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告一段落，乔瑾瑜终于想起自己的主播号，偶尔上去更个视频。不知道是不是乔瑾瑜渐渐有点好人气的缘故，某天青玉案的视频底下有一个人问：“大家有没有觉得胖玉的声音有点像乔瑾瑜？”居然得到好多附和。
但令乔瑾瑜百感交集的是，明明是同一个人，两个身份下粉丝画风完全不同，甚至颇有些互相仇视的意味。更多的人说的是，乔瑾瑜是谁？三线十八流小演员不要来乱蹭热度好吗？于是有乔瑾瑜的粉丝闻风而来回骂，一时乌烟瘴气。
好在大部分人还是没把两个人联想到一个人去，毕竟乔瑾瑜目前最火的那部《梦寐》配音可是个女声。自己的真声只存在于一些活动和发布会现场和少数饭拍，听起来总归有所不同。
况且青玉案回应粉丝“为什么从不露面”的问题时，一直以来都说的是：“因为我丑啊，还很胖，又宅，怕你们看到脱粉，幻灭。”
粉丝表示：“胖玉大大自信一点！”、“没关系，我们爱的是你的才华！”
才华。爱玩冷门游戏也算是一种才华吗。乔瑾瑜认真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大家把他幻想的太完美。要是有一天青玉案真的和乔瑾瑜画上等号，身为乔瑾瑜的那个莫名其妙招黑体质，一定会胜出吧。
有时候听粉丝喊他胖玉，还觉得挺可爱的。不由地想青玉案的粉丝幻想中那个青玉案的样子，或许也不错，比真实的他要讨喜。
大概是前前后后花式的热点新闻，《长安有雪》未播先火，有季霜和萱轩坐镇，也饱受双方粉丝关注。
至于关注乔瑾瑜的人，大多秉持着一种看热闹和好奇的心思，也有不少“颜值即正义”的粉，但是到处怼人有点招人烦，比如招青玉案粉丝烦……其中或许能数出来一小部分，是因为《梦寐》一些过去的作品而粉，这部分人发言比较少，聊胜于无。
人气带来的是大量以前不曾有的通告，大多被柳白过滤掉了，但偶尔也有越过柳白直接找上乔瑾瑜本人的。
一开始对方打电话给他，乔瑾瑜便说出“工作方面请与我的经纪人柳白先生联系”这样的公式对答，但没想到对方坚持不懈的给他打电话，态度一直非常客气，导致乔瑾瑜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也不好意思直接挂电话。
对方是一档关于明星与美食的娱乐节目，叫做《深夜食堂》，每一期都会请一个艺人，跟踪对方的业余生活，主要是指吃饭。节目非常随性，希望艺人展示最日常的一面，所以会要求他们叫人自己的好朋友，是不是圈内人都无所谓，选一家美食店，全程跟拍，吃喝八卦闲话家常。
拒绝了几次之后，对方干脆派出了狗仔一般消息灵通的摄影师，在乔瑾瑜去公司找张禹讨论电影那几天，直接在长娱门口堵人，跟着对方的日程跑动跑西，不停上前“搭讪”，安利节目，对话诸如——
“吃个饭而已，帅哥，忙完这个一起去吃饭吗，我请你。”语气活脱脱的尾随痴汉。要不是长胡子大叔长得一脸老实，扛着摄影机很辛苦敬业的样子，身上也挂着证件，乔瑾瑜真想报警。
当时在公司大堂里，旁边有其他听到对话的路人，直接笑出声儿来。
“小朋友，工作完不想吃点好吃的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哦。”大叔一边倒退拍摄一边笑眯眯地说。
“大明星，正好宣传一下自己新电视剧不也挺好的吗，长安有雪快播了吧？之后还有个你演主角的那个现代剧叫什么追的是吧，来嘛？”大叔挤进电梯里把摄像头对准戴着口罩的低头玩手机的乔瑾瑜。
“乔美人，反正都是要吃饭的，就把摄影组当成背景板不好吗？”大叔仿佛通读过销售员的一百种说话之道，掌握了最精髓的顽强的推销精神，不遗余力的递橄榄枝。
就这么一连跟了乔瑾瑜一周，后者终于向节目组的精诚所拜服，在第一千零一次被大叔问“约饭吗”的时候无奈点头：“那你说个时间吧。”
大叔顿时兴奋的憨笑：“后天晚上呗！饭店你挑，我们明天就去商洽。”
回去以后，乔瑾瑜在网上翻看这档节目的往期内容，那些被邀请的嘉宾很少会请非娱乐圈的好友，大都还是请明星艺人模特等，要么也是圈中做幕后的。乔瑾瑜去问那个和他沟通的策划，是不是节目组要求的。对方回复：不是啊，真的带谁都可以！带女朋友也没问题！只要是你的朋友就行了，粉丝都OK。但是希望是关系要好的，这样才有的聊（爆料）嘛。
乔瑾瑜想了一下，回复：“我感觉我果然还是做不了你们这个节目。”
第二天，电梯一打开，摄影大叔又笑眯眯出现在了门口。
“小乔，不是说好了吗，别这样啊。”摄影大叔异常委屈的地说，还不忘调整摄像头跟拍。
乔瑾瑜：“我真的没有合适的可以请的朋友。”夏长乐只会爆料青玉案……圈内的，也没有什么要好的人吧。
大叔说：“别啊，怎么会没有呢，你现在翻出手机通讯录，随便找一个朋友邀请一下试试嘛。”
话音刚落，乔瑾瑜的手机忽然收到一声微信提示音。他在大叔如狼似虎的逼视下拿出来看了一眼，忽然脚步就一顿。屏幕上“死冰块”三个字紧紧抓着他眼睛，让他甚至忘记旁边还有个扛着摄影机的大叔，就点了进去。

第24章 Chapter 24

也不知道在期望什么。
不该期望什么。
季霜只是复制粘贴了柳白的一条消息，“对了你帮我转告一下小瑾瑜，让他今天去公司别忘了把我发给他东西给张禹。”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柳白直接自己发给他不就好了，没必要叫人转告。但乔瑾瑜知道柳白的心思，柳白看出来他回避季霜，大概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们俩有什么矛盾，想帮忙化解一下吧。
可是季霜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完完全全的转告姿态。
乔瑾瑜在屏幕上停留的有些久，摄影师见他并不躲闪，干脆凑了过来：“这位是你的朋友嘛？”
乔瑾瑜这才反应过来旁边大叔的存在，有些窘迫的收了手机。不自在的“嗯”了一下。想了想又拿出来回了季霜一句：“知道了，谢谢。”
摄影师一脸“约他约他约他啊”的表情。聊天界面那么多未读，唯独秒回他，绝对关系不错啊，而且还是这样的备注。损友什么的最适合节目了。
于是大叔积极道：“你问问他嘛，问问，我们不强人所难，真来不了就算了。”
乔瑾瑜无奈：“他是季……”
想了下，又咽下话，点头：“行吧。”
乔瑾瑜当着摄影师的面发出了消息。大叔也赶紧把镜头对了下屏幕，表示只是拍一些片花供剪辑，后期会马赛克掉个人信息。
乔瑾瑜：后天你有安排么，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大叔在旁边焦急地：“不一定非得后天啊！你朋友什么时候有时间都行，你们可以自由协调！”
乔瑾瑜接着发：有个节目叫深夜食堂你听说过吗，就是，有一群摄影组当背景板的吃饭节目。
大叔崩溃状：“别当真啊帅哥！还要和主持人交流的啊啊啊！”
乔瑾瑜：我这期会去，要请一个朋友，你有空吗。
对方半天没回复。
乔瑾瑜给了摄影师一个“你看，就是如此”的眼神，继续打字：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
还没来得及点发送，“死冰块”三个字忽然闪了一下，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一秒后，他收到了一个：嗯。
嗯？
嗯？？？
乔瑾瑜大跌眼镜，差点就脱口问出嗯是什么意思啊季影帝。他当即发了个问号过去，季霜便多回了两个字：时间，地点。
乔瑾瑜彻底愣了，转头看摄影师，摄影大叔一本满足的冲他比了个赞，并热情的表示需不需要免费帮打字转告时间地点等等具体信息和事项。
大叔给节目策划打了个电话，很快策划把长长一条短信息发到了乔瑾瑜手机上，乔瑾瑜就复制粘贴给了季霜。
这次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乔瑾瑜感觉很不真实。
事实上，似乎从认识季霜以来，对方就总会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给他以不真实感。
策划发过去的只是时间和流程，饭店是由乔瑾瑜自己决定，乔瑾瑜想了一下，要找一个比较适合拍摄，不会引起路人围观的环境，圈内人常去的饭店他立即就想到了一个，甘露鱼庄。
甘承露的电话还是好多年以前存的了，也不知道变了没有。乔瑾瑜试着打了一下结果是空号，只好想办法打给其他人看能不能打听到。
千方百计的要到了手机号，临拨出前忽然就犹豫了，最后乔瑾瑜还是选择发短信，留言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问可不可以预订个包厢。甘承露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进来，还是当年那样的语气，说来啊，欢迎，没问题。
于是他又把地点告诉策划和季霜。
不久后季霜却回了一句：不去那里。换一个。
乔瑾瑜懵了一脸，说：可是已经说好了……
季霜：我不吃鱼。
乔瑾瑜：那还有别的
季霜：别的也不吃
骗人的吧……乔瑾瑜纠结地想，有些自责居然没有提前和季霜商量一下就自己决定了。但是也实在无法想象和季霜商量去哪里吃饭的情景……季霜应该知道那是谁开的吧，难不成，他和甘承露曾经有什么过结？所以用这么蹩脚的理由说不去……
乔瑾瑜无奈之下赶紧又给策划发消息说改地方。策划：我去！我们都联系上了，你现在才说。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挑乔瑾瑜：……
乔瑾瑜气馁地给甘承露道了歉，说自己倏忽了，朋友没办法吃鱼，下次再过来。甘承露心很大表示没关系，还叫他有机会一定要来。乔瑾瑜想来想去还是给柳白打电话求救，柳白帮他选了个火锅店，他发给季霜，这次季霜总算没挑毛病。
节目组效率确实高，很快就接洽妥当。乔瑾瑜问策划有没有提问的台本，策划迷之自豪的解释说：真的都是随机发挥！聊哪算哪！咱就是个瞎唠嗑节目！
又问中间有没有活动安排，也说没有，就是吃！
乔瑾瑜：……真的能顺利录完吗。
节目组既不怕踩到雷区，更不怕突发情况的架势，让乔瑾瑜着实捏一把汗，关键季霜也一直没有问他什么，仿佛大家真的就默认，这就是个普通饭局。
怪不得节目不火……策划到底是干嘛的呢……
不过正是因为一点也不火才会找自己来当嘉宾吧……
定好的那天是星期六，一大早联系人给乔瑾瑜打电话确定行程，摄影大叔在约好的街角和他汇合，一路跟拍到目的餐馆。
路上乔瑾瑜整个人都特别放空，自从商定好以后，季霜到现在都没联系他。他心想着，没准这又是一个玩笑？会不会被放鸽子呢。毕竟以季霜的身价和这个节目根本就是格格不入，要是一会儿去了餐馆，到时间他还没来，是该临时搬救兵呢，还是自己一个人录全程算了。
可是自己一个人，大概会全程沉默吧。他都可以预见到自己身上贴着怎样的标签，有怎样的话题。反正大多都很负面。
直到这个时候乔瑾瑜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悔，进退两难。
进了包厢后，主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倒是还没问太尖锐的话题。摄影组在周围布置起来，乔瑾瑜稍显不安地好几次看向走廊。主持人正想说要不要给他朋友打个电话，问问看人到哪儿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高挑的男人便从走廊那头信步走了过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乔瑾瑜微不可查舒了口气，随即站了起来招了下手：“这里。”
节目组也发现了来人，立即把镜头转过去，等男人摘下墨镜冲着镜头和主持人笑了一下，一群人都石化了。
季……季霜？！季影帝怎么会来！没看错吧！是不是今天有别的节目也在这里录制，他看到这边的排场就认错包厢了！但是这么巧，要不要放下手头节目先上去采访一下要个签名啥的！会不会对嘉宾不太好！不，嘉宾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乔瑾瑜那句招呼声完全淹没在众人疯狂的内心独白中。
一行人转眼就要甩下乔瑾瑜朝季霜扑上去，却见季霜已经走了过来，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地打了个招呼：“瑾瑜。我没来迟吧，已经开始录了？”
主持人飞速的躲开摄影机掏出随身小镜子检视了一下妆容，然后走过来与季霜握手：“你好季影……季、季霜！瑾瑜，你，你叫来的朋友就是……就是……”
乔瑾瑜：“啊，是他。”
大家都一脸“这种事情你居然不早说”的望着乔瑾瑜，乔瑾瑜呆呆地道：“你们……也没问我呀。”
摄影师这时候开口了：“你那天叫的朋友不是‘死冰块’么？”
乔瑾瑜嘴角抽搐了一下：“咳……”
季霜看了一眼乔瑾瑜，笑道：“死冰块？”
乔瑾瑜：“点菜吧！你吃点什么？喏菜单在这里，我看看，你吃辣吗？锅底要什么，要不就点鸳鸯锅吧。”
总算季霜没有继续追问，落了座淡淡一笑：“随你。”
主持人放出满眼精光：“瑾瑜和季霜你们私底下关系这么好哦，我们都被这位神秘友人吓到了呢！两位是拍戏结识的吗？长安有雪？”
乔瑾瑜看了眼就位的摄像机，又看了眼突然专业起来的主持人，再看了眼莫名其妙进入鸡血状态的工作群众，擦了把冷汗：“嗯，嗯。”
主持人还要开口，乔瑾瑜立即到了一杯茶推到她跟前：“那个，不用一上来就宣传电视剧。喝茶，喝茶。”
主持人抿了一口茶，笑得十分内涵：“没关系，我先不问好了，小乔别紧张。你们按平时随便聊就好。”
摄影大叔在后面默默插嘴：“紧张的是你吧。”遭到主持人一记眼刀。
饭桌上果然安静了下来，一群人真的敬业的当背景板不再插科打诨，任由他俩沉默。乔瑾瑜眼神在菜单上，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只想着要不要找点话头，要是柳白在就好了，柳白那个话唠才最适合这种节目。只是当初没想过麻烦他。
想来想去，还是问出了非常客套的一句：“最近怎么样？”
季霜靠在座椅里闲适道：“挺好的。你呢。”乔瑾瑜便也点点头。
又沉默了一阵，主持人忍不下去了，开口问：“你们平时私底下也这么腼腆？”后面的摄影大叔又给自己加戏：“小乔确实话比较少，跟我都没有几句话呢。”
主持人见季霜坐在那里十分温和没有架子的样子，大着胆子丢了几个问题过去，季霜也一一应答，气氛总算正常了一些。
不过场面更像是本期嘉宾是季霜，乔瑾瑜才是路人甲陪客。他也丝毫不介意“喧宾夺主”，甚至乐见其成，主动做个背景，等菜上了就后就安安静静下锅，安安静静捞出来吃，完全心外无物。季霜大抵也看出他的心思，并没有把话题往他身上带，一边微笑着和主持人说话，一边拿着筷子不动声色搅汤底，稳稳夹住一个鱼丸放进了乔瑾瑜碟子里。
乔瑾瑜吓了一跳，从碗里抬起头，就见季霜绅士而温柔地一笑：“慢点，别烫着。”
摄影师给了乔瑾瑜一个镜头，也不知是辣的还是热的，他两颊红扑扑的，和白皙的肤色对比明显，倒像是害羞了一般。
乔瑾瑜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劲吃了，干咳了一下，对主持人说：“你要不要也吃点。”
主持人扑哧一笑：“喂你是嫌我话多吗？”然后非常生硬的来了个转折，“说起来两位是因戏结缘吧，有什么片场的趣事分享一下吗？”
乔瑾瑜于是把早就背好的宣传词一气说了出来，顺便连带追影都一并预告了下。季霜在一边笑：“导演要知道你这么敬业打广告该高兴死了。”
主持人又问：“对了，瑾瑜为什么要叫季霜冰块呢？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角色有关？”
一提这个，乔瑾瑜立刻就僵住了，一脸尴尬的瞥了季霜一眼：“啊，是啊。”
“骗人。”没想到季霜一秒就笑眯眯揭穿了他，然后撑着下巴往前坐了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说，“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呢。”
“你，你本来就很冷……”乔瑾瑜硬着头皮说。
“哦？”季霜歪了歪头，“一会儿嫌我不够温柔，一会儿嫌我不够热情，还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