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逸史完本[古耽]—— by:万人非你
万人非你  发于:2017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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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位着赤紫铜卯软甲的年轻人从行伍中不紧不慢迈步出来,抬头说:“我倒是依稀知道从这到宛川有一条捷径可走。”
元耒和底下的众人这才发现这少年样貌端正,竟是西昌人中少有的清秀,更像一个汉人。元耒问:“你叫什么?”
“回将军,我姓苏名钦。是后军司戈。”倒是个顶着微薄官职的小人物,以前从未出过风头,因此在场大多数人都没听过苏钦的名头,都觉有些陌生。
元耒用一双锐利的鹰眼打量着苏钦,大概清楚这人的来历——正是东明太子为表诚意送来的帮手。
于是他眼中带着几分残忍地笑道:“好,命你尽快画出地图,我们势要尽快拿下宛川!”
作者有话要说: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啊,改文改到癫狂,可能这一部分写得不是很好,见谅,今天有点晚,就顺手贴苏轼大佬的词出来。
这两天感冒了有点受不了高强度码字,决定还是一日一更,等我好了再恢复吧,怕状态不好写不快虚了存稿。
希望各位菇凉觉得这文不错能够顺手收藏评论,给我点鼓励啦蟹蟹~
第26章 若归来
周南带着祈云援军一路急行军赶回宛川时元耒已经就势入城,守城不出……这正是他决策失误。
这场袭击是西昌仗着找到了安然横穿戈狄大漠的办法,临时起意攻进宛川,胜在突然,所以根本没有跟上足够的补给。
元耒守城不出最多撑上半月,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元耒这样饱经战场的老将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在周南回来的当天晚上发动袭击,决心突围。
元耒带来的人本来就多,兵马也够强劲,如果趁机偷袭,胜算非常大。
夜黑风高,灯烛昏暗,周南与一干战将面色严肃地相对坐在主帐内,屏息等着消息。
不久,远处果然传来了厮杀声,众将纷纷看向周南,周南刀锋般充满杀意的目光刮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只听他沉稳而坚决的声音下令:“按计划出战!杀元耒者,重赏!”
在场不少将军被周南这一身戾气惊得脊背一凉,心想这人不愧是陆将军亲自带出来的将帅之才,小小年纪在如此失利的战场上也能如此杀戮果绝。
当天晚上,战场兵刀相撞的脆响和士兵们杀敌时的怒吼以及战马的嘶鸣一直响到下半夜。
元耒军队的战马长刀没有派上多大用途,周南早就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西昌出城路上埋了绕过铁棘的机关。
战马一旦触动机关,就会被扯伤马腿,根本无法动弹。
那些手拿长刀的西昌军人一旦下马,武器反倒成了他们的拖累……过长过重的刀不仅笨重难动还十分耗费体力。
元耒本来就是忌惮骁骑营精箭队才选择没法看清目标才选择夜里发动进攻的,没想到正中周南陷阱,也是始料未及。
等到下半夜,元耒终于决定战势不敌,领着约莫一千精兵从东明兵力较弱的方向生生撕开一个缺口,突围了出去。
周南毕竟年轻气盛,想到这人把小野逼进宛川山脉,至今生死不明就怒不可当,当下负箭一人一马就要去追。
他也是这几天内疚担忧得几乎要奔溃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没轻没重像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
幸亏被陆元帅指派来协助周南的王副将发现了周南的失常,铁掌一拍把周南按在主帅椅上,怒其不争地说道:“你要去干什么?穷寇莫追你不知道吗?哪有主帅只身一人追杀敌军的?陆野还找不找了?”
周南本来气得血气上涌,耳鸣眼花根本听不进人话,听到王副将最后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冷静下来。
这场奇胜之后几天里周南都再没有表现出半点反常,一直非常镇定稳重地重设城防以及清点人马,直到把祈云来的各位将军都遣回去,他才只身独马进了宛川山中。
“周将军,我们已经快把这附近的所有山谷平地都找遍了,没有找到陆小将军,也没有多余的人马痕迹。”周南回到宛川之初就被派进山里搜寻陆野的少尉样子有些狼狈。
周南抬头看了看四周荒凉冷寂的山峰,棱角分明的脸此时冷峻得像块坚硬倔强的山石。
他紧紧攥着缰绳,眼中通红满是血丝,他咬牙说:“接着找,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首找到!”
又过两天,整个搜寻的范围已经扩展到宛川山深处,终于有人在一个山谷的大石旁发现了一柄沾满尘土的黑色长弓。
弓上还有干涸的红黑色血迹。
周南握着弓,脸色阴沉得吓人,额间青筋直冒。他把自己关在房中,静坐在床边盯着长弓看了一整天。
当夜,得知宛川遇袭以来忧虑过重每夜睡眠超不过一个时辰的周南睡了一整夜。
一夜尽是荒谬离奇又真实的梦境。
灼目炙热的大火,璀璨夺目的流星,无尽的荒漠,灯火通明的街道,一会儿是眼前清亮澄澈的眸子,一会儿是远处的人影绰绰。
周南疲惫而混乱,在这样的梦境中不停挣扎,然而一切徒然无功。
恍惚间陆野在他眼前,眼神如一汪清泉,无忧无虑地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阿南,我还没跟你说……”
说,说什么?梦境戛然而止,周南被强硬地拖拽出来,睁眼时天色晦暗未明。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捂着双眼,紧紧咬牙,隐忍得浑身颤抖,决堤般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心照不宣的隐秘感情终于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 …
十二月,周南夺城有功,被陆元帅赞为将帅之才,求请皇上擢为副帅,辅行战事。
朝廷主和的□□巴不得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守成也好,败绩也罢,赶紧结束这场耗时耗力的战争。
因此这样不寻常的请官竟也成功得到了百官和皇上的支持。
周南接到旨意后被陆崇邦火急火燎地调到了祈云大营。
接到这样的紧急的调令后周南心里还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陆崇邦为什么舍弃他们之前的计划,突然间匆忙地把自己推到世人面前。
他心里隐隐不安,而这不安在他见到陆崇邦后得到了证实——陆元帅病重。
周南一进大帐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苦涩的气息让人舌根发苦。
一抬眼只见陆老将军坐在主位,两颊明显瘦削,原本明亮的眼睛也有些混浊,精神状况大不如前。
他一进来,陆老将军惊喜一动,还没站起来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压得扶着桌案坐下来。
周南连忙快步过去,扶着老爷子为他顺气:“陆将军,你怎么病了?”
“无碍……咳咳……行军途中偶感风寒。”说完又用力咳了几下才深呼吸几下安稳下来。
周南这才发现陆将军眼窝深陷,眼中布满血丝,似乎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大帐一旁还有一个小药炉正在熬药,陆崇邦见周南眼睛盯着那个药炉,解释说:“大战未完,主帅先病,军心容易涣散。”
周南默然不语,看着架势,陆元帅病了有些时日了,恐怕就是从陆野失踪开始的。
周南与陆野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陆野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只是老爷子这样的年纪还要披挂出征,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其悲恸可想而知。
但是,周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安慰这一向坚强的老人家,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三个月以来,所有骗自己的话都被自己默念得快烂了,半点用处都没有,深夜从梦中惊醒时,睁眼还是只有那柄长弓孤零零挂在床头。
死者长已矣,孤魂未归家。
“我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没法撑到这一战结束,恐怕也没法撑到你……咳咳……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还是要你亲自来,军队自古无战功不服众,你这么多年来跟随四处我征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头衔,半月以前已经将为你求封将军的折子送回了东都,这几日也快到了,你对军务也算十分熟悉,这几日留在我这里为我分担重任吧。”陆将军将几卷地图交到周南手中。
周南一怔,接过地图,心里一沉。一直以来,陆老将军都尽量隐藏周南的身份,陆老将军的亲信将领们都知道周南的存在,但外界对周南的了解并不多,这三年来明里暗里遮遮掩掩不给军功头衔也是为了让周南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今这是?周南看着手中的地图,心里恢复到原来的冷静。
陆老将军看出了周南的迟疑,无奈地笑道:“老夫毕竟也老了,早该回家含饴弄孙,怡享天年了,硬撑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华盈沉冤未雪,你又年幼,我放心不下,如今你这般资质,也够得着拼一场了。”
当年……周南尽量不动声色地稳定自己的情绪。这十年来,陆老将军极少提及当年,那段隐晦的往事仿佛烈日底下的光斑,明明已经淡得透明无人注意,却还是真实存在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既然如此,”周南说,“外公,你就把一切放心地交给我吧。”
极少喊出口的称呼有些拗口,周南语气轻得像是害怕惊扰了九天之上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的母亲温柔的魂魄。
“元帅,飞鹰传来消息!”两人还没坐多久,就有一个传信的士兵进来,手里举一只爪牙锋利,异常有灵性的雄鹰。
陆老将军对周南向来不避事,但周南还是推开半步,陆将军摘下挂在老鹰上的小信筒,转头威严地看了周南一眼:“你退什么,这些都是要交给你的。过来!”最后居然还加强了语气!仿佛很生气。
幸亏那个传信官已经出去了,不然很可能被老将军的威压吓得直接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但周南在陆元帅身边时间已经够陆野惹祸无数场,周南已经见惯老爷子对战混世小魔王,怒火冲天的场景,对这位积威已久的老将军已经免疫。
周南见这场景又忍不住想起陆野还在的时候,陆野总是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陆老将军一边痛心疾首大呼陆野孺子不可教,一边放松了惩罚,舍不得让陆野太受苦。
周南许多年来跟随陆老将军南征北战,行军途中艰苦难耐时常常听陆老将军提起陆野小时候的糗事,两人站在茫茫大漠冷清寥落的星光下一起回想数落陆野从小到大的蠢事,生死未卜的战事反倒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周南年幼时的遭遇让他根本没有享受过多少来自真切的亲情,但他能从老将军那神情中看出老将军对陆野的喜爱甚至溺爱。
他是羡慕陆野的,但也愿意为陆野做任何事,愿意包容陆野一切骄纵的刁钻的小情绪,愿意把他当成心尖上的珍宝来宠,这种包容宠溺的心思最终变成了对陆野难抑的情意。
周南想到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陆野,两个多月无果的追寻已经让周南有点相信那人已经消失的消息,可他依旧没法改变以前的习惯,动辄想到陆野以前的一举一动。
我真是魔怔了。周南绝望地想着。
然后周南调整情绪,冷静地走上前,面无表情,眼见那小字条被一点点展开,里面的内容却让他许久以来冰霜般冷硬的脸换了神色。
“有事相议,高京会面,陆野在此。”周南一见陆野名字,热血上涌,心跳陡然加快。他压抑着因过于惊喜和激动而有些粗重的喘息,将那十二个字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陆老将军显然也惊喜万分,举着字条一直不放下,好像可以透过上面看见陆野现状似的。
周南先回过神问道:“这字条似乎是西昌称意阁递来的?”陆老将军缓缓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放下:“那陆野现在应该没有危险。”
称意阁素来做买卖情报与提供杀手的买卖,在商言商,不做无利益的事,纸条直接发到北楚军帐,大概是已经准备好条件要大赚一笔,对陆野自然不会亏待。
“元帅,这次让我去吧。”周南似在询问语气却十分坚决。
直接关乎陆野以及北楚军队,事情恐怕不会太简单,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假手他人。
“去吧,西昌那边有人接应,到达那边自己小心。”陆老将军坐下来,一如以往的庄严:“但如若有关北楚国祚,绝不能为一人让步!”
西昌皇宫内,某个果然没有被亏待的小将军正第一百零一次准备逃跑。
作为一个想越狱的囚犯来说,最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迷路了吧。
可怜陆将军一表人才貌似潘安能文能武举世无双,居然在这西昌皇宫里一次又一次地迷!路!
从不知道哪个宫哪个殿的哪间房溜进另一个不知道哪个宫哪个殿的哪间房,中途经过无数长得一模一样的树和亭台楼阁,陆野还是没能找到离开的路!
小将军表示十分愤慨!为什么要建那么多宫殿!西昌国库里的钱很多吗?但是愤慨完了还是要面对当下最大的难题。
所以……这次要走哪边?陆野挪挪刚刚养好的左腿,以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看了看刚才坑着自己在同一个地方绕了五遍的右腿,默默转身向左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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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批阅奏章的西昌皇帝连头都不抬,显然是习惯了某人不断跑路的行为:“随他去吧,等哪天他摸到正门的时候再跟我汇报。”
作者有话要说:
蝶恋花·王国维
阅尽天涯离别苦, 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 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 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要把这一段进度加快,早点见面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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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秋恨成
周南带着祈云援军一路急行军赶回宛川时元耒已经就势入城,守城不出……这正是他决策失误。
这场袭击是西昌仗着找到了安然横穿戈狄大漠的办法,临时起意攻进宛川,胜在突然,所以根本没有跟上足够的补给。
元耒守城不出最多撑上半月,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元耒这样饱经战场的老将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在周南回来的当天晚上发动袭击,决心突围。
元耒带来的人本来就多,兵马也够强劲,如果趁机偷袭,胜算非常大。
夜黑风高,灯烛昏暗,周南与一干战将面色严肃地相对坐在主帐内,屏息等着消息。
不久,远处果然传来了厮杀声,众将纷纷看向周南,周南刀锋般充满杀意的目光刮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只听他沉稳而坚决的声音下令:“按计划出战!杀元耒者,重赏!”
在场不少将军被周南这一身戾气惊得脊背一凉,心想这人不愧是陆将军亲自带出来的将帅之才,小小年纪在如此失利的战场上也能如此杀戮果绝。
当天晚上,战场兵刀相撞的脆响和士兵们杀敌时的怒吼以及战马的嘶鸣一直响到下半夜。
元耒军队的战马长刀没有派上多大用途,周南早就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西昌出城路上埋了绕过铁棘的机关。
战马一旦触动机关,就会被扯伤马腿,根本无法动弹。
那些手拿长刀的西昌军人一旦下马,武器反倒成了他们的拖累……过长过重的刀不仅笨重难动还十分耗费体力。
元耒本来就是忌惮骁骑营精箭队才选择没法看清目标才选择夜里发动进攻的,没想到正中周南陷阱,也是始料未及。
等到下半夜,元耒终于决定战势不敌,领着约莫一千精兵从东明兵力较弱的方向生生撕开一个缺口,突围了出去。
周南毕竟年轻气盛,想到这人把小野逼进宛川山脉,至今生死不明就怒不可当,当下负箭一人一马就要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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