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众多拜倒在你弟子美貌之下的男人中间,师父你的思考回路确实有点清奇,难怪你才是攻略对象。
“师、师父,你怎么出关了?”被震惊的还有王禹轩,他是知道衡阳还在闭关中才跑来找姬玉书茬的,没想到这个乱子闹得有点大。榕潮尊者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折磨姬玉书不说,还准备提携人家。
要知道他也是很愿意的啊,他可是天灵根,暖床什么的他也会。
衡阳没理王禹轩,这个天灵根弟子,他确实曾经也寄予厚望。虽然意外收了小玉当真传,可也打算等王禹轩金丹之后一样收他进门。
没想到这个弟子天资虽然不错,可品性实在太差。修仙可不仅仅是有天赋就够了,心境修不好,将来一样难有所成。
看来这根苗子是废了。
他抱着姬玉书,扬声对那边的老头儿说:“榕潮尊者,真是麻烦你替我教弟子了,如今我已出关。衡某的徒弟自有衡某来教,不劳尊者费心。”
榕潮尊者的面色相当阴沉,目光灼灼地盯着长身玉立的衡阳,和他怀中装乖巧状的姬玉书。“你竟强行提前出关了?化神后期,哼,境界不稳啊。小心身死道消。”
衡阳微微一笑,气势上却半步不让,温声道:“尊者这样的都能进阶大乘,我完全没道理身死道消。”
“嘴皮子倒是利索,你也就这点本事。我想你是没看到,刚才你这乖徒弟在我怀里是多么的欲/求/不/满一脸销/魂,求着我好好疼爱他呢。”
姬玉书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喂你个臭老头自做什么多情啊我只是想杀你好不好,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还销什么魂,师父你好感度千万别掉,好感度千万别掉!
衡阳根本不为所动,一手牢牢抱住姬玉书,一手当空成阵,霎时几道暴烈的雷电从天而降,直把榕潮尊者所在之处劈成了废墟。
他出手突然,榕潮尊者反应不及,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加上他那土兮兮的灰袍子,简直狼狈得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
“衡阳!你!”
“多谢尊者替我看护弟子了,小玉,我们走。”说着他也不放开姬玉书,大概是怕姬玉书害怕,就这么抱着转身要走。
榕潮尊者恨恨地在那里看着,似乎一时还没权衡好要不要出手。就在姬玉书以为这段总算过去时,榕潮尊者忽然掌心一挥,某样漆黑的东西流光般向衡阳背后射去。
常年的敏锐度让姬玉书下意识地将手中阴阳混沌气符甩出抵挡,下一立刻知道不好。
“这是……玄阴之气和炎阳之气?!”
第23章 私奔
榕潮尊者面色忽凝,猛地出声喝到:“站住!”同时伸出手掌,数道黑影从他袍袖中钻出,如灵蛇吐信般飞射而去,裹挟着无边杀意欲要留下衡阳和姬玉书。
衡阳虽然转身背对着他,却并未放松对榕潮的警惕。一听身后有异动,头也不回,脚下猛地发力,生生以灵力震碎地面。
刹那间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大动静,几面坚固的岩墙在他与姬玉书身后升起,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
榕潮袖中搅动扭曲的东西飞蛾扑火般带着“啪啪啪啪”的声响纷纷砸在岩墙上,溅出骤雨似的绿色汁液,慢慢软下来,这才让人看清那既像蛇又像长绳的东西原来是纠结疯长的藤蔓。
只看那翠绿与猩红夹杂的颜色,就知道这些藤蔓不仅注满了一个大乘尊者的力量,而且有毒。
不过在岿然不动的岩墙面前,任何小巧都毫无作用。等到榕潮尊者彻底摧毁岩墙,哪里还有衡阳真君和他那个古怪弟子的身影。
一击不中,他也没有立刻去追,而是留在原地,皱着眉头露出思考的神色。
“玄阴之气和炎阳之气?”他搓了搓手指,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试图极力从空气中再找出些证据。
然而姬玉书刚才那一回击打出的力量早就消散在他与衡阳的斗法中,再寻觅不到半丝痕迹。
不过……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仙修甚至连什么阴阳之气都已经不知道了,但他不一样。
他能修炼到今天这个境界,本身就已经活得足够久。尤记得曾经刚刚踏入仙途的那个年代,那个时候,这世上还残留着关于阴阳之气的传说。
那些远在上古洪荒的故事太久远,暂且不论。可还有一样……榕潮的目光落向仍旧半跪在那里的王禹轩,冷声道:“我记得,你也是衡阳的弟子。”
王禹轩楞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又太复杂,他简直都没反应过来师父就已经带着那个讨厌的小玉师兄扬长而去。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扔下了,而且似乎处在相当不妙的境界。
冷汗顿时刷地一下从额头淌下来,王禹轩赶紧恭恭敬敬地跪好,完全不敢抬头去看那位长老的表情,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回禀长老,弟子……弟子只是个记名……”他灵机一动,“刚才您也看到了,师父完全不在意我。”
这小修士的心思榕潮很清楚,不过也不拆穿他,反而放缓了声音:“那,你想到榕潮宫来,做本尊的弟子吗?”
咦?王禹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造化,他就说么,天灵根永远的天灵根,就算衡阳真君有眼无珠,这仙门里看得见他潜力的大能多得是。
他生怕榕潮尊者反悔,立刻磕起了响头,“愿意!愿意!弟子愿意!”
“很好,那你先跟我讲讲,之前你跟衡阳那个亲传弟子上生死场决斗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赢了你的。尤其是,你说他的灵力不对,他的灵力是什么样子?”
要王禹轩再描述一遍自己怎么丢脸,其实他不怎么愿意。但做大乘长老弟子的诱惑力太大,只踌躇了片刻,他就咬咬牙,膝行到榕潮身边细细讲述起来。
另一边,衡阳带着姬玉书强硬地从榕潮那边离开,见对方没有追上来,姬玉书偷偷去看衡阳的脸色。
连榕潮都认出了玄阴之气和炎阳之气,离他那么近的师父不可能认不出。然而衡阳却始终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把姬玉书放下来,让他有些忐忑,忍不住去骚扰系统。
“喂,好感度降了没有?”
“没有。”
“那升了没有?”
“……没有。”
啧。看来是不能安安稳稳地在仙门攻略目标了,别说那个榕潮尊者怎么看都不会就此罢休,就是师父这关也难过。倒不如以退为进,至少还能给目标造成一些遗憾之情。
可别小看遗憾之情,那是少有的能在漫长时光里不仅不褪色反而逐渐加深的情感。
面对时间这样强劲的敌手,恨与爱都会被冲刷得淡去,唯有遗憾就像酒,只会越酿越纯。
姬玉书别开脸,扯了扯衡阳的衣袖,小声道:“师父。”
衡阳低头看看他,安抚般地拍了拍,却没有要放开人的意思。
“师父。”姬玉书干脆挣扎了一下,自己从衡阳怀里跳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离开对方怀抱的温度,居然让人感觉有些失落。
错觉吧。姬玉书内心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师父,我……我骗了你。我不是普通凡人,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衡阳制止。下巴被捏起来,本来很轻佻的动作,却被衡阳做得坚定有力,让他对上那一双没有丝毫动摇和迷惘的眼睛。
“你是我的徒弟。”
姬玉书震了一下。他没有什么猜心的本事,可对上那样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衡阳是认真的。
这种时候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姬哲和江纭。
虽然过去二十余年,那一天却历历在目,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所有悲伤、喜悦、焦虑、关切和爱护,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无法像系统那样纯粹地将这对父母仅仅视为剧情人物。
就像现在,他无法再把衡阳当成一个单纯的攻略对象。
“叮——目标攻略程度百分之五十七!”
第一次忽略了系统的提示,姬玉书面对衡阳伸出的手,再次往后退去,轻声道:“师父。榕潮尊者没有看错,那是玄阴之气和炎阳之气。我不是什么不懂修炼为何物的凡人,我是真极焱阴体。”
他相信衡阳很明白真极焱阴体代表着什么。
然而衡阳只是上前,重新把姬玉书揽入怀中,像他还年幼时那样抚摸着他的头顶,仿佛害怕吓到孩子似的,动作又轻又温柔,声音相反地决然,掷地如有金玉之声,“你是我徒弟。”
姬玉书不挣扎了,把头埋在衡阳的胸前闷闷地说:“整个门派、甚至整个修真大陆上所有修士,都不会放过我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衡阳望着远处,天边黑云翻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到来。忍不住把怀中单薄的似乎快要颤抖的身体更加搂紧。
“七凤!”他呼唤了一声。
很快,伴随着灵气十足的清鸣,烈焰般瑰丽的身影从远处飞来,绕着衡阳与姬玉书转了三圈,然后停留在两人面前。
这是衡阳的坐骑。绚烂如火的一身羽衣,瀑布般飞流直下却带着落日余晖色泽的长长羽尾,以及七个头颅。
七凤,洪荒时代异兽九凤与其余灵禽产下的后代,虽然没有继承九凤全部力量,却仍旧是可以傲视群雄的一方大妖。
然而面对衡阳,他无比尊敬与驯服。
两人坐到七凤背上,姬玉书讶异地望着这只美丽到极致的妖禽,“这是七凤?”当年师父抱他去宣布收徒的时候在大殿迎客的那两名童子之一?
话说回来,他记得确实方奇师兄称七凤为“师叔”来着,如果是单纯的童子,肯定没有这么高的辈分。
衡阳点点头,摸了摸七凤其中一颗脑袋,那颗脑袋顿时亲昵地转过来,蹭着衡阳的掌心,发出小声的鸣叫,听上去欢悦至极。
“小七是九凤的后代,不过传到他这里血缘已经比较薄了。当年我遇到他的时候,居然被只小小的虹鹰欺负得到处乱窜,我看不过眼,就帮他把那只虹鹰赶跑。谁晓得小七一头撞到我怀里,赖着不肯走了。”
他说起往事语气带笑,丝毫没有仙门即将迎来大震动的紧张感。
倒是飞行中的七凤蓦地出声:“才没有赖着不走,我那是打架累了,找棵树休息休息!”
衡阳忍俊不禁,“好好好我是树我是树。”就连姬玉书都弯起嘴角,不过很快想到了什么,顿时看七凤的眼神有些微妙。
“师父,你是不是看见什么小东西都喜欢哄喜欢抱,所以一个个才都赖着你。”
他还以为当年是因为自己美貌无双衡阳才把他捡走的呢,感情衡阳看见什么都捡,鸟也好人也好待遇全这样。
姬玉书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了“我居然不是唯一”的愤慨感。
“我说小玉啊,你该不会吃醋了吧……”系统的眼睛是雪亮的。
于是在回到衡阳宫的一路上,姬玉书都处在师父的怀抱到底抱过多少奇怪小东西这个纠结中——至于他自己算不算奇怪小东西之一,只有魔君大人自己才知道。
而衡阳只当弟子害怕,想尽办法安抚着他,完全不知道已经长大了的小徒弟那难以名状的心思。
微妙的、令人怦然心动的氛围并不能持续多久。一回到衡阳宫,衡阳真君立刻传讯召来了他的大弟子浩渺峰峰主萧淼和二弟子烟波峰峰主顾香怜。
此二人都已元婴境界,早些年便开峰建府。之前衡阳带回姬玉书时,他们正好外出游历。
如今归来,还没来得及跟师父交流游历心得,衡阳已经肃容道:“我要带着你们玉师弟进屠仙秘境。”
萧淼与顾香怜均满脸惊容:“师父!你是说那个进去之人无论修为多高都十死无生的屠仙秘境?!”
第24章 洗灵根
“没错。”衡阳点头。
“玉师弟?”萧淼眉头皱了皱,望向跟在衡阳身后的姬玉书,“他就是方奇所言师父二十年前从凡人村落带回的孩子?为何师父忽然要带他去屠仙秘境?”
自从他和顾香怜回来,已经不止一次听方奇那个小心眼论及新师弟多么可爱多么美貌,这对向来爱吃师兄弟醋的方奇来说实在是稀罕事。
因此他们对姬玉书也是久闻大名,只等着对方闭关出来看看如何个美貌可爱法。但两人却没想到初次见面就是这种情形。
尽管气氛不太好,姬玉书的容色确实无从掩盖。萧淼身为男人自不必说,就是向来被称为衡阳宫第一美人的顾香怜,面对他也是倒吸了一口气,眼睛落在姬玉书脸上就移不开了。
这当然是比较失礼的。萧淼嘴角抽了抽,他跟顾香怜其实是经过盟誓的道侣,只是对自家这位某些小毛病向来都无可奈何。
跟大多数女修见到比自己美貌之人就生出嫉妒之心不一样,顾香怜颇有些……耽于美色。看到长得好的人就移不动步子。
萧淼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很担忧自己今晚还够不够资格上道侣的床。
而姬玉书本也在想,衡阳态度如此强硬,不知接下来打算如何,没想到冒出个屠仙秘境。从萧淼和顾香怜的反应看,那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去处。
“见过大师兄,二师姐。”他上前向面色尴尬的萧淼和眼睛放光的顾香怜微微欠身行礼,然后乖巧地待在衡阳身边,“屠仙秘境很危险吗?师父,要不还是把我交——”
衡阳捂住姬玉书的嘴,“只是个上古大能遗留下来的秘境而已,里面有些好东西,师父带你去玩玩,权当散散心。”
散散心?萧淼似乎还想说什么,倒是顾香怜身为女子更为敏感,看出他们师父早就心意已决,连忙制止了大师兄,“师父,究竟发生何事?”
“榕潮老头看上了小玉,想拿他去作炉鼎。刚我们斗了场法。”衡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给徒弟找了个差不多的借口。
顾香怜面色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是他!”说到衡阳宫与榕潮宫的过节,向来就从榕潮这个破老头的好色上来。
堂堂大乘尊者,半点气度也无,专好搜集、摧残美人。他之所以深恨衡阳,就是上次讨要顾香怜未果,还狠狠被衡阳打了脸。
事涉自己妻子,萧淼也现出怒容,但没有失去理智。
“玉师弟如此容貌,榕潮不觊觎才是怪事。只是这也没必要躲去屠仙秘境,倒像是我们衡阳一脉怕了似的。直接去找掌门评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长老!”
“没这么简单。”衡阳摇摇头,“榕潮这次势在必得,必有大动作。掌门未必站在我们这边。”
他让萧淼和顾香怜上前,叮嘱:“我与小玉即刻出发。你们照看好衡阳宫上下,但有传言皆不必理会。无论谁问起我与你师弟行踪照实说便可。”
萧淼与顾香怜双双失声道:“师父!”
虽然衡阳说得淡然,却总让他们觉得有种不祥的意味在其中。况且关于屠仙秘境的凶险,整个千机大陆无人不知。
从这个秘境被人发现以来,进去的修士数不胜数,最终成功活着出来的却只有一个——魔修中修为最高的魔君郝连洲。
然而他出来之后,除了修为突飞猛进以外,从此闭口不谈屠仙秘境之事。无论谁都未能从他嘴里探到一丝一毫关于此处的消息。屠仙秘境的恐怖可见一斑。
不过这个秘境带来的诱惑也是显而易见的:郝连洲进去之前虽然在魔修中称霸四方,仍有不少仙修压在他头上。进过秘境之后,再无人能挡郝连洲锋芒。
如今千机大陆第一高手是个魔修,虽然是件让广大仙修羞惭之事,却根本无人可以反驳。
也有传言说郝连洲早就可以飞升,只不知为何人为压后自己的天劫,生生要在这世上不断徘徊,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因此尽管屠仙秘境凶名在外,每当它现世时仍旧有不少修士前赴后继。
人人都觉得自己会是继郝连洲之后又一个幸运儿,可惜最终那处都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萧淼和顾香怜身为衡阳座下最出众也修为最高的弟子,悟性非同寻常。衡阳绝不是那种贪图秘境宝物的人,即便是躲避榕潮尊者,也有许多别的地方可去。
“师父,屠仙秘境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很需要?或者——”他转头看向姬玉书,“是玉师弟需要?”
衡阳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答案已然明了。
姬玉书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这个地方是衡阳临时决定,现在看来,却是对方一早就定下的目标。甚至可能就连二十年前衡阳的闭关冲击化神后期都是为了这一次探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