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
“嗖”一声,一个人影很快从空中掠过,发出,“哈哈哈。”的尖利笑声。
蔡卞张着嘴,就见眼前一个人影轻飘飘悬在空中,随后又粘着强嗖嗖飘动,根本不像是个人,绝对是鬼魂之类的东西。
薛北凡暗暗心惊,心说颜小刀这轻功真是绝了,难怪的当年颜如玉偷遍天下都没人能抓到她的影子。
“蔡廉,你还我们的命来……”颜小刀拉长了嗓门,用沙哑的嗓音说着。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内力,悠悠远远的感觉实在吓人。
蔡卞惊得就想逃走,但刚站起来,“啪”一鞭子,抽得他满嘴流血。
“鬼奶奶饶命……”蔡卞求情,但小刀眼神一厉,抬手举鞭就抽。这条刚刚用水浸湿了的蛇皮软鞭力道十足,小刀的娘当年给她这鞭子就是叫她揍淫贼的。小刀左右开弓这一顿抽,抽得蔡卞是鬼哭狼嚎。
院门口老远的地方,几个家匠还念叨呢,“老爷今天玩的是哪出啊?”
不过蔡卞有令,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不准接近,几个守卫还是原地站着聊天。
蔡卞被打得七荤八素,连他爹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抱着头钻进桌子低下,嘴里哭喊,“鬼奶奶饶命啊,我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
长长的桌布一直垂到地面,挡住了前方黑暗。
蔡卞就感觉有个黑色人影在靠近,他可真是吓得快尿裤子了,正紧张地看着前方,想着如何逃脱。
“忽然”,桌布被人一手掀开。
蔡卞猛抬头,一张鬼脸贴着他的鼻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张鬼脸可厉害,青吁吁面皮,满脸褶子皱纹堆累、一张血盆大口。蔡卞惊得心头“突”一下,一口气没上来,猛抽了几下,一伸腿就晕了过去。
等他晕倒了,眼前鬼面人也站了起来。扯下鬼面具,可不就是小刀么。再看床上躺着的,哪是什么丫鬟,而是晕倒了的七姨太。
刚才七姨太转身刚出院门,小刀就落到她身后点了她穴道,将她搬到了床铺上。
小刀整理了一下头发,仰起脸看上方。
薛北凡一跃从屋顶跳了下来,蹲下看蔡卞。这蔡卞可是受了苦了,一张脸都青了,全身被抽得皮开肉绽,牙齿掉了好几颗。
薛北凡忍着笑,对小刀竖大拇指,“厉害!”
“厉害的在后面呢。”小刀让薛北凡将蔡卞五花大绑,堵上嘴捆起来吊在床顶,又将七姨太困在椅子上,也把嘴堵上。
薛北凡干完了,抱着胳膊问小刀,“然后?我们去找龙骨五图?”
小刀摆摆手,“还差一点点。”说着,从百宝囊里头拿出一个罐子来打开,捞出一些红色的药汁来,血红血红也不知道是什么。
小刀在床单上写了血淋淋大字——杀人偿命、负心汉、淫棍、不得好死……等等。
薛北凡看着小刀不止床单上写了,满墙都写了,惊得嘴张老大,“我说,这也太狠了吧?”
小刀皱皱鼻子,“不来点狠的他怎么记得住。”
说罢,伸手一指屏风后面,对薛北凡说,“把夜香桶搬过来。”
薛北凡睁大了眼睛,“不是吧你?”
小刀眯眼,“拿来么!”
薛北凡拗不过她,过去将屏风后头马桶搬了过来,按照小刀的指示放在床铺上,正对着倒吊在床顶的蔡卞的脑门。
小刀捏着鼻子将马桶盖打开,拉着薛北凡就跑了。
两人逃到一处无人的花园躲到假山后面,小刀高兴地直蹦,“看那老淫棍还敢不敢了!气死他!”
薛北凡也哭笑不得,“看来你平日只踹我两脚,真是手下留情了。”
小刀瞧了他一眼,“知道就好。”说完,左右瞧了瞧,往外走。
“去哪儿?”薛北凡跟着她。
“这蔡府那么大,当然要找宝贝在哪儿了!”小刀跃上墙头,开始四处找蔡卞的书房。
“书房一般都在东边,蔡卞是官,讲究紫气东来。”薛北凡一拉小刀,找到了蔡府最高的一所宅子,果然是书房。
小刀悄悄溜进了屋里,打开火折子四处寻找。
蔡卞房里到处都是古董,每一样看着都价值连城,但惟独找不到龙骨五图。
“小刀。”
小刀回头,就见薛北凡站在书桌后边正看着桌上的什么呢,边对她招手。
小刀走过去,背着手凑过去看。只见桌上铺着一张图纸。图上画着的是仙云山的地理图,上边清楚标注着一些藏宝的位置,旁边还有注解。
薛北凡低声道,“原来他们在捞仙云山瀑布下边水潭里的东西。”
小刀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图发呆,“或许……”
“或许什么?”
小刀放下图纸,低声说了一句,“或许,女人心真如海底针,在想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薛北凡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小刀拍了拍他,“图上位置都记住没?”
薛北凡又看了几眼,点头,小刀就和他一起出了书房,一跃上屋顶。小刀站在挑起的飞檐上俯瞰整个蔡府,觉得这地儿四四方方,就像个巨大的棺材。她笑了笑,拉薛北凡,“走了。”
“回去了么?”
小刀点点头,“龙骨五图应该还在仙云山,另想办法吧。”
薛北凡觉得小刀忽然有些低落,难道是刚刚干了坏事内疚了?不至于吧,那淫棍人人得而诛之。
两人离开了蔡府,往回走。
此时天色太晚,金陵城大街上已没了喧哗行人,灯火都熄灭,湖上的画舫也停泊。
小刀没走大路,跃上了一边的屋顶,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踩着屋顶高高的屋脊往前走。似乎自己跟自己在逗乐,又似乎只是无目的地往前走。
薛北凡在后边跟着,莫名觉得那丫头显得很寂寞,就问她,“怎么了?”
“嗯?”小刀低头走不说话,分心了就该掉下去了。
薛北凡静静跟在后边,“在想什么?”
小刀继续走了一段,当薛北凡以为她不想说也不想勉强她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想到个人。”
“男人女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
薛北凡看着琉璃瓦上映出的月色浮光,低声问,“男人女人怎么了?”
小刀依旧认真地走,“我以前,认识两个人。”
薛北凡点头,“接着呢?”
“一个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叫老吴。”小刀慢悠悠地说,“老吴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小伙子,木匠,有一手好手艺,娶了个很好看的媳妇儿。”
薛北凡跟在她身后,听着她说话。
“小两口日子过得好好的,一天,老吴出去给人做屋顶,回来的时候,媳妇给村里的恶霸欺负了。”小刀身子轻轻地摇晃,走得却是很稳。
“老吴很生气,去找恶霸理论,恶霸羞辱他,两人打起来后,老吴错手杀了恶霸,于是吃了人命官司,被判发配边疆。路上,他发现狱卒被恶霸家人收买了,要取他性命,于是情急之下,又杀死了狱卒。这之后,老吴成了众多捕快追捕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一路逃命,只想再见媳妇一面,回到家中却得知媳妇已经悬梁自尽了。”
薛北凡点了点头,“人间悲剧。”
“从此之后,老吴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浑浑噩噩地活着,一直活了五十多年。世人都以为他杀人不眨眼,但事实上,他不过是个木匠。”小刀说着,回头看薛北凡,“我五岁的时候,老吴坐在村口的石头上跟我讲了他的事情,他问我,他错在哪儿呢?是不是当年忍气吞声,就能和他媳妇白头到老,也许现在已经儿孙满堂?”
薛北凡无奈,“你怎样回答?”
“我说,你想了五十年都没想到的事情,我才五岁怎样知道答案?”
薛北凡觉得这回答也挺有道理,接着问,“你娘怎么答?”
“我娘说,他再想五百年,也不会知道答案。”
“那女人呢?”薛北凡继续问。
“女人是六十岁的,村口的胖阿姨。”小刀低声说,“胖阿姨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很漂亮,家里却很穷,一心只想嫁个金龟婿。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家财万贯的贵公子,成亲的时候,她很风光。婚后才发现那金龟婿喜欢沾花惹草。她当时想,忍一忍吧,也许再过些年,等他相公玩累了、厌了,就回来了。后来贵公子家道中落,一夜之间身无分文,以前那些美人各个弃他而去,唯独胖阿姨还陪在他身边,每日给人洗衣做饭筹钱让他做买卖翻本。终于共患难了十年后,贵公子再一次家财万贯,胖阿姨也从美丽纤弱的少妇变成了胖阿姨。贵公子好不犹豫地休了她,娶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妻室,如今儿女成群。胖阿姨却始终一个人。我六岁的时候,在小茶馆里听她说她的事情,说完后,她问我,是不是当年也和其他美人一样弃他而去,趁自己年轻漂亮再找一个贵公子继续做少奶奶,会比现在好。”
薛北凡摇头,“你怎么回答她?”
小刀低声说,“我将老吴的故事告诉了她,跟她说,你再想五百年,也不会知道答案,所以别想了。”
薛北凡上前一步,都快踩着小刀脚跟了,低声问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两个人了?”
小刀仰起脸,笑着问薛北凡,“你觉不觉得有些事永远无解?就好比说做蔡廉和蔡卞的女人。愿不愿意做他们的女人,大多数女人都没得选择。可做了之后,结局无外乎两个,选择不忍耐,就成了山婆;选择忍耐,就成了那位七姨太。”
薛北凡听小刀说完,忽然伸手掬起她一把头发。
小刀感觉头发被人扯了一下,回头,只见薛北凡捧着她的头发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喂!”小刀赶紧抢回来,发丝从薛北凡五指间滑落。
薛北凡微微一笑,“香味很好闻。”
“淫贼!”小刀回头给了他一拳。
薛北凡也不躲,左边胸膛挨了这一拳,感觉就像是砸在了心头一样,微微钝痛。薛北凡捂着胸口,低声说,“我闻了你头发,你给了我一拳,我痛了,但我闻到了头发。”
小刀站在屋顶上,不解地看他。
薛北凡伸手轻轻一拍小刀的肩膀,“我目的达到了,痛就是代价,也有可能我闻了你头发,你高兴了就亲我一口呢?”
“想得美!”小刀撇嘴。
薛北凡嘴角轻轻挑起,“我做了,目的只是闻头发,至于你给我什么样的反应,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小刀微微迟疑了一下,问他,“你想说什么啊?”
“想说,想闻头发不是我的错,挨揍也不是我的错。”薛北凡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跃下了屋顶,“这世上的确有很多山婆和七姨太,但不见得世上每个男人都姓蔡,是吧?”
小刀站在屋顶上看他边往前走,边回头对自己招手,“回去了,夜风太凉。”
第25章
回到重华的宅邸,就见晓月抱着小猫坐在小刀门前的台阶上,正等得心焦。一旁,郝金风和重华陪着她。
见两人回来,郝金风松了口气,“你俩上哪儿去了,我们找了两圈没找见人。”
薛北凡轻轻一摆手,也不隐瞒,将今日一事说了。
“混账东西!”郝金风拍案而起,“这蔡卞简直无法无天。”
薛北凡拍拍他肩膀让他消消气,“行了,你妹子教训得他也够无法无天。”
晓月问小刀,“你没事吧?”
小刀一耸肩,“当然没事啦,那蔡卞是个草包,不过我们得着了很重要的线索。”
今日太迟了,小刀打发众人去睡觉,明日再议。她自己也回了屋子,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都是薛北凡那句,“不是天下所有男人都姓蔡。”
“嚯”地坐了起来,小刀揉着脸暗骂——死淫贼。低头,就见小黄猫正仰着脸看自己呢,伸手戳了它一下,小猫翻了个身,老老实实露出肚皮让她摸。
小刀失笑,将它抱起来,托在手上戳肚皮,自言自语,“装模作样的死淫贼,别相信他!”
小猫舔着爪子洗脸,时不时轻轻巧巧“喵呜”一声。
小刀睡不着,就披了件衣服爬起来,将刚刚记住的图纸整张画了出来,直到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她才困得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隔壁屋里,薛北凡靠在床边,也睁着眼睛到天亮。
听到公鸡的打鸣声……他抬手轻轻伸到衣衫里头,摸着胸口刚刚叫小刀捶了一下的地方,心说那丫头用了多大的劲儿?现在还在难受。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桌边的铜镜前,轻轻扯开衣领子一看,也愣在那里。
小刀的一拳不偏不倚,正砸在心口那一片烫伤处,丑陋的疤痕火辣辣痛。薛北凡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一拳砸得还真是地方,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事实,说不定会恨不得朝这里捅一刀吧?
自嘲地笑了笑,合上衣衫回过头,他也睡意全无,就走出了屋门,就见隔壁小刀屋子的窗户都没关严实,就走过去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小刀披着一件黄色的绣花小袄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那小黄猫就趴在她手边,下巴靠在小刀手上。
薛北凡无奈摇了摇头,一推房门进入屋里,伸手拍了拍小刀,“唉,上床睡去。”
小刀没醒。
薛北凡低声说,“喂,摸你下头发就挨揍了,抱你去床上睡会不会被你打死?”
小刀似乎感觉到耳边有声音,烦了,头埋进胳膊里蹭了蹭。
“喏,你摇头了就表示不打我,一会儿不准翻脸啊!”薛北凡说着,伸手轻轻将小刀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他还真是走得小心翼翼,真怕这凶丫头突然醒了,跟处理蔡卞似的把自己处理了。
轻手轻脚放小刀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那小黄猫噌一声,轻轻巧巧到了小刀的被褥上边,一团身子,倒下靠着柔软的锦缎背面,舒服服睡去,那样子,和正蹭着被褥翻身的小刀颇相似。
薛北凡单手按着床柱,低头将被角塞好。凝视良久抬起头……就见对面,不知何事起来的晓月,正站在自己屋门口盯着这边看。
薛北凡轻轻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晓月别出声。
晓月还是静静站在那里。
薛北凡走出来,轻轻关上小刀的房门,转身回屋了。
等两边房门都关上,晓月看着前边静下来的两所宅子,若有所思。刚刚,好似有一些很奇妙的感觉。
“这么早起啊?”
晓月猛地回过头,就见重华单手支着下巴,正趴在窗台上看她。
“你怎么在这里?”晓月纳闷,这不是郝金风的房间么?
“我跟郝捕快换了间屋子,他说他晚上睡觉打呼噜,怕吵醒你们。”重华找了个烂得不能再烂、却很合理的理由,成功地说服了晓月。
“哦。”晓月点头,准备回屋再睡一会儿。
“我第一次见北凡会去关心谁。”重华突然开口。
晓月不解,“是这样么?薛公子不是一向很照顾别人?”
重华笑了笑,伸手指指心口的位置,“这家伙这里的东?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魉赖艉芫昧耍崭沼型蝗换罟吹母芯酢!彼低辏γ忻形氏拢霸绶瓜氤允裁矗课胰萌俗觥!?br /> 晓月想了想,小声说,“吃什么都行。”
“当然不行了。”重华认真,“我问你想吃什么?”
晓月犹豫了一下,“小鱼粥和花卷儿。”
重华点头,“嗯,再去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吃早饭了。”
晓月乖顺地回了屋子。
重华双手托着下巴,继续靠在窗台前,盯着薛北凡的屋子看。
……
小刀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只软软的小肉垫拍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粉红色梅花状小肉掌正在左右开工呼自己巴掌,虽然一点都不疼。
小刀猛地伸手抓住那爪子,惊得小黄猫“喵呜”一嗓子。
“哈,你在这儿报复我呐?趁人之危暗算我!”小刀按住想逃跑的小猫,戳它脑门。
就听外头有人说话,依旧是那种慢条斯理有些讨人嫌的调门,“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小刀鼓着腮帮往外看,就见薛北凡靠在窗台边,对她勾手指,“再睡要变懒婆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