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给晓月夹菜,边说,“来得够快的!”
同时,就听楼下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传来,“这楼我包了,我未来娘子在楼上,不相干的人让他们别处吃去。”
“是是!”掌柜的唯唯诺诺答应,开始清场。
重华和薛北凡相视一挑眉——够霸道的!
“啪嚓”一声,小刀手里的筷子一折两段,愤愤,“死人王碧波,坏我名节!”
晓月也有些不满,“还没有成亲呢,怎好这样乱讲?”
话音落处,一个年轻男子兴匆匆上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刀,想我没?”
众人打了个照面,都暗暗抽口气——这王碧波果然不愧美男子的称号,一张脸得羞煞多少姑娘啊?!
此人年岁与薛北凡相仿,眉目如画,作为男人的确好看得有些过了。一身白色锦袍,上秀银丝山水,外罩黑色水纱长衫,腰间黑色镶金八宝玉带,富贵不说,还挺雅致。
他上楼,含笑看着小刀,跟见着了胖耗子的猫相似。小刀则是一张脸皱巴巴,好似见了瘟神。
王碧波自然也注意到了与小刀同桌的人,有些意外,扫视一周,最后目光停在薛北凡身上。
两厢对视片刻,王碧波一笑,找了对面一张桌坐下,架起腿靠在桌边,拿筷子指指小刀,“小刀,江湖凶险,可别叫歹人骗了去。”
薛北凡伸手,往小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点头,“的确江湖凶险,歹人无处不在。”
重华暗自摇头——挺好!歹人碰上歹人了。
小刀捧着饭碗吃饭,心说,管他呢,全不是善茬,弄死哪个都是为民除害!
第10章
王碧波突然出现,一见面就与薛北凡对上了。
对峙片刻,王碧波眯着眼睛点点小刀,跟招呼小猫似的,“唑唑,到你相公身边来。”
小刀一挽薛北凡的胳膊,跟撵小狗似的回敬他,“去去,我心上人在这儿呢。”
重华好笑地看薛北凡——这情敌的名头,可算坐实了。
果然,王碧波的目光又溜达到了薛北凡身上。
薛北凡很顺手地伸手一搂小刀,小刀立马暗中捅他一记,瞪——手放老实点,别趁机占便宜。
薛北凡无奈地对王碧波笑,笑中那几分似有似无的挑衅,可叫人受不了。
王碧波从怀中掏出一张抵押契来,“白纸黑字,她师父将她抵给我做媳妇儿了,不从也行,还一万两欠债!”
薛北凡一脸钦佩地看小刀——呦,你还挺值钱啊!小金猪!
小刀恶狠狠踩他一脚。
王碧波看得真着,小刀与薛北凡十分亲近,似乎还在打情骂俏,心中隐约有些不痛快。
重华相劝,“小刀既不愿嫁,也不能勉强她,再者说,她师父也无权将她抵押给你。”
“就是!”郝金风一脸正气,“不得买卖人口!”
“可小刀盖了手印啊。”王碧波慢条斯理指了指契约上一个黑乎乎的手印,“她是自愿替师父还债。”
众人一起转脸看小刀,小刀拍桌子,“我是被陷害的!”
“口说无凭。”王碧波得理不饶人,“我是按契约办事,于理于法都没错。”
“还你一万两银子不就行了么?”
众人一惊,都看向说话的楼晓月。
小刀拽晓月袖子,苦哈哈,“我有一万两也不逃婚了。”
晓月从怀中掏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来,给小刀,“给。”
……
众人沉默……半晌,异口同声问晓月,“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少主给的零花钱。”
薛北凡愣了良久,回过神来对重华呲牙,“你好像没什么胜算啊!”
重华无奈扶额。
小刀也惊讶非常,“沈星海给你那么多银子啊?我还以为他克扣你工钱呢。”
“少主每月给我一百两买东西的,我没什么想要就存起来了。”晓月十分老实。
小刀感动得泪涔涔,“你把存了十来年的私房钱给我还债啊?那你以后怎么办?”
晓月见她可怜兮兮,就将银票塞进她手里,“不怕。除了零花钱还有工钱和月钱呢,过年过节少主还会给银子,够花了。”
小刀张着嘴半晌,抓着晓月晃,“我错怪沈星海了,他是好人!晓月,沈家还缺人不缺了?收了我吧!”
“收什么?!”王碧波眼皮子一翻,“你想要,我给你金山银山!区区一万两算个屁。”
话没说完,小刀一个茶壶飞过来,“你敢说我姐妹给的银子是屁?王碧波,你个满身铜臭的饭桶!”
王碧波也急眼了,“你敢说本少爷是饭桶?老子占着房存着地,要什么有什么,天下多少姑娘想嫁都嫁不进来,你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
“就是看不上你,死娘娘腔,桃花眼小白脸!”小刀将银子塞还给晓月,“一万两也不给你,就赖账!嫁猪嫁狗不嫁你,气死你!”
“你……”王碧波一张白脸本就挺白,让牙尖嘴利的颜小刀气得更白了几分,“你还真当爷收拾不了你?!”
“怕你?”
“这平江府都是我的人,你来了还想走?”王碧波得意,“颜小刀,你死了这条心,天涯海角你也翻不出爷的手掌心!”
他正说狠话,忽然“嗖”一声,王碧波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偏头,一把匕首擦着脸过去了。
就见晓月面露杀意,手中拿着匕首,冷冷瞧着王碧波。
“嚯。”王碧波摸了摸脸颊,这女子好冷一双眼。
眼看着事态不好收拾,只听到重华咳嗽了一声,打断这尴尬气氛,“动武是下下策,伤和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事江湖了,以免传出去让人笑话。”
王碧波知道,薛北凡、重华和郝金风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那个黑衣女子似乎也武功很高,武斗占不到便宜。再说颜小刀那丫头死犟死犟的,只好智取不好强求,就问,“重兄有何高见?”
“赌一场吧?”重华提议,“以一万两为赌注,若是你赢了,小刀归你,我再给你一万两。若是我们赢了,小刀师父的欠债一笔勾销,当然了,婚约也作废。”
“怎么赌?”王碧波似乎有了些兴趣。
重华看薛北凡,那意思是——接下来你来吧。
“嗯,不如就你出一局、我出一局、小刀出一局,三局两胜,文武皆可。”薛北凡接话。
“可以。”王碧波倒也是爽快人。
于是众人都看小刀。
小刀贼郁闷,心说你们都说好了才想起我来啊,不过这法子也不错,“就这么定了!”
王碧波一见谈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远来是客,我好歹尽一尽地主之谊,诸位吃完饭,住到碧波山庄去如何?”
众人正要去九珠龙潭寻找龙骨五图,自然求之不得,当下一口答应。
“我在碧波山庄恭候。”王碧波嘱咐伙计,“这顿算我的,好好招待!”说完就下楼走了。临走时还瞄了小刀一眼,一笑,显得自信满满。
人一走,小刀赶紧问薛北凡,“你准备怎么赌?有把握没?一定不能叫他赢了啊!”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能办到,你答应我的呢?”
“不就是龙骨五图么。”小刀托着下巴,单手夹菜,“九珠龙潭机关处处,是为了保护龙潭之中的一处藏宝阁。王碧波富甲天下,藏宝阁里定有值大钱的宝贝,很有可能龙骨五图也藏在里头。”
“九珠龙潭天下闻名,你进得?”重华有些担心地问小刀,“据说那些机关都十分霸道,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
小刀无所谓地哼哼一声,“没什么了不起的。”
薛北凡浅浅一笑,颜如玉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偷,从颜小刀的轻功就能看出她尽得真传,一个九珠龙潭,应该难不倒她,这也是大哥找她帮忙的原因吧。
晓月拍拍小刀,“我陪你去!”
“嗯。”小刀点头,心说还是晓月好,果然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还是不好看的破衣服!
吃罢了饭,众人收拾收拾,去了赫赫有名的碧波山庄。
刚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富贵之气熏出一身鸡皮来——王碧波果然有钱,真的有钱!这碧波山庄金碧辉煌,恨不能金砖铺路玉石砌墙。
小刀往里走了两步,看着院中奇花异草、草间珍禽异兽,还有笑脸盈盈接出来的王碧波,嘟囔了一句,“有银子贴地不如去救苦救难。”
王碧波听了也不恼,反而笑着说,“还没过门就想着操持家业了?果真贤惠。”
小刀白他一眼,就瞧见王碧波身后站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一脸不悦地看着这边厢。听王碧波出言轻浮,她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王碧波给众人介绍,先指着身旁一位体面的中年男子,“这是王贵,我碧波山庄大总管,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
王贵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能手,殷勤地上来给众人行礼,客套话说得十分漂亮。
“这是我表妹余兰芝。”王碧波又指身后那面露不悦的女子,“小刀也认识。”
余兰芝个头娇小,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秀美,也有水当当的灵秀,只是一张脸有些臭,嘟囔了句,“干嘛找些不相干的人来住?”
“唉。”王碧波板起脸,“没规矩,这是你未来嫂子。”
余兰芝赌气转身就走,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不满,显然对王碧波有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碧波一笑,“她叫我惯坏了,别介意。”
之后,王贵带着众人去客房。
晓月和小刀依然住一间,隔壁院子是薛北凡和重华。王贵刚走,小刀屋子的门就被人踹开了,余兰芝气吼吼冲进来,“颜小刀!你说话不算话!”
晓月见她来势汹汹,警惕起来,小刀赶紧拦住,边跟余兰芝说,“我是来解除婚约的!”
余兰芝的气焰立马下去了,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自然!解了婚约我就走了。”小刀见余兰芝还是不信,就指着到门口来看热闹的薛北凡,“看着没?他才是我相好的呢。”
余兰芝回头打量了一下薛北凡,像是放心了,认真嘱咐小刀,“说话算话!你不准嫁给表哥”
“当然。”小刀连忙点头。
余兰芝转眼就没脾气了,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跟小刀说,“晚上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香橙酿虾。
“嗯。”小刀美滋滋点头,对余兰芝摆手示意她慢走。
薛北凡进屋,见小刀摇着头倒茶喝水,好事地问,“情敌啊?”
小刀扁扁嘴,“好好一姑娘,死心眼看上王碧波。”
“王碧波瞧不上她么?”薛北凡往外望,“是青梅竹马?”
“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那就糟了,总在身边没感觉,定然兄妹相待了。”
“呵。”小刀听了这话,嗤笑一声,“装傻充愣而已。”
“什么意思?”薛北凡没听懂。
“王碧波那小子,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死盯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我不待见他,他觉着新鲜有嚼头。”小刀不屑,“我娘说过,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都拿女人当东西,就跟名刀名剑似的,越不好得着越想要,要了百般呵护,但终究还是个玩物。”
薛北凡愣了愣,盯着小刀瞧,“你不想做玩物所以看不上王碧波?”
“最瞧不上你们这种人。”小刀白了薛北凡一眼。
“跟我什么关系?”薛北凡觉得冤屈。
小刀看了看床边认真收拾包袱的晓月,嘟囔了一句,“最好的在身边都看不着,就盯着些有的没的,还以为自己聪明得要死,其实蠢得掉渣。”
薛北凡听她叽里咕噜自言自语,凑过去,“那你觉得什么样子的是好男人?”
小刀瞧他一眼,幽幽回一句,“反正不是你!跟你比起来,王碧波和沈星海都是小巫。”
薛北凡张张嘴,讶异地看小刀。
小刀一指他胸口,“王碧波和沈星海还有颗让猪油蒙了的糊涂心,你这里可是空的,别当我看不出来。”说完,撂下目瞪口呆的薛北凡,跑去外头院子抱了只胖兔子来,给晓月看。
薛北凡收了笑闹的心思坐在桌边,看小刀和晓月一起喂兔子,出神——这颜小刀真不简单啊,逢场作戏对逢场作戏么,倒也不赖。
重华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薛北凡的样子,有些想笑,这人平日嬉皮笑脸每个正经,这么认真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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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颜小刀一句话,却似一刀捅到了薛北凡的心窝里,老谋深算之人最难受的不是被人骗,而是被看穿。
薛北凡好胜心本就旺,如今更是叫小刀激起来了几分……觉得越发有趣,血脉里头都在叫嚣不甘,要扳回一城方罢休。
重华进门,就见着薛北凡一副吃瘪样子,莫名觉出了几分畅快。进屋坐下,“我刚转了一圈,这碧波山庄玄机深得很,九珠龙潭整个都是禁地,据说不让任何人进入。”
小刀捏着晓月手里大胖兔子的两个耳朵,问,“有看守么?”
“没有,很奇怪,只有石碑地界。”
“大概对里头的机关很自信吧。”薛北看小刀,“晚上要去暗探么?”
“去就去呗。”小刀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见晓月开始准备东西,忙道,“今晚不动手,先踩盘子,我带着那淫贼去就行了。”
“哦。”晓月点头,叮嘱一句,“那你小心呐。”
小刀让她放心,边对重华招手,“晚上我们进禁地,你陪着晓月。”
重华倒是有些措手不及,看看晓月,她自然不懂小刀的用意,抱着兔子出去放到草丛里。又看到前边两在吃草。晓月站起来对小刀招手,“小刀你看呀,好大的兔子!”
小刀眯着眼睛瞧,“嚯!这是兔子还是狗啊?”
薛北凡和重华也是头一回见那么大的兔子,一双眼睛还红彤彤的,跟要咬人似的,莫名显出几分诡异来。
“小刀。”晓月回屋后,小声说,“我刚看到院子里走动的丫鬟,都是美人儿。”
“王碧波好似有规矩,找下人都要好看的。”重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我以前,一直不觉得长相有什么用处。”晓月低声说,“戴着面具,就是这点好。”
“倒也是。”小刀见一旁薛北凡还在出神,对他一笑,“戴惯了面具,猛地拿下来,就该慌了。”
薛北凡脸立刻垮下来,有些哀怨地看了小刀一眼,小刀心满意足笑眯眯。
重华忍笑,将杯里的茶水喝完,起身拉着蔫头耷脑败下阵来的薛北凡回隔壁院子了。
郝金风瞧出异样来,问,“怎么了?”
重华一笑,“有些人太大意,踢到铁板了,脚趾头疼。”
“对付聪明丫头和傻丫头方法不同。”薛北凡无所谓地一笑,“聪明丫头,要让她占上风……当然了,也要她够聪明才行。”
“薛二公子。”重华摇头劝他,“人与你无冤无仇,手下留情啊,小心害人害己。”
薛北凡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饮了杯酒,“这世道本就不论对错论成败,她既知道,那就看谁更聪明些咯。”
郝金风听得一头雾水,凑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关于女人?”
薛北凡和重华好笑地点头,“可不就是女人么!”
“唉,对女人还是小心为上!你们看我爹,一片真心叫人弃如敝履。”
“什么?!”
郝金风一句话,薛北凡和重华有些傻眼。
郝金风见他们惊讶,就解释给二人听,“不瞒你们说,我爹可是个痴情种,可惜女人心海底针,翻了脸就不认人。我娘当年误会他出去拈花惹草,一气之下抱着我妹子跑了。我爹为了找她寻遍大江南北,最后连画影图形都用上了,始终还是音讯皆无。”
薛北凡伸手按住忍不住抽搐的嘴角,“你爹……画影图形通缉你娘,是为了找到她?”
“啊!”郝金风认真点头,“我爹痴情吧?!”
薛北凡和重华默默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原来郝金风的愣是像他爹啊!
隔壁院子里,小刀躺了会儿没睡意,起身一看,晓月已经在藤椅上睡着了。给晓月盖了条毯子,小刀独自出门,想逛逛这碧波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