战斗力,都被一块块的分割开来逐块追缴屠杀。
索若木一声呼哨,一骑黑马奔地而来,他翻身上马,正欲扬鞭却被手下大将乌木鲁克塔尔牢牢抓住马缰:“大土司!这战已经赢了七八分了,您是要坐镇指挥不可轻出的,何必亲上战场?”
索若木放声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汉人那孬样了?”
乌木鲁克塔尔固执道:“此一时彼一时,沫勒奔怎么死的大土司忘了么?!”
提起这事,索若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是半日前才刚刚知道沫勒奔在刷经寺全军覆没,居然是是败在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将手下!好一个福康安,我在前方夺你粮仓你就在后方断我退路,我索若木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以完此仇!当他知道刷经寺防线被毁刮耳崖危在旦夕几乎是立刻要点兵杀回去,不料随即又听说福康安中途罢手竟率军回救木果木,心里是着实舒了口气——看来这福康安也不过有勇无谋之辈,当一战之勇无全局谋划之能!思及此,他劈手夺回了鞭子,一夹马肚,风驰电掣地望木果木大营冲去——他还得去找一个人……
这厢和珅与海兰察二人带着数千亲兵,护着温福在密林里且战且退,藏兵追杀甚急兼之炮火猛烈——索若木背水一战将清军原先囤在木栅口的弹药全都用上了——剩的人越来越少,各个批伤挂彩,被追击、滚岩、重伤而死的不计其数,横尸遍野。幸亏海兰察带出来的兵非一般绿营兵可比,各个是宁死不退的好汉,才能以一当十,硬是顶住了藏兵一阵猛似一阵的攻击。
激战数个时辰,仅有的一点火枪都打光了,眼见着树影间的藏兵起伏纵横渐渐地缩小包围,身后更兼有无数藏兵络绎增加,层层叠叠地将众人困死其中,四下里杀声震天,再看看自己的兵,刀伤火疮惨不忍赌,号褂子都被血浸透了,更有那被炸伤了肚子,兜着肠子还不敢放下马刀,艰难支持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已经被浓厚的血垢遮掩地难辨眉目,纵使骁勇如海兰察也有些心惊肉跳——征杀百场未尝经此恶战,莫非此处真要成他埋骨之地?
温福被护在中心,虽然性命一时无虞,却也是盔歪甲斜面色如土——他少年及第,自诩是除傅恒外满洲子弟中的头一份儿,又是以当朝宰相大学士之名挂帅出征,满以为自己能与傅恒一样以军功晋身领班军机,却不料小小一个金川竟使他狼狈若此!海兰察走过来,面对这个一手导致木果木之败使清军三载用兵全化虚无的大将军,他再多愤恨也只能化做一丝压抑的哽咽,他不仁不智毕竟也还是征西军的大将他的主帅!“……大帅,如今全身而出已是不易,以末将计,不若化整为零,末将带人迎击索若木,由和珅带着您向噶尔拉撤退——桂军门一路镇静严防必已有所筹措,您望他军中去,至少——还能活着向皇上上折子秉明此处战败之因——”温福浑身一颤似乎此刻才醒觉过来——他要向乾隆亲口承认自己败了?然后向纳亲那样被亲令自尽满门蒙羞?他甚至没听出海兰察要牺牲自己来保全他的意思,怒而起身道:“我温福几时做过丧家之犬?死便死了,还要任阿桂羞辱?!”说罢竟抽出配剑望脖子上抹去,引的周围一众亲兵手忙脚乱地阻止口里一个劲地道:“大帅,留得青山!”海兰察见他如今还不分事理一味地求个面子早气的面色铁青,那厢和珅已经走过来,衣袍头脸都已杀成殷红色,淋淋漓漓地还在望下淌。他抬手用袖子抹抹眼皮子上的血污,看了温福一眼,对海兰察道:“守在这也是死,不如冲出去,拼的个不怕死,或许能有条生路——我们没火枪了可他们还有——我组织五百人先做冲锋,后面的分四处突击,一冲出路来先别慌乱,让大帅先撤——之后的,能走得几个算几个……”他的意思很明白,那五百人是要充做人肉盾牌有死无生了。海兰察一凛,这个书生模样的兵方才在战场上的狠劲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还有这份胆色,于是一点头:“好,就这么着——最后一博,再下去,咱的兵就连最后点求生意志都没了,不过,这领队冲锋的还是由我做——你别忙和我争。”他一摆手,“三爷要我照看你是一个原因,可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你一个年轻后生有什么资历能耐能鼓动着这么些兵去卖命——别逞强,这只有我成——海宁,你让和珅上马,护着他和大帅,我有个万一,和珅指挥全军——全员待令!”
他这一声虎吼,激得原本已经遑遑然的众兵士都震了震身子,他嗤地一声撕了自己的战袍,赤膊振臂:“兄弟们,咱在这干等也是个死字,不如冲出去杀他个狗娘养的痛快!裤裆里的东西还在的给我站起来,拿起刀——杀出去!”五百名军士跟着大喊一声“杀——”便嗷嗷大叫地跟着海兰察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密林间密密麻麻地站起人墙,随之而来的是纷纷箭羽铺天盖地而来——海兰察一面提刀指挥冲锋,一手得舞着袍子挡箭,但清军冲出去的是一排一排如割麦子一般倒地不止,海兰察干脆一把甩掉了袍子,带着剩下的士兵蜂拥而上……眼看着形势危急,和珅不敢再看,生怕误了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点时间,忙下令其余众人四下突击,自己将温福护在中心,寻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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