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繁星这样的态度让裴森榆紧张了起来：“是跟白雨有关的吗？”
桑繁星深呼吸一口气，简洁直白地告诉他：“白雨可能怀孕了。”
“……”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也很难想象！但这是真的，先前白雨血液温度突然上升，就是因为他怀孕了！”
裴森榆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他扶了扶身后的墙，站直之后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桑繁星知道这个消息对裴森榆来说肯定是震撼力十足的，但他必须就在短时间内接受：“我说白雨怀孕了！白雨怀孕了！白雨怀孕了！你现在马上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怕他会有危险！”
只可惜裴森榆就跟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桑繁星使劲去摇他的肩膀：“快醒醒你不是在做梦！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这的确是件不太可能的事但他它是真的！过程如何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先告诉我白雨到底在哪里啊！他到底在哪里！”
“……白雨他……”裴森榆木呆呆的，“他不见了……”
“……”
裴森榆一半灵魂还震惊在桑繁星告诉他的消息里，另一半则断断续续地将发生的事情跟桑繁星讲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一点遗漏，裴森榆将自己是怎么对待白雨的过程也原原本本地告诉桑繁星了。
桑繁星了解事情的经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冲着裴森榆发火：“你真的是疯了吗？你跟白雨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不算算？他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弟弟出手，你真的……真是疯了！”
可骂了几句后，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因为她也是人类，站在跟裴森榆相同的立场上时，她不是不能理解裴森榆当时的心情：“……算了，都发生了，再说也没用了，还是先想办法把白雨找出来吧。”
“你刚才说白雨……”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刚才说的话每句都是认真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白雨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我总觉得不是为了你他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裴森榆眼眶有些发热：“不，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最初带他回家的时候，他总是有提，如果他能给我生小宝宝就好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原因吧。”
“……”桑繁星叹了口气，有些残忍的真相她不得不告诉裴森榆，“你知道这对白雨来说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
“妖怪跟人类不同，不可能大着肚子十个月八个月，最多三四个月孩子就可以出生了。你想想白雨血液温度升高是在什么时候？血液升高说明白雨已经有孩子一段时间了，其实现在就离孩子出世没有多少日子了。”桑繁星抿了抿嘴，“妖怪的孩子不会长得太大，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妊娠反应也不可能像人类那么明显，所以就算白雨自己也不知道都属正常。”
“可最残忍的是孩子要出来的时候……生出孩子的方法非常简单，要不是用刀剖开白雨的肚子，要不就是等孩子自己炸开白雨的肚子……”桑繁星深呼吸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我也必须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妖怪生出来的孩子，存活率是非常非常低的。虽然妖怪身上没有流产这种概念，只要妖怪自身不死，孩子就不会掉，但实际上他们生出来的孩子，死在满月内的比比皆是。这也是为什么这世上存在妖怪，数量却十分稀少的原因之一。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是如何，可你的确要做好还没见到他就要送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怎么会……”明明前一秒还在不相信白雨竟然能给自己生孩子，可后一秒听到他们的孩子极有可能活不过满月，裴森榆觉得心都痛了起来。
“其实不止是妖怪生的孩子，拿妖怪本身而言，他们的寿命也不长。”桑繁星本不想说，可这口一开，她就恨不得全部告诉裴森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也责怪着裴森榆对白雨的行为，想要替白雨出口气，看看裴森榆难过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但一个妖怪，最长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十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跟白雨不可能有什么白头偕老的美梦，他会死的比你早，而且早很多。假使你们的孩子能活下来，也就是在你外孙能叫你外公的时候，白雨就要离开你了。妖怪没有骨灰，用不着坟墓，他们一死，尸体会化成血水，你拿水一冲，太阳一晒，就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将这么一大串话说完，桑繁星觉得还挺痛快：“你觉得我说的这些话伤人吗？过分吗？可你知道更伤人更过分的是什么吗？就是我们找不到白雨，你再也见不到白雨，我说的那些会让你感到难过的事情，你可能连去尝试难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裴森榆本就后悔，桑繁星的一番话更如当头棒喝。
但做错了事的人是他，他没有资格反驳，没有资格抱怨。
“总之接下来我也会努力找到白雨在哪里的，你就祈祷着他福大于祸吧。”
第80章 第 80 章
桑繁星听到裴森榆说那天是有别的人进来打伤裴炎炎后，就猜到那个人十有八|九便是十口了，而白雨现在不出意外应该也在十口手上。
就算把十口当成一个人类对待，桑繁星都觉得他的某些思想行为足够变态了。
如今知道了他是个妖怪，就更无法想象他会对白雨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要在城市里找到一个身上没有任何妖气的妖怪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也不是没有任何突破口，因为白雨有妖气，段舒珩也有妖气。
虽然目前桑繁星还没有百分百的证据能证明段舒珩跟十口是一伙的，但直觉告诉她段舒珩绝对是其中可恶的帮凶。还好平时她留了心机，有将带着白雨妖气跟段舒珩妖气的物体保留下来，此时这些东西便成了她拜托小妖怪们帮她寻找白雨下落的重要线索。
拉开窗户，三四只小麻雀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几个小麻雀都是曾经受到过桑繁星帮助却至今幻化不出人形的小妖怪们，现在留在桑繁星身边，偶尔帮她做事。
“繁星姐姐，繁星姐姐，繁星姐姐……”小麻雀们苦练人语，目前已经颇有成效。
想要在这大城市里找人，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拜托这些成天在天空中翱翔，且群体范围巨大的鸟类了。
“麻烦你们了，帮我找到带着这两个妖气的妖怪吧。”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它们蹦来跳去地嗅着，然后扇扇翅膀，飞向远方。
郑魁下一秒开门进来，桑繁星询问的语气已经不像是抱有期待了：“有白雨的消息了吗？”
郑魁在她预料范围地摇了摇头。
已经过去一周，可白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就连桑繁星也觉得能够找到白雨的几率越来越渺茫了。
“裴家那边怎么样了？”
“都出院了。”
“可算都出院了。”想起裴家除了裴森榆外都在医院住着的场景，桑繁星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那裴森榆呢？他怎么样了？”
郑魁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白雨消失一周，要说谁的状态最不好，肯定就是裴森榆了。
桑繁星最初的确埋怨他对白雨的误会以及对白雨的所为，可时间一久，裴森榆的近况她都看在眼里，渐渐有些于心不忍了。
一个人可以假装喜欢，可以假装高兴，却很难伪装失意，更甚后悔。
桑繁星见过很多人，后悔的时候总是在念叨不休后悔的事情，或不断惭愧自己所做下的错事。有不说的，就拼命做事，做一些能消除心中后悔，或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
可裴森榆始终很沉默，说得很少。
桑繁星隐约觉得，裴森榆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短短一周时间而已，裴森榆整个人都暴瘦了一大圈，憔悴到看上去像是老了五六岁。
桑繁星的心终究没能那么硬，从开始的“恐吓”裴森榆变成了如今的安慰裴森榆。只是她也不敢安慰过多过份，她怕自己的一两句安慰之言会带给裴森榆过度的希望——万一最后她也没法找到白雨，那希望就会全部变成绝望，估计能把一个人直接击垮。
“我这两天偶尔会想，也许当时裴森榆误会白雨说不定也算是不幸中的一桩小幸运？”
“为什么？”
“如果当时裴森榆没有当场就走，他能在十口的手中活下来吗？”
“……”这个有些危险的假设让郑魁也陷入了深思，半晌之后，“但他还是误会了，这是事实。”
桑繁星叹了口气：“对啊，事实总叫人这么无奈啊……”
白雨被锁在屋子里。
从最开始的单只脚踝被锁到后来四肢都被锁住，他已经在这间透不进一点阳光里的房间待了整整一周。
那天听完十口的话，白雨情绪太大，行为也过于偏激——直接拿过桌上的餐叉想要往自己的肚子上扎去。虽然十口手疾眼快将白雨的动作挡了下来，但他意识到白雨会对自己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后，还是选择将白雨锁了起来。
白雨自是不答应也剧烈反抗，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力量与十口相比竟是如此不及，完全处在了无法抵抗的被动地位。
一周过去，白雨依旧没有感受自己身体里有另一条生命的存在，对十口所说的话扔保持抵触态度。
十口打开门进来看白雨，语气好像只是来叫白雨起床吃饭一样自然随和：“怎么，还不能接受吗？”
白雨撇过头去不看十口，也不给他任何反应。
“本来是想再等等的，因为我算过日子，距离你孩子出世的时间也不远了。但有些可惜，现在不得不提前了，因为桑繁星回来了。”
这个名字让白雨终于起了些反应。
“听到桑繁星回来你就这么开心吗？”十口感到好笑地看着白雨，“你觉得她一定会来救你是吗？”他非要这么故意告诉白雨，“她一周以前就回来了，如果能找到你早就找到了。只可惜桑繁星是人类，她的想法可要比你要现实多，一旦知道找到你的希望渺茫，她是会选择放弃的。”
“……”白雨单纯，一唬就被唬住了。
“当然，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十口又道，“不过就是怕这对我不利的情况会突然发生，我才会决定提前对你做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小白雨，你可不能怪我啊。为了这一刻，我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花了这么多的心血，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得不到该有的回报吧？”
十口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起来，白雨本能地逃避：“……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不错，就是这样的表情，你这样的表情，才能让我兴奋起来啊。”十口突然抽出一把刀，插在了床头的木柜上，“你不是怀疑我说的话是假的吗，等下我就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让你亲眼见证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锋利的刀刃反射着阴森的光芒，白雨本就讨厌这样尖锐的东西，现在四肢被束缚，不安感更甚。
结果十口拉过一把椅子在白雨床边坐了下来：“不过就这样直接开始做了也不好，凡事都有风险，万一不小心让你丧命的话，还是给你留个机会说说最后的遗言吧——不管是什么遗言都可以，就算是要我帮你向裴森榆传达消息也可以。”
白雨挣扎了一下，手链脚链刺耳作响：“你这个……变态！”
“虽然经常这么被人称呼，但被你这么称呼，让我感觉有些受伤啊。”十口眯着眼，“想起你第一次在书城见到我的时候，那种崇拜喜欢的眼神，真是让我倍感怀念。”
白雨曾经对十口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可再知道十口原来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甚至想杀了他时，那些的喜爱都为数十倍的憎恨替代。
“但一开始我也是很喜欢你的，一只爱上了人类的小猫妖，努力模仿着人类生活，多可怜多新鲜。可我太讨厌你围着人类转的模样，所以当你被那个人类抛弃的时候，我向你提供那么多帮忙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可结果让我失望，不管周围如何变化，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个人类，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十口的语气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甚至到现在，在他因为一串贝壳手链怀疑你伤了他的父亲、因为看到你的獠牙伤了他弟弟之后，你心里还是就只有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人类到底有哪里好？”
“……你为什么会知道贝壳手链的事？”
“……哦？我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告诉你了吗？”十口装作吃惊的样子，“他的爸爸啊，就是我找其他妖怪下的手啊，怎么样？很厉害吧？”
白雨气到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我就想这么做，我就想看到你们为了这件事情大吵大闹最好大打出手的样子。”十口脸上带着扭曲的笑，“这可比诱惑人类小女孩动手杀掉他们的父亲有趣多了。”
“……你在说什么？”
“你曾经不是很好奇新闻报道的连环掏脏杀人案件的凶手是谁吗？虽然我亲手杀人的次数不多，但背后的主谋，就是我啊。”十口凑近白雨，“你知道人类是种多可怕的生物吗？亲生父母可以对亲生孩子视如畜生，而亲生孩子也敢拿起刀器杀了亲生父母。当然还有心中满是邪欲的陌生人，为了钱，仅仅只是为了钱，他们就能听从我的要求，去杀了那些跟他们素不相干的女孩子。而到最后，他们又由于分赃不匀就相互残杀，甚至相互举报……哈哈哈，难道这世上还会有比人类更扭曲的存在吗？”
“你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白雨大声道，“你看世界扭曲，因为你本身就是扭曲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
第81章 第 81 章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十口并没有因为白雨的话而感到生气，“但以你眼下的立场对我说出这些话来，还是太危险了。”
十口说完这句话，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会儿，大概过了几十秒后，才再度开口：“果然我不应该把这些坏事说出来，没想到才说完危险，危险就真的上门了。”
他突然一把推到白雨，猛地掐住白雨的脖子。
白雨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闻到了，郑魁的妖气。”十口不是要真的掐死白雨，他只是想掐到白雨没有力气反抗而已，“他散开的妖气几乎能铺满半座城市，但头一次味道飘到这边……看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藏在这里了。”可十口一点都不慌张，“这可怎么办啊白雨，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窒息的痛苦让白雨满脸通红，双眼发黑。就连十口松开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大口喘气的力气，他只感觉自己会昏迷过去。
很快十口就拿着一条湿毛巾过来了：“要是不让你变成这样，你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地给我躺在床上。”他对白雨甩着毛巾，“还记得吗？我们神奇的毛巾封印术？”
白雨已经听不到十口在说些什么了。
“有时能对一件大事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就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十口把毛巾放在了白雨的脖子上，他知道这样白雨就不会动弹了，“那时我们一同分享这件趣事，现在我却让它成为了伤害你的必须步骤，相信我，我也感到非常心痛。”
锋利的刀片一划而过，白雨的衣服就碎了开来。
重新回归的氧气跟腹部突然传来的凉意让白雨找回了些许理智，可脖子上的湿毛巾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咳咳，你要，你要做什么？”
“还需要问吗？当然你帮你取出这个你已经不需要的东西。”十口盯着白雨的双眼，“小白雨，我曾经的确非常喜欢你，也非常想要培养你。只是被人类那种所谓相爱的无聊感情而牵绊的你让我感到恶心，虽然很可惜，但你不得不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对了，最后感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能写成故事的素材，我相信一定会受人喜欢的——永别了，我的小猫——”
第一刀，十口缓缓地将刀刃刺扎进了白雨的血肉里，似乎在犹豫该用什么样的力道。可仅仅只是瞬间的停留，下一秒他就用力地握住刀柄，那把锋利的刀在十口的操作下，从左到右，一刀就将白雨的整个腹部都剖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