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完本[古耽]—— by:故筝
故筝  发于:2017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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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却是忍不住笑了:“不过区区佥事,难道还能抵挡燕王吗?”龚佥事也不过是个官员而已,就算燕王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又如何?连燕王他都能有法子吗?
刘山咽了咽口水,“并非是我夸张,而是这龚佥事着实有些邪门……”
道衍笑道:“怕什么?长亭比他更邪门……”
陆长亭脸色一黑:“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陆长亭:……
“怎么邪门,说来听听。”陆长亭主动出声问道,毕竟再邪门,也不会比之前那当铺的掌柜伏志还要邪门了。
“陆公子觉得那龚佥事的年纪大吗?”刘山问。
“大。”陆长亭很耿直地道。
刘山:……
朱棣轻笑一声,在旁边道:“在这个年纪坐上三品佥事的位置,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也是他过分年轻了,若非如此,一个燕王又如何?也不能轻易撼动他。”
陆长亭撇撇嘴,有这样夸张吗?
不过陆长亭心底也知道,是有这样夸张的。
正三品啊!那是什么级别了?不过北平是苦寒了些,因而这个三品才显得不是那样的有力度,但就算如此,这个位置也已经相当够唬人了!至少在北平是如此!
而这个龚佥事是怎么在四十来岁的年纪,坐到升迁如此之快的呢?
刘山撇嘴道:“他的上司都死了。”
陆长亭:……
这得是何等的狗屎运啊?上司都死了?
“龚佥事早年表现极为出挑,上司死了之后,他便准能升迁。”
陆长亭挑眉:“这也不对啊,若真是如此,那谁还敢做他的上司?”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处处遭排挤?一个在官场之上被上司联手抵制排挤的人,还能有未来,那可就真是奇了怪了!
刘山道:“嗯,初时死的是上司,后来死的就是别人的上司了,反正死去的人的位置,都总是会落入他的囊中。”
道衍看向了陆长亭,陆长亭无辜地反盯着道衍。
两人都在用目光交流。
——这是你的活!
——不,这是你的活!
朱棣一转头就见他们眉来眼去的,顿时一股怒火隐隐在心底烧了起来,朱棣不悦地道:“这等奸人,该早日杀了才是。”朱棣一腔不快,倒是全部化作怒火降落在了那龚佥事的身上。
刘山极为迟钝,跟着厉声应和:“王爷说得是!”
陆长亭:“……”你这风向变得可着实够快的,大半个月前,你还跟他们是一伙儿呢。
就在陆长亭走神的一瞬间,道衍出声了:“不如让长亭去瞧一瞧?”
朱棣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有事能绊住陆长亭,朱棣是喜闻乐见的。
·
重阳很快过去,临离开庆寿寺的时候,道衍还送了两盆菊花给陆长亭,但陆长亭觉得这玩意儿要来,能有什么用?他又不擅长伺弄花草,何况是……你见过谁给人送菊花的吗?陆长亭觉得道衍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不管陆长亭乐意不乐意,如今道衍站的位置乃是他的老师,老师有所赐,学生不敢不收。那两盆菊花最终还是跟着回到了燕王府。
等陆长亭下了马车,还不等和朱棣一同迈入燕王府,便有人凑了上来,口中道:“见过燕王殿下、陆公子,小人乃是史掌柜手底下的小厮,特意来求见陆公子……”
陆长亭这才想起,还有个史嘉赐等着他呢。
陆长亭摆摆手道:“此次是我疏漏了,不曾想到会有这么多事要忙,你且先回去,让你家掌柜不必再遣人来问了,若是我要去见他,会先让人上门知会的。”
那小厮却是不敢接这话,忙躬身道:“不不,哪敢劳烦陆公子,我每日多来跑跑腿也就是了。”
朱棣不愿看着陆长亭耽搁时间,继续和那小厮说话,便当即出声,一口截断道:“便按陆公子说的去做。”
那小厮头一次和燕王说上话,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好,好!小人这便去回了掌柜。”说完,那小厮方才涌现了狂喜之色,而后一路狂奔着往外而去。
陆长亭:“……”如此一看,朱棣在北平的影响力也着实不低啊,一方面是来自于皇家天然的优势,一方面是因为朱棣率领亲兵守护北平,百姓们也都看在眼中,自然感动于心,综合两方面后,怕是不少百姓都对朱棣崇敬得很。
待那小厮走后,朱棣便当即伸手拉着陆长亭就要上台阶,朱樉从后头伸了一只手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说罢,朱樉揽着陆长亭的肩,将他带进去了。
朱棣:“……”
陆长亭倒是习惯了朱樉这般做法,朱樉的性子本就如此啊,因而他脸上的神色都始终是平淡的。
这一幕落在朱棣眼底,可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一直让朱棣觉得很难以忍受的一点就是,陆长亭对别人和待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差别……
朱棣有些头疼地跟了上去。
不过很快朱棣就更头疼了,因为朱樉留在了燕王府中,偏生此次前来北平朱樉打的都是正当旗号,朱棣自然也无法将人赶走,何况无论怎么说,朱樉都是兄长呢。
朱棣让人去给朱樉准备屋子,朱樉却是光明正大地蹭进了陆长亭的屋子。
“老四便不用为我操心了,就这样吧。”朱樉微笑道,一副我是好哥哥对弟弟很体贴不给你添麻烦的表情。
朱棣沉着脸道:“长亭如今已然习惯一人入睡了,二哥若是与他睡在,怕是不大好。”
朱樉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在庆寿寺里你不就是和长亭睡在一处吗?”
这会儿朱棣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是什么滋味儿了。
朱樉在燕王府住下来的时候,另一厢,卫指挥使司的龚佥事在自己的小宅子中,为信佛的母亲请去了庆寿寺的主持道衍讲经。
在讲过一次后,龚老夫人便对道衍推崇备至,忍不住接连几日请道衍前去。
“我有个学生,我明日也带他前来跟随学习熏陶。”道衍出声道。
龚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手:“好好,带来一处学,老身也好奇得很,道衍主持的学生该是何等风采。”
那龚老夫人长得着实不大好看,和龚佥事倒是很像,不过这龚老夫人面上透着股和善的味道,这点和龚佥事就全然不像了。
龚老夫人一心期待着第二日,道衍主持将他的学生带来。
当晚,龚老夫人都忍不住和龚佥事说起了此事,龚佥事微微扬眉问道:“那道衍还有学生?”龚佥事是不大看得起道衍的,一是因为相传道衍曾经在应天府随侍过燕王,二是因为在龚佥事看来,说破了天去这也不过就是个和尚,有何处值得他高看一眼的?
龚老夫人根本没听出来龚佥事不屑的口吻,她还微笑着道:“是啊,有的,说是年纪不大呢……”
龚佥事一直膝下无子,龚老夫人便因而对孩子和少年人都很是喜爱。
龚佥事也听出了龚老夫人的意思,面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冷声道:“能有什么好看……”但同时龚佥事却是想着,等那道衍再来的时候,他定要好好盯着道衍,免得总撺掇得他这老母亲心思浮动。
道衍又过了三日才再度上门来。
龚佥事坐在屋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因为视线被阻挡的缘故,龚佥事只能瞥见那道衍身后的确是跟了个少年。龚佥事干脆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等走出去,那道衍身后跟着的少年便登时映入了龚佥事的眼帘。
一身白色衣衫,容貌精致俊秀,双眼迷离朦胧,端的好看极了!
但就是这样个似玉般的人物,却是让龚佥事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某些伤处仿佛都随之跟着隐隐作痛了起来。
这人是谁……
这人是陆长亭!
那个营地中颇受燕王府亲兵追捧的陆公子!
龚佥事咬了咬牙,新仇旧恨仿佛在这一刻同时涌上了心头。
就在龚佥事走神的时候,那龚老夫人已经激动地将陆长亭迎进去了,一边由小丫鬟搀扶着往前走,一边口中道:“好俊的孩子!好俊好俊呢……”龚老夫人应当没甚文化,因而翻来覆去便都只能夸出这样的话来。
陆长亭原本想要冲那龚老夫人礼貌地微笑一下,但奈何他的脑子里陡然浮现了朱棣那张隐怒的脸,好像随时都在控诉他对待旁人实在态度太好,于是陆长亭生生地打住了这个笑容。
陆长亭只要不说话,便很容易就能伪装成高岭之花。
哪怕是陆长亭根本不搭理人,那龚老夫人都忍不住啧啧赞叹,看向陆长亭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惊叹。
虽然这个比喻或许不恰当,但陆长亭的确有种那龚老夫人仿佛要吃了他的感觉。这种莫名其妙化身为香饽饽的感觉,让陆长亭一点也不觉得愉悦。
道衍看出了陆长亭的不自在,便附在他的耳旁,低声道:“龚佥事膝下无子。”就这简短一句话,便足以令陆长亭明白过来了。陆长亭只是疑惑,他这副模样,看上去可丝毫不像是个孩子啊!那龚老夫人是如何从他身上找到慰藉的?
不解归不解,陆长亭却也不会去深究。
道衍又道:“这几日我是什么也没瞧出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需要陆长亭好好瞧一瞧这宅子里的风水了。
陆长亭点点头。
道衍行事并不遮掩,他走在那龚老夫人身边,到:“我这学生极为擅风水,不如让他给宅中瞧一瞧,可是有风水不妥,这才造成了龚佥事子嗣不丰的结果。”说是子嗣不丰,那都是客气委婉的说法了。龚佥事娶妻二十来年,如今妻子都去世了,后头他又娶了填房,纳了三门小妾,在外头都还有着红颜知己,就是如此,他膝下却硬是连个女儿都没有。说是绝嗣之相也不为过。
龚老夫人闻言,自然是喜不自禁,口中连连道:“好好好……多谢多谢道衍主持,多谢这位小公子!”那龚老夫人看着陆长亭的眼神,更是如同看香饽饽一样了。
看得陆长亭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没一会儿,龚佥事便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对他们有所提防,还是放心不下老娘,这才来瞧一瞧。
上次在营地里,陆长亭倒是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龚佥事的长相,毕竟他从头到尾倒算是沉得住气的,哪里及得上那刘山咋咋呼呼,一下子就让陆长亭记在了心头。
而此时仔细一瞧,陆长亭又着实很难从他脸上瞧出什么绝嗣之相,由此可见,这并非他命中注定无子。再说升官这方面,文官乃是拜文昌,武官乃是武曲,但不管文官武官,只要升官必然和禄宫挂上关系,若是脸上禄宫暗淡无光,又或是狭窄丑陋,那自然也就别指望升官了。
而这龚佥事的脸上,禄宫不说暗淡无光,但也绝不可能是禄宫行昌运的表现。
那也就是说,通过风水改气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了。
陆长亭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时候,他已经收回了打量龚佥事的目光,毕竟你也不能一直盯着人瞧,不然那岂不是显得你别有用心?
龚佥事冷着脸道:“未曾想到是陆公子大驾!我这小小宅邸,如何能容得下陆公子?”
陆长亭瞥了他一眼,嗬,看来还挺记仇,这是还记着上次朱棣为他揍了四人一顿的事儿呢?不过陆长亭也根本不在乎他记仇不记仇,不管这龚佥事如何想,陆长亭也都不会将他当多么大个人物,整日惦记在心头。
陆长亭和道衍神色都是波澜不惊,反倒是一边的龚老夫人闻言,当即便眉毛一扬,道:“说的什么话呢?”
龚佥事道:“娘,这位可是燕王身边的得意人,咱们这小宅子是容不下这般贵客了!”
燕王?
龚老夫人可没那么多鬼蜮心思,她也和普通百姓一样,对皇家充满了崇敬,此时听龚佥事如此一说,龚老夫人便更觉得陆长亭了不得了,这若是自家孩子那该多好啊……多出息多争气啊!
龚老夫人反过头来,怒视龚佥事,骂道:“不争气的东西!快收起你的胡话来!燕王殿下身边的贵人,你怎能这样说话呢?”
哈哈哈……陆长亭是真没想到这龚老夫人性子如此直,哪怕是面对自己儿子,那口下也是半点不留情。
当然,这只是陆长亭身边无父母,也并未在市井人家生活长大的缘故。毕竟在市井人家,这样的老娘可是极为常见的。柔弱的女子极其柔弱,而能扛起事的女子,则都大都嘴上泼辣,若非如此,又如何拉扯着孩子在市井间长大呢?
龚佥事被骂得神色讪讪,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陆长亭当然是在这时候,更加不遗余力地给龚佥事添堵了。
陆长亭一边走一边和道衍说道:“道衍师父可知道禄星?”
“知道,福禄福禄,福管福运,而禄主管功名利禄。”
“若要改善禄星,便可备风水物……”
“什么风水物?”
“如文昌塔,状元镇纸贵人笔,状元帽贵人扶,武曲峰,武曲大印……都可用于改变禄星。”陆长亭说罢,故意看向那龚老夫人,问道:“不知龚佥事可需要再提升一下禄运?”
陆长亭说完,还特特地看了看龚佥事的面上表情,龚佥事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劳烦陆公子为我操心,我却是并不需要的。”
龚老夫人又瞪了瞪他,这才对着陆长亭笑道:“是啊,我这儿子倒的确不需要这个。”说着龚老夫人便笑得越加灿烂了,毕竟她儿子今天这个位置,可着实不低了!
那可是三品官啊!
陆长亭点点头,笑道:“无事,我也不过随口一问。”
龚老夫人见了他的笑模样,顿时对陆长亭更为喜欢了,目光就不舍地来回在陆长亭身上打转,口中还道:“哎哟,这得什么模样的父母,才能教出小公子这样灵秀的人物哟……”
陆长亭只是淡淡一笑:“父母早亡。”
龚老夫人瞪大了一眼,登时心疼不已:“哎哟哎哟,这可怎么舍得丢手抛下小公子这样的儿子啊……”
龚佥事听不下去了,语气冷硬地道:“那又有何关系?父母早亡,陆公子才得以在燕王身边长大啊!”
这是朱棣对外的说辞,一直都是说,陆长亭是跟随在他身边长大的,因而才情感深厚地收作了义弟。恐怕没几个人会想到,陆长亭曾经以稚龄,自己打拼养活自己。
龚老夫人又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鬼话?若你能生出陆公子这般灵秀的人物,我临到死,那都是笑着走的!”
龚老夫人这句话不仅恶心到了龚佥事,还恶心到了陆长亭。
那龚佥事是见识过陆长亭张扬凶狠一面的,他很清楚此刻陆长亭表现出的根本不是他的真实模样,就这样一个人!一个有足够手段,能将他整到哑口无言,甚至束手无策的人!龚佥事潜意识里已经将陆长亭提到了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他心中不由想道,若他真有儿子如此,那不如掐死了好……
陆长亭这会儿也恶心得不行呢,就龚佥事这种人,还真不配生出他这样的儿子……不行,陆长亭光是想到“儿子”这两字,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龚老夫人对这些毫无所觉,她还边走边问道:“陆公子可瞧出什么来了?”
陆长亭将周围摆设都收入眼底,口中道:“莫急,烦请老夫人带着我在宅子里多走上一圈,最好是将宅子都走个遍才好。”
龚老夫人连连点头,并无异议。
龚佥事却是立即道:“那怎么行?到别人家中走上一遍,陆公子不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吗?”
陆长亭淡淡道:“我只是瞧个风水,龚佥事急什么?龚佥事若是着急,不如早日生下子嗣,圆了老夫人的梦才好。”
“是啊是啊!”龚老夫人连忙道,随之便带着陆长亭开始在宅子里走动了。
道衍轻笑一声,心道,果然还是陆长亭这张脸拿出来好使。
龚家的宅子并不大,陆长亭很快就走完了,宅子里涌动的气场很是微弱,实在让陆长亭觉察不出什么。但即便是如此,陆长亭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还是让他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边是什么?”陆长亭指着一个院子的方向道。
这龚老夫人可没带着他过去,不过陆长亭大约也能猜到。
“是后院。”龚老夫人说归说,脚下却没有一点要挪动的意思。
果然!那里是龚佥事的后院,里头都是他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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