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扫到江愿，把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其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就是因为看不顺眼罢了。
卫昕讨厌江愿脸上不食人间疾苦的笑容。
干净得……想让人弄脏他。
***
“喏，有人在看你。”
“让他去看呗。”江愿不以为意，“再看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韩子封：“……”我…觉…得…他不喜欢你。
“我有喜欢的人了。”江愿严肃认真地强调。
“我知道，你不用再强调了。”韩子封虚弱道。
“我哥跟我说的，这个圈子很乱，小韩同志，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犯错误。”江愿清了清嗓子，宛如拿了谍战剧的本子。
韩子封：“……”咳…那什么……
“怎么了？”江愿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就撞进了姜祈含着笑意的目光中。
江愿把那声哥生生地咽了回去，“姜总。”
“小同学，觉悟很高啊。”
江愿瞬间反应过来，也跟着他耍花枪，“我哥哥教得好。”
“哦？那我还要表扬你哥哥才行？”姜祈不动声色道。
江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和姜祈对视，“当然了，我哥哥最好了。”
姜祈喉头有点干，清了清嗓子，屋子里的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离席了，这会儿其他人正围着导演转呢，小声叮嘱了他几句，“你胃不好，别喝酒。”
江愿乖乖地把白酒换成雪碧。
姜祈转头跟投资人和导演说了几句话就离席了，末了还是不放心，路过江愿的位置时低声道：“我在车库等你，半个小时之后下来？”他可以先离席，但是他带走江愿就太惹眼了，姜祈第一次开始后悔没有公开他和江愿的关系。
坐在车上，姜祈忍不住唾弃自己，就因为自己那点儿私心，才瞒着他们的关系不说，娱乐圈太乱，他怕别人知道江愿的身份后狂蜂浪蝶地扑上来，江愿还小，当然也不是说娱乐圈没有好女孩，但逢场作戏的女人更多。
他受尽了求而不得的苦，他不愿意他的小愿重蹈他的老路，他只愿江愿能遇一知心人，得一生相守。
江愿远远地就看见姜祈的车内烟头明明灭灭，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当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够时间，十五分钟看着大家喝得差不多了，找了一个理由就溜走了，临走前还捎上了韩子封。
两个不起眼的新人自然惊不起丝毫波澜，只不过卫昕临走前看了江愿一眼，嘲讽似地挑了挑嘴角。
不思进取。
酒过三巡，卫昕倚在靠背上，锁骨处的扣子因为热被他解了开来，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敬酒时，手背被投资人轻轻地搓了一下，卫昕睫毛颤了颤，回以羞涩的笑。
***
“哥！”
江愿拧着眉头开了车门，里面的烟雾瞬间散了开来，虽是薄荷烟，却依然有些呛人。
“小愿？”姜祈回了神，掐灭了指尖的烟头。
“我不下来，哥哥是不是要把自己呛死？”江愿挑着眉，语气冷然，竟有几分姜祈平日里训人的味道。
姜祈有几分新奇，捏了捏眉间，“想点儿事情。”
他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的，不过是找个地方等江愿罢了。
两人走出酒店，路上行人稀稀疏疏，风一吹就把两人身上烟酒的味道卷走了，连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姜祈。”江愿直呼其名，眼底还含着怒火。
姜祈把外套罩在他的身上，“怎么了？”
江愿身上暖和了不少，可眼底的火苗却是更盛了。
“你知道我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冷？”
姜祈一愣，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担心他，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们今天穿得薄，就那点儿布料，中看不中用，我好歹穿的是西装，没事。”
“姜祈。”江愿想把他的手拍掉，却又舍不得，最后捏住他的手心道：“你以前怎么告诉我的？你跟我说要我早睡早起，胃不好一日三餐要规整，底子不好要少碰烟酒。”
“你知道心疼我，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自己呢？”
江愿不容他辩解，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道：“你自己说，家里的锅碗瓢盆几乎都是新的，如果没应酬你又不愿意跟人挤饭堂，肯定也懒得让饭堂的人单独给你开小灶，最后还不是吃外卖？外卖对身体多不好还是你跟我说的吧？”
“从我来之后，除了我强迫你，你哪一天是早睡的？黑眼圈都快成大熊猫了，你当我瞎吗？”
“还有抽烟，当年爸肺不好，你逼着他戒烟，现在呢？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你自己的身体？”
“刚刚餐桌上你最大，你如果不想喝谁能逼你喝吗？一杯杯白酒往下灌，你当你是铁打的吗……”
姜祈突然笑出了声。
江愿憋着一口气，“笑什么笑，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了！”
姜祈追了上去，揽着他的肩膀，若不是在外面他真的想抱着他的小愿转圈圈，“刚刚谁说他哥哥最好了？”
“不、是、我。”江愿硬邦邦地扔下几个字，显然还在气头上。
“是哥哥不好，那以后哥哥的饮食起居交给小愿的好不好？”
江愿勉强赏了他一个眼神，“都听我的？”
“恩，都听你的。”
“原来小愿把哥哥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旁人面前冷言冷语的姜总裁此刻还在试图逗笑怀里的人。
江愿没有笑，挑了挑眉头，一字一顿道：“姜祈，你不心疼你自己没关系。”
姜祈当他还要说气话，就听见江愿接着道——
“以后，我疼你。”
一瞬间，夜静了，朦胧的月光温柔地洒了下来，连夜晚的寒风都染上了温度。
姜祈突然想，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相思苦，他毕生所求的，其实已经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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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想哥哥弟弟？
江小愿这章是不是男友力MAX？我也想抱着弟弟转圈圈。=v=。

第十二章 ·孩子长大？我舍不得！·我在追求我的光

江愿进组了，就像蝴蝶扇了扇翅膀，却引起了公司高层的飓风。
“今天不在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装修。”姜祈眉头动了没动，张口就来。
齐魏张张嘴，他该不该说他刚刚还路过总裁专用的会议室，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通知各部门经理，在五楼的会议室开会。”
“好的。”楚燕一脸了然，点了点头。
齐魏却是一脸懵逼，五楼的会议室一般是他们经纪人在用，这是被征用了？
不过在他到五楼时，瞬间就明白了。姜氏娱乐一楼是大厅，二楼到五楼则做成了天井，因为采光好，二楼的平台上经常会有他们出品的影视作品在这里拍摄。
而五楼的会议室有一面可以看到二楼平台的落地玻璃。
简直是最佳观赏地点。
齐魏：“……”
姜总裁，您上个月还给动物保护协会捐了钱谢谢，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小动物，请您开会的时候远离那扇玻璃好吗？
江愿仔细观察着剧组的运作模式，韩子封瞅着都替他着急，“看剧本，下一场就是你了，你台词又那么多。”
“我记下来啦。”江愿笑眯眯地让他不用担心。
轮到江愿上场时，赵双双和韩子封都替他捏了把汗。
谁知道江愿台词念得还真的停溜，这么一大段词，语速还飞快，连一个磕绊都没有。
“卡。”
导演拧着眉头，把江愿叫了下来，“你是演戏，不是念台词，感情呢？感情呢？”
“可是……”江愿想辩解，他对台词和人物的理解，谁知导演来了一句，“没有可是，自己去旁边揣测，下一个！”
江愿若有所思地走到休息区。
赵双双给他递水杯，愤愤不平道：“我觉得你念得很好了，他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韩子封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此时也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江愿摆摆手，笑了一下，“是我没演好。”
“可是，你看。”赵双双冲着导演那扁扁嘴，导演正对着卫昕眉开眼笑。
“就算他鸡蛋里挑骨头，那也是我有得给他挑不是吗？再说，你都说我是念得好，可没说我演得好。”江愿不太在意，拎着剧本找了个小马扎就坐了下来。
其实，做哪一行都不容易，他是聪明，却也太骄傲了。江愿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开始重新读起了剧本。
“Boss？”齐魏伸了个懒腰，上午的会议结束了，他还想打趣平时恨不得把午餐时间都用上的人，怎么破天荒的说有事下午再说。一回头就看见姜祈眉头紧锁地盯着窗外。
姜祈目光凝在了导演身上，偏头看向齐魏，“新人第一次上戏，作为经纪人你没去盯着？”
齐魏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那个导演虽然私生活乱了些，但却也不是草包。”
姜祈看不下去了，虽然看不真切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通过肢体，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齐魏赶紧拉住要出门的姜祈，“昨天晚上，江愿给我发了短信，特地跟我说让我今天不要出现的。”
“为什么？”
齐魏不答反问道：“聊聊？”
“聊什么？”姜祈眉头蹙了起来，一颗心早已飞去了片场。
“聊一聊，孩子迟早都是要长大的？”
齐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就像那年那个人母亲对自己说的一样，虽然他知道那位夫人是无意的，可却让他一夜之间突然就长大了。
姜祈听了他所说的，江愿更希望得到他的承认，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的一些话语，静默了十几分钟。
一根烟点在指尖，明明灭灭，模糊了两人的表情。
“齐魏，我能理解。”姜祈看着江愿认真的背影，“我能理解你不希望我对他过度保护的心情，因为当失去保护的时候，雏鹰会飞得很痛苦。”这是齐魏当年所经历的。
“但是我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监护人，你也要理解我。”姜祈将一口未吸的烟掐灭了，“我是他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就算我哪一天出了意外，他也不会失去保护的。”
齐魏一怔，心头有了一个猜测，“你该不会……”
“小愿其实很聪明，威尔逊先生也说他的双商都很高，如果放他飞他大概会飞得很高，没有我，咬着牙，他也能打拼出一条自己的路。”
“他刚来我家的时候，身上瘦得都能看得见肋骨。刚开始他不爱洗澡，起初我不知道原因，后来我拎着他去浴室的时候，他差点给我脸上来了一下，后来才知道，他们福利院的老师未必都是好人，他说那个男人想碰他，被他咬了一脸血，如果不是爸妈运气这么好的收养了他……”姜祈当时十六岁，第一次知道了后怕两个字怎么写。
“他从小吃了太多苦了，我舍不得。”
“齐魏……因噎废食是不对的，这也是我才明白的道理。你年假一直攒着没动过，今年也该回家一趟了吧。”
“我……”齐魏眼底满是踌躇。
“你们总比我们好吧。”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齐魏怔住了，看着姜祈离开的背影，这似乎是姜祈这么多年第一次正面承认他心底的情愫。
***
“你，那什么，许南……到你了。”许南是江愿饰演的角色，一个设计宅。
江愿没有在意导演似乎至今都没有记住他名字这件事情，深吸了一口气，跑上了台。
姜祈安静地看着，赵双双一转头就瞅见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姜…姜姜总？”
姜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想起她是江愿的助理，叮嘱道：“江愿胃不好，他贪凉，别让他吃冷饮。”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让出了赵双双以外的两三个人听见。
赵双双下意识地点点头。
等反应过来，心底的小人都快升天了，什么情况？！江愿这是被总裁看上了？！！
摄像头底下的江愿无意间看到姜祈，嘴里的台词未停，眼睛却亮了亮。
“很好。”导演喊了卡，“这个眼神不错，你要记住许南是一个艺术家，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导演越看越满意，“保持这种状态。”
“理想主义者？”江愿有些茫然，导演没有给他讲过戏，单凭剧本，他真的很难看出剧里闹腾的许南是个理想主义者。
“许南其实内心住的一个孩子，他很乐天，设计稿屡屡被否，但是每天还疯疯癫癫的闹腾，为了设计服装穷尽折腾，本身就是理想主义者，就像这样，提到设计时他应该眼中有光才对。这个眼神不错，到时候给你加一副海报。”
江愿慢吞吞地道了谢。
一路上若有所思，直到他撞上了姜祈的背。
有人抽了气，有人看起了热闹。
没想到姜祈不仅没生气，还心平气和地跟这个小新人聊起了天，“演的不错，齐魏没挑错人。”
江愿思绪还停留在导演的话上，完全没往深层次的想，更不知道姜祈下来转一圈是为了什么。
“托姜总的福。”江愿抬头看他。
“怎么说？”姜祈完全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自己功劳，想看看小坏蛋能耍出什么花枪出来。
“我在台上看见了你，导演说……”江愿点漆似的眸子对上姜祈眼底的温柔，“我眼中有光。”
***
“大师傅。”江愿笑呵呵地比了个二，“一份用餐盘一份用饭盒，谢谢您啊。”
“好嘞。”
“煎鱼，茄子豆角，蔬菜沙拉，小牛排，帮我装进饭盒里……师傅，牛排能不能帮我切成条？”
“成。”江愿和气嘴甜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大师傅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谢谢您，对了，您这有赛螃蟹吗？”
“赛螃蟹？”大师傅好奇，“怎么说？”
“就是糖醋和姜汁按比例调的汁淋在炒鸡蛋上，味道和螃蟹很像。”江愿笑眯眯道。
大师傅觉得这小孩挺有趣，“你明天来，我做给你吃。”
“诶，谢谢师傅。”江愿声音很脆。
“小愿你去哪？”赵双双叫住他。
“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吃。”
“去洗手间带便当盒……”赵双双茫然，又问韩子封，“小愿胃口很大吗？吃一份打包一份？”
韩子封：“……”
“楚燕姐，我打的饭，你记得提醒他趁热吃，麻烦了。”江愿一溜烟的跑上了顶层。之前姜祈突然被一通电话叫走，江愿猜他现在肯定没空，也就不进去打扰他了。
“好，我会提醒的。”楚燕一怔，也难免觉得有些熨帖。
大概是替Boss高兴？
她犹记得她刚进姜氏的时候，这个公司都快破产了，这才六年，重新建了新的大楼不说，还在国内市场上稳稳地站定了脚跟。
六年，她从毕业就跟着姜祈了，这会儿她都快结婚了，Boss却比以前更拼命，没日没夜的工作。
人前自然是风光无限，无数人艳羡的对象，圈中多少商界前辈也要客客气气地喊他一声姜总。可是她知道姜祈身边一直都没伴，倒不是说非得谈个恋爱有个暖床人，但她总觉，姜祈就像那深潭，总是少了那么点人气。
这样挺好。
楚燕看见姜祈新给她安排的工作，施施然地起了身，拎着饭盒敲了敲门。
***
“我们都说你掉进厕所里了。”赵双双忍不住吐槽他。
韩子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顶楼的厕所可能比较远。”
江愿想起姜祈刚刚给他拍了张吃了一口的饭菜的照片，笑眯眯地点点头，“对啊。”
赵双双骇然地看着他，“你和……”
江愿想了想，“我在追求我的光。”
赵双双傻眼了。
韩子封也被汤呛住了，等等！什么情况？不是两情相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说情话技能我给他打满分，不怕他骄傲。
来磕糖，看文愉快，MUA~！

第十三章 ·雾里看花？所谓兄弟！·你只能看着我

“江小愿。”赵双双严肃地把他拉进休息室里，“你认真的？”
江愿点点头。
“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赵双双抿抿唇，在想该如何措辞。