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跟airbnb上挂着呢。我妈上次说俩韩国来玩的租了一个月，正好赶上我回来。本来她想先给人退了，我觉得太麻烦就算了。家到医院也不远，刷夜也方便”梁辰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咱爸妈都到了”
“行，咱们也快了”裴翔看了看时间“那你要是打算回来的话，还要重新装修么”
“装修再说吧，现在这风格也挺好的。到时候随便收拾收拾拎包入住了，我自个住没那么多事”梁辰伸了个懒腰说“只要给我个床我哪都能睡”
“戚”裴翔笑了笑“到时候保不齐住几个人呢”
“艹，那不成，我没憋坏”梁辰笑了笑说“哎对了，我今儿中午给你发完信息后，王可嘉加我好友了”
“丫还真想怎么着了呐，我看是皮又痒了把”裴翔呸了一声“到了，哎正好，那边正好有个车开出去了”裴翔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说“你没加他把”
“我还没闲出屁来”梁辰打开倒车影像
梁辰和裴翔走进大堂对着服务员报了裴俊成的名字后，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包厢里。打开包厢门后两家爸妈还有梁欢已经在了，菜已经上好，几个人正聊得欢。
“哎哎，可把你们等来了，快点入座入座。”裴俊成吆喝着说“服务员，再上两套餐具，然后把那个焗龙虾上了吧”
“哟，吃龙虾啊，谢谢裴叔”梁辰笑了笑坐下后说“我正想这个呢”
“所以就给你留着等你来啊”裴俊成说完打量了一下裴翔说“今儿这场合你就不能换套衣服么，整天穿的跟盗墓似的”
“梁叔叔梁阿姨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让我穿成辰儿那样我不得劲儿啊。人家是医生我就一凿石头的”裴翔嘿嘿的笑了两声坐到了梁辰右边。
“哪那么多规矩啊。孩子想怎样就怎么样。舒服就行。小翔喝点什么酒”贾阿姨笑着说
“艾艾，谢谢阿姨，我今儿不喝酒了，晚上那边还有点活得盯着，我来点饮料就行”裴翔笑着回答，然后对着梁辰说“你，酒？饮料？”
“饮料”梁辰把自己杯子放他面前“胃不舒服不想喝酒”
“胃怎么了？”裴翔他妈妈说
“没事阿姨，今儿中午有点忙，吃饭吃的晚了点。”梁辰笑着说
“对了”裴俊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打印出来的主任医师坐诊表，你就按照这个表安排自己的时间就行。虽然要工作的话得先从住院医生开始，但提前学学也没什么不好。”
“太好了，谢谢裴叔”梁辰接过来放到自己包里
没一会焗龙虾上来后，梁辰和裴翔顾着吃，家长们顾着聊天，梁欢抱着手机不停的语音。
“哎呦妹妹，有情况啊”裴翔笑着看着她说“我看你这手机就一直没离手啊”
“观察力很仔细啊翔哥哥”梁欢笑着说“不过让你失望了，是我一姐妹得了两张票，正商量明儿看画展的事儿呢”
“嘿，这姐妹有情操啊，长什么样给哥哥看看”裴翔说着伸头过去要看
“看什么啊”梁欢笑着把手机移开“人家有主了。你省省把。再说你身边还少啊”
“哎呦妹妹你可冤枉我了，我这见天的跟一堆光膀子凿石头砍木头的大老爷们混一块，都快跟你哥一样了”裴翔笑着拍了拍梁辰
“滚，拿了爪子”梁辰动了动胳膊甩开裴翔，想了想又对着梁欢说“你那要看的是什么画展”
“说是现代艺术类的，她最近忙着为装修房子挑风格呢”梁欢说“怎么，哥你有兴趣啊。”
“没”梁辰摇了摇头又对着裴翔说“看雕塑展好的地儿都哪儿啊”
“嘿”裴翔啧了一声“最牛逼故宫博物院啊。其他的国博，首博，美术馆，保利。。”裴翔掰着指头数着，忽然停下来打量了一下梁辰说“不对啊朋友，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而已”梁辰擦了擦手说“忽然想起来的”
“你哥有情况”裴翔凑到梁欢身边压着声音说“信不信，赌不赌”
“我信，不赌”梁欢也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以前也从没见他关心过这些，刚又画展又雕塑展的。绝逼有问题”
裴翔悄悄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晚上发药的时候护士把药放到简易手上说“简易今晚胃口不错么，一碗粥加一个小包子，我还怕你消化不良，结果梁医生在今晚的药分里提前给你加一颗助消化的，你们是不是说好了呀”
“不是泻药么”简易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的药说了一句
“什么药？”小护士愣了愣
“啊，没事，谢谢护士姐姐”简易领了药后就着一杯水喝了下去，然后走到陈晓面前张开嘴，陈晓笑着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可以了。”
简易指着柜子说“那么一柜子，得吃到什么时候”
陈晓看着他说“你信不信我要打着网游，那堆东西就一天的事儿”
“那”简易停顿了一下说“你们饿了的话可以分给你们吃么”
“嗯？”陈晓笑了笑“谢谢啊，但医生不能拿病人的东西。你吃不了可以分给病友们”
“行吧”简易点了点头
“怎么关心起医生吃不吃饭了”陈晓歪着头看着他说“你肯每天按时吃饭的话我们不吃都行”
“那到时候咱们该对调了，我给你治病”简易笑了笑，刚要回病房又忽然转过身来说“陈医生，梁医生还没毕业是么”
“嗯”陈晓把两只手放进口袋里说“对啊，他在美国读研，现在放暑假所以回国实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简易摇摇头“美国啊。那他毕业以后呢”
“我怎么知道啊”陈晓伸出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明天当面问他。简易，你记住，自己想知道什么问当事人是最好最直接的办法。比如你对梁医生的事情感兴趣，你问梁医生，你毕业了吗你吃饭了吗之类的，梁医生肯定很开心。因为他从你身上接收到了你对他的事情感兴趣这个讯息。我觉得一定会比我对他说简易对你的事情感兴趣这种话更开心。你能理解吗？其实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学着把你真实内在的感情想法都直接表达出来，表达给你应该传达给的人。还记得么”
简易愣着没说话，陈晓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手说“睡觉之前有空可以消化一下我刚才说的。不习惯的话慢慢来，我可以先帮你问梁医生”
“谢谢不用了。”简易说“那我回去睡觉了”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慢慢来”陈晓笑了笑“晚安简易”
“晚安陈医生”
病房熄了灯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些病人小声自言自语和偷偷哭的声音。简易翻了个身平躺着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今天的心理疏导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很新奇的体验，虽然之前陈医生也会偶尔在例行询问结束后跟他开几个玩笑，但像今天这样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贫来贫去，然后剩下半个多小时安安静静的画画这种疏导让他觉得新鲜还有那么点好玩。梁医生看上去很喜欢做买卖，但其实给他的要求严格来说都不过分，第一次给他个面子出去露个脸，第二次交换秘密，第三次让他按时吃饭三天。
简易想到这里又笑了笑，都些什么鬼买卖，真幼稚。但不管承认不承认，他知道，自己在心里已经开始或多或少期待下一次了。
第6章 见习
第二天一大早洗刷完毕后，大宁来拽衣角，简易不想让护士看出自己今儿好像在等开饭似的，假装矜持了半分钟后又叹了口气，摆着一脸无可奈何状，主动拿着餐盘去排队了。
早饭是一碗红豆粥加一份三明治。三明治不大，里面夹着一片培根，一个摊鸡蛋和一片生菜叶，吐司是杂粮做的。看上去很正常的早餐，简易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后环视了一圈，找到了那个听说也有厌食症的病友，小男孩盘子里放的是一碗红豆粥和一个摊鸡蛋。果然加量了，简易撇了撇嘴。
大宁坐在他对面，把自己的那份三明治摊开，又盯着简易那份里的培根看了看，习惯性的伸出了手。
“看招！”简易冷不丁的拍住了他的手
“啊！疼！”大宁快速的缩回手使劲的搓了搓“培根！我只是要你的培根”
“嘘”简易朝他嘘了一声后，招手让大宁靠近后附在他耳朵上说“这三天不行。我昨天刚跟人打了个赌说这三天每顿饭必须全吃完。这会附近都埋伏着他的眼线，你先忍忍。一会自由时间，我那柜子里的你随便拿”
“好啊”大宁嘿嘿的笑了两声“全是我的，我的”
简易笑了笑，趁着撕面包的时候扫了一眼四周。吃饭的时候正好是值白班和夜班医生交班的时间，陈晓正跟王凯他们交代些什么，几个护士巡视的巡视，分配早餐的分配早餐，表面风平浪静的好像没有人专门盯着。阴险，简易又撇了撇嘴。
梁辰昨天看过坐诊表后就给自己排了每隔一天去门诊见习半天的计划。毕竟住院部这边也有的忙且医院本身就安排了合作院校大三生的暑假实习，人多闹哄哄的病人情绪也容易受影响。早上八点半开始坐诊，八点十五时梁辰到了医院后给陈晓挂了一个电话就直接去了门诊部。
今早跟着见习的主任姓郝，看上去50出头。估计是裴俊成提前打过招呼，郝主任看到他后堆了一脸笑。
“你就是小梁吧，快进来快进来。你好你好，我姓郝”郝主任伸出手笑着说
“您好您好，郝主任。不好意思，今儿上午要麻烦您了。”梁辰也赶紧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郝主任笑了笑，转过身边换白大褂边说“哪的话，甭客气。今儿上午我这里就安排了你一个。我听裴副院说你现在跟美国读研呢是吧。真厉害。我以前听说申请美国医学类研究生难度很大，没准我还有要跟你学习学习的地方”
“您太客气了”梁辰主动帮他倒了杯水“我没有工作经验，学再多用不到工作里也没用。今天就想跟着您学以致用呢”
“这孩子真会说话”郝主任笑了笑，没一会护士敲门进来把今天预约单交给他，又简单说了几句，郝主任给她介绍了一下梁辰，梁辰笑了笑，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开始做准备。
八点半后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牵着一个看上去就20出头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看上去有点拘谨，一直低着头。郝主任从家属手里接过病历本后让她们坐在了对面。梁辰打量了那姑娘一下，她把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一直不停的捏搓着。手指间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
郝主任大概翻看了一下病历后说“您是她妈妈么。我看你们半年前来看过一次，当时定性的是焦虑症。这次是又感觉不太好是么”
“对对，我是她妈。我们半年前来过，那会没住院就定期开药。本来好多了，最近这半个月感觉她又有点复发。这不赶紧再来看看”女人看上去很担心，说话速度很快“我这次专门挂的专家门诊，医生您帮我好好看看，这孩子以后可别老这样不然谁受得了啊”
“姑娘姓栗是吧，栗姑娘你抬起头来，我问问几个问题”郝主任向前靠了靠身子。姑娘稍微晃动了一下身体，慢慢抬起头来，看上去感觉很紧张，手还在不停的搓着。
“能告诉我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很着急的事儿么”
“快毕业了，我们寝室就我还没找到工作。她们托关系之类的反正都找到实习的地儿了。整体在寝室里讨论，烦死了，一个劲儿炫耀什么，一定是串通好了故意刺激我”姑娘边说着边使劲拽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我也得尽快找到实习找到工作，还要比她们的都好，嫉妒死她们”
梁辰心理咯噔了一下，心想这姑娘估计不是焦虑症一种问题了。
“谁故意刺激你啊。我问过你们寝室的一个小姑娘，人家说谁一回寝室你都逮着问个不停，问完了还发脾气。弄得人家都不敢回寝室了。还不都是自己找的么”姑娘的妈妈有点生气的看着她。
“我没有！她们诬陷我！她们就是看我不顺眼！不行，马上毕业了不行，我得赶紧投简历”姑娘边说边开始冒汗“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边说边急的跺脚。
“医生你看她怎么办啊，不是得精神病了把”女人紧张的把目光投向郝主任。
郝主任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对着姑娘说“小姑娘你学的什么专业”
“会计学。医生我可以走了么。我得赶紧回家投简历”姑娘声音里明显带哭腔。
“放心再一会，不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上学一直住校吗，平时放假都喜欢做什么”
“我不想呆在宿舍，所以平时周末也会回家。放假也一般在家呆着，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太乱”
“哦，行。小姑娘你能稍微在外面等1分钟么。我跟你妈妈说两句”郝主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
“行吧，那您快点。”姑娘立马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关上门后，郝医生拿起笔边写病历边说“先去做个脑电波检查吧。看你家姑娘这情况有点危险了。先做个检查后拿了片子再来找我。孩子生病了您作为家长的固然着急，但别跟她硬碰硬，凡事商量着来，行吧赶紧去做吧。”郝主任说着又开了个单子塞进病历本里一起给她。
“医生我问一下，她不会真精神病了吧。这怎么办啊，这说出去怎么活啊还”女人紧紧的握着病历本。
“您先别着急，我拿到片子在说。现在什么都给您定不了，先赶紧去做吧，别让她在外面等太久”郝主任喝了口水。
女人出去后，郝主任跟梁辰对视了一下笑了笑说“怎么样，小梁你怎么觉得”
梁辰把录音笔关掉说“我觉得这姑娘有点妄想症的倾向。这次焦虑症复发估计也跟妄想症有关。但还算好的是她焦虑的原因来自外界，如果不住校了远离让她焦虑的人的话，再配合吃药挺容易好起来。但最主要的是她妈，能感觉出她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自身感觉多过在意自己姑娘。估计这姑娘也是受她妈影响也才这么敏感。他妈不改的话以后还会犯，只是换了个焦虑的病因而已”
郝主任点了点头说“嗯，很对，现在很多问题追究根源还是来自家庭，就咱们医院住院部那帮人，百分之7，80都是，唉”郝主任摇了摇头，敲击了报号器。梁辰想到了简易，叹了口气重新打开录音笔后又若有所思的转了两转。
简易直到上午的康复训练结束后都没有看到梁辰。陈医生也不在，今天病房里闹哄哄的弄的简易心里很乱，烦躁。他皱了皱眉，低下头看着大宁。
“大宁，你先别吃了。你知道梁医生去哪儿了么”简易问
“梁医生不是今早来了吗。吃饭那会我还看到了”大宁抬起头来看着他
“扯淡，吃饭那会你背对着大门，后背长眼了你”简易白了他一眼
“我真的看到他了。他不是还跟你说话了么”大宁咬着山楂卷说
“他跟我说话了？”简易歪着头使劲的回想
“他问你吃饭了么，你说吃不到，因为东西都在天上飞着”大宁指着了指天花板“一个个都那么大，像气球一样都在天上飞着，简易你看，咱们屋顶上也全是吃的，帮我抓几个下来”
简易抬起头边看边说“啊，我看到了看到了，它们都飞到屋顶了，你等着，我给你抓一个啊你等我。。。”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飞起来的时候，忽然双腿被人死死的抓住，他一个冷不丁差点摔下去“卧槽，别拉我啊，马上抓住了，大宁你放开我，你怎么那么大的劲儿了”
“简易，我不是大宁，你先下来”王凯和王永波合力把他从桌子上拽下来后，简易才看清面前的他俩，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你们拉我干嘛啊，我都快够到了”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靠！现在没了吧”
王凯叹了口气看了看王永波，然后坐到他对面说“大宁让你够什么？”
“好吃的。刚都在屋顶上飞着。那么多呢”简易瞪了他一眼。
“行吧，那为什么好吃的都在屋顶上飞着”王凯指了指天花板。
“食物需要自由，你们非得关着他们，出不去就只能在屋顶上飘着啊。地球是有重力的，地心引力吸引他们去了屋顶。所以我们才能站在地上，不然现在大家都在踩气球了你懂么。”简易不屑的说
“哎呦亲娘嘞”王永波站在一边扶了扶额头极其小声的说了句。王凯没搭理他，一脸严肃的看着简易。简易低着头玩着手指头，过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王凯，又地下头说“你是要哭了么。算了我不怪你了。我老大刚说你不会飞，等下次我飞上去多拿点也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